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骨池中好像能無限次地生產守靈,要麽就是它能夠讓守靈無限次地叢生。


    前一刻守靈才被打散,下一刻,又有兩道流光從池口飛馳而出。


    杜康立即變換策略,不再和守靈硬拚,他一邊輾轉騰挪,不斷閃避守靈的攻勢,一邊在地麵上擺下什麽東西,看樣子應該在擺陣。


    要說杜康的速度那可是遠遠比不上守靈的,可他好像每次都能提前預判出守靈的衝擊方向,每每能夠提前避開,兩隻守靈追著他滿場跑,卻對他毫無辦法。


    隻可惜,自從梁厚載帶著劉尚昂追上來以後,我就一直跟著老左不斷加速狂奔,如今已和脫骨池拉開了很大一段距離,無法看清杜康究竟在地上撒了些什麽。


    以前我一直以為,一力降十會那才是實戰中的絕對真理,二爺也時常告訴我,在絕對的力量差距以及速度差距麵前,一切技巧都毫無用處,直到今天目睹了杜康的戰鬥,這種想法終於被徹底顛覆。


    在我看來,杜康的戰鬥方式可以用兩個詞來形容,詭異、驚豔。


    說他詭異,是因為他的力量不如李淮山,速度不比黃玉忠,更比不上那兩隻飛馳如風的守靈,而且從戰鬥開始至今所用的手法,除了三吊錢,都算不上什麽高深手段,可他就是能靠著這些普通到極致的手段輕易擊敗比他強大的對手,這種事不管放在誰眼裏,都會覺得不合常理。


    而與此同時,杜康的預判能力實在讓人驚豔不已,其實仔細他的動作,會發現他每次都是在對手做出動作的瞬間就已經閃開了,而不是對手先做出動作,他才進行躲。要做到這一點,必須對對方的行動進行極為精準的預判。


    論在實戰中的心算能力,老左已經算得上高手中的高手了,可和杜康相比,老左還是有不小的差距。


    “張大有進了發電廠!槽,發電廠大門什麽時候開開的?”


    劉尚昂的這聲怪叫將我的注意力從杜康身上拉了迴來。


    發電廠距離我們所在的位置至少還有三公裏的路程,劉尚昂用老黃家的秘方洗練過雙眼,才能看到那麽遠的地方,但那裏已經超出了鬼眼的視野範圍。


    早前我和老左在山外山布陣的時候,就是因為發電廠大門緊閉才沒有進入廠房做陣。可聽劉尚昂的意思,張大有進入廠房的時候,廠門市一早就被敞開的。


    這就說明,發電廠裏還有其他敵人。


    梁厚載也擔憂起來:“咱們還要追下去麽?我感覺張大有這是在釣魚啊!”


    老左沒開口,隻是一路猛奔。


    梁厚載的擔憂自然有其道理,但老左已經做出了決定。


    追,一路追到底。


    張大有固然有可能是在釣魚,可杜康早就說了,必須追上張大有,他說那番話的意思明擺著就是,不管付出什麽樣的代價,都必須抓住張大有,不管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別忘了張大有身後的人是誰,那可是實用,既然他已經做好的布置,我們現在追不追張大有,其實都已中了實用的計。


    再者眼下我們也找不到其他的行動方向,死追張大有,似乎成了唯一的選擇。


    如果放任張大有逃走,不管他,又能怎樣?我也不知道具體會怎樣,但從杜康讓我們死追張大有時的語氣來看,如果不追,我們將會遭受更大的損失,弄不好甚至會全軍覆滅。


    麵對實用這樣的對手,寧願做一個傻子,也絕不要做個懦夫,那樣你會輸得更慘。


    臨進入發電廠大門時,老左便一手拎起番天印,另一隻手拔出了青鋼劍,我們幾個也各自拿上了趁手的家夥。


    劉尚昂提醒大家:“張大有進去以後就沒再出來,估計有埋伏,都小心點兒。”


    得劉尚昂一言,梁厚載臉上立即浮現出深深的擔憂。


    現在擔憂還有什麽用,前頭就是龍潭虎穴,也隻能闖一闖了。


    劉尚昂那邊話音剛落,我們幾個就前後腳衝進了發電廠大門,與此同時,我也看到蘇漢生和邢偉帶著人朝發電廠這邊過來了。


    看樣子,穀地中的戰鬥已經結束,可邢偉和蘇漢生為什麽朝發電廠這邊壓近?


