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天晴(2)
對不起哥隻能愛你到這裏 作者：往初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第一卷：天晴（2）
“南潯，以後記住了，這是妹妹。你做哥哥的要保護妹妹，照顧妹妹，不能和妹妹爭吵，也不可以欺負妹妹，知道沒？”
第二天，段青山把小晚留下的孩子抱給段南潯看，一口一個“妹妹”地給他灌輸當哥哥應有的所作所為。
段南潯好奇地湊過去，眼前的娃娃是個醜陋的小孩，幹瘦的身體，黑黃的膚色，瑟縮的小臉襯得眼睛出奇的大，一點都不像鄰居家的阿敏那樣長得可愛，他不由皺著眉毛，撅起嘴：“這就是妹妹嗎？好醜！”
段青山輕輕在南潯背上拍打一下，瞪了他一眼：“南潯，剛給你說了以後不許欺負妹妹，你是哥哥，怎麽能這麽說妹妹！”
不過段青山也覺得懷中的孩子長得過分呆小，尤其是睡覺的時候，四肢蜷縮在一起，看上去更像一隻受傷的小貓。況且她已經兩歲了，卻仍能安安靜靜地叫人抱著不哭鬧也不亂動，隻有那一雙大得發圓的眼睛還有點靈氣，像極了她的母親，卻總是略帶防備地看著陌生的周圍。
段南潯伸出小手，抓住那隻更小的手，在她手心裏撓撓，希望這個妹妹給他點迴應：“爸爸，妹妹叫什麽呀？”
段青山一下愣住了，叫什麽？似乎小晚自始至終沒有說過，而自己也沒有問。一別五年，再次重逢，那些物是人非的變化，已經占用了他全部的身心去承受，這種小事忘了也難怪，可對於兩個孩子來說，這卻是他們最初的美好。
“嗯，妹妹還沒有名字，我們要給她起一個，南潯覺得叫什麽好呢？”
段南潯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我叫南潯，那她叫西潯。”
南潯，美麗的水鄉，有位美麗的姑娘。
段青山有過一場沒有愛情的婚姻，那也是個秀色可餐的清麗女子。他們的邂逅並不美麗，婚禮也不浪漫，一間小小的教堂，幾個朋友的祝福，僅此而已，沒有親人，甚至沒有信物。直到段南潯的到來，段青山才第一次感覺，這是一個家，自己不止是一個男人，還是一個父親。
可是這種家的感覺沒能長久。段南潯半歲的時候，那個清麗的女子死於一場意外的車禍，在迴她的家鄉“南潯”的路上。當鮮血從她美麗的額角不停地冒出，當她把段南潯拚命地護在自己懷中，當她最後微笑著對他說“謝謝”時，段青山第一次為她失聲痛哭。為了紀念妻子，這個孩子被取名叫“南潯”。
“段南潯，段西潯，段北潯……”段南潯抓著後腦勺苦思冥想，突然看到頭頂上的雲彩已然散開一片，露出早晨的太陽，柔和的陽光照在妹妹的臉上，他興奮地叫道，“叫段晴，天晴的晴！”
段南潯覺得這名字著實好聽，就想捏捏她的臉蛋，逗逗她。一低頭，發現剛剛握在自己手中的那隻小手，反而緊緊地攥住了自己的食指。他呆呆地看著這神奇的一幕，笑了起來。
雨過終有一晴，點點陽光撒照在江南水鎮的小院裏，格外溫馨。就像人生的初相遇一般，如美麗的夢和美麗的詩一樣！
“段晴，我是哥哥，叫哥哥，哥哥……”
段南潯拉著段晴的小手，一遍一遍地指導她怎樣發音叫“哥哥”，可是幾十遍下來，段晴連口都不開。南潯急了，騰地一下從小板凳上站起來，掐著腰，像個小大人一樣站在她麵前，瞪著眼睛，大聲衝她叫道，“叫我哥哥！”
段晴嚇得腦袋搖晃兩下，“哇”地大哭起來，接著也騰地一下站起，兩條小腿迅速地搖擺摩擦，很快就鑽到了桌子底下。
