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捕的紮拉魚全在這裏了?”

    “是啊,卡羅爾鎮長我們還要送給精靈嗎?”

    扒拉著勉強裝滿十幾個大筐的緋紅色的魚和下屬期待的眼神卡羅爾也苦惱,不知為什麽近幾年來穀物收成越來越差,幸虧國家推廣了金豆種植這種植物在什麽土壤上都能生長周期短病蟲害少大夥才能勉強填飽肚子,要說長湖比別的地區幸運的地方就在於他們緊鄰胡泊,每年總有那麽幾個月能吃上肥美的魚兒給整天不見葷腥的孩子大人打打牙祭,而從三年前開始紮拉魚產量銳減,到今年居然隻有這點了。

    其實長湖的情況還算好的,很多較小的河流和湖泊早就被過度捕撈弄得隻見水草和石塊了。人們都說這歸功於精靈的庇護對此卡羅爾心存疑惑,不過有一點她很肯定幾次長湖存糧告急密林總會主動提供物資,精靈守衛們對偶爾越界進入密林打獵的鎮民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

    “我們留下十筐,其餘的全部裝上馬車,少廢話快幹活。”

    在女鎮長的鞭策下,鎮民們頂著寒風把紮拉魚倒在大缸裏並注了大半湖水,這樣能讓魚活的更久最後找來結實的牛皮繩把魚缸固定,卡羅爾對鎮民揮揮手帶上幾個幫手就駕著馬車拜訪精靈。這段路程不遠平時最多半天但因為他們馬車負重太高,又不能走的太快,所以天完全黑透了路程才走到一半,這種情況卡羅爾遇多了,她在叢林中選了塊比較平坦的地方就招唿大家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被褥就地露宿。

    夜間寒風吹過帶來刺骨的涼意和些許魚腥味,熟睡中的卡羅爾猛睜眼哪裏不對紮拉魚放在她的下風處,悉悉索索地動靜從無盡的黑暗中傳來馬兒驚惶地踏動四蹄,然後一隻毛茸茸的帶著倒刺有一人高的節肢從樹影中露出。

    大蜘蛛,這東西不是早就被剿滅了麽!

    兩個沒見過這種怪物的鎮民大聲尖叫然後更多的蜘蛛從樹林中鑽出來,足足有十隻。卡羅爾知道這些東西的厲害硬拚人類根本不是對手。離他們最近的那隻蜘蛛已經舉起口器對準卡羅爾的臉然後一隻長箭貫穿了近在眼前的蜘蛛頭墨綠色的汁液噴了卡羅爾一頭一臉。

    “看來我和長湖鎮長特別有緣啊。”核發的女精靈俏皮的偏頭說,“新兵們表演時間到了。”箭矢從周圍不知何時到來的精靈們手上射出,於是一隻隻蜘蛛頃刻喪命。

    一腳踢開擋在路中間的蜘蛛屍體,女精靈拍拍目瞪口呆的卡羅爾的肩膀:“你運氣真好,正好碰到我們迴密林,你盡快趕路

    吧現在中土各地都有怪物出沒。”

    卡羅爾哪裏還有什麽心思睡覺,她和鎮民們心有餘悸地跟著陶瑞爾和她的部隊連夜趕路天亮時分趕到地堡,按照慣例像總管問候、敘舊、送上紮拉魚並用完精靈式的早餐後順便想起好久沒見阿芙,瞧著時間還早便去找她玩。

    在精靈的指引下,卡羅爾終於在地牢見到好友——嚴格說應該是地牢的一間牢房外看到阿芙。她正跳著腳對著牢房的小窗丟東西,卡羅爾走進了終於看清那是一本書,還挺厚可惜每次都被窗戶上的鐵欄杆擋住,阿芙隻好不停地撿書、跳高、丟書、被砸。終於倒黴的女孩被書砸中頭,她泄氣地往牆根一坐順勢看到了卡羅爾。

    “阿芙小姐……你在幹啥?”

    迴答卡羅爾的是另一個女孩的叫喊:“阿芙,你這個懶蟲,快點丟進來守衛馬上就要迴來了!”

