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天,朝廷就派人將夏侯芸的嫁妝運到了獵場,同行的還有左相和他的夫人。

    這是我來到古代後第一次見到這裏的爹娘,說實話心裏還真有些忐忑不安,不為別的,就怕倆老家夥發現我是盜版。

    這左相一看就是個精明的老頭,一雙細長的丹鳳眼,下巴尖尖,像隻修行千年的老狐狸;而左相夫人倒是個美人,看上去也就三十出頭的樣子,身材玲瓏有致,保持的十分好。

    兩人一下了馬車就與等候的夏侯芸抱頭一陣痛哭,幸好在場的隻有我們左相府的家人。

    三人哭了半天,似乎才想起旁邊還站著夏侯風和我。左相夏侯品淳抹了抹老淚,走到我的麵前,拍拍我的肩,道:“玥兒這些天可有受苦?”

    麵對他突然的關懷我一時沒反應過來,隨口答道:“謝謝大叔的關心,我很好。”

    此言一出,在場四人立刻表情各異地盯著我。

    左相夏侯品淳:撫了撫我的頭,心痛地唉聲歎氣。意思大概是說,唉,才幾天呀,我這閨女咋傻成這樣了,竟然連自己的爹都不認識了。

    左相夫人唐素心:白了我一眼,一臉的不屑。意思大概是說,切,就她那傻樣,就該把她關在府裏,免得出來丟人顯眼。

    夏侯風:同情地看著我,搖了搖頭。意思大概是說,這誰也沒刺激她,怎麽就莫名其妙的犯病了呢,看來這人真是沒救了。

    夏侯芸:瞟了我一眼,冷哼一聲。意思大概是說,這個鬼丫頭,又不知道在玩什麽花樣。

    我站在原地,被這四人一直盯著還真是尷尬,於是我清了清嗓子,嘿嘿一笑,解釋道:“不好意思,我一時沒反應過來你是我爹。得,我現在記住了,不會再忘了,嘿嘿。”

    夏侯品淳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麵對我了,唐素心一邊拉著夏侯芸一邊牽著夏侯風,頭一扭,道:“我們進去,免得再待下去被她這傻樣給氣死。”

    我沮喪地站在原地,不敢跟上他們的腳步,怕再被他們奚落。這能怨我嗎?我們才第一次見麵,人家一時沒適應過來嘛。

    夏侯品淳拉起我的手,輕輕安撫道:“玥兒不用喪氣,你今天已經表現很好了,你二媽這是路上太老頓,所以脾氣才會不好,等她休息休息,心情就會好了。到時玥兒再來看二媽可好?”

    靠!老頭,你這理由也太牽強了吧,你真當我傻呢。她既然累了怎麽會對自己的兒女有說有笑的,卻獨獨對我擺冷臉,明眼人誰看不出來這其中緣由。等她休息好了,就得想方設法折磨我了。雖然我心下了然,但還是聽話地點了點頭,乖巧地迴去自己的營帳,我可不想進去給她當炮灰。

    晚飯過後,唐素心竟然來到了我的營帳,一進來就一通轉悠,口中還不停地嘲諷道:“這皇室的氣派就是不一樣,你瞧瞧這床榻軟的人都要陷進去了,你瞧瞧這杯子上的寶石簡直好趕上雞蛋大了。嘖嘖,唉,可惜了,這麽好的東西卻給一個傻子用,真是可惜了。”說罷,唐素心邊一屁股坐進矮腳椅中,翹起二郎腿,接過碧桃遞上的茶細細品著。

    這死女人,擺明了是來找茬的。我也不與她計較,靜靜地坐在她對麵,看她下一步有什麽動作。

    唐素心喝過茶,將茶盅輕輕放在桌上,輕歎一聲,道:“我那女兒還真是沒有你命好,原本以為憑她的容貌,這裏的一切遲早都會是她的,可是誰能想到造化弄人,她竟然小小年紀就要被嫁去蠻夷之地受苦,我這做娘的真是心疼呀。”說罷,她低頭抿了一口茶,偷眼打量我的反應。