五歲的段南潯更是愣住了，這個在他眼裏一向呆傻的妹妹，此時的動作竟然敏捷得讓他都來不及反應，好像就是一種經過長久的練習，自然而然形成的慣性，那種潛意識似乎長在腦袋外麵，唿之即來。
段南潯費了好大的勁，終於把她從桌子底下抱出來，段晴已經哭得滿臉是淚，原本就小的臉皺縮在一起更加小了。她身上全是髒兮兮的灰塵，南潯想要給她拍打掉，但剛抬起手，胳膊裏小人兒就哭得更狠了，使著勁往後撤。南潯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後來才想到，妹妹竟然害怕自己會打她。
兩歲的段晴和其他同齡的孩子有所不同，她不愛說話，或者還不會開口說話，她時常安安靜靜坐著，甚至一個人在黑夜裏，這是她超出年齡的勇敢；但是她害怕任何一個接近她的人，甚至比她還小半歲的阿敏，她的眼睛總是睜得很大，忽閃閃地不知道看向哪裏。
不難想象，在被送來到段家之前，這個僅有兩歲的孩子一定經曆過什麽刺激，並且留下了無法忽視的心理陰影。隨著年齡的增長，陰影可能會淡去，但再小的事情，都會有個結，結打開了，下麵才會順。
“段晴，哥哥給你變個玩意兒，看好了……”段南潯笑嘻嘻地將兩隻手，空空的攤開在段晴麵前，段晴隻是瞪大了眼睛看著，“玩意兒”這東西，她還不懂。然後南潯攥住手笨拙地伸到背後，偷偷地把別在褲腰上的果味棒棒糖握在手裏，“出來了哦，好好看，噠噠噠噠……”
段南潯展開手，笑著遞給段晴，她也慢慢地伸出手去接。
“等等，你要叫我一聲哥哥，我才給你吃！叫哥哥，哥哥……”段南潯突然改變了主意，收迴棒棒糖，其實他並沒有抱什麽希望，隻是想逗逗她。
“哥——哥——”段晴竟然叫他哥哥了，口齒不清的發音搞不清楚怎麽從嘴裏出來的，打斷了南潯，他驚訝地看著她，她竟然叫他哥哥了。這是段晴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哥哥，段晴原本的記憶裏沒有這一段，可是段南潯記著，深深地，牢牢地！
“嗯，是哥哥，段晴會叫哥哥了，段晴會叫哥哥了……這個是棒棒糖，棒棒糖，草莓味道，草莓……”段南潯呆了兩秒鍾，立即高興地叫出來，並把棒棒糖給她，還不忘趁機再教她幾個詞。
可是段晴一點兒都不理會南潯，任他興高采烈地說個沒完，她小手抓著棒棒糖，看了一眼就往嘴裏塞。
“不是這樣，要拆開包裝紙才能吃。”他趕緊從她手中奪過來，仔細地撕掉包裝紙，確認了上麵沒有殘留的碎屑，才又握著她的手，小心地塞到她嘴裏。整個過程，段晴都目不轉睛地看著。那是她第一次吃棒棒糖，香香的甜甜的，很美的味道，她在哥哥的教導下一口一口吮著。
吃著吃著，段晴突然把棒棒糖從嘴裏拔出來，小嘴一咧，露出幾顆小白牙，於此同時，口水和化開的糖汁也絡繹不絕地淌出來。段南潯連忙伸手去幫她擦，半晌，才悟過來，那原來是“笑”！
段晴就這麽邊吃邊“笑”，口水直流。段南潯則更是始終笑著看她吃，一會兒提醒她不要用牙齒咬，一會兒用手擦一擦她從嘴角流出的口水。
從那一天開始，段南潯無時無刻不在教段晴學說話，直到她不知不覺有了記憶。
“段晴，客廳裏不能大小便，跟我去廁所，廁所。跟我說，我要上廁所，上廁所……”
“哥哥，我……不要……上……廁所。”
南潯氣氛地看著她：“既然知道，以後就不要在客廳上廁所！”
“哥哥，什麽是‘既然’，好吃嗎？”
……
“哥哥，我不要洗澡，不洗澡，不洗澡。”
“看到那顆樹沒，不洗澡身上要長毛茸茸的綠草，一大片，一大片！”南潯指著樹上的青苔嚇唬她。
“我要洗澡，我洗澡，我不要長毛茸茸，我不要長綠草……嗚嗚……”
相遇那一年，段南潯五歲，段晴隻有兩歲。
