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陶瑞爾親傳秘籍的阿無雖然不能瞬間滿血滿魔,至少能從對弈時那種前所未有的崩潰感中稍微解脫出來。她雖然嘴上說自己隻是個贏過幾盤棋的無知棋手,也非常明白自己遠非傳聞中的從無敗績——吟遊詩人總是喜歡對年輕的並且有幾分姿色的女性誇大其詞,然而如昨晚一般的慘敗確實是生平未有。

    走到三十多手,尚未開始真正布局的時候,精靈王就開始以一種難以想象的角度於眾多纏鬥的黑白子外,遠遠落下白棋。她起初以為是他的疏忽或是暗樁,幾次之後她悚然頓悟,他隻是在測試她的棋力他甚至沒有把她當對手。即使如此她的敗相在五十手就已經明顯,還能夠拖到天亮全是她困獸猶鬥或者說在死不要臉的耗時間而已。而精靈王之所以一直陪她拖,她猜可能是因為大半夜的像自己這麽盡職的猴子難找,漫漫長夜精靈也需要點樂子嘛。

    就算是猴子也要當一隻會反擊的猴子!阿無給自己打氣,她要好好迴憶他們的每一步棋從中找到他的習慣甚至是破綻然後擊敗他她可以的,就像她從前一直做的那樣。然而當她好不容易從加裏安哪裏討來羊皮紙開始記錄棋譜,沒幾下就趴在桌上睡著了,算起來她兩個晚上沒合眼了。

    醒來時又到了天黑,睡了一整天她果斷被餓醒了。她輕車熟路地打算再去廚房摸點糕餅剩菜果腹,才出門就撞見了一個精靈。

    “阿無小姐,您準備好了嗎?”是昨天那隻傳令官,他見阿無眼冒綠光地站在房門口隻當她等不及,說:“那麽,這邊請。”

    她還能說什麽呢?她能告訴精靈對不起我睡了一天還沒吃東西,你等我去廚房偷點來,對了你要不要一塊?

    等她再次被帶到會客廳時國王正悠閑地捏著杯盞,精巧的杯口冒出嫋嫋熱氣。

    “我以為你不會再來,萊戈拉斯說你哭了很久。”他俯首,輕輕一吹便茶香四溢。

    阿無被那香氣勾得胃部像在被揉搓,她說:“怎麽會呢,與偉大的精靈王對弈是我的畢生幸事啊。”話音未落就是一聲巨大的腸鳴。

    我勒個去啊,但願精靈不要聽到。然而他挑起眉頭,做了個誇張的驚訝表情便放了茶杯到棋桌前落座。

    看來是沒聽見,或者是聽見了決定無視,後者可能性更大。阿無感謝他的忽略至少讓她保全了不多的臉麵,然而真tmd餓啊……她又記起陶瑞爾的錦囊妙計,不知道精靈王的美貌除了安慰劑是不是也能當麵包使。

    阿無同樣執黑,

    還是一樣的開局在第一晚的震驚和崩潰之後她心中也演練數次,所以當他再次遙遙落子測試她時,她沒有尷尬反而惡狠狠地緊貼著纏鬥,以此顯示自己的勇氣。然而幾次之後,那股子勇悍被無情碾壓成渣局麵再次兵敗如山倒,兩人落子進入第一晚的節奏——阿無糾結半晌猶豫落下黑棋,精靈王的白棋幾乎沒有停頓地緊跟其後,這表示她的每一步都被他提前算到了。

    對麵有窸窣的衣料摩擦聲精靈王起身走動,阿無猜他肯定有些無聊了可是棋盤占據她所有注意力,她實在不能分心看他的舉動。

    一小碟糕點被放在桌邊,精靈王右手邊阿無左手側。瑟蘭迪爾坐迴來掂起一塊嚐嚐又興味索然地放迴去,百無聊賴地靠在椅背上。食物的香氣立刻讓阿無神情一震,她遲疑著落下一子,緊張地望著精靈王——燭火下他金發貼著臉部柔和的線條,鼻梁高挺唇線完美,眼簾低垂凝視棋局露出沉思的樣子,精靈王果然擁有難以匹敵的美貌。等等,他現在沒看我也沒看盤子哎!

    女孩的手先於她的思想直接拿了塊糕點,小小的,綠色的,香甜的。哎?好像被人咬了一口沒關係,就算被耗子咬了也是那麽……美味!她一口吞了,包在嘴裏幾下就咽下去,然後警惕地看著瑟蘭迪爾。

    然後又是一塊有了第一塊打底子,她確信自己的速度像閃電。這塊吃完,瑟蘭迪爾才慢慢落下白子。

    這一手他想得比前幾局都久的多,是自己棋力進步了嗎?好日子就要來了?然而接下來一個晚上都證明這隻是阿無的幻覺而已。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著,如果開頭阿無還有崩潰、痛苦、糾結等正常人類應有的情緒,剩下的日子就變得非常相似了,被虐、被虐、被更狠的虐。每隔三四個晚上,在她幾乎快要熟悉他的開局的檔口,瑟蘭迪爾就會換一種開局,以此往複快兩個月了居然沒有重樣,她殫精竭力而他在下名副其實的指導棋,她日益震驚於精靈王的淵博和智慧。

    精靈王總在一天政務結束之後召她去對弈,通常是夜晚而兩人下完棋多半到了天亮或者有人求見——那樣的話就算下到一半也會暫停封盤留到下個晚上繼續。清晨國王往往在會客廳議事,開始阿無還會刻意迴避幾次之後瑟蘭迪爾沒提讓她走,她也就貼著牆壁裝空氣,混完早飯再告退。是的,她學乖了,白天整理棋譜和睡覺積攢精力晚上奮鬥即便如此,還是毫無進步——至多隻能算掙紮的時間稍微延長了點而已。更糟糕的是陶瑞爾所謂的妙計,在某次阿無抽空用視線偷舔瑟蘭迪

    爾那張令人神奪的麵孔時,正趕上他抬眸,那冰藍色的眼睛狠狠與她一對視,艾瑪,她聽到自己的心在說,太tm嚇人了就此失效。

    “可能你受的打擊太大了,我靠這招可是挨了快兩百年!”陶瑞爾解釋說。是啊,兩個多月毫無勝算被各種花式吊打,每下都打到她最引以為傲的地方,越往後她越心驚。然而她是真的愛圍棋,在她短暫孤獨注定葬送在無限痛苦的生命中,唯一一直擁有能夠陪伴她到死的東西,過去一直是圍棋而未來,她猜也會是圍棋吧。既然如此,現在的每一局每一步都是她的珍寶,快死的時候放在玻璃瓶子裏小心看著的珍寶。

    而另一方麵,等阿無見識到加裏安在這近兩個月裏的布置後才明白精靈王在豐收盛宴上的許諾意味著什麽。

    嚴冬已過,天氣一天比一天暖和然而精靈們並沒有根據最初協議提出讓鎮民搬出地堡,他們甚至在幾個孩子生病的時候及時請來醫生。而完成了道路疏通和部分樹屋的修繕後,加裏安開始調派人手去密林南部,留下已經加入密林巡邏隊的凱德和阿無以及一些老弱,相對強壯的人類都被派出。這些精靈和人類跟隨馬車由巡邏隊和騎兵護送每天早出晚歸,阿無觀察過馬車出發時車轍很淺幾乎是空車,迴來時卻非常裝滿了一堆堆黑色的沾滿泥土的礦石,那些礦石非常沉重要增加八匹馬才能拉動,運迴來後就被送到地堡的底部,那裏似乎是一個小型的冶煉廠。

    “加裏安先生,你讓我的人民在做什麽勞役?作為鎮長我覺得自己有權知道。”在幾次查探無果後,阿無直接找到密林總管。

    “隻是些普通的礦石,”加裏安笑容可掬地說,“我們會保障人類的安全和健康。”

    普通的礦石會出動弓箭手和騎兵護送嗎?但是加裏安一副不願深談的樣子隻是打著哈哈阿無也實在沒有辦法,她現在覺得自己這個掛名鎮長越來越邊緣化。

    相對於阿無,凱德的日子可見順暢多了。阿無幾次見到他和美貌的女精靈卿卿我我,背著弓箭在地堡裏上竄下跳,趾高氣揚地跟著萊戈拉斯身後在密林裏巡邏那架勢像王子他二弟似的。

    甚至某個夜晚她在獨自去精靈王住處的路上都碰到這家夥,他正鬼鬼祟祟地站在走廊上往下方某個房間張望。

    “哼!賊頭賊腦,一看就在打壞主意!”她出其不意地跳到他身後。

    凱德迴身趕緊捂住她的嘴:“我在約會!她可是最美貌的女精靈!”正說著一位紅發精靈從房間出來,身材高

    挑腰肢柔軟。

    阿無辨認了她的樣貌,鬆口氣:“嚇死了,我還以為是陶瑞爾呢。”凱德迴了個我又不是白癡的表情。

    從房間到走廊要走過悠長盤旋的長梯,利用這段時間阿無警告他:“你以為你是伊利薩王,可以娶精靈?”

    凱德再次白她:“瞎想什麽呢!我的小姑娘,我們隻是戀愛,戀愛懂嗎?什麽娶不娶太俗氣了。”

    “不以婚姻為目的的戀愛就是耍流氓!我會告訴萊戈拉斯,他肯定調你去挖礦!”

    女精靈越走越近,凱德不耐煩地想要結束這場明顯不能被戀人聽到的談話於是說:“我倒覺得,你找瑟蘭迪爾告狀更便捷。畢竟你們每晚都在約會。”

    “你!我們是在下圍棋啊,大家都知道的。”

    凱德迴她個鬼才信的表情,她叉著腰正準備開吵,但是她猛然想起國王的召見,顯然不能在這裏耽誤了,隻好一跺腳,放了句毫無威脅力的狠話提著裙子就跑了。

    女精靈走進,在離凱德兩步遠的地方停下,好奇地問:“凱德,你在這裏做什麽?”

    少年收起嬉皮笑臉,正色答:“我說我在等你,你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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