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行十餘人,攜帶24件行李,由成都出發飛廣州,領隊是馬二先生,我認識的人不過四五位,如王試、周測、醫生等,其餘多為青年才俊。微詢之,一類為其公司之內部人員如人事、財務、貿易、翻譯;另一為某建築公司之掌墨、隊長等人,還有則新參工的名校畢業生,他們多為三會居士,即會駕駛、會外語、會電腦的人員,所幸他們一律以‘老爺子’唿我,使我有一種受寵的感受。  早上7點20分的飛機,在9時25分即到達廣州。大家又慌忙火急去聯係打黃熱病的預防針的事情,最後在機場國際部才知道廣州也沒有疫苗,但是可以同意出關。國際部人士說,一路上都沒有問題,但是能否進入坦桑,就不知道了。馬二先生問,你們幾人為何不打,我說,成都與此間相同,也是沒有疫苗。馬二說,到了坦桑再說吧。

    上午11時半,又乘南方航空公司的飛機去香港,不過40分鍾就到了香港。在機上看香港林立的高樓,怎麽也有一種類似芝麻杆的感覺,一節一節,頗有興味,大約這是地少人稠之故。香港機場飛機起降十分頻繁。說是離上飛機還有4個小時,隻交50元錢出入機場一趟就可以出去參觀市容的。但卻沒有一個人去。老的是舍不得錢,居士們表示‘遊必有方’,公司的老職員則說,沒有什麽玩的,購物你又不能捎走。不過也有好處,因為我們將改乘沙特的飛機去阿曼,又有一係列手續要辦的。

    下午4時半起飛,沙特航空不愧是有錢人出手大方,飛機的打扮頗美觀,設施也完備,不但用餐的品類繁多,而那一批空姐們,更是體態可人,風姿綽約,服務熱心,較之巴航的,似更勝一籌。使得一些三會居士們就不斷地麻煩空姐,一會兒這一會兒那,很會享受生活的樣子。19時正到達曼穀機場,有人上下飛機。當時已近黃昏,在機上俯視,覺得曼穀地方極好,是一派田連阡陌,溝渠縱橫,農林發展,各業興旺的樣子,頗不亞於我川西壩子,我問王試工如何,王試工也不斷點頭。

    想睡不能入夢,送飲料之空姐亦頗殷勤,通過一位姓黃的翻譯,叫了一份小瓶洋酒,似感味濃度高,不敢多飲。

    手表上的時間已經是30日淩晨1時20分,在東四區時的阿曼還是29日的晚21時20分,飛機停於馬斯卡特機場。甫下飛機,即感到熱浪襲人,及至轉到候機廳,才感到涼爽適人。阿曼為海灣國家,產石油和海產,頗富饒,因之候機廳的裝潢,令人感到十分富麗,壁光如鏡,了無纖塵,椅幾幹淨,室內常溫,因之,靠於沙發上即入睡。

    我與王試工等人一道,兩度去參觀機場之售物處,似貨物極多,從汽車開始,又有多種電器,攝照器材,化妝用品,衣物煙酒,鍾表手飾,可謂琳琅滿目,應有盡有。但據說價格頗高,我等人眾隻求一飽眼福而已。幾度去洗手間,無任何異味,且十分清潔,洗手之水,風幹之機,一應俱全,以為真是一個好去處。

    馬二先生安排,起飛前,人眾可以去小食一番,無非每人一杯牛奶,一片三明治而已,本想還來點其他什麽的,看見眾人都穩起,我也隻好穩起算了。

    轉眼到了北京時間12時30分,當地為8時30分,又起飛,不複是原來飛機,有人說這一下是向南而行,馬上要過赤道了。不過,什麽時候過的,一點感受也沒有。原來我準備要在跨越瞬間作閉目沉思狀以示禱告於上蒼的這類舉動,一個也沒有實現。因為總共是飛了五小時又一刻鍾,而且,多在雲層之上,有時在浮雲縫中下望,看見的也是一片海,說不清楚什麽的。不久在一個地方降落,以為已經是坦首都了,但一問才知道此地是桑給巴爾。

