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正端著盤子孜孜不倦地敲門,阿芙向來喜歡賴床但天都快黑了還沒起來也不讓人進房的行為這可是破天荒頭一次再說大王明早就要出發遠征矮人國都鐵丘陵,精靈通常會為出征的戀人祈禱祝福可這家夥難道打算睡到大軍開拔?

    她敲了許久就算是活了幾百年的精靈耐心幾乎耗盡要砸門的時候,阿芙才慢吞吞打開門開口第一句就是興高采烈的:“艾瑪,今天的菜色真不錯。”

    女精靈托著頭看她用餐終於忍不住提醒:“小姐啊大王明早出發遠征矮人國,你有沒有什麽表示?我們女精靈會繡點衣服啊做個腰帶。”

    阿芙吞下奶酪:“陶瑞爾肯定要去,我幾個月沒見她了對了巴魯曼和緹米絲去麽?”

    “隻聽貴族們說主力是我們密林的西爾凡,你可以繡麵旗子伊利撒王後就為大步這樣做過哦。”

    “這個嘛……再說吧,對了愛麗把那些星光白寶石放好一顆都不能丟還有發網也要收藏好。”她這麽說著卻沒看梳妝台,“以後都用不著了。”

    用完餐阿芙就拿了幾本書去地牢,她想得很明白像陶瑞爾一樣上戰場的女精靈到底是少數再說那個緹米絲那樣貌那血統兩軍對壘時簡直就是醒目的獵殺標記啊,她肯定還在關禁閉呢。阿芙邊想便笑這家夥關禁閉還不老實居然想質問大王為何對戀人小氣……

    女孩的腳步停了她突然不想去找緹米絲也不願意迴月影樓麵對愛麗,居然不知不覺踱步到金發男人的牢房前,而房門沒鎖。

    看來是哪個獄卒偷懶了,作為一個被老老實實關了快六年身上還帶著鐐銬被縮在石牆上的凡人西爾凡們向來放心得很——咕嚕都可以上樹,棋手肯定比咕嚕老實嘛。

    “我說過很多次,我對毛孩沒興趣!就算你給我那個棋譜這個答案也不會變。”金發男人看到阿芙後不耐煩極了,他劈手丟出羊皮卷。

    後者好像完全不意外他的態度:“我實在搞不懂你哎,西蒙魯德反正你閑著也是閑著和我下棋又不少塊肉還能打發時間不是麽。”

    西蒙魯德嗤笑轉過身不再搭理她,就像他前幾次的態度。本來阿芙可以像從前一樣吸口氣就認栽走人,但他的金發和輕蔑的態度讓她想到某個人她突然不想這麽快泄氣

    “我吃過很多苦。”

    她有點想追憶過去的樣子,但很快揮手:“算了,總之最後結論是幹渴比饑餓痛苦,人渴的時候全身都像著火根本感覺不到餓。”說著彎腰拿

    起凡人腳邊的水壺慢慢退到對麵牆角,西蒙魯德絕對夠不到的地方。

    “隻要一天,你就能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了,高貴的西蒙魯德。”

    金發的棋手終於正眼瞧她,他的麵具早就掉了臉上遍布疤痕曾經的英俊蕩然無存看上去像腐爛多時的老鼠,可是當他開口聲音如玉石:“這就是你,看似淩厲雷霆萬鈞實則漏洞百出,西卡城和我真正對弈的人是你嗎?”

    阿芙當然不會告訴西蒙魯德但對他的嘲笑她也沒打算照單全收:“哼,不用一天你就知道我是不是漏洞百出了,到時候求著下棋的可是你。”

    “是嗎?那就是你要的嗎?”

    “圍棋是腦力的角逐,憑借恐嚇和折磨,你確定你能得到你想要的對弈麽?”

    “我從未見過有人癡迷圍棋,棋力卻如此平庸。與其說你不在意輸贏不如說你早就確信自己無法獲勝才故作瀟灑,這羊皮卷裏執黑的你每一步都寫著愚蠢、無能、淺薄,你真該去試試別的比如刺繡。”

    “圍棋致勝在占地,占地的關鍵是棋手對勢的判斷,你執著於吃子和廝殺從開始就和圍棋精神背道而馳。”

    “我太好奇那樣卓越的棋手為什麽肯和你下了上百局卻依然毫無進步的指導棋,是我的話十步都不會和你敷衍。”

    他連珠炮似的斥責每一個字都能把她釘死,僅僅憑借棋譜西蒙魯德就推斷出執黑的是她,而西卡城的對弈是她模仿大王的手法,這個男人的確是中土最傑出的天才人類棋手而自己真的從一開始就選錯了路麽?不那不是路,圍棋對她是最初的驕傲是最終的……避難所。

    她很確定這一點,所以她能接受西蒙魯德的判詞承認自己的平庸和無知麽?冷汗涔涔而下,她手足無措地站在西蒙魯德麵前就像站在精靈王麵前一樣,這兩個人好像難怪他會假扮西蒙魯德。

    男人也在打量阿芙,目光落在她微微敞開的領口靠近鎖骨的地方有一塊硬幣大小的紫紅色,她是人類卻在精靈的地牢裏來去自如,服裝簡單而舒適當她靠近他是身上有淡淡的沉水香他五年前在某個精靈身上聞到過從此便被莫名其妙地關押至今,久經風月的西蒙魯德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嗬嗬女人讓我樂嗬樂嗬我也許會施舍你渴望的對局。”

    阿芙困惑地眨眼睛,不過她聽懂了對局,顯然來了興趣,熱切地望過去。

    男人啞著嗓子:“我們先從親吻開始。”

