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過頭看了丹拓一眼,丹拓立即就明白了我的意思,衝我點了點頭:“讓它吃,留下個頭送到陰曹裏去。”


    得丹拓這麽一句話,我才歎了口氣,告訴大黑可以吃,但要留下蝠靈的腦袋。


    大黑和小黑頓時變得特別興奮,撲到蝠靈身上就是一通亂啃。


    場麵算不上血腥,蝠靈沒有**,也不會流血,同時也沒有像我想象中那樣慘叫,就是一直滿眼恐懼地看著在它身上爬來爬去得大黑和小黑,兩個小家夥的效率特別高,眨眼間得功夫,蝠靈那碩大的身子就隻剩下了一半。


    不隻是蝠靈得身子被大小黑吞入了腹中,就連附著在它身上的鬼氣,也漸漸變得稀少了。


    前後也就是不到一分鍾,蝠靈就隻剩下了一個腦袋,起初我抓著它的腿,最後也不得不揪住它的耳朵,以防它逃走。


    大小黑好像還沒吃飽,一前一後地湊在我身邊,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蝠靈的腦袋。


    我怕他們兩個控製不住自己,就抬了抬腿,將他們驅趕到一邊,隨後轉身將蝠靈的頭扔進了鬼門。


    蝠靈被吸入陰曹,鬼門也就快速關閉了,這時候我還聽大黑歎了很長的一口氣。


    溫老板他們都收了術,丹拓也用雙手支撐著地麵,無奈地衝我笑:“你養的這兩個,絕對是陰曹裏的鬼王。”


    我看了看依舊望著鬼門出神的大小黑,雖說這兩個家夥已經長出了五官,可看上去還是有些呆頭呆腦的。


    溫老板問丹拓:“蝠靈進了陰曹,下降的人會怎樣?”


    丹拓搖了搖頭:“如果對方是普通的降頭師,邪壇一破,輕則功力盡失,重則經脈逆轉,能不能活下來都不好說。不過,如果他已經修成了飛頭蠻,就……就不好說了。”


    飛頭蠻,也就是修煉飛頭降的降頭師,而所謂飛頭降,就是降頭師用特殊的咒術讓身體發生一定程度的屍變,並借助陰氣讓屍身下沉,隻有頭顱離開身體,沿地飛馳。


    老仉家的典籍上將飛頭蠻分成了牲蠻和鬼蠻兩種,以對應六道輪迴中的畜生道和餓鬼道。


    傳說飛頭降在修煉的時候分為七個小周天,每一個小周天中又有七個法門,降頭師必須修足七七四十九法門,才算是大功告成,功成之前是牲蠻,功成之後,就是鬼蠻。


    而每修一個法門,都需要七七四十九天的時間,中途不得間斷,隻要間斷就前功盡棄,終生無法再修習飛頭降。


    牲蠻和鬼蠻最大的不同就在於形態,書上說,牲蠻飛天時,不但頭顱離體,心、肝、脾、腸等一幹內髒也會連著脖子一起脫離體外,而且飛行高度絕對無法超過一米,很容易被東西掛住。而處於這個階段的降頭師如果無法在天亮之前脫困,等到太陽升起,屍身和頭顱都會化為一灘血水,永世不得超生。


    而作為將飛頭降修至大成的鬼蠻,雖說頭顱離身的時候不會牽著內髒一起飛,飛行的高度也可以達到十米以上,可一旦施術,就會變得饑渴難耐,必須飲下大量鮮血才能緩解。


    其實關於飛頭蠻最早的記載,應該來自於《搜神記》,相傳三國時期的大將朱桓身邊有一個婢女,每天入夜以後,頭就會飛走,到第二天早上再迴來,後來被朱桓發現了,朱桓還以為她是落頭氏的人,其實那就是一個鬼蠻。


    在日本的平安世代,也曾有飛頭蠻出現,在鳥山石燕的《圖畫百鬼夜行》中,還羅列出了飛頭蠻的畫像,不過日本人一直以為飛頭蠻是種妖怪,其實那不過是一個因船隻在西澱川擱淺,最後流落到大阪一帶的降頭師。


    要說飛頭蠻的各種傳聞也算是由來已久了,但仉家典籍上對他們的記載並不算太多,隻是說修成鬼蠻的降頭師往往很難對付,別的降頭師隻要被破去邪壇,一身修為也就廢了,可鬼蠻卻能靠著異於常人的體質逃過一劫,即便邪壇被迫,隻要立即吸食足夠的人血,就能保修為不失。


    我散了身上的陰氣,將幽冥通寶收迴口袋,衝著門口那邊看了一眼,在我們鬥法的時候,惡鬼一直在門前匍匐著,我看著它,它也伸長了脖子,朝我們這邊觀望。


    丹拓也是這才發現惡鬼已經被我抓迴來了,他拍了拍褲子上的塵土,有些吃力地站了起來,一邊問我:“海雲燈找到了嗎?”


    我拍了拍背包:“在這兒呢。”


    丹拓頓時笑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沒問題,怎麽著,現在就進山嗎?”