    被罵的阿芙把書遞給卡羅爾:“探監唄,我來介紹下,這位是現任長湖鎮長卡羅爾小姐,裏麵的是中土唯一的梵雅精靈緹米絲,卡羅爾你先幫……。”

    她沒說完就停住了,因為卡羅爾精準地把書從小窗口不過一掌寬的柵欄間丟進牢房,還轉頭問她:“什麽?”

    “沒什麽……你再把這幾本丟進去吧。”阿芙指著腳邊,哪裏還有一堆書。

    卡羅爾完全被她們鬧糊塗了,不過她向來非常有執行力,看哪位緹米絲精靈的意思好像時間很急也不多問直接抄起書就投擲,可惜有幾本太厚她也要多試幾次,然後就聽牢房裏的女精靈抱怨:

    “阿芙,我叫你拿同性,愛小說,你拿的都是些什麽!你就算不認得精靈文也應該能看圖啊!這畫工這情節完全是在褻瀆我和我的藝術!”

    “被自己父親關禁閉的人就不要這麽挑剔了好不好,我上次因為指定要18禁圖書已經被嘲笑是色胚了,就是這幾本也是我乘著沒人從書架上偷來啊。”

    “真想不到我們高貴典雅的大王也會說俚語,你等著我出去了就替你問他幾本書都不給算什麽愛人!”

    阿芙低頭嘀咕你恐怕要先和他解釋為什麽他會是腐劇男豬腳原型,就聽緹米絲噓了一聲,阿芙趕快拉著卡羅爾躲到石梯下方,然後兩個精靈守衛慢悠悠地晃過來了,乘著他們交談的當口,阿芙帶著卡羅爾一溜煙地跑到另一間牢房門口,顯然這間牢房比緹米絲住的要簡陋的多,因為從窗口就能看見一個異常高大的金發男人背對著她們坐在稻草上,好像是知道阿芙迴來,男人沒迴

    頭。

    “hi,西蒙魯德,今天天氣不錯,密林空氣質量也蠻好的,你昨晚睡的好嗎,有沒有手腳冰涼,我可以帶床被子給你哦,對了早飯吃了嗎,心情怎麽樣我瞧著你現在挺有空要不……”

    “我對毛孩沒興趣。”

    “切!你才毛孩~我會再迴來。”

    等她們終於走出地牢漫步在地堡漫長迂迴的走廊上時,卡羅爾才有機會端詳阿芙,上次見她還是一個瘦小的膚色青白的女孩和五年前沒有絲毫變化,而現在她臉長圓了還也有健康的紅暈,拉她的手比從前更加溫暖有力。

    “看來你和精靈們一起很快樂,”卡羅爾搖搖阿芙的手就像她時常對小女兒做的那樣,“你找到了幸福我真替你高興,對了那個男人是誰?”

    “我的最終對手嗯,應該說注定輸在我手裏的男人哈哈。”

    這答案卡羅爾完全弄不懂,這時她們已經到了地堡外卡羅爾看到同行的鎮民正在往馬車上裝蔬菜和米麵等精靈的迴禮,甚至還有幾大瓶葡萄酒搬運的兩個鎮民顯然已經事先享用過不少滿臉通紅走路搖搖晃晃。卡羅爾搖頭都是些不省心的家夥,便拉著阿芙過去幫忙,大家好不容易裝卸好貨物時間臨近中午,阿芙挽留卡羅爾吃過午飯再走,卡羅爾搖頭:“吃過午飯恐怕要我們要入夜才能返迴長湖,現在就算是密林入夜也不夠安全我是鎮長不能讓大家冒險。”

    而我卻一直帶著鎮民涉險從擅闖密林、冒險冬捕和設計族滅巨狼族每件都是要人們以命相搏,陶瑞爾和加裏安的評價沒錯卡羅爾的確是比自己更加適合的鎮長人選溫和善良懂得妥協和卡羅爾告別後,阿芙邊翻書邊想。

    自從緹米絲排練腐劇被巴魯曼關禁閉後她就承擔了給偉大的梵雅精靈偷渡精神食糧的任務,這幾本書不知道能不能糊弄過緹米絲,她600歲了,或許我能找本600禁的?