    阿芙輕快地笑了她幾乎是立刻就地走近不過棋手可怖的臉讓她略停頓,她嘀咕著“搞不懂你們”左手小指翹著搭在西蒙魯德的肩頭,兩人靠近時男人嘴唇輕啟。

    “娼·妓。”他的口型。

    她張嘴卻沒說話隻是伸出一截紅豔豔的小舌頭去舔他的口唇,一聲巨響近在眼前的西蒙魯德突然被拽開,昏暗的牢房瞬間被火把照的如同白晝阿芙跌坐在地,她麵前站著身著白色木紋長袍的木精靈之王,周圍密密麻麻的精靈近衛也穿著同色係的盔甲看上去像用於某個儀式,其中一個已經把刀架在金發棋手的脖子上。

    精靈王背對著她,頭抬得很高肩膀卻垮下來他牙縫裏擠出兩個字:“處死。”

    於是精靈上前拖走麵目扭曲拚命掙紮的西蒙魯德,剩下的精靈也緊隨著他們退出鐵門關閉發出沉重而連綿的悶響。

    阿芙聽著男人被精靈們越帶越遠最後似乎拖出地牢,而此處鬆油燃燒的劈啪聲在不大的空間裏格外清晰,一隻暗綠色的小蜘蛛開始在窗邊結網,他沉默著高大的身影在燭火下如同跳躍的深淵,他握拳再放鬆如此幾處後俯身把阿芙的手放在掌心嘴唇貼著她頭頂:“

    昨天教你了我的名字,現在寫給我看。”

    “一個字母即可,我對你的記憶力有信心。”

    沒有質問也沒有責怪他臉上甚至有短促的笑意,不知為什麽這樣的精靈王比昨晚更讓她恐懼,她雙膝一軟幾乎要下跪去被他卡住腋下冰藍色的眼睛裏全是她的影像。

    阿芙迴憶昨夜:他教她寫名字、他怒斥她捏她、他們接吻然後是旋轉的帷幕和他帶著薄汗的身體,最後一切消散在悶熱沉重的黑暗中,什麽都沒剩下她居然什麽都沒記住:

    “對不起,對不起……我會重新學習我……”阿芙結結巴巴,在他麵前她好像能做的隻有道歉。

    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他默許她找西蒙魯德也知道她對人類男子的執念隻是圍棋,他想要給她快樂直到眼前的那一幕:她吻其他男人毫不遲疑,她左手小指輕輕敲著對方的肩頭和往日對他做的一模一樣,他終於看清這個動作——就像棋手在敲著棋盤。

    是啊,圍棋她精通盲棋,憑有限的日常對話就能把晦澀的精靈文學到能聽說的地步,卻記不住他教了她一晚上的名字啊……自欺欺人啊,瑟蘭迪爾你活了六千年卻被渺小的人類騙了一次又一次啊。

    “我的黑發情人,你愛我嗎?”他聲音變成耳語,“你可曾愛過我

    ?”

    阿芙倒抽涼氣,別開眼下意思地後退卻忘了被他舉著動彈不得,左手小指抽筋似得跳了下,他為什麽這麽問,他知道了什麽,她想起凱德的話似乎能用在這裏:

    “精靈王美麗又強悍,我很喜歡呢。而且大王一直在拯救我幫助我,我一直很感激和敬愛大王。”她小心措辭他為她興建月影樓惠及長湖鎮民、種植羅林奇花、拿自己的血肉滋養她那些片段甚至能與阿爾文和阿拉貢相處的畫麵重合,可在他心裏她不過是閑暇時取樂的奴仆吧連提及他摯愛的資格都沒有所以這樣卑謙懇切的迴答應該算恰當?

    他放聲大笑,從胸腔發出深沉的氣聲。阿芙以為他高興,也跟著笑,然而他突然就停了手握住她的腰肢。

    “我總是忘記你是人類,錯以為你和我一樣有真誠炙熱的心,阿芙……阿芙你就是如此迴報我。”

    他的手掐著她就像痛苦本身,阿芙無從辯解隻得哀求:

    “等等,剛才的迴答不算您讓我再想想。求求您,我隻是一時睡糊塗大王我不會再犯了,我保證我會做個好情婦以後再也不出房門也不會祈求圍棋和任何東西求求您饒恕我,我可以對著伊露維塔立誓。”

    “你的誓言不值一文你有兩個選擇。帶上秘銀頭盔永居月影樓,我會一如既往提供鮮血和九葉;或者就此離開永遠不得踏足我的領土亦不許返迴伊利撒王宮。”

    他說完慢慢把阿芙放到地上,女孩抬頭眼中都是火光,白雪透過窗戶落在那隻小蜘蛛剛剛結的網上每片雪都讓蜘蛛以為是新的獵物急匆匆趕來。她膝蓋和手肘著地額頭抵住他的腳背嘴唇輕吻他的鞋麵像個卑謙的奴仆:“萬分感激您的仁慈,遺憾今生不能再沐浴精靈王的聖光。”

    她說完經過他伸手拉牢門,鐵質的大門鏽跡斑斑打開很費了一番功夫,門外都是列隊的精靈為首者是加裏安,這黑發的精靈一改往日的從容恬淡麵對著她目瞪口呆他身邊的精靈目光也齊刷刷地越過她的頭頂盯著牢房內的某一點。阿芙把門拉的更開隻要一步就能跨出去。

    但精靈們看到了什麽他們在發抖?她忍不住也迴頭看。

    那雙眼睛,一隻晶瑩的像紫水晶襯得精靈王的膚色慘白無比,而另一隻卻變成白色骨骼的空洞血肉做成的網在他的左臉蔓延,她轉頭就跑卻被他抓迴牢門關閉聲就像雲中的悶雷。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過渡,你們知道的那種過渡,改得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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