段晴說，人之初，性本善。那是段最美麗的開始，是段善緣，可是她卻沒能完全記住。
“南潯，以後記住了，這是妹妹。你做哥哥的要保護妹妹，照顧妹妹，不能和妹妹爭吵，也不可以欺負妹妹，知道沒？”
第二天，段青山把小晚留下的孩子抱給段南潯看，一口一個“妹妹”地給他灌輸當哥哥應有的所作所為。
段南潯好奇地湊過去，眼前的娃娃是個醜陋的小孩，幹瘦的身體，黑黃的膚色，瑟縮的小臉襯得眼睛出奇的大，一點都不像鄰居家的阿敏那樣長得可愛，他不由皺著眉毛，撅起嘴：“這就是妹妹嗎？好醜！”
段青山輕輕在南潯背上拍打一下，瞪了他一眼：“南潯，剛給你說了以後不許欺負妹妹，你是哥哥，怎麽能這麽說妹妹！”
不過段青山也覺得懷中的孩子長得過分呆小，尤其是睡覺的時候，四肢蜷縮在一起，看上去更像一隻受傷的小貓。況且她已經兩歲了，卻仍能安安靜靜地叫人抱著不哭鬧也不亂動，隻有那一雙大得發圓的眼睛還有點靈氣，像極了她的母親，卻總是略帶防備地看著陌生的周圍。
段南潯伸出小手，抓住那隻更小的手，在她手心裏撓撓，希望這個妹妹給他點迴應：“爸爸，妹妹叫什麽呀？”
段青山一下愣住了，叫什麽？似乎小晚自始至終沒有說過，而自己也沒有問。一別五年，再次重逢，那些物是人非的變化，已經占用了他全部的身心去承受，這種小事忘了也難怪，可對於兩個孩子來說，這卻是他們最初的美好。
“嗯，妹妹還沒有名字，我們要給她起一個，南潯覺得叫什麽好呢？”
段南潯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我叫南潯，那她叫西潯。”
南潯，美麗的水鄉，有位美麗的姑娘。
段青山有過一場沒有愛情的婚姻，那也是個秀色可餐的清麗女子。他們的邂逅並不美麗，婚禮也不浪漫，一間小小的教堂，幾個朋友的祝福，僅此而已，沒有親人，甚至沒有信物。直到段南潯的到來，段青山才第一次感覺，這是一個家，自己不止是一個男人，還是一個父親。
可是這種家的感覺沒能長久。段南潯半歲的時候，那個清麗的女子死於一場意外的車禍，在迴她的家鄉“南潯”的路上。當鮮血從她美麗的額角不停地冒出，當她把段南潯拚命地護在自己懷中，當她最後微笑著對他說“謝謝”時，段青山第一次為她失聲痛哭。為了紀念妻子，這個孩子被取名叫“南潯”。
“段南潯，段西潯，段北潯……”段南潯抓著後腦勺苦思冥想，突然看到頭頂上的雲彩已然散開一片，露出早晨的太陽，柔和的陽光照在妹妹的臉上，他興奮地叫道，“叫段晴，天晴的晴！”
段南潯覺得這名字著實好聽，就想捏捏她的臉蛋，逗逗她。一低頭，發現剛剛握在自己手中的那隻小手，反而緊緊地攥住了自己的食指。他呆呆地看著這神奇的一幕，笑了起來。
雨過終有一晴，點點陽光撒照在江南水鎮的小院裏，格外溫馨。就像人生的初相遇一般，如美麗的夢和美麗的詩一樣！
“段晴，我是哥哥，叫哥哥，哥哥……”
段南潯拉著段晴的小手，一遍一遍地指導她怎樣發音叫“哥哥”，可是幾十遍下來，段晴連口都不開。南潯急了，騰地一下從小板凳上站起來，掐著腰，像個小大人一樣站在她麵前，瞪著眼睛，大聲衝她叫道，“叫我哥哥！”
段晴嚇得腦袋搖晃兩下，“哇”地大哭起來，接著也騰地一下站起，兩條小腿迅速地搖擺摩擦，很快就鑽到了桌子底下。
五歲的段南潯更是愣住了，這個在他眼裏一向呆傻的妹妹，此時的動作竟然敏捷得讓他都來不及反應，好像就是一種經過長久的練習，自然而然形成的慣性，那種潛意識似乎長在腦袋外麵，唿之即來。