    我的視線從院門上掃過,落在了西天方向,就在蝠靈的頭顱被扔進鬼門的時候,老宅院的西方揚起了一道很強的鬼氣,就連林子外圍的風眼都受到了影響,變得有些躁動。


    隻不過那道鬼氣來得突然,消失得也很快,如今已經沒了蹤影。


    溫老板走到我跟前來,順著我的目光朝正西方向看了一眼,又迴過頭來問我:“你看什麽呢?”


    我說:“你說,下降的人,會不會就在附近?”


    不等溫老板說話,丹拓就搶先開口了:“很有可能。蝠靈原本就是一種極難控製的靈體,下降的人為了保持術法穩定,有很大的幾率會潛伏在附近。”


    我問丹拓:“蝠靈進了陰曹,下降的人接下來會做什麽?”


    丹拓想了想,說:“如果是一般的降頭師,也會估計也沒力氣幹別的了,可如果是飛頭蠻,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盡快進食。”


    這地方前前後後都是山野叢林,飛頭蠻要找活人吸血,也隻能到宅院裏來了。


    丹拓說話的時候就想到了這一點,這時又轉了話鋒,接著對我說:“老江知道怎麽對付飛頭蠻。”


    就聽江老板在一旁說:“我壓根就沒見過飛頭蠻。”


    丹拓轉過頭去對江老板說:“我記得你養了一條青棗蠱來著,飛頭蠻特別怕那東西。”


    我朝著溫老板和李淮山他們揮了揮手:“你們幾個先去休息吧,明天一早進山。”


    李淮山:“不是還要對付飛頭蠻嗎?”


    我說:“有我和江老板就夠了,你們先去休息,晚上輪班守夜,我和江老板守第一班,剩下的人自己分組,每組兩人,守後兩班崗。一個人看著老太太和另外兩個中降頭的人,另一個人盯緊宅院。”


    溫老板點了點頭:“行,正好我也有點乏了,最後一班我和淮山守吧,你和老江進屋的時候別忘了把老俞和丹拓叫起來。”


    一邊說著,溫老板就招唿其他人朝臥房那邊走了,丹拓的狀態很差,要靠著李淮山和俞老板兩個人攙扶才能行走。


    等他們四個全都進了屋,江老板才衝我笑了笑:“大半年不見,你成熟了。”


    我無奈地笑笑:“不成熟不行啊,幹咱們這行的,天天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我要是一直像以前那個樣子,不知道已經死多少迴了。”


    江老板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你越來越像二爺了。”


    最近這段時間,我都不記得聽過多少次同樣的話了,於是歎了口氣,說:“什麽樣的師父養什麽樣的徒弟,我要是不像他,那才奇怪吧?”


    江老板笑著點了點頭:“也是。”


    我從西側的小屋裏搬了兩個馬紮出來,給了江老板一個,我自己坐一個,江老板則迴臥房拿了毯子,幫老太太蓋上。


    惡鬼一直蜷在院門口,沒有離開的意思,我解開了它身上的陽線,讓它好好待著,隨後就迴到院子中央,和江老板一起,等著飛頭蠻大駕光臨。


    飛頭降需要在淩晨十二點才能施展,現在已經到了子時的最後一刻鍾,如果不出意外的人,它應該快來了。


    剛才隻顧著想飛頭蠻的事,一不留神把大小黑給忘了,這兩個小東西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到了院門前,一前一後站著,眨巴著眼睛,盯著惡鬼直流口水。


    當時我正望著夜空出神,還是江老板提醒了我一下,我才朝門口那邊看。


    一見大小黑那副嘴饞的樣子,我就知道他們想幹什麽了,趕緊衝著他們喊:“那個不能吃!”


    大黑轉過頭來看我,揮舞著黑乎乎的拳頭,嘴裏蹦出來兩個字:“可是!”


    我皺一下眉頭:“沒有可是,不能吃就是不能吃,過來!”


    大小黑這才很不情願地朝惡鬼投去了最後一瞥,耷拉著腦袋跑到我和江老板跟前來了,他們好像被我給氣著了,過來以後也不理我,一前一後跳到了江老板懷裏,非要讓江老板抱。


    江老板被他們兩個弄的沒辦法,一個勁地苦笑。


    惡鬼好像並不清楚大小黑剛才想對它做什麽,還歪著腦袋,一臉好奇地朝江老板懷裏看。


    江老板歎了口氣,對我說:“你養的這兩個小家夥,可不是一般的淘。”


    我撓了撓頭:“沒覺得他們兩個淘啊,大多數時候還是挺安靜的。”


    江老板頓時笑了:“那是因為他們怕你,才不敢在你麵前搗蛋,你是不知道,有一次你一個人會仉家老宅,就我和亞男看著他們,差點沒被他們給折騰死。”


    其實不用江老板說,我也知道大小黑挺能折騰的,記得當初我剛帶著他們迴舊貨店的時候,大黑每天晚上都會跑到江老板的店裏偷花生,那時候小黑天天爬我的床,弄得我為數不多的幾條床單和被罩現在都變成了一水的黑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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