    原來坦桑之桑,即是由非洲大陸的坦葛尼喀和附近的桑給巴爾島和奔巴島組成。這個桑給巴爾,原來是英國的保護地,1963年才獨立,1964年又把由蘇丹統治的君主立憲國的蘇丹廢黜,宣布成立桑給巴爾共和國的,但是不久之後,這個新政府宣布與坦噶喀尼喀政府簽署聯合法令,成立了坦噶尼喀和桑給巴爾聯合共和國,同在那一年的10月,改國名為坦桑尼亞聯合共和國,成為了英聯邦成員。

    在機場略休息,又起飛,不知道這次又如之何,不過這次上去,才把屁股的感受調整過來,馬上又叫下機,原來此行就是過一海狹而已,這兒,就是真正的此行終點,坦桑首都達累斯薩拉坶,不但讀起來費力,而且,寫起中文來也是筆劃很多的。

    取行李出關,非常便當,公司駐達市的人員已來迎接,我們按規矩交護照,交黃皮本,而且,黃熱疫苗未注射,以為有什麽麻煩的,結果根本無人過問,我就又踏上了非洲大陸。

    達市不比亞丁,為坦首都,又是著名港口,是坦國政治、經濟、文化、交通的中心,人口達180萬。真是有一點像那麽一迴事,有人說,100年之前,這兒還是一個小漁村。所謂蒼海桑田,怕就是這麽一個名堂。

    出機場去公司駐地辦事處,看到達市之建築仍屬平常,不過馬路比較平坦,路上行人行車也不是很多,不時還經過一些荒坡或林地。到了公司辦事處,原以為一定十分堂皇,實則不是很大。不過主人十分熱情,我與王試、周測共住一室,空調飲水等一應俱全。

    不久,請我們用餐,以為也門辦事處那一套又要出來了,誰知遠非如此,黃而香的螃蟹,一個個碗口大小,和以薑汁兒,十分了得,加上廳裝的青島啤酒,還有什麽雞、魚、肉罐頭,豐盛得很。吃得我一般人眾樂嗬嗬的。

    飯廳旁邊有一小廳,休息時間有一年輕翻譯,問之,他說此間情況複雜,後續工作難做。問以緣故,答以工作多、頭緒多、監理不易交道,是一個係統工程中的子項目,而且,工地離此去六百公裏之外等。以為很是,不過,現在當然隻好迎著困難上了。

    八時,帶著二分酒意,並服安定,乃入室上床休息。半夜為一些聲音驚醒,仔細一聽,似乎又有槍戰聲、男女嬉笑聲。不知何故,王、周二人也已入睡。看表已近二時,估計可能為放錄象。

    次日早飯後,正在休息,但用飯者不多,夥食亦為牛奶、雞蛋、稀粥、饅頭等。順便問及周測,昨夜何事,周笑而不答。問王,王說,他入睡很早。問旁邊一三會居士,他紅著臉說:在放毛片,夜深人靜,聲音已經調至最小了,其實兩點剛過,我們就停止了。聽了之後的感受是較之也門,完全是另外一迴事。

    九時過,辦事處的一位女翻譯來告知,大家才來此地先休息一天,上午,安排你們幾位去海灘公園一遊。覺得這兒安排與也門之風格完全不同,於是我們幾位老土和幾個三會居士就分乘三輛車去海灘公園。到了海灘找不著北,但望太陽,知為城市的東北部,也不知海灘名稱。

    翻譯先讓我們在一處有大傘覆蓋的地方休息,又安排飲料。不過這兒雖然有灣,但是陽光不燦爛,砂不白,椰林不突出,由於上午,遊人並不很多,不時的海風吹過,使我隻穿一件襯衣的,還略有涼意。我們幾位老頭在一把大傘下,請同行的黃翻介紹坦桑情況。黃說,我原本是一位高中外語教師,口語可以,因為與此地的辦事主任係先後同學,家裏邊也不富裕,這也是頭一次出來,隻不過出來之前倒算是與學校的地理教員請教過,情況也了解一些,今後交流的時間多,今天先說點地理位置、習俗、禁忌之類的事吧。這一點倒是正中下懷。

