中午吃飯時, 伯爵夫人宣布:為了兩位年輕小姐著想,有必要從明天就開始所謂的“正式進入社交界前的最後強化”。

    眾人的反應不一。

    克勞黛特噎住了,斯蒂芬妮優美地暈過去了,伯爵憐憫地看著她們,弗雷德則幸災樂禍地狠命捶著妹妹的後背,羅貝托茫然地看著大家,法比奧繼續保持麵無表情——但是緊抿的嘴角微微上揚。

    姑媽則繼續把沙拉放進嘴裏,對眼前的戲劇化場景視若無睹。

    對於斯蒂芬妮來說,明天的暴風雨之前至少還有半天的平靜。但是克勞黛特就沒那麽幸運了。

    姑媽大半個下午都在畫廊裏為她授課。

    “看這幅肖像!是伯爵的曾曾祖父在阿姆斯特丹時請倫勃朗畫的。(可憐的家夥,這大概是他這輩子幹的少數幾件聰明事之一!)時間大約在《杜普醫生的解剖課》之後,也就是1632年左右畫的。倫勃朗當時開出的價碼可是無人能出其右的。據記載,他畫一張單人肖像畫要100銀幣,全身肖像要500銀幣,雙人肖像則需800銀幣。而當時荷蘭中產階級的年收入僅500枚銀幣——再看這一幅”,姑媽走到旁邊的一幅雙人肖像畫前,指著畫中人物肩膀的線條說,“看到這條弧線旁邊的另一條類似的曲線了嗎?就是這裏。”

    “像是原先的肩膀被裁下去了一部分。”

    “沒錯,她倒黴的肩膀妨礙了後麵那位女士的寶石項鏈一展全貌,就被不客氣地狠狠裁掉了。”

    “我看不隻是因為這個理由。”克勞黛特盯著畫中的人物,翠綠色的眸子布滿了思慮,“她恨她。”

    姑媽看上去很驚訝,但是眼中流露出一絲讚賞。“你這麽看?”

    “沒錯,後麵的女士雖擁有前者沒有的財富,但卻沒有前者快樂,她滿腔憤怒——雖然她掩飾得很好,甚至帶著微笑。”

    “那不是微笑——那是報複後的幸災樂禍。”姑媽斷言道。“我看得出你很會欣賞畫作。”

    “可是根本畫不好。”克勞黛特聳聳肩——標準的法國姿勢,“我在維也納時的繪畫教師是一位出色的細密畫畫家和古堡愛好者,卻有了我這麽一位令她頭疼的學生——據說我的畫十分具有噩夢般的破碎感。”

    “哈!我猜那也比我看過最糟的一幅要強——十英尺長,十四英尺寬的畫竟要擠進二十幾個人,他們都僵硬地站成一排,全副武裝——使我有一種錯覺,好像我用刀一揮,就可以把他們全部斬首呢!”

    第二天一早,克勞黛特、弗雷德裏克、羅貝托、斯蒂芬妮、法比奧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騎馬兜風。

    半路,克勞黛特收到弗雷德的眼神示意,兄妹倆放慢速度,和別人拉開一段距離。

    “克勞黛特,我決定明天離開。”

    “噢,不!這麽快?”

    “法國的政治形勢不大對勁。我昨天同伯爵和法比奧談論過這個問題。他們也認為如果我想早些到俄國,最好在局勢失去控製之前動身。”

    “路上會有危險?”

    “隻是猜測——我們路過巴黎時你也注意到了那裏氣氛的緊張。你不用為我擔心。重要的是你,克勞黛特。我的意思是說,我很遺憾不能在你進入社交界時留在你身旁——好在伯爵夫婦都是很好的人。”弗雷德清了清嗓子,“而且,法比奧也答應盡量替我履行某些職責。”

    “什麽?那個天殺的混——”

    弗雷德嚴厲地瞪了妹妹一眼。

    “壞人。”克勞黛特改口道。

    “我知道你和他第一次見麵時有些不快和誤解——”

    “哼~~哼~~!”

    “我希望你尊重他,克勞黛特!他很不錯,聰明沉穩——伯爵雖好,但有時不免有些糊塗;至於姑媽,咳咳,恐怕不太好說話,況且她也要忙很多事情。”

    “我可以照顧好自己!”

    “這不一樣!你知道社交界沒那麽簡單。克勞黛特,我知道如果你想,你可以變得非常難弄!答應我你會盡量和法比奧處好關係,這樣如果有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我也會比較放心一些。”

    看到哥哥不容拒絕的堅定神情,克勞黛特知道她非得妥協不可。

    但是,妥協不代表不能來一個小小的談判。

    “好吧!我答應——如果你也同意為我做幾件小事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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