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何時起,女性精靈間開始流行玩一種名為未來鏡麵的占卜遊戲,方法是在一天中陽光最盛的時刻,當陽光移到茶杯上,被占卜人用銀針紮破手腕擠出一滴血落在茶水裏,根據茶水的形狀猜測未來。

    “其實這是一個真知晶球的簡陋版。”陶瑞爾對阿無說,“姑娘們對這些小把戲太著迷了。”

    阿無看看圍著桌子的一圈人和正興致勃勃擺弄幾盞茶杯的陶瑞爾,心想這就是你把我從床上拖起來的原因嗎?人家才剛剛挨著枕頭,她要打一個大大嗬欠又竭力閉著嘴忍住了,弄得眼淚汪汪。

    卡羅爾盯著女精靈的動作,有些困惑:“對人類也有用嗎?”

    陶瑞爾聳聳肩:“大不了白挨一針。”

    卡羅爾立刻就動搖了,她偷偷溜到門邊就要走,陶瑞爾直接把她拖過來。卡羅爾連連擺手:“衛隊長,我對自己的未來完全不好奇,今天難得有一天假,我,我還沒洗臉呢!”做了幾十年的刺繡她實在對被針紮這種事有心理陰影。

    陶瑞爾不由分說就把她拉倒桌子邊,取出長針對著卡羅爾的手腕就是一下,一滴鮮血輕輕地落到茶水中,在眾人探究的目光下暈染開變成一個不夠標準的圓球。接著邊緣散開,圍著球心變成一個完整的圓帶,帶子周圍的血跡絲縷溢出。

    “嗯……仙人球?”凱德湊過來看。但是那些溢出的血跡再次圍著圓帶外延均勻聚合成輸根短短的柱形。

    這東西現在看上去更像一個舵。

    陶瑞爾目光從血跡移到凱德:“凱德先生,難道今天巡邏隊也放假嗎?我聽說你總在女精靈的住處遊蕩。”說完不由分說就按住了他。

    凱德使勁掙紮:“是隊長帶我來啊,王子,王子救我!”可是萊戈拉斯隻是抱臂靠在牆壁上,一點也沒幫忙的表示。在凱德誇張的掙紮下,有個女精靈過來狠狠地往他手腕上捅了一針,一股血直接噴到茶杯裏,直接散開把整整一杯水染成了紅色。

    好吧,下手太狠。女精靈遺憾地吹吹針,問陶瑞爾:“再來一次?”陶瑞爾搖頭:“別浪費時間。”直接把凱德像個口袋一樣丟到一邊,凱德捂著手臂,故意做出一副連滾帶爬的樣子就要找王子哭訴。

    萊戈拉斯直接越過他,輕盈地走到陶瑞爾身邊問:“我想你是我的未來。”說完卷起袖子,露出屬於少年特有的修長健美的手臂。

    阿無好想說,大哥紮手腕而已,用不著脫這麽多的。陶瑞爾換了一盞茶水

    ,低頭就著王子的動作輕輕紮在他手腕上,血滴入水,被水波拉長變形最後變成一個棍狀。

    權杖,有精靈小聲說。是的,棍子頭部圓潤,向下又慢慢變細確實像權杖。萊戈拉斯是密林無可置疑的繼承人。

    “也可能是個t字母。”王子望向陶瑞爾的藍眼睛寫滿了希望,那是陶瑞爾名字的首字母。

    陶瑞爾避開他的眼神,自從上次她把王子過肩摔之後兩人再見麵就有些尷尬。她把尷尬的原因歸結於憤怒。

    “到你了!”她對阿無說。

    阿無早想到有這一出,平平伸出兩隻手臂,意思是想用那隻隨便你。

    陶瑞爾找準角度,針尖順著女孩的手腕輕輕一刺……嗯……沒出血。可能太淺,她稍微用點勁可是還是沒血。怎麽迴事?她遲疑的時候,阿無自己拿起那根銀針對著手腕使勁紮下去,大半根針沒入皮膚然後平平一挑,針頭從皮膚的另一端穿出來,女孩順勢提起小塊皮膚直接被掀起來,那塊皮膚搖搖晃晃地掛在手腕上……還是沒出血。

    周圍響起抽冷氣的聲音,不知道是精靈還是人類。

    “我說你!”陶瑞爾直接把手按在阿無手腕上,那樣子比本人還著急,“就不疼嗎?還有不要成天就是下圍棋和睡覺,這幾個月你有出門嗎?天天這麽呆著肯定不行啊!”她把異狀歸結於阿無身體虛弱。

    她壓著阿無手腕好一會,看到那塊皮終於勉強又能黏迴去的時候,對阿無說:“走,跟我去巡邏就當鍛煉。”反正換班的時間也到了。

    “不是吧,大姐,人家剛剛才受傷的。”

    女精靈拉著她完好的另一隻手走的飛快,語氣非常輕鬆:“跟緊我就行,用不著你動手。”

    她迅速地召集隊伍,清點人數,像拖一條死狗一樣把不情不願的阿無帶了出來。

    甫出大門,阿無立刻被外麵的陽光激得直皺眉,過了片刻才能適應。春季的叢林展現在她眼前:樹在抽著它的枝條,草在接著它的嫩葉,風都變得馥鬱起來。雖然隻是兩個月,她覺得自己好像許久許久都沒來過外麵,甚至根本沒想起來出來。