    我隻當不知她的意圖,順嘴接道:“這和巴圖斯可是咱們閔國極為重視的兄弟之邦,實力自是不用說的。咱們芸兒可是嫁過去做太子妃的,這個巴赫木齊我是見過的,挺不錯的一個人,這要是受苦的事兒,那我們閔國都不知道有多少官家小姐爭著搶著要去受這份苦呢。你說是嗎,心姨。”

    唐素心的臉沉了沉,轉身拿起茶盞淺酌一口,衣袖拂落,隨即恢複了淡定,含笑看著我:“玥兒真是長能耐了,竟然也懂得如何看人了!不過論條件,玥兒說的倒也不錯,如果你真心為芸兒著想,心姨真是深感安慰。”

    我低頭一笑,心裏早已明了她的意思,可是嘴上卻裝傻道:“心姨,雖然我這個當姐姐的是處處為芸兒著想,可是這旨婚的事兒可是我們左相家的祖上燒了高香,才讓皇上如此眷顧,你要想感謝的話,那可真要去感謝皇上了。”

    唐素心故作驚訝地道:“原來這是皇上自己的意思。那就奇怪了,既然是皇上的旨意,那理應遵從長幼有序的規矩呀。哪有姐姐還沒出閣妹妹就先嫁人的道理。”

    我暗笑一聲,心道:這不是托了你們母女倆的福了嘛,要不是你們把夏侯玥欺負的呆呆傻傻的,這婚事指定是夏侯玥的。可是兩國聯姻,對方又是閔國極為重視的和巴圖斯,這要是讓人家知道閔國為巴赫木齊太子指了個傻太子妃,這還不得引起一場戰爭。這婚事不落在夏侯芸頭上還能落誰身上。

    我湊近她,恬和地一笑,道:“心姨,別忘了,我在閔國可是出了名的腦袋有問題,這關乎國體的事兒是八竿子也打不到我的。”說罷,我還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故意氣她。她的目光陡然淩厲,眼中似有一把尖刀,要將我這張讓她深惡痛絕的臉戳裂。我也毫不示弱地與她對視,還不忘挑釁地衝她挑挑眉。

    唐素心冷哼一聲,臉一翻,道:“以前我還真是小瞧你了,沒想到一個傻子運用起手腕竟是這麽的厲害。”

    我還是溫婉地笑,道:“心姨真是抬舉我了,以我的智商哪有玩人的本事,隻不過是老天爺看不下去了,才庇護我而已。”

    “你……”

    “行了。”我不悅地打斷她,臉一沉,瞪她一眼,道:“心姨,有時間還是多陪陪芸兒吧,你們母女相聚的時間也不多了,至於我這個外人,我勸你還是別費那麽多心思了。”

    唐素心被我氣得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她扶著桌子穩了穩,才顫著聲道:“好你個夏侯玥,你這是在提醒我今時不同往日了嗎?你以為宗政仁為你撐腰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沒錯,今時是不同往日了。如果我願意,別說夏侯芸,就是你唐素心我都可以鼓動四殿下去說服皇帝為你旨婚。”我翹起二郎腿,悠閑地看著唐素心被我氣的發青的臉,接著道:“不過,好歹咱們也是一家人,雖然談不上什麽親情,可是我也不想用對付仇人的手段來對付你們任何的一個人。我這個人向來就喜歡安靜,隻要大家相安無事一切就都好說,如若有人不安分妄圖欺辱我,那我也隻能反擊自保。如今的我,自保的能力還是有的,隻是到時會不會牽連無辜,那我可就說不準了。我想以心姨這麽蕙質蘭心,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此時的唐素心已經氣得渾身發抖,憤怒交加,那嬌美的容顏也已如破碎的布絮,顫抖而猙獰。可是她終是忍住了,沒有再對我發難,我想以她的聰明,定是知道我所言非虛,這斤兩她可是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唐素心走後,我命碧桃筆墨伺候,我將筆頭沾滿汁,揮筆在紙上寫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當十倍奉還!