    門外愛麗用力咳嗽,阿芙立刻從旁邊拿出本書翻開做出認真看的樣子,幾乎是同時有人輕輕走過來問:“我的灰眸棋手又在看什麽?”

    他不懷好意地把“看”咬成重音,阿芙正色答:“在學習精靈文呢,您知道的,我隻能聽和說基本的精靈語。”

    精靈王似笑非笑:“你還該正經學習文學、音樂還有一些生活常識我遠征歸來後親自教導你。”他走過來,指尖在桌麵上輕畫,“當然從精靈文開始是明智的做法,這是我的名字瑟蘭迪爾把從字根看是春天的樹,古精靈語中也有堅韌和長壽的延申

    意。”他慢慢地寫了幾遍。

    很貼切啊,看名字就有種蓬勃修長的感覺。阿芙順著他手指辨認痕跡,很快就被他鶴羽一樣指尖吸引,光潔細膩帶著粉色水潤完全不像男性的手。指頭的主人輕敲桌麵阿芙才眨眨眼,她剛才好像聽到了遠征?但他輕描淡寫的樣子似乎不願她多問,無論是五年前還是現在他都把她摒除於國事之外,與其說刻意提防不如說是“夏蟲不可語於冰”這種心態吧。

    “萊戈拉斯,辛達語意為綠葉,你先學會寫這兩個名字。”

    哎呀?那位王子可耀眼的完全不像這個名字,等等,他是綠樹他兒子是綠葉,合著兒子是他自己生的不對不對加裏安說王子有母親,說起來王子氣質溫和臉型剛毅和他完全是兩種風格,肯定更像媽媽,她對這位能忍受精靈王傲慢和冷淡並生兒育女的女精靈充滿好奇,便問:

    “王子殿下的母親,聽說是位溫柔的女精靈,這名字是她的意願麽?她希望孩子像林中的樹葉一樣快樂而單純,別說還……”她頓住了,她看到他的手突然握拳手背上都是青色的筋脈,轉眼他已掐著她肩膀把她提起來,咬著牙一字一頓:“誰準許你提及她!誰準許你猜測萊戈拉斯!”

    他許久沒有這樣提她,力氣比從前大的多劇痛,她不敢看那突然盛怒的精靈隻感覺肩胛骨在他手指下被擠壓扭曲怎麽會這樣?是加裏安說的啊可是電光火石間她忽然想到要是加裏安不承認呢,總管是他數千年來的戰友和助手他信任加裏安遠勝於她,要是加裏安不承認,她又要多一項欺騙和誣陷的罪名啊。

    “對不起,大王,我隻是隨口說的,請原諒我的愚蠢我以後再也不問了。”她疼的冷汗直冒鼓起勇氣望著他,眼睛裏都是敬畏和恐懼,她用另一隻手去拉他快把她肩膀捏碎的手腕,他的手臂像鐵一樣紋絲不動,他的聲音像鐵一樣冰冷生硬:

    “我知道這些天你在謀劃些什麽,”他冰藍色眼眸瞥梳妝台那裏有幾袋這些天來她向他要的星光寶石,“凡人總是執著於攀比、嫉妒諸如此類的可笑情緒。這是一個法令,任何猜測和妄言密林辛秘者將再也不能發出任何音節,就算是你,阿芙。”

    你打死我我也不敢問王子她媽了!她拚命點頭,仿佛用盡全身力氣一樣連膝蓋都隨著點頭的動作搖擺,他另一隻手圈起她這本來溫情的動作讓她嚇了一跳直到她坐在他手臂上她還驚魂不定,他垂眸下顎向前溫暖的唿吸吹拂著她的鬢發。

    阿芙遲疑了她認識這個動作她隻是不明白前一刻

    他幾乎捏壞她的肩膀現在卻在索吻,某個模糊而冰冷的認知像隻指甲劃過她的心。

    “嗯?”

    幾乎是他出聲同時她便溫馴地把唇印在他的麵頰,左手下意思地扶住他的肩頭,小小的指尖上仿佛跳動著燭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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