    原來坦桑位於非洲東部赤道之南,由大陸及桑給巴爾、奔巴島組成。國土麵積達95萬平方公裏,有兩個四川省那樣大呢,人口超過3100萬,國語是斯瓦西裏語,官方語言是英語,就民族看99%都是黑人,大約屬130多個部族,此外也有阿拉伯人、歐洲人和亞洲人。宗教是基督教的占百分之四十五,還有百分之三十五是伊斯蘭教,此外,還有五分之一的人是原始拜物教,在我們今後工作的地區,可能就有。風俗嗎,當然因奉信宗教不同而異,不過,一夫多妻製、姐妹共夫、指腹為婚、婚前核查之類的風俗即其特點,所以,艾滋病人、性病人較多,據說最厲害的當然是瘧疾了,每年因之喪生的人就多了。這兒植被豐富,雨量充沛,香蕉、芒果極多,同時鮮花遍地,至於珍禽異獸就更多了。

    大家正聽得起勁,突然穿著三點式浴衣,披著一條毛巾的女翻來了,邀請我們去嬉戲海水。她笑著說:陳總,生命在於運動,怎麽樣,與民同樂!

    我說:我根本不會遊泳的。

    王試工說:那你一天挖苦我們成都沒有大江大河,你是什麽嘉陵江那一條波浪寬的大河邊上住的。

    我說:遊水我隻會一招。

    女翻問:自由式、仰泳、蛙式?

    王試說:他會‘秤砣落底’式,潛水功夫好,一下去一般三天才浮出水麵的。

    大家都哈哈笑了起來,我隻好反擊一句:王試工還可以遊一手‘狗刨騷’的,真是絕了,去吧。

    倒是周測很懂事的說,還是小李小葉去吧,我們老協的同誌免了,正聽黃翻介紹情況呢。小李、小葉一麵臉紅,一麵就去了。黃翻說:“山海經聽起總不如下水好。”於是他又講起坦桑的自然資源來了。說到漁業,我就想到昨夜的大蟹的味道,以致後麵的話都記不清了。

    還不到一個鍾頭,小李轉來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大家一問,才知道去遊泳時,他們三人進行了一番比賽,看誰遊得遠,小李血氣方剛,一鼓作氣,倒是名列第一,隻是上岸時,才發現他的衣服不見了,及至在百米之外找出,發現其口袋已經空空如也,其中一個什麽隨身聽也不見了。

    他說,出國時,是女朋友送的,很有幾首好聽的歌呢。我們也不知怎麽安慰他,倒是黃翻用‘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的辯證法,把他說服了。這時,海邊的遊泳客倒算是多了起來。時間差不多了,我們遂返迴辦事處。

    迴去後,被告知要寫一份簡曆,貼幾張照片,又急忙為家裏寫信。飯後,馬二先生來告知,一是黃熱病疫苗此間也沒有,隻好安排第二批人來時,以專用冷藏方式帶來;二是明天大部分人去工地,我卻不能一道,因為明天要與洛普蘭監理諮詢公司的副總監會麵,他們要介紹主要工作情況。又說他還要留此幾天,有的工程還將分包出去。又說還要采購一些辦公用品,不然,到工地還開不起張嗬。於是古人所謂的“篳路藍縷、創業維艱”的教導,一下子在我心中油然升起。晚飯為眾人餞行,除大螃蟹之外,又加上對蝦,還有其他名堂。我感到日子很過得,昨天接風,今天餞行,不是神仙的日子又是什麽。

    餞行之後是出行,第一期直抵工地的共十七人,當然有幾位是在原辦事處下工地的,也有去交待工作的,王試、周測、黃翻及醫生等均走,大家不免又說幾句珍重珍重的話。在以後的兩三天裏,除去一晤監理之外,其餘都是去采購部分東西,訪問幾家供貨商,在達市倒是遛了幾天。