段南潯費了好大的勁，終於把她從桌子底下抱出來，段晴已經哭得滿臉是淚，原本就小的臉皺縮在一起更加小了。她身上全是髒兮兮的灰塵，南潯想要給她拍打掉，但剛抬起手，胳膊裏小人兒就哭得更狠了，使著勁往後撤。南潯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後來才想到，妹妹竟然害怕自己會打她。
兩歲的段晴和其他同齡的孩子有所不同，她不愛說話，或者還不會開口說話，她時常安安靜靜坐著，甚至一個人在黑夜裏，這是她超出年齡的勇敢；但是她害怕任何一個接近她的人，甚至比她還小半歲的阿敏，她的眼睛總是睜得很大，忽閃閃地不知道看向哪裏。
不難想象，在被送來到段家之前，這個僅有兩歲的孩子一定經曆過什麽刺激，並且留下了無法忽視的心理陰影。隨著年齡的增長，陰影可能會淡去，但再小的事情，都會有個結，結打開了，下麵才會順。
“段晴，哥哥給你變個玩意兒，看好了……”段南潯笑嘻嘻地將兩隻手，空空的攤開在段晴麵前，段晴隻是瞪大了眼睛看著，“玩意兒”這東西，她還不懂。然後南潯攥住手笨拙地伸到背後，偷偷地把別在褲腰上的果味棒棒糖握在手裏，“出來了哦，好好看，噠噠噠噠……”
段南潯展開手，笑著遞給段晴，她也慢慢地伸出手去接。
“等等，你要叫我一聲哥哥，我才給你吃！叫哥哥，哥哥……”段南潯突然改變了主意，收迴棒棒糖，其實他並沒有抱什麽希望，隻是想逗逗她。
“哥——哥——”段晴竟然叫他哥哥了，口齒不清的發音搞不清楚怎麽從嘴裏出來的，打斷了南潯，他驚訝地看著她，她竟然叫他哥哥了。這是段晴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哥哥，段晴原本的記憶裏沒有這一段，可是段南潯記著，深深地，牢牢地！
“嗯，是哥哥，段晴會叫哥哥了，段晴會叫哥哥了……這個是棒棒糖，棒棒糖，草莓味道，草莓……”段南潯呆了兩秒鍾，立即高興地叫出來，並把棒棒糖給她，還不忘趁機再教她幾個詞。
可是段晴一點兒都不理會南潯，任他興高采烈地說個沒完，她小手抓著棒棒糖，看了一眼就往嘴裏塞。
“不是這樣，要拆開包裝紙才能吃。”他趕緊從她手中奪過來，仔細地撕掉包裝紙，確認了上麵沒有殘留的碎屑，才又握著她的手，小心地塞到她嘴裏。整個過程，段晴都目不轉睛地看著。那是她第一次吃棒棒糖，香香的甜甜的，很美的味道，她在哥哥的教導下一口一口吮著。
吃著吃著，段晴突然把棒棒糖從嘴裏拔出來，小嘴一咧，露出幾顆小白牙，於此同時，口水和化開的糖汁也絡繹不絕地淌出來。段南潯連忙伸手去幫她擦，半晌，才悟過來，那原來是“笑”！
段晴就這麽邊吃邊“笑”，口水直流。段南潯則更是始終笑著看她吃，一會兒提醒她不要用牙齒咬，一會兒用手擦一擦她從嘴角流出的口水。
從那一天開始，段南潯無時無刻不在教段晴學說話，直到她不知不覺有了記憶。
“段晴，客廳裏不能大小便，跟我去廁所，廁所。跟我說，我要上廁所，上廁所……”
“哥哥，我……不要……上……廁所。”
南潯氣氛地看著她：“既然知道，以後就不要在客廳上廁所！”
“哥哥，什麽是‘既然’，好吃嗎？”
……
“哥哥，我不要洗澡，不洗澡，不洗澡。”
“看到那顆樹沒，不洗澡身上要長毛茸茸的綠草，一大片，一大片！”南潯指著樹上的青苔嚇唬她。
“我要洗澡，我洗澡，我不要長毛茸茸，我不要長綠草……嗚嗚……”
相遇那一年，段南潯五歲，段晴隻有兩歲。
段晴說，人之初，性本善。那是段最美麗的開始，是段善緣，可是她卻沒能完全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