    像這樣的問題,我是沒有時間去細想的,它隻是在我腦海中快速掃過,隨後我的注意力就放在了廠區這邊。


    一入發電廠大門,先是聞到一股子濃鬱的鐵鏽味兒,接著就見一大片由鏽渣糅成的霧雲朝著我們揮灑過來。


    我和老左同時召來陰陽氣,通過改變陰陽炁場的平衡引發大炁急流,炁走風動,廠區內部忽地揚起大風,將撲麵而來的鏽霧吹散。


    這陣霧氣出現的時候,用來燒炭的大焚爐也被撕開一道碩大的口子,數十個身影迅速從中湧出。


    焚爐可是用很厚的金屬打造的,而對方破壁而出的方式,好像是通過鑿擊或者爆破,導致破口周圍的爐壁整個開裂、外張,可期間又沒發出半點動靜。


    我連皺了兩下眉頭,對方的手段,讓我看不穿。


    這時老左突然開口:“那不是烏羽道人麽?”


    我乍一聽,把“烏羽”聽成了“烏魚”,過了小片刻才反應過來老左說的是什麽。


    前些年我和李淮山在行當裏遊曆的時候,也曾聽過這麽名號,據說這位烏羽道人是個比較奇葩的隱修。之所以奇葩,是因為你說他是隱修吧,他又時常在外麵行走,說他不是隱修吧,他又不愛管行當裏的事兒,好事兒壞事兒都不管。


    我迅速掃了一眼,才發現從大焚爐出來的人中,有一個周身裹著黑袍,頭上則頂了個插孔雀尾羽的綸巾。


    別說是眼下這個年代,就是放在古代,也沒人像他這麽打扮。


    傳說烏羽道人喜歡穿奇服,看來不假。


    我迅速問老左:“這些人是敵是友?”


    既然老左能一眼認出這位烏羽道人,應該就說明,老左比較了解他,也大概能猜出對方的立場。


    可老左卻搖了搖頭:“我也隻是在盧家棱堂裏見過這人一麵,當時在棱堂聚首的人中,這人算個高手,但他當初的修為,可沒有現在這麽高。”


    我懂了,對方的修為拔高,說明他吃了魃毒,換句話說,他是實用那邊的人。


    劉尚昂半句客氣的話沒有,第一時間端起狙擊槍,對著烏羽道人就是一槍。


    他的槍法非常精湛,子彈精準命中了烏羽道人的腳踝,按常理來說,這一下打中,烏羽道人百分百會從焚爐所在的高台上掉下來。可我們既沒有看到鮮血迸發,也沒有聽到血肉被子彈打崩的聲音,隻聽到了爐壁被擊中的銳響。


    子彈打入了焚路上的開口,這聲音是從爐膽內部傳來的。


    餘音未絕,就見烏羽道人被擊中的小腿突然霧化、消失,而後他的身體也跟著迅速虛化,並以極快的速度消失。


    老左抬手指向高台旁的水池:“那是幻象,烏羽道人在水裏。”


    劉尚昂正要再次端槍射擊,就見水池中忽地飛出一包土黃色的東西,劉尚昂認出了那東西的來路,立即放棄了開槍的年頭。


    直到那東西落地,我才看清楚,是個炸藥包。


    劉尚昂抱著槍,恨恨地說:“怪不得到處都是火藥味兒,這地方果然到處都是炸藥。”


    得虧剛才那一槍打進了焚爐內部,要是子彈擦在流線型的爐壁外側,還指不定被彈到什麽方向去呢,如果這地方到處都藏了炸藥,一旦子彈擊中炸藥包,我們幾個就特麽歇菜了。


    這樣的布置,似乎就是為了克製劉尚昂的。


    我迅速和老左交換一個眼神,老左迅速點一下頭,而後全力撒開八步神行,朝水池方向猛衝,我也撒開騰雲步,跟在老左身後不到兩米的位置。


    嘩啦一陣碎響,池水被衝破,一個身裹黑袍,頭戴雀尾綸巾的老修士站在池沿上,衝老左一笑:“左掌門,好久不見。”


    我朝著老者身上迅速掃了幾眼,發現他身上竟沒有半點水漬,再聯想到剛剛被劉尚昂打破的幻象,便也能猜出對方的手段詭異,怕是不那麽容易對付。


    烏羽道人似有和老左敘舊的打算,但老左可是個幹脆利落的人,半句廢話沒有,再次加快速度,眨眼間就衝到了水池下。


    對付這種手段怪異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用修為去壓製他們,老左第一時間凝煉出念力,催動翻天印,並從身上撒出大量陽氣。


    烏羽道人對老左的了解,大概還停留在兩年前盧家棱堂聚會的時候,再者他可能也沒想到老左連個招唿不打就動手,在片刻的驚慌之後,才想起來抵抗。


    不管老頭子手段如何,單單比修為的話,他和老左差了可不止一兩個境界,老左撒一口陽氣過去,他便失去了抵擋的能力,丹田中的念力都被震碎,身子一晃,便從水池上跌落下來。


    老左一把扯住烏羽道人的肩膀,防止他腦袋著地,直接把自己給摔死,而我則在老左身形停滯的時候越過老左,朝著正前方一路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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