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玄對劉秀在河北的不斷做大,忌憚不已,他召來心腹重臣趙萌,與他商議,打算削掉劉秀的侯爵爵位,罷免劉秀的官職,召他迴長安複命。趙


    萌當即提出了反對意見。他倒不是傾向於劉秀,而是覺得劉玄現在想召迴劉秀,已然沒有可能。當


    前,劉秀擁有十多萬的大軍,兵強馬壯,並有上穀、漁陽、中山、真定等諸郡的支持,可以說現在之劉秀,早已不是在宛城和洛陽時的劉秀。現


    在想削掉劉秀的爵位,罷免劉秀的官職,召他迴長安,太晚了,倘若真這麽做的話,最大的可能性是把劉秀直接逼反。


    聽完趙萌的分析,劉玄嚇出一身的冷汗,劉秀要是反了,他連個應對的手段都沒有,畢竟河北不是他的地盤,目前他在河北,隻有謝躬這麽一個親信。劉


    玄吞了口唾沫,問道:“那麽,依愛卿之見呢?”趙


    萌微微一笑,說道:“陛下現在對劉秀,不僅不能削爵罷官,反而要以安撫為主,懷柔為輔,讓劉秀不知不覺地放下戒心,然後陛下再對劉秀來個釜底抽薪。”


    劉玄眼睛頓是一亮,向前探著腦袋,急聲問道:“愛卿有什麽好主意,快詳細說來聽聽!”


    趙萌說道:“劉秀剿滅王郎有功,陛下理應封賞才是!”


    劉玄沉默片刻,問道:“愛卿以為,朕當如何封賞?”趙


    萌正色說道:“陛下可給劉秀封王!”


    劉玄眯了眯眼睛,驚訝道:“封王?”趙


    萌含笑說道:“隻封王,沒封地,亦隻不過是個空頭銜罷了,於陛下而言,沒有任何的損失,如此做,反而還彰顯了陛下賞罰分明,大公無私。”劉


    玄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趙萌繼續說道:“同時,陛下可調代郡太守趙永,到長安任職。”


    “哦?”劉玄不解地看著趙萌。趙


    萌說道:“劉秀麾下的十多萬大軍,主力雖是真定軍,但精銳卻是幽州軍,可以說一直支持劉秀的上穀和漁陽二郡,就是劉秀目前所擁有的最大本錢。若陛下直接動幽州的上穀、漁陽二郡,必會引起劉秀的警覺,陛下可退而求其次,先動代郡。代郡與上穀相鄰,陛下得到了代郡,便可對劉秀根基之一的上穀郡,產生直接威脅。”


    劉玄感覺自己的腦袋有點不太夠用,對於趙萌的話,他無法完全理解,但本能的覺得有道理。趙萌繼續說道:“陛下得到代郡,隻是釜底抽薪的第一步,接下來,便可實施第二步,任命一位忠於陛下的幽州牧,掌管幽州諸君的兵馬,徹底斷掉劉秀和幽州的聯係。做完這一步,陛下方可實施第三地步,對中山、真定等地動手。”說


    到這裏,他意味深長地說道:“陛下,劉秀和當年的劉縯不一樣,陛下要處置劉秀,得一步一步的慢慢來,萬萬不可操之過急!”


    雖說劉縯和劉秀都掌兵,但劉縯沒有自己的根據地,還是在劉玄的眼皮子底下,加上劉縯對劉玄毫無戒心,而且劉縯本身的性格也狂妄自大,這些種種的因素加到一起,才導致劉玄能成功殺掉劉縯。可


    劉秀不一樣,他現在已經具備自己的根基,又遠在河北,朝廷鞭長莫及,何況劉秀的性格比劉縯要謹慎得多,也更得人心,劉玄想用除掉劉縯的那一套,再照搬到劉秀身上,根本沒有成功的可能。聽


    完趙萌的這個‘三步走’,劉玄連連點頭,覺得趙萌言之有理。他應道:“好!此事就依愛卿之見!”趙


    萌眼珠轉了轉,說道:“陛下封王的同時,也可試探一下劉秀,召他迴長安,讓他將麾下兵權暫交於謝尚書。”


    劉玄揚起眉毛問道:“劉秀迴同意?”


    趙萌搖搖頭,樂嗬嗬地說道:“劉秀同意,自然最好,陛下可以省去很多的麻煩,劉秀不會同意,也沒關係,陛下可以按照微臣的計劃,一步步的實施,同時還可讓劉秀背上抗旨不遵的名聲,於陛下有利。”“


    嗯!”劉玄邊聽邊連連點頭,等趙萌說完,他撫掌而笑,說道:“愛卿此計甚好!”


