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擋信心大增,道:“使節,咱們上去!”


    形骸見他這一劍斷了立柱,壞了上層地板,樓梯損毀大半,驚歎之餘,又道:“這招威力太強,莫要隨意使動,這鴻鈞逝水縱然牢固,未必不會倒塌。”


    歐陽擋忙道:“是,是。”


    兩人施展輕功,跳躍攀爬上行。塔中尖牙鬼已所剩不多,零零星星的襲來,被兩人輕易結果。


    到了頂層,那雕像完好無損,形骸注視那雕像,手掌輕觸,鬆了口氣,道:“還好隻是暫且關閉罷了,若要開啟,隻需半個時辰。”


    歐陽擋忽然指著一處,道:“怪了,此處怎會有一扇門?”


    形骸見一櫥櫃,被歐陽擋那一神劍波及,破開個窟窿,從中可見櫥櫃後有一扇密門。兩人搬開那櫥櫃,推門而入,裏頭空氣略微腐朽,但形骸與歐陽擋一入內,牆上張開數個小孔,外頭新風湧入,似乎是機關導致。


    此處是一間書房,兩旁立架上是一捆捆密封卷軸,桌上鋪著紙張,寫了字,似是書信或筆記,歐陽擋拿起一封,見那印章,奇道:“是建功大師?他是祖廟的長老,利沁說他也是此地災禍的罪魁禍首!”


    形骸道:“其中定有重大線索,且讓我看看他寫了些什麽?”


    歐陽擋將紙鋪開,形骸一目十行,得知這老僧鑽研尖牙病,為之傾注心血,廢寢忘食,他寫道:“此病發人潛能,令人氣力倍增,勇猛若狂,若能抑製這吃人念頭,令其人恢複理智,則可令士兵更為勇猛強大。此乃利國利民之事也。”


    歐陽擋怒道:“果然一切都是他在搗鬼!”


    形骸見這老僧似一直以離落國蠻族為樣品,鑽研頗久,照他所說,在解元城中另有一位“同門師兄”,這同門師兄有一“屍窖”,他們將捉來的離落族人藏在裏頭,用各式各樣的靈藥法門試驗,將成果一一記載下來。形骸歎道:“這建功大師與他的同黨罪惡滔天,罄竹難書。”


    歐陽擋捧起一卷軸,讀了半晌,駭然道:“使節,你來看!”


    形骸接過來細看,建功老僧記載:“升火月初三日,師兄前來,隨行者還有一位年輕人,此人似有些瘋瘋癲癲,名叫川梟。”他心下一震,道:“川梟?莫非就是李將軍的仇人?”


    歐陽擋道:“是啊,原來這老賊與這賊人....早就認識。”


    形骸繼續讀道:“師兄說與這川梟探討尖牙病之事,獲益匪淺。川梟此人對世間詛咒、邪法、毒素、疾病造詣精湛,令人歎為觀止。師兄得他相助,已將如何加速尖牙病發作之法想通。但咱們目的,乃是令這尖牙病’唿之即來,揮之即去’,且發病者神智清醒。並未發狂。光有這急速發病的法門,不過是百尺竿頭第一步罷了。饒是如此,這也是前所未有的進展,委實值得慶賀。”


    歐陽擋喊道:“一切都是這川梟在幕後作惡!”他念及李銀師的大仇,心頭湧出一個信念:“我要殺了這川梟,替師師報仇!他得知我為他辦成此事,必會不再輕視,反而敬重於我。”


    但在他內心深處,其實更想親手斬斷李銀師這段孽緣,因為他隱約覺得李銀師仍深愛這川梟,遠勝過愛著自己。


    建功繼續寫道:“川梟則向師兄請教有關‘屍魃陣’的種種傳聞,此陣太過兇險,而這川梟來路不明,師兄不願相告。那川梟神色不滿,令人生厭。我暗中囑咐師兄小心提防此人,兩人遂拜別而去。我好生放心不下,哪天當去那‘歸田居’探望師兄了。”


    形骸沉吟片刻,道:“不知那歸田居在何處?”


    歐陽擋道:“我也不知道啊,使節想去那兒瞧瞧麽?”


    形骸道:“這場瘟疫背後,似乎與這屍魃陣息息相關。若那位‘師兄’家中有線索,便絕不容錯失。”


    歐陽擋握緊兵刃,想起那川梟或有可能在那兒,道:“好,我隨使節同去!”


    形骸點頭道:“先辦正事再說。”迴到那雕像前,盤膝坐下,潛運放浪形骸功。歐陽擋看著形骸背影,舉起長劍,愣了許久,暗暗歎息,轉身防備周圍。


    過了片刻,空中一聲尖嘯,數個黑色影子憑空出現,飛向形骸。歐陽擋身上龍火高漲,一招“龍戰於野”,將一眾怨靈逼退。但怨靈迂迴反複,盤旋疾行,時不時撲下,揮動爪牙狠抓。歐陽擋身經百戰,此時沉得住氣,招式穩健,手法很是精準,怨靈縱然狡猾,但歐陽擋不露半點縫隙,守得異常嚴密,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鬥了一盞茶功夫,他殺了四、五個怨靈。但上空黑影越來越多,仿佛水中的黑魚群般,歐陽擋心知不妙,使出那朝星劍氣,刹那間,劍光飛舞,好似金蛇浮遊,眾怨靈厲聲尖叫,被劍氣一掃而光。


    此招一出,眾怨靈似乎感到害怕,暫且不再現身。歐陽擋擦了擦汗,笑了一聲。


    就在此刻,又有許多身影攀爬過來,來者眼珠雪白,牙尖嘴利,長發垂麵,正是下方尖牙鬼。似乎歐陽擋與怨靈相鬥,竟將這群妖怪吸引而至。


    歐陽擋吃了一驚,左手巨劍,右手戰錘,身軀塔立,如屏風般擋在形骸之前。尖牙鬼猛然一躍,長長的爪子揮舞著落下。歐陽擋的劍刃與錘子上燃起烈焰,如大旗般搖擺,隨後巨劍一斬,戰錘一砸,將靠近的尖牙鬼擊斃。


    但尖牙鬼源源不絕的跳落,歐陽擋使得是剛猛卓絕的功夫,又得四處奔波,防備各個方位,再殺了二十多個鬼怪,他大汗淋漓,唿吸有些粗重。而從下方爬上的尖牙鬼愈發密集,從上往下看,密密麻麻的宛如螞蟻。


    歐陽擋無可奈何,高聲唿喊,再斬出兩道劍神真氣,這兩劍對準兩側牆壁,隻聽轟轟兩聲炸響,劍氣摧枯拉朽,將兩麵牆連同攀附的尖牙鬼一齊粉碎。這白玉塔頂層竟由此露天,四麵再無壁障,但那些尖牙鬼再想要跳上來,也無處可以借力,局麵一時大為好轉。


    他罵了一聲,迴頭看形骸,倒也安然無恙。他不知過了多久,但料來已快完成。


    驀地有一人鑽出地麵,一斧子劈向形骸。歐陽擋大驚,不知此人是何來曆,橫劍一擋,嗡地一聲,手臂酸麻,他看清來者是個臉色發青的年輕人,那年輕人大喊道:“礙事的雜碎!”斧子再度對準形骸,歐陽擋大急,戰錘朝敵人腦袋砸去。年輕人將斧頭一轉,歐陽擋戰錘脫手,飛落塔下,年輕人再一斧子砍向歐陽擋腹部。


    歐陽擋暴喝一聲,斬出朝星劍氣,那劍氣猛烈唿嘯,將那年輕人吞噬,瞬間屍骨無存。


    歐陽擋心想:“還有最後一劍。”一摸身側,痛的渾身顫抖,已被那年輕人斧子斬傷。這年輕人武功與李銀師相若,歐陽擋遠不是他的對手,若那朝星劍氣再慢了半拍,眼下歐陽擋已被開腸破肚了。


    他思之駭然,又不明此人來曆,隻猜測道:“莫非是那川梟派來的?”撕下衣袖,將傷口緊緊綁住,少時,鮮血不再流出。


    須臾間,明亮的金光從那雕像中發散開去,再度揮灑各處,貫通白玉塔上下。下方尖牙鬼哀聲尖叫,腳步聲“踏踏”連響,爭搶著朝外逃竄。歐陽擋歡唿道:“使節,成了麽?”


    形骸收攝真氣,睜開眼,見四周景象,深為震動,歎道:“將軍,我當真有眼不識泰山,想不到將軍神功登峰造極,更遠在我之上。”


    歐陽擋飄飄然的,心下大樂,也無意告知他這功夫不過是那位劍神暫且賜予,已然所剩無幾,於是答道:“我這人突然開了竅,以往功夫可萬萬到不了這般地步。”


    形骸道:“將軍何必過謙?近期開竅,絕達不到這等驚天動地的境界。是了,歐陽將軍知道李將軍心高氣傲,爭強好勝,不甘落後於你,因此故意示弱,討好於他,對麽?”


    歐陽擋撓頭道:“對,使節猜的半點不錯。”


    形骸歎道:“堂堂男兒,也當堂堂正正,歐陽將軍身懷這般神勇,何須過謙隱瞞?我見李將軍也是豪邁豁達之人,見你武藝高強,唯有加倍仰慕於你。”


    歐陽擋笑得合不攏嘴,道:“使節教訓的是,我將來必會告訴師師。”他腰側受傷不輕,但為了逞強,也不讓形骸知道。


    形骸見歐陽擋身負這般武學,功力絕不遜色於聖蓮女皇,一時竟不覺得此事匪夷所思,難以置信,反而敬佩至極,心下希望大增,又道:“陣法已成,這陰影境地在三天後當被逐走。”


    歐陽擋道:“那尖牙病呢?能不能因此治好?”


    形骸手指對準地麵,念念有詞,施展請神之法,一眨眼功夫,兩個人影緩緩現形,一人美貌尖牙,一人黑袍長須,正是尖牙病神何思與東方瘟疫神周備。


    歐陽擋奇道:“這...這兩位又是何人?”


    形骸道:“治病救人之人。”對何思道:“還請仙家坐於陣中,將治病之法傳播全城。”又對周備說道:“她在這除靈大陣中極為安全,但周備兄還得照顧她些,若有意外,立時讓我得知。”


    兩神點頭答應,何思笑道:“道長妙法精湛,足以比肩天界妙境。”說罷在那雕像前坐下。


    歐陽擋喜道:“什麽時候能把大夥兒都治好了?”


    形骸道:“此陣一成,一天之內,方圓十裏者將會痊愈,再過三天,全城百姓將恢複如常。屆時陰影境地與尖牙病狀皆將不複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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