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靠著業風業火打散了鋪麵而來的靈韻,卻沒能完全遏製住與靈韻一起壓過來的衝衝擊力。


    不是風力,而是一種更為怪異的力道,就像是我麵前有一道無形的牆,我看不到它,卻能觸摸到它,此時它正被什麽東西驅動著,以千鈞之勢將我壓退七八步。


    在接連踉蹌幾步之後,我才在腳掌上聚起力道,強行穩住身形。


    退勢剛剛穩住,就見青石圍成的池口閃出兩道流光。


    光色來源於兩股夾雜了戾氣的澎湃陰氣,我猜測對麵可能是相當厲害的鬼物,沒敢多想,立即在身周籠上一層陰殼。


    流光急閃,空氣中隱約發出一股電流激蕩的聲音,我以前沒見過這樣的事,唯一能做的,就是提前做好防備。


    僅僅一息之間,兩道流光便撲到我麵前,我這才隱約看到,光色之中夾著兩張模糊的臉。


    之所以說模糊,是因為它們的移動速度過快,但我大致能分辨出來,那兩張臉上都有比較完整的五官。


    兇神?


    直到它們衝撞到我身上的陰氣,速度才微微慢了下來,這下我算是看明白,這就是兩隻長出了具體五官的鬼物,單論修為,它們兩個加起來抵得上一隻兇神,但周身陰氣和戾氣沒有兇神那麽精粹。


    接觸到它們的瞬間,我又感覺到那股強勁無比的壓力,仿佛從對麵壓來的不是兩隻鬼物,而是兩麵高牆。


    好在我早有準備,一早踏穩下盤,防止被撞飛,同時俯腰、抬手,左手壓在一隻鬼物的胸膛上,右手抓住另一隻鬼物的手腕。


    周身裹滿陰氣之後,我可以對鬼物造成實打實的物理影響……最起碼表麵上看起來和物理影響差不多,但我其實感覺不到它們的重量。


    我在左手上貫出一股猛力,右手也是迅速發力,向外一送。


    這兩下我都用上了八九成的力道,可兩隻鬼物卻隻是稍稍移動了一段距離,旋即又朝我這邊壓。


    看樣子,它們兩個像是要上x我的身。


    我也沒含糊,迅速後退的同時摸出檮牙,反手向前劃出。


    綻放出藍色光芒的牙刃在半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直線,鬼物被檮牙擊中,當即化作一捧光色琉璃的散沙,並在瞬息間消弭於無形。


    得手之後,我本來還想立即掉頭去追張大有,可還沒等我邁出腳掌,池口又閃過兩道流光,這一次它們的速度比先前還快,眨眼間就到了我麵前。


    上一次我提前做好了準備,可這一迴我卻大意了,既沒特意紮穩腳跟,身上的陰氣也散了。


    這一下要是被衝撞到,我恐怕也不會太好受。


    好在老左及時來到我跟前,靠著番天印將鬼物打散,後麵的人也趁這會兒前後腳跟上來了。


    杜康邊跑邊喊:“別和守靈糾纏,這些東西相當難對付。”


    守靈?這麽說,那口用大青石壘砌起來的池子,就是傳說中的脫骨池?


    也就在杜康開口喊話的檔口,又有鬼物從池口中飛馳而出,這一次它們的目標是跟在杜康身後的梁厚載和劉尚昂。


    梁厚載當即一個彈腿,朝著撲向他的鬼物踹了過去,我也是才發現,他的鞋底上竟刻著辟邪符的符印,起腳、凝念,符印也瞬間被催動。


    單靠這樣的符籙,是無法擋住如此兇悍的鬼物的,梁厚載這一腳隻是讓撲向他的鬼物停滯了一下,而梁厚載也趁著這個機會,迅速退到了黃玉忠身邊。


    劉尚昂雖然沒什麽修為,但反應速度可是比常人要快得多,鬼物快要壓到他麵前的時候,他便就地一個旋身,並順勢趴在地上,完美避開了鬼物的衝撞。


    緊接著,劉尚昂也是就地滾了幾圈,到李淮山身邊才站起來。


    我們窩居海南的那段時間,平日裏相互拆招就是這麽一個搭配,劉尚昂和李淮山一組,梁厚載和黃玉忠一組,分組對攻,我和老左通常不參與他們四個的演練,因為大部分時間我們倆都是另外找地方單挑,但個別時機下,我和老左也會和他們四個過過手,這四個人要是加在一塊兒,不管是我還是老左,都很難獨力取勝,就算是單挑出其中一組來打,偶爾也會讓我們陷入苦戰。


    所以在看到劉尚昂和梁厚載各自找到李淮山和黃玉忠的時候,我心裏不由地鬆了鬆,心想他們四個應該能壓製守靈,這樣我和老左就可以繼續追擊張大有了。


    但我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脫骨池的靈韻,原本就是可以拿來鎮鬼的。


    大小黑是鬼卒,但鬼卒也是鬼。


    杜康不知李淮山和黃玉忠身上的門道,一看他們四個聚集在了一起,就衝我和老左吆喝:“讓他們在這兒撐著,咱們去找張大有,絕對不能讓那小子跑了!”