    “你打算怎麽十倍奉還?”宗政仁毫無征兆地突然出現在我身後,看著我的傑作問道。

    我眼珠子一轉,歪著腦袋迴道:“罵他嘍。誰得罪我,我就罵的他狗血淋頭。”

    宗政仁嘴角上挑,兩指夾一夾我的鼻子,寵溺地道:“傻丫頭,罵他有什麽用,對方也不痛不癢。”

    我反駁道:“怎麽會沒用呢!被罵之人起碼會生氣呀,人這一生氣就會氣血上湧,氣血上湧就會導致血壓升高,這血壓升高血液就會加速流動,血液流的快了就容易引發腦出血,輕則半身不遂,重則直接嗝屁,見閻王,你說我這法子有沒有用呀!”宗政仁苦笑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道:“你這兒都是從哪聽到的歪理呀,都什麽跟什麽呀,亂七八糟的。不會是又犯病了吧。”說罷,還作勢摸了摸我的頭。

    我不滿地推開他的手,道:“這人要是沒有文化真是可怕呀。”

    宗政仁不滿地輕彈我的腦袋,笑容泛起在他清俊舒朗的臉上,看著我吃痛地捂著額頭,他的笑容更深,伸手撫落我的手,替我輕輕揉著被他彈紅的地方, 道:“玥兒,我到底該拿你怎麽辦呢。你有時就呆呆傻傻的讓人心痛,有時又精靈古怪的讓人頭痛……”

    我打斷他的話,忽閃著一雙靈動的眼睛看他,細細地打量著他的俊顏,這張俊魅孤傲卻又冷冽如冰的容顏,任誰看過一次便會永遠銘刻在心,永遠無法忘記。

    此刻那雙冬夜寒星般的瞳目中映出我的樣子,心裏竟湧起一股莫名的愉悅,我低低一笑,看著他道:“宗政仁,我好開心,因為此刻你的眼中有我。”

    宗政仁被我突然冒出的話弄的一怔,盯著我半晌,那一雙寒目中卻有一股柔情慢慢滲入,絲絲縷縷,層層疊疊,幾乎要將我溺斃。他輕輕將我攬入懷中,低聲呢喃道:“不止此刻。”一句話,我的心卻為此漏跳了一拍。

    幸好此刻我的臉埋在他的懷裏,不然滿麵的緋紅定要被他嘲笑了。我隻有攬緊他的腰,不讓他有笑話我的機會。

    夏侯芸的婚禮已經訂好了日子,皇帝極為重視這次的聯姻,特命宗政仁一定要辦的隆重風光。

    整個獵場裏又忙碌了起來,尤其是宗政仁和左相府的人,我也想幫忙,卻是越幫越忙,索性也不去給別人添麻煩,我也圖著清閑。左相府那邊,他們誰也不待見我,我有自知之明,也不去給自己找晦氣。百無聊賴,我這人又不願意看書,怕睡太多老了會得老年癡呆症,於是我便天天往綠野仙蹤跑,讓碧桃給我做了一張薄褥子,在湖邊天天做普拉提,沒有音響,沒關係,現代人有的就是智慧,我就讓碧桃站在一邊給我唱,o(n_n)o哈哈~,這日子過的,舒坦呀!

    這日,我又早早的帶了我的薄褥子和碧桃往綠野仙蹤跑,剛到湖邊,一抹藏青色的身影便拉住了我的腳步,那一頭桀驁不馴的長發還是隨意地披散著,隨著湖風陣陣舞動,是巴赫木齊。

    我不知道是否該去跟他打個招唿,還是悄莫聲息地避開,畢竟我跟他並不熟。

    似乎是聽見了外人的腳步聲,巴赫木齊警惕地轉過身,在看到是我時,他才放鬆地衝我點了點頭。我也禮貌地衝他笑了笑,一揮手,道:“呦!”

