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骸道:“又是怯翰難?”


    孟如令問道:“這城裏的人,為何都變得怪裏怪氣,比我上次見到時更麻木了許多。”


    恆宇指了指窗外,那兒有大片耕地,種著蘑菇,卻無肥料之臭。她道:“這蘑菇吃得久了,每年這個時候,人會變得憂鬱遲鈍,這也不足為奇。”


    孟如令道:“原來如此。”


    恆宇道:“行海,如令,我有一事相求,若能得你二位相助,我實是輕鬆不少。”


    形骸道:“國主但說無妨。”


    恆宇朝他一笑,道:“就在前日,另有一群外來者至我山中,他們似乎是龍火國的道術士,可又是來找怯翰難那一群人的。黑水之患已不足為慮,但這些道術士卻很是可疑,其中藏著厲害的妖魔。兩位隻需替我將他們擒住,那地下古跡便任由你們探索。”


    孟如令笑道:“姐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為你兩肋插刀,連眉頭都不皺一下。他們現在何處?”


    恆宇道:“先前他們與守衛在泥潭老區動過手,雙方皆有傷亡,隨後不知去向。”


    孟如令道:“死傷者屍首在何處?”


    恆宇道:“已經被埋入無盡寶盆,用作花肥了。”


    孟如令歎了口氣,道:“也罷,也罷。”站起身來,道:“孤鳴,行海,咱們走。”


    恆宇搖頭道:“敵人非同小可,孤鳴豈能隨你們一起犯險?”


    孟如令道:“姐姐,她可是法祖轉世,資質百年獨有,越是遇險,學的越快。放著如此良機,萬萬不可錯過。”


    恆宇道:“我就這麽一個女兒,如今與她重逢,豈能任她再受驚嚇?”


    孤鳴小聲道:“師父,我想與娘待在一塊兒。”


    孟如令道:“好哇,你有了娘便不認師父了?將來你與姐姐共處的時候長得很,眼下再多陪陪師父都不行?”


    孤鳴可憐兮兮地望向形骸,形骸隻感孟如令太不近人情,正欲相勸,可又見孟如令嘴角抿緊,目光警覺。形骸稍一細思,心中升起一股寒意,也道:“小孤鳴,你就隨我倆再多跑一趟如何?”


    孤鳴垂頭道:“好吧。”


    恆宇道:“那也依你,但兩位決不可讓孤鳴受半點損傷!兩位可否答應?”


    孟如令笑道:“姐姐放心,冰行牧者,遊走於生死之間,存活於滅絕之地,孤鳴她遠比你想象的堅強。”


    恆宇不再挽留,告知兩人那群道術士與山中國交戰之處的位置。形骸、孟如令便道別而去。


    等遠離皇宮,四下無人時,孟如令道:“恆宇姐姐也十分可疑。”


    孤鳴吃了一驚,道:“師父,她....確實是我娘,我雖然許久沒見她,可絕不會認錯。”


    孟如令道:“她認得出你我,那就決計錯不了,但我總覺得她身上藏著異狀,話語間也甚是離奇。”


    形骸點頭道:“不錯,她是法力高深的巫女,竟將那些龍火貴族的屍首當做蘑菇的肥料?有了敵人屍首,可用仙法探究許多奧秘,為héping白無故地隨意處置?”


    孟如令笑道:“你也察覺到了?她先前話語中另有一處不對,你卻萬萬不知。”


    形骸道:“是什麽?”


    孟如令道:“姐姐她性格剛毅,待子女嚴格,孤鳴的幾位哥哥都是為部族戰死的英雄,可姐姐在眾人麵前從未流過一滴眼淚。現如今,又如何會對孤鳴如此溺愛?”


    孤鳴急道:“可娘她說不定當真思念我,愛護我呢?”


    孟如令道:“你對你娘還不了解麽?想想她以往是如何教你法術的?她派人送你迴猛獁國時,曾交給我一封書信,求我收你為徒,嚴加管教,令你在逆境中多受磨練,少享安逸。她先前對你的慈愛模樣,可當真嚇得我心都涼了。”


    形骸道:“如令姐當真體察入微,或許恆宇她長久吃此地蘑菇,心性也起了變化,但總而言之,我們暫且不可全然信任於她,更不能讓孤鳴與她獨處。”


    孤鳴仔細迴想恆宇的一言一行,忽然不寒而栗,道:“師父師叔說得對,我....我再不敢與她單獨在一塊兒啦。”


    形骸暗想:“等如令找到三生石之後,我將恆宇也接走,她這國主不當也罷。隻要她遠離這陰沉壓抑的地方,應當能恢複如常。”但仔細一想,也許恆宇毫無惡意,隻是形骸等人自尋煩惱罷了。


    他們迴到第二層,走了一個時辰,到了那“泥潭老區”,此地是百餘間低矮木屋,橫豎交錯,當中過道狹窄,木屋窗口中偶爾出現人影,透過簾布,睜眼盯著形骸等人。


    不久,他們找到那動武之處,那是一間染坊,牆壁屋頂、門扉立柱,皆被道法掌力轟擊得滿是瘡痍,可地上並無半點血跡,自然也無屍首。染坊中的工人跑的不知去向,無人可問。


    形骸道:“此地充滿妖火,敵人身手大是不弱。”