    我和老左也沒廢話,轉頭就跑。


    山巔上的這片磚地本來也沒多大距離,加上我和老左都是速度全開,很快就跑到了磚地邊緣。


    也就在這時,我看到一隻守靈穿過了李淮山的胸膛,緊接著李淮山便身子一滯,一直待在他身上的大黑竟被守靈給擠了出來。


    大黑一落地,脫骨池中立即衝出一道精粹靈韻,如同一顆從火箭筒裏發射出的榴彈,唿嘯著朝大黑奔去。


    得虧梁厚載眼疾手快,靠著一口念力將飛馳而來的靈韻打散。


    可他這麽一分心,先前與他配合默契的黃玉忠卻被守靈抓住空當,就在黃玉忠從懷中掏取符籙的檔口,另一隻守靈忽地衝天而起,又以極快的速度壓頂而落,順著黃玉忠的天靈蓋沉入了黃玉忠體內。


    有了這麽一下,小黑也從黃玉忠體內掉了出來。


    與大黑落地時一樣,小黑剛一接觸到地麵,脫骨池中立即衝出一道靈韻。


    杜康似乎一早就預料到身後會出身體,兩秒鍾前就停了下來,轉身朝戰局中觀望,這道靈韻一出,他立即擲出一顆飛蝗石,在第一時間將靈韻打散。


    我正要反身去救黃玉忠和李淮山,卻聽杜康唿喝一聲:“你們去追張大有,這裏交給我!”


    說著,他便迅速衝到小黑身邊,先是用一個猴子撈月的手法將小黑撈到肩上,而後又蹭出兩個滑步來到大黑身前,一把將大黑拎了起來。


    恰逢這時又有一道靈韻衝向大黑,杜康迅速從袖口中抖出一個核桃大小的桃木珠子。


    說來也怪,那珠子一落地,飛馳在半空中的脫骨池靈韻就像是受到了召喚一樣,當場偏離軌道,朝著桃木珠衝了過去。


    杜康帶著大小黑迅速後退,似是要和李淮山、黃玉忠拉開距離,並招唿梁厚載和劉尚昂:“你們倆也走。”


    劉尚昂迅速迴應:“我們留下來幫你。”


    “你們留下來也是礙事,快走!”杜康一邊說著話,一麵從袖口中拉出一條鋼線。


    梁厚載比劉尚昂幹脆,他連句疑問都沒有,立即拉上劉尚昂朝我和老左這邊趕來。


    與此同時,被守靈附體的李淮山和黃玉忠竟甩開飛爪、長辮,雙雙攻向杜康。


    這兩個家夥被控製了。


    杜康似乎早料到了李淮山和黃玉忠的動作,在他們兩個飛爪揚鞭的瞬間,便抖出了鋼線。


    鋼線擋住了飛爪和長鞭的攻勢,杜康又迅速抖腕,讓三者死死地攪在一起。


    他抖腕的那一下功夫,明擺著就是我們老仉家的三吊錢手藝,雖然我不願意承認,但杜康在這門手藝上的造詣,確實超過了每一個仉家人。


    爪鞭被攪住的檔口,杜康又從袖口中抽出一條鋼線,而後一邊縮身朝李淮山和黃玉忠撲過去,一邊探手從口袋裏摸出一個很小的酒壺。


    李淮山雖是被附身,可他用出來的,卻是自己的功夫。


    杜康快湊到李淮山身前的時候,李淮山就迅速踏出弓步,用膝蓋頂向杜康,杜康的反應速度真不是鬧著玩兒的,本來他還在全速突進,但也就在李淮山出腿的那零點幾秒時間內,他就止住了身形,並探出一隻腳,腳尖一勾,直接勾住了李淮山的腳踝。


    等到杜康向後撤一下小腿,李淮山當場被拉偏重心,一頭栽倒在地。


    與此同時,黃玉忠也衝到了杜康麵前,杜康壓身搭手,一把摟住黃玉忠的肩膀,順勢一帶,黃玉忠被他帶得踉蹌一步,又剛好被倒地的李淮山絆到,也是唿哧一聲栽倒在地。


    也就在黃玉忠身子被帶偏的瞬間,杜康用另一隻手舉起酒壺,將酒水送入口中。


    黃玉忠剛剛倒地,杜康便用手中鋼線將他和李淮山結結實實捆在一起,並凝一股念力,讓念力入口,而後暴喊一聲:“破!”,強勁的唿喊聲和摻了念力的酒水一起噴灑在李淮山和黃玉忠臉上。


    當時李淮山和黃玉忠就像是被點著了一樣,整個腦袋上都在冒霧氣,而先前壓入他們體內的守靈,也被趕出了他們肉身。


    守靈一經出現,杜康便迅速後退,並在後退的過程中擲出兩顆飛蝗石。


    棗核大的石頭破空一閃,緊接著,守靈便雙雙被打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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