    趙萌這個人,名字裏有個萌,名字聽起來也很萌,可他的為人,和萌是一點關係都沒有。趙萌心思歹毒,心胸狹隘,睚眥必報。因


    為是劉玄的老丈人,貴為國丈,加上劉玄也的確寵信他,趙萌無法無天,橫行霸道。


    以前有郎中彈劾趙萌,說趙萌行為放縱,劉玄聽後,勃然大怒,當場拔出佩劍,用佩劍去擊打彈劾趙萌的郎中。郎


    中可不是小官,用現代的話講,它是集天子的保鏢、秘書、顧問、隨從於一身,可以隨時隨地向天子進諫,監督百官,彈劾大臣。可


    是郎中說到趙萌的不是,劉玄都能當場拔劍相擊,可見劉玄對趙萌的寵信到了何等地步。這


    事還不算完。趙萌知道有郎中彈劾自己,勃然大怒,懷恨在心,在翌日早朝的時候,趙萌於朝堂之上,揪著郎中的衣服就往外走,到了大殿外麵,拔劍要殺。此


    情此景,把滿朝的大臣們都驚呆嚇傻了。劉玄也出麵勸阻趙萌,可趙萌根本沒聽劉玄的,當著劉玄的麵,拔劍殺了那名郎中。而


    過後,劉玄也沒有對趙萌做出任何的懲處,這件事就這麽不了了之了。趙


    萌現在在更始朝廷裏,就囂張跋扈到這種地步,而劉玄也是有意放縱,這更讓趙萌無法無天。這


    裏也要順便提一句,此時的劉玄,已經掌控了極大的實權,不再是綠林係手裏的傀儡皇帝。


    相對而言,綠林係的人都是胸無大誌,沒有太大的野心,即便綠林係在最如日中天,手中權力最大的時候,他們也沒想過要篡位,要取代劉玄。隻


    要讓他們掌握到一定的權力,讓他們擁有高貴的身份和地位,並讓他們過上安穩舒適的日子,綠林係的人就很知足了。綠


    林係的胸無大誌,給了劉玄掌控實權的機會。


    在朝堂上,劉玄大量啟用忠於他的心腹,像趙萌、謝躬等等,都是被他一手提拔上來的,對此,綠林係的人也不去過問。


    隻要劉玄不去招惹他們,不損害到他們的切身利益,劉玄愛怎麽搞就怎麽搞,他們對劉玄都是睜隻眼,閉隻眼的態度。這


    就是目前更始朝廷的現狀,劉玄治理天下的本事,還不如王莽呢。


    王莽執政十多年,朝中還真就沒有出現過一個隻手遮天的權臣,而劉玄倒好,登基僅僅一年,朝堂中就冒出來趙萌這麽一位心狠手辣、權傾朝野的外戚權臣。


    劉玄采納了趙萌的意見,給代郡太守趙永發去詔書,調他到長安任職。趙


    永被調到長安,就如同地方官員,被調到中央政府,自然算是升官了,趙永接到劉玄的詔書後,也是十分高興,當天還在府內大擺宴宴。書


    表兩邊。


    且說王郎,在劉秀軍和謝躬軍雙雙攻入邯鄲後,王郎隻帶著自己的一名寵妃,倉皇逃出邯鄲,一路向南逃竄。王


    郎打算逃到魏郡。魏郡地廣人稀,隻要找到一個荒僻之處,躲個一年半載,不成問題。可


    是他們離開邯鄲沒多久後,劉接派來的侍衛們便不走了,要迴邯鄲複命。


    他們接到的命令是,護送著王郎逃出邯鄲,等到了邯鄲之外的地方,脫離了危險,之後的事就不歸他們管了。


    要知道跟隨王郎逃出來的皇宮侍衛,數量並不多,才兩百來人而已,其餘的五六百名侍衛,則都是劉接派來的人。


    這些人要是走了,自己的身邊隻剩下兩百來人,別說劉秀、謝躬一旦追上,自己必死無疑,即便是遭遇到賊寇,自己恐怕也是兇多吉少。王


    郎對領頭的將官說道:“鍾將軍,你們可不能現在就迴邯鄲啊,起碼要護送朕到魏郡之後再走嘛!”鍾


    姓將官名叫鍾盛,他向王郎拱手說道:“陛下,臣等是奉廣陽王之命,護送陛下出城,現陛下已經平安離開邯鄲,我等也當返迴邯鄲,向廣陽王複命!”王


    郎並不知道劉林和劉接都已投靠劉秀,漢軍能攻入邯鄲,都是他二人在暗中搞鬼。


    他正色說道:“劉秀軍和謝躬軍來勢洶洶,廣陽王在城內,獨木難支,現在是不是已經……”


    他沒有把話說完,但意思很明顯,現在劉接是不是還活著都兩說,你們迴去,又去找誰複命?鍾


    盛正色說道:“臣等深受廣陽王恩惠,廣陽王在,我等便在,廣陽王若不幸遇難,我等當與廣陽王共赴黃泉!”


    王郎聞言,心中感慨萬千,為何劉接能有這麽忠心的部下,而自己卻沒有呢?


    他歎了口氣,說道:“你等先護送朕到魏郡,到了魏郡之後,你們再返迴邯鄲也不遲,隻要朕能順利抵達魏郡,對你等,必重重有賞。”


    “這……”鍾盛露出遲疑之色,與周圍的部下們相互看了看,最後人們的目光一同落在馬車的車廂裏。車


    廂內,除了有王郎的那位寵妃外,再無任何長物,王郎現在的許諾,說白了也就是張空頭支票罷了。


    鍾盛琢磨了片刻,拱手說道:“請陛下恕罪,我等還是得即刻返迴邯鄲!”


    王郎看出鍾盛等人都已動心,隻不過沒看到自己攜帶錢財,所以以為自己是在哄騙他們。他


    悠然一笑,說道:“再往前走,便到白渠,等到了白渠,朕自然會給你們獎賞。”


    “這……”


    “怎麽?鍾將軍可是不相信朕的話?君無戲言!朕既然說到白渠會給你們獎賞,就絕不會食言!”鍾


    盛又與部下們看了看,而後躬身施禮,說道:“微臣不敢!”


    王郎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轉身迴到馬車內。


    在王郎重金許諾下,鍾盛等人沒有舍棄王郎,護送著他繼續向南走。等到天亮,他們一行人終於抵達白渠。


    白渠是一條河,附近有不少的山林。在王郎的指引下,隊伍走進一大片的山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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