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離主街區甚遠的一處公園,人群稀寥,隻有幾排長凳。一個青衣黑帽的男子從小樹林裏走出來,坐到了一個衝湖的長椅上,背對街道,即使偶爾有幾個行人走過,恐怕也不會注意到這個蹤跡隱秘的男子,更加看不到他的臉。

    少頃,一個西裝革履的俊秀青年也從支路走來,頭上扣著與青衣同款的黑色帽子。他走至青衣身旁坐下,打開了隨身的文件翻看了起來,二人相隔一段距離,坐的筆直,視線沒有交匯,身體更無接觸,猛一瞧起來,任誰都會認為這是兩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而定睛一看,這位西裝俊秀可不就是嚴律。

    “情況如何...”

    “目標人物近期活動頻繁,不知深意,其負責的重要工作正在進行,沒有紕漏。另外,大魚目前沒有吐露任何有用情報,正在審問。”

    問問題的是青衣男子,迴答的是嚴律。他們麵上毫無表情,沒有波動,若不是細看嘴唇,也絕想不到二人竟是在進行對話。

    “上級需要大魚今年5月負責的航運工作細節,另根據錦鯉反應,同意將目標人物定為可發展對象,在適當時機,可暴露身份,但若發展失敗,必須立刻解決。”

    “明白”

    “還請同誌小心。”

    語畢,青衣男子起身。不久,嚴律也起身離開。

    嚴律走入樹林,穿過小路,迴到了主街區。在那頂黑帽之下的銳眸,腿去了層層遮掩,閃著精光。

    嚴律,中國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調查統計局下屬駐上海情報組組長,代號錦鯉,潛伏於汪氏集團副總裁汪以秋身邊,暗中為中統傳遞情報,借其偽裝身份,曾多次為中統暗中周轉資金,經過多年潛伏,認為汪氏副董事長汪以秋是潛在發展對象,與1939年初冬發電組織,1939年冬末,組織傳達了同意指令。

    上海市政府辦公廳,明樓辦公室。

    “梁仲春的事情,我已經安排好了,明台那邊,提出了一個大膽的計劃。”

    “什麽計劃?”

    “他準備送給汪曼春一份大禮,計劃在新年刺殺汪芙蕖。”

    在成功炸毀櫻花號列車之後,明樓和明誠安靜了一段時間。而無論是苦於處理後果的特高課還是76號,顯然自顧不暇,無從注意細枝末節。而此時,毒蠍到滬,也意味著上海將會掀起一波新的腥風血雨。

    “汪芙蕖附逆為奸,該死。二十年前他設計陷害我父親

    ,導致我父親早逝,為了謀奪我明家的財產,又派人來害我姐弟,刺殺過程中,卻誤殺了明台的生母。此仇不共戴天,他想殺汪芙蕖是有個人恩怨。”

    “要下令申飭他嗎?”

    “不,他很聰明,下令申飭他,他就會知道我了解他的家世。汪芙蕖,他最近在做什麽?”

    “原田熊二被我們幹掉以後,汪芙蕖,就給戰爭指導課的經濟顧問青木建次寫了一封信,這封信,被中統方麵的特工截獲了。”

    “青木建次跟原田熊二一樣,都是戰爭指導課有名的經濟顧問,原田熊二沒有來成上海,汪芙蕖賊心不死,是想另請高明。跟中統交涉一下,我要盡快知道這封信的內容。”

    “那明台那邊呢?”

    “迴複他,同意刺殺汪芙蕖。”

    “是”

    明誠、明樓一陣對話,一個人的生死就此決定。這是一個大快人心的決定,汪芙蕖,全上海漢奸中的翹楚,多次幫助日本人殘害同胞,以此獲得了前程和財富。在他錦衣玉食的生活下,是無數中國人沾滿鮮血的身軀。

    明誠點了點頭,隻是突然想起了什麽:“那以秋那邊?”

    明樓一震,撫額暗歎。愛家是好事,可如此不義之親也小心愛護就是頭痛的事情了,更不提汪以秋現在手裏的底牌他尚且沒有摸清,隻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此刻他必須盡快控製住汪曼春,汪芙蕖的死是一個關鍵,更何況,以明台的機警...現在還不是他們暴露身份的時候。

    “以秋最近怎麽樣了,還在住院嗎?”

    “還在住院,這次病的不輕。”

    明樓閉上眼睛,又歎了一口氣,他始終記得當年他與汪曼春剛剛開始的時候,小丫頭是一臉反對,明裏暗裏都對著她的姐姐說他的壞話,等他詢問為什麽的時候,丫頭片子信誓旦旦的說他一定會傷害她的姐姐,這是女人的直覺。隻是現在迴想起來,一陣須臾,沒有想到當年的童言稚語,竟一語中的。想起那丫頭一向愛惜家人,一意識到他是在傷害一個無辜的女孩,還是如同他親妹一般的人,明樓於心不忍,可是沒有辦法,縱使惋惜,但不能婦人之仁。

    “阿誠...你看好她,也多去看看她吧。”

    明誠臉色一頓,閃過一絲心疼,一絲無奈,最終都成為堅定。

    “是...”

    到了晚上下班以後,明誠提著一個食盒到了醫院。一進病房,就

    看見以秋捧著文件夾寫著什麽,她不時咳湊,臉色蒼白,明誠不自覺的就厲色出聲:“你病剛好一點,就又不知輕重。”

    他看著女孩抬起頭,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雖然很快就平複下來,又是一臉防備的看著他,可是他能感覺的到,女孩的喜悅。

    “阿誠,你來了啊。”

    女孩這麽說道,他剛來的幾日,女孩總是一臉探究的看著他,像是在打探他的意圖。可是每次他一靠近她,她就會方寸大亂,精明不知所蹤,單純的跟當年一樣。

    背對著以秋,明誠的眼裏劃過一絲沉痛。他不如大哥來的穩重,尤其對著她更是容易露出破綻,可她竟然毫無察覺,必定是願意相信他的。一想到他要利用這份信任,一想到他正在利用她的感情,明誠就覺得抱歉。

    整理好吃食,明誠給以秋遞了過去。汪以秋抬頭,盯著明誠的眼睛,明誠一陣心慌,伸手揉了揉以秋的頭發,然後以秋一怔,猛地紮下腦袋吃飯,不再說一句話。

    站在以秋麵前的明誠則是抿起嘴唇,抬手看著剛剛揉過女孩發頂的手,一陣苦楚。

    作者有話要說:過渡章,依舊字數少,下一章肥肥的,明天更,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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