    “呦?”巴赫木齊對我的打招唿方式似乎有些不解,他思索片刻,皺著眉道:“呦是什麽意思?”

    “o(n_n)o哈哈~!”我又搞了一次大烏龍,我忘記這裏沒有人會這樣打招唿,我隻能打哈哈道:“我在跟你打招唿呢。”

    “打招唿?!”巴赫木齊魅惑的眼中帶了幾絲尋味,抬了抬嘴角,看向我,我突然覺得腦袋有些發暈,腿也跟著發軟,有點找不到東南西北的感覺。

    見我一直發呆,巴赫木齊突然湊近打量我,我一怔,下意識地往後一退,腳下卻一個趔趄,一屁股很不雅觀地坐在了地上。

    巴赫木齊趕緊上前欲扶我起來,我揮開他的手,抬頭衝他不滿道:“靠!你這雙電眼是多少瓦的,想電死人呀!”

    被我這一吼,巴赫木齊頓時僵在了原地,眉頭越皺越緊。我從地上爬起,過去拍了拍他的肩,順帶著在他的衣服上擦了擦手,道:“你不要表現的太驚訝,我這個人的腦袋有時有點秀逗,你不能以常人的標準來衡量我。”

    我這麽說他應該不會再深究我那些對他來說有些無厘頭的話了吧,他如果真要我解釋,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說,我再一次深刻體會到,這人呀,沒有文化真是可怕!

    巴赫木齊皺著眉頭一臉的無奈,最後隻能衝我一笑,道:“姑娘真是個奇女子,說話做事總是特立獨行,難怪仁兄會那麽愛慕姑娘你了,在下也要忍不住被女娘你吸引了。”

    我一伸手,打住他的話,道:“得,你的愛慕就免了吧,我可消受不起,頂多我隻能允許你小崇拜我一下。況且,你要是愛慕上我了,我妹還不得扒了我一層皮呀。”

    一說起夏侯芸巴赫木齊的眼神頓時一暗,語氣中帶了一絲苦澀,道:“她應該不會在乎吧。”

    “說什麽傻話呢,你可是他的未婚夫,她不在乎你還能在乎誰呀。”

    巴赫木齊惘然地看著湖邊樹上落下的兩片葉子打著旋兒地飄落湖麵,才悠悠地道:“自從皇上旨婚後,芸兒她似乎一直悶悶不樂的,我在想是不是因為我而拆散了她跟她的心上人。”

    “何謂心上人?”我自問自答道:“我所理解的心上人,那是要兩情相悅才可稱為心上人,如果隻是燒火棍子一頭熱,那就叫單相思了,而相思的對象又不對,那你的出現就是救她出苦海。你能懂我的意思嗎?”

    巴赫木齊搖了搖頭,問道:“為什麽說她相思的對象不對呢,芸兒是個很可愛的女子,應該會很討人喜歡的。”

    “你喜歡不代表別人也會喜歡,而且據我所知她所相思的人已經有了心上人,她的這份情是永遠也不會有迴報的。”我走到他身旁與他一同看著麵前蔚藍的湖,道:“巴赫木齊,我問你,你愛芸兒嗎?”

    巴赫木齊直視著我的眼睛毫不遲疑地鄭重點了點頭,其實對於這個答案,我一早心裏就有數,隻不過我還是要他親口允諾我。巴赫木齊是個很優秀的男子,我知道他一定會對夏侯芸好,但是我還是得給他打打氣,於是我接著道:“我想芸兒現在心裏應該是最脆弱的時候吧,既然你愛她,就請多包容她,因為你是個出色的男子,時間隻會讓你更加的發光,我相信有一天芸兒一定能看見你的好。”

    巴赫木齊定定地看著我,此時他已恢複了往日的神采,雙眸精光內斂,帶著一絲欣賞,一抹淺笑飛揚在他的嘴角,我突然發現我又開始頭暈、腿軟,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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