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羽道人站在水池上向我們喊話,說白了那就是吸引我們的注意力,先前隨他一起從焚爐裏出來的人已經散布到發電廠各個的角落,開始布陣了。


    他們布置出的陣法不算複雜,但裏頭門道很深,我反複觀察了幾遍,雖說沒能看穿陣中玄機,卻發現正前方的半當空有一個很小的風穴,那裏應該就是法陣的陣眼所在。


    我用最快的速度衝到風穴下方,抬手催出一道陰氣,直接將風穴周遭的炁場打亂。


    炁場一亂,風穴消弭,理論上,壓在陣眼上的鎮物也該失去作用了。


    可在此之後,法陣不但沒有消失,反倒更加穩固了。


    我心叫一聲不好,中計了!


    風穴下方哪有什麽陣眼,對方明擺著就是想要我身上的陰氣,用這道陰氣來加速成陣。


    這一定是實用的計謀,他太了解我,稍微動動心思都能猜到,我看到風穴之後的第一反應是什麽。


    與此同時,剛剛被老左撂倒的烏羽道人也像是打了雞血一樣,一躍而起,身子在空中急速移動,眨眼就躥到了焚爐頂上。


    我留意到,他的身法出現了變化,從先前的飄然若仙,變成了硬馬硬橋的腿上功夫,硬要比喻的話,就像是從騰雲步變成了八步神行。


    就聽老左吆喝一聲:“陣法中的靈韻在給他加持!先破陣!”


    你說的倒輕鬆,關鍵是怎麽破?


    眼下也沒別的辦法,既然看不破陣法中的門道,那就隻能對布陣的人動手了。


    想到這兒,我再也不敢猶豫,立即撒開騰雲步,朝著廠房角落裏的幾個陣師奔了過去。


    在發電廠的各個角落裏都有陣師的身影,但唯獨最靠近煤池的這個角落聚集的人最多,七八個人聚攏在一起,死死地擠壓在那個不足兩平米的角落裏,我光是看到他們這個樣子,都覺得難受。


    可就在我馬上就要壓到這幾個人身前的時候,耳邊忽地傳來一聲爆鳴,我心知不妙,快速刹住腳,剛穩住身形,就感覺身前寒氣一閃,在我麵前,竟憑空出現了一隻五官俱全的兇神。


    從麵相上看,這貨是個年紀在三十上下的古代女人,它的頭發非常整潔,麵容上的棱角比較多,儼然是個女身男相。


    我相信這不是兇神想讓我看到的樣子,而是它身前就是這個樣子。


    這種事兒其實比較罕見,因為兇神極少以本來麵目示人,你看到它們的時候,它們永遠會呈現出它們想讓你看到的樣子。


    眼下這隻兇神如此違背常理,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它被控製了,無法按照自己的意誌行事。


    我隻是迅速掃了這麽一眼,而後就快速閃身躲避,幾乎就在我移動身形的同一個瞬間,兇神猛地探出雙手,朝我的脖頸抓了過來。


    好在剛才提前做出動作,要不然現在就中招了!