    孟如令道:“而且那黑水也曾出現過,你瞧,這柱子都被浸泡得黑了。”


    形骸試著追蹤敵人妖火,可那妖火在外頭斷了,無從追尋。孟如令來迴踱步,支頤思索,稍後已有計策。她雙掌各轉了半圈,反複數次,地上出現一道金光,一隻犬狀小妖從金光中鑽出。當年靈陽仙擊敗巨巫有功,故三清授予靈陽仙驅使妖魔之能,法力至為高強的靈陽仙,甚至能在天結時召喚巨巫,滿足他們心願。因此孟如令可以差遣的妖魔,遠比形骸多得多。


    孟如令笑道:“徒兒,這叫無味妖犬,嗅覺最靈,尤其擅長辨別覺醒者氣味兒。咱們可以什麽法術都不學,隻需能指使得動妖魔,便等於什麽都會了。”隨後將口訣教給孤鳴。


    無味妖犬低頭聞了聞,鳴叫一聲,拔足衝出,形骸等立時追在其後,如此又跑了十餘裏路,見一座小山上立著一座橢圓頂的石樓。那妖犬一靠近石樓,瞬間被震得朝後翻滾,砰地一聲,消失不見。


    形骸道:“他們在此布了陣,這妖犬一碰陣法,他們已知道我們到了。”


    孟如令朗聲道:“裏頭的人,還請撤去陣法,免得傷了和氣。”


    驀然間,空中紅箭閃爍,嗖嗖地如雨般落下。形骸手臂一揮,一麵水化作的大傘將那火箭擋住。石樓中的人驚唿一聲,光芒閃爍,又飛來一枚尖錐,那尖錐比之弩弓快了數倍,霎時已離得極近。孟如令站立不動,一團雪球橫在身前,把那尖錐死死凍住。她憑借那神荼雪球,無需任何動作,也能施展冰雪仙法。


    形骸道:“我們並無傷人之意,但奉此地國主之托,要將你們逐走。”


    裏頭一人喊道:“啊!是孟....孟行海!”另一人喊道:“那婆娘是孟輕囈!這對狗男女果然在一塊兒!”


    孟如令麵泛羞紅,惱道:“誰是孟輕囈了!誰又是什麽狗男女?”


    形骸聽出那人聲音,奇道:“你是息世鏡息師兄?”此人竟是與他並稱四傑的昔日同門息世鏡。


    息世鏡道:“孟行海,我知道你了得,可我也今非昔比,你若不怕死,便再靠近試試?”


    與他同行之人冷笑道:“咱們得到消息,說孟行海已死於陰間,看來消息有誤。那倒也正好,便將他一並殺了,再將這婆娘捉迴純火寺領賞。”


    形骸一招“輝煌神拳”,轟地一聲,將那陣法破開一洞,這陣法當即被廢,他道:“如令,你照看孤鳴,我進去捉人。”


    孟如令笑道:“我本想讓你照看孤鳴,但念在他們是你故人,便讓你出出風頭。”


    形骸身形一晃,已飛入石樓窗中,隻見息世鏡與另兩人,三人分站在左中右三處,將形骸圍住。三人皆穿龍國冬季軍裝,一人是一禿頭老者,隻兩鬢斑白,神色彪悍,形骸並不認識。正中一人倒也頗為眼熟。


    那老者大喝一聲,招來一頭大黑鱉,那黑鱉張開大嘴,吐出一股黑煙,霎時遮蔽了形骸視線。形骸一掌拍出,大風颯颯,將那黑煙吹向老者,老者大聲咳嗽,橫著一撲,但被形骸一指點中胸口,僵硬倒地。


    息世鏡聚集法力,霎時招來大天狗附體,身上紅光閃爍,氣力增長多倍,他喝道:“孟行海,你與這婆娘謀逆zàofǎn,罪惡滔天,我念在昔日同僚一場,讓你死個....”


    形骸又是一拳直擊,他這輝煌神拳是星知武學大成,拳能滅火,亦能蒸水,可破盡世間所有道法,息世鏡中拳之後,這法術立時被形骸驅散,他霎時呆若木雞,全不知該如何應對。


    形骸道:“還要鬥麽?”


    息世鏡怒道:“你使得什麽鬼花樣?”立即又要fǎngong,形骸在他背後一拍,息世鏡也一頭栽倒,昏迷不醒。


    就在此時,隻聽外邊傳來孟如令與孤鳴驚唿聲,喊道:“黑水!是黑水!”


    形骸顧不得息世鏡,身子一晃,急忙奔向屋外,見許多黑水從懸崖邊上鑽出,朝她們猛攻過去。孟如令施展風雪法術,將黑水一次次擊退。但這黑水變化多端,並無要害,且氣力大得驚人。孟如令雖擅長仙法,可要護住自己與孤鳴,卻也絕非易事。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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