    這樣,放眼一看,隻有馬二先生以及我還有房建的袁掌墨在這兒,以便拜會監理。我先後總共在達市會晤監理兩次,其次則忙於其他。

    首先是在會監理的當天下午,馬二先生就要我與他一道去看汽車,去了一處,見有我共和國的車行在彼,一看是清一色的解放翻鬥車,問之價格不高,以為亦無不可,乃互相約定以後聯係。迴到辦事處,夥食已沒有昨日之狀態,而且,辦事處開飯的人也不多,而在外就餐的人不少,我也隻好隨行就市,有啥吃啥,隻是不見大螃蟹、大蝦了。

    次日上午仍稱不能走,於是我提到昨日會晤監理,未見給圖紙,總不行吧。馬二先生以為然,於是他去聯係,我則出去與遊泳高手小李一道上街采購。一個車、三個人,有辦事處的駕駛員為我們帶路,於是到買了幾大箱辦公用品,我覺得怪駭的倒是東西買好,簡單收據已開,突然駕駛說:怕也太貴了,順手就去拿了三個計算器放入箱子中,誰知售貨員並不爭執,反而點頭一笑。

    不久,馬二先生果然拿迴幾大冊資料,特別是第四版的菲迪克條款。馬二先生說,這兒的監理,就不是內監了,他們是惹不起、躲不了的,什麽事都要監理工程師滿意,但他們也不會亂來,所以,一定要把這些條文搞懂。這是你的一項主要任務嗬。我便中問及夥食發生蛻化的事。他說,從今日起,一律按規定收費,所以,要清淡一點。辦事處要管七八個項目,往來人眾很多,公司的規矩就是如此。當然不可能天天接風、餞行。

    這天是8月3日,原本說在家看一下圖紙的,殊不知新來的一位小王工約我一道去看瀝青煉油廠。小王工非常幹練,一口鬼子話十分流利,他出校不過七八年的光景,但是一直在國外工作,與外國人交道本領十分高強。而且會自駕車,有人說他是第三梯隊的人物。

    我們先去一處,是一受雇於瑞士公司的法國人經理,他帶我們去一工廠,覺得還不錯,隻是如何加工運輸,要作好銜接,與小王工一談後,那位法國人又把我們引入另一工廠,看到若幹裝卸運輸設備,我當然以為也無不可,而且,隻是不知采購的油用於何處,作何用途,應該了解一下。那知這位法國人又堅持我們去看練油廠。還說之前要先去什麽總部。

    在總部見到一位比較肥實高大的女黑人。介紹後,才知道是坦桑國家石油管理部門的負責人。她十分熱情為我們前導,於是又至海濱區。

    海濱區完全是另一個世界,似為外國人的聚居區,房屋布置風格各異,錯落有致,林陰道上,有不少人推嬰兒車,慢慢行走的。而不時走過的市場,倒是一派繁榮景象,隻是當地人似不多。以後又穿區過市,之後又七轉彎八倒拐,看見一個荒涼的地方,原來是到了一個機輪渡處,要過渡的,對岸才說是煉油廠了。過了渡,見一村落,有小市、地形頗平坦,為小島風光樣。又再行兩公裏,到了油廠。工廠前麵是運裝車間,之後為儲油庫,再後為煉油地,到處是管網密布,人倒不多。據主人介紹,其原油為伊朗及沙特所進,貨源充足,問價格,小王工見告約為每千公升120美元,估算之,與也門無大差異。又去其管理部門參觀,見人不多,亦有當地人,見微機電腦較多。

    參觀完畢已近下午四時,其間除咖啡一杯外,並無人問及肚子情況,想起如在國內去廠參觀,肯定已經酒醉飯飽了。在途中,小王工說他將於今夜乘機返國了,這個工地和其他工地都將發生油料采購,那時會有一姓鄧的同誌負責。

    到了辦事處,炊哥問我可否晚飯午飯一齊開,我不便開口,好在小王工的餞行在焉,晚上,又大快朵頤。

    馬二先生來,說明日早飯後乘小車行,火車不可能了,因為鍾點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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