    我再退兩步,和兇神拉大距離,同時催動幽冥通寶。


    同一時間,老左踏出八步神行,迅速爬上焚爐,看樣子是想和烏羽道人打貼身戰,而梁厚載和劉尚昂也撒開手腳,打算向遍布發電廠的陣師下手。


    眼看老左就要攀上爐頂的檔口,兇神的身形快速閃動了一下,接著就離開我,到了老左麵前。


    乍見兇神,老左也驚了一下,手裏的動作微微一滯。


    這隻兇神沒有思想,但並不代表它的戰鬥力就低,老左這麽一晃神的功夫,它的手掌已經搭在了老左的肩膀上。


    兇神之所以生猛,就是因為它們身上的陰氣不但可以打散常人身上的魂魄,也能輕易打散我們這些修行者身上的念力。


    即便是老左,也難逃念力被瞬間擊潰的厄運。


    散了念力的老左絲毫沒有驚慌,立即抽出青鋼劍,朝著兇神掃了過去。


    這把劍也算是鎮鬼壓邪的神物,兇神本能地感應到了恐懼,立即閃避,壓在老左肩膀上的手也因此抽離。


    兇神一經離身,老左便用最快的速度凝練出一口念力,並在轉瞬之間催動了番天印。


    拳頭大的玉印接連震動數下,震散了包裹它的蠶絲布,而後一躍而起,掛著風聲,朝兇神唿嘯而出。


    第一次和老左交手的時候,我就能見過這一手飛印功夫,隻不過平日裏他比較愛惜番天印,很少直接用印麵去攻擊敵人,所以這一手功夫也著實不常見。


    要是兇神被番天印打中,周身陰氣就算不在一瞬間被徹底打散,也得散個四五成,這麽一來,接下來的戰鬥應該會變得十分輕鬆。


    可還沒等番天印的印麵壓在它臉上,它又是身形一閃,轉瞬間出現在了梁厚載和劉尚昂麵前。


    梁厚載修為不低,但要對付兇神,著實還差了點兒。


    眼看著兇神到了他麵前,我的心髒頓時被吊了起來。


    好在梁厚載的反應非常快,一感覺到兇神的炁場,便迅速凝練出念力,並朝著前方灑出一大把辟邪符。


    起初兇神被辟邪符打中之後,完全沒有任何反映,仿佛打中它的不是辟邪符,而是一大堆輕飄飄的羽毛。


    可羽毛再輕盈,多了,也是能壓翻小船的。


    隨著不但有辟邪符打在它身上,它就有點受不了了,就連身形都虛了很多,看上去就像在慢慢消失一樣。


    但大家心裏都清楚,就這麽幾張符籙,還是不足以撼動兇神。


    從兇神離開我去衝擊老左,再到它遭受辟邪符的攻擊,身影變得虛虛實實,整個過程也是不到十秒鍾的時間。


    在這十秒鍾裏,我催動了幽冥通寶,召出鬼門,烏羽道人的身影消失在焚爐頂端,轉而出現在了廠房中央,布陣的陣師一個沒死,梁厚載陷入苦戰。


    其實在看到這些光景以後,我就已經意識到,就算召出鬼門,怕是也奈何不了那兇神。


    果然,鬼門在山穀中現世之後,山中遊靈被大規模吸入鬼門,唯獨發電廠裏的兇神沒有收到任何影響。


    廠房裏的陣師為了保護兇神,在陣法外圍度了一層異常精純的陽氣,導致鬼門在吸附鬼物的時候,直接忽略了廠房所在的這片區域。


    無奈之下,我隻能收起鬼門,並用最快的速度重新審視眼下的戰局。


    烏羽道人隻是身法厲害,但他的修為無法對我們造成任何影響,那些陣師也不外如是,就算是兇神,隻要我和老左聯手,也能在短時間內鎮住。


    可當所有因素加在一起的時候,我們卻陷入了被動。


    如果時間允許,我們完全可以先耗空烏羽道人和陣師的念力,再出手鎮壓兇神,可問題是,這確實要花費大量時間,等我們結束發電廠的戰鬥,張大有早就跑沒影了。


    這邊我還在轉動腦筋思考戰術,另一邊,烏羽道人已揮著浮塵,朝我壓了過來。


    烏羽道人的修為和我相差比較大,他可能是看不出我的深淺,才決心先捏碎我這顆軟柿子。


    這是個好機會!


    待他來到眼前,我立即踏出弓步,催出一道震勁。


    沒等拳頭掄實,兇神便再次閃現,擋在了我和烏羽道人之間。


    真特麽煩人!


    我隻能迅速收手,並在體表凝一層陰殼,以防兇神隻一出手,就將我的念力擊散開。


    兇神的突然出現,對於烏羽道人來說似乎是一種警示,他立即刹住身形,並快速後撤,和我拉開距離。


    我靠著周身陰氣和兇神纏鬥了不到五秒鍾,兇神便再次閃動身形,再次壓到了梁厚載麵前,而梁厚載此時又打算對廠房角落裏的陣師下手。


    反倒是老左,此刻似乎沒有戰鬥的打算,他正站在爐頂上,朝廠房牆頂的上的兩口窗戶外張望,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麽。


    兇神出現在了梁厚載麵前的時候,梁厚載雖然看到了鬼影,卻不打算閃避,反而猛地一個紮身,奮力撲向角落中的陣師。


    這家夥是打算搶攻啊!


    但以他的聰明,難道還看不出,兇神的速度太快,他就算再怎麽搶時間,也搶不過對方?


    梁厚載朝陣師甩出辟邪符的瞬間,兇神已經頂在了他的胸口上。


    確切地說,是兇神的手臂直接穿過了梁厚載胸口。


    沒有出現血腥的場麵,因為兇神也是鬼,它的手臂隻不過是無法對人體造成直接物理影響的靈體,但即便如此,劉尚昂依然有危險。


    胸口是生氣的聚集地,一旦被兇神穿心,便會導致生氣大量外泄,就算梁厚載不會瞬間斃命,也會變成個沒有知覺的活死人。


    按理說,被兇神貫胸之後,梁厚載應該完全失去行動能力,像個木頭一樣僵在原地才對,可他竟用力扭了一下身子,並快速後撤,和兇神拉開了距離。


    這一幕讓我很是驚奇,知道我看見一枚綠色的玉墜從他的領口中蕩出來。


    那是我送給他的通靈寶玉,是它為梁厚載擋住了兇神身上的陰氣。


    再看梁厚載剛剛扔出去的辟邪符,因為受到兇神身上的陰氣攪動,飛到半當空就墜落在地,根本沒有集中角落裏的陣師。


    這場戰鬥似乎從一開始就陷入了無法破解的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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