    精靈巡邏隊在密林中穿梭跳躍,他們背著弓箭越過岩石攀爬藤蘿,動作靈活優美得像在舞蹈,仿佛他們也是叢林的一部分,阿無隻有咬牙跟在後麵拚了老命的跑,誰來告訴熱心過頭的精靈好友她阿無隻是個人類,體力根本和精靈不是一個數量級的,再說了她隻是缺乏出門,抽空散步逛街

    就好,並不是需要這麽劇烈地跑馬拉鬆啊,再跑下去她就要斷氣了。

    似乎某位伊露維塔聽到了她的哀告,隊伍突然就停下來了,精靈們站定轉動著他們的尖耳朵,阿無剛要張嘴詢問陶瑞爾就提住她縱身一躍上了樹,其他精靈們也悄無聲息地跳到樹上,蓄勢待發。

    樹下傳來悉悉索索的動靜,接著就在他們剛剛站著的地方,幾隻碩大長著長毛的蜘蛛悠閑地揮舞著他們那恐怖的節肢緩緩爬行,所過之處留下黃綠色的粘液。

    我勒個去啊,阿無盯著自己腳下的龐然大物眼睛幾乎脫眶卻把嘴唇咬的死緊,要不要這麽刺激啊,陶瑞爾你可千萬要抓緊我啊。

    沒等她想完,陶瑞爾忽而比了個手勢,精靈們一齊抽出弓箭依據地勢從高處射擊,羽箭直接沒入蜘蛛們的軀體,一兩隻較小的直接斃命,但是成年蜘蛛披肩肉厚隻受了輕傷,突如其來的攻擊不但沒殺死他們反而激起他們的憤怒,開始轉動他們細小的頭部四處尋找敵人,利用這個空隙精靈們又射出一波箭雨。很快蜘蛛們發現他們藏身的地點,張牙舞爪地要爬上來,阿無這時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mb,蜘蛛是會爬樹的!

    陶瑞爾抽出短刀,直接跳到爬的最高的那隻蜘蛛身上,手臂高舉短刀連著刀柄直插入蜘蛛腦袋並迅速旋轉,發出令人骨酥的咯咯聲,蜘蛛的長腿先是瘋狂舞動,然後越來越慢幾乎不能舉起,陶瑞爾不等他徹底斷氣就迅速抽刀,蜘蛛綠色的腦漿濺到她的臉頰上而那恐怖的怪物筆直的摔下樹。

    其他的精靈的戰法也類似,都是直接攻擊蜘蛛的腦部偶爾搞不定也會有其他同伴迅速過來補刀,戰鬥開始的突然結束的更快,頃刻樹下堆滿了四腳朝天的蜘蛛屍體。

    “下來,”陶瑞爾站在蜘蛛屍體上,伸著手示意,“踩在上麵很好玩。”她臉上和衣服上沾了綠色腦漿,但是這個女精靈真像王子說的那樣,美極了生動極了,阿無忽然有些理解王子為什麽對陶瑞爾著迷了。

    不過現在,她非常不想讓朋友發現自己兩股戰戰,所以一扭頭:“不,我今天一天都要待在樹上死也不下去。”

    陶瑞爾咯咯笑著,把朋友直接從樹上拎下來,看得出來這種遭遇戰她經常碰到,一點也沒有影響她的心情,不過身上那黏糊糊的液體和令人作嘔的氣味還是令她有些不舒服。所以沒多久他們就走到一條小路上,沿著小路走了一會就聽到嘩嘩的水聲,在近一點就能看見升騰的縷縷熱氣,原來到了溫泉穀。

    “原地

    修整,盡快清理自己。”陶瑞爾挨著阿無,即使是短暫的休息也有幾個精靈不停巡邏警戒四周。

    “他們為什麽不去哪邊?”阿無發現四散的精靈們似乎在迴避那處她一直喜歡呆的,最大最舒適的溫泉,甚至路過的時候也是目不斜視地直接越過去。

    陶瑞爾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愉快地笑了:“那是王室的專屬泉眼,”她掬起一捧泉水洗臉漫不經心地說,“禁止進入,你看這裏有大王的家徽。”她指著那處古怪的符號。

    “不是吧,精靈的家徽不是這樣嗎?”阿無沾水在地上畫了個符號。

    陶瑞爾低頭辨認:“那是埃爾德隆領主的家徽啊……你該不會以為精靈的家徽都一樣吧。”

    額,阿無覺得那裏有點不對勁,具體說不上來,不過有件事很明顯她問道:“但是,我看見白鹿,就是我們第一次見麵遇到的那匹去過那溫泉呢。”

    “當然了,白鹿就是大王啊。”陶瑞爾覺得她問了個傻問題。

    “哦~~我知道,白鹿即吾王,這個象征我懂,你們精靈還真是愛用修辭。”

    “什麽修辭?”陶瑞爾困惑地眨著她的褐色眼睛,“白鹿就是大王本人的獸形。當初抓你們的原因就是因為這個——圖謀刺殺國王——至少是差點誤傷。”

    她說完就站起來集合隊伍急著出發,路上遇到蜘蛛和溫泉修整浪費了些時間,接下來的路程要加快速度才能完成既定路線。然而此刻如果她肯多看她的朋友一眼就會發現阿無目瞪口呆愣在當場那神情像所有的星光都變成隕石砸在她的天靈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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