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骸等人找到寶石王喪生之處,眾元靈見寶鹿如約返迴,皆歡唿雀躍,奔走相迎。形骸遇上這許多混沌鹿,暗暗稱奇。他找到鴻鈞逝水中樞所在,細細檢查一番,深感僥幸:“這鴻鈞逝水由於寶石王寄生緣故,竟未被陰影境地所染,就算我動手轉化,應當也不會冒出鬼魂妖魔來擾我。”


    遺鹿急道:“道術士,你快些教咱們。”


    形骸道:“爾等元靈,心智未開,輕易如何能夠學會?”眾混沌鹿皆感焦躁,圍著形骸大唿小叫。寶鹿大聲道:“都別吵,大夥兒都拜這位爵爺為師!”


    眾元靈紛紛道:“為何要拜他為師?咱們才不要聽他的話呢!”


    寶鹿道:“隻不過隨便拜他一拜,敷衍敷衍他,這人其實很好騙的。”


    眾鹿這才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


    形骸啼笑皆非,斥道:“就算要敷衍我,又何必當著我麵說?真當我好欺負麽?”


    寶鹿對他鞠躬道:“是啦,爵爺,是我一時失言,你別放在心上。”轉過頭,又朝眾鹿眨眼。眾鹿麵帶微笑,也朝寶鹿眨眼作答,被形骸瞧得明白,他知元靈心思淳樸,不似仙神那般精明,想要訓斥,但料想定是對牛彈琴了。


    眾鹿當即向他磕頭拜師,發誓效忠,但語氣憊懶、嘻嘻哈哈,全未當真。形骸也並非當真想收混沌鹿為徒,隻不過他性格死板,若不如此,總覺得有違教規,此刻見群鹿不以為然,自也不以為意。


    他指著那中樞,簡述符華法與融融功的訣竅,著重講述符華法中與世間龍脈、混沌離水、鴻鈞逝水相互感應,彼此獲益的內家功夫。神道教一脈雖也借助龍脈真氣施法,但講究有借有還,互惠互利。通過龍脈增強自身真氣,再借助自身真氣反哺龍脈。當年眾道術士通過那五行試煉,其中一關正是要憑借混沌離水之力,與其中元靈對抗。


    說來也巧,眾混沌鹿與這法門極合得來,快的隻用了一個時辰便習練自如,慢的兩個時辰後當即掌握。她們學會之後,圍繞在那中樞周圍,吸收靈氣,補足損耗,不久精神大為好轉。群鹿知道由此得救,皆歡天喜地,手舞足蹈。


    寶鹿笑道:“爵爺,你真不講義氣,有這般好功夫,為何一開始不告訴我?”


    形骸搖頭道:“此乃我神道教不傳之秘,告訴你做什麽?”


    寶鹿嗔道:“我當時快要死啦,你難道不救我性命?”


    形骸道:“那時我不是運功助你補氣了麽?”


    寶鹿道:“我聽旁人說過:‘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你分明就是小氣。”


    形骸長歎道:“你這元靈,居然對我這恩師引經據典,強詞奪理,真是小人得誌,沐猴而冠,拿著雞毛當令箭....”


    群鹿感念恩情,圍了上來,對形骸又摟又抱,神態親熱,形骸苦不堪言,好不容易才喝止住群鹿,道:“我傳你們功夫,不過是錦上添花,真正雪中送炭的是這位利歌殿下,若非他殺了寶石王,你們焉能有今日?”


    此言一出,利歌又被群鹿圍住,又親又舔,他連聲苦笑,擺手道:“大夥兒還是去謝爵爺吧,我是跟著朝星大仙蒙混的。”


    形骸又道:“諸位鹿賢徒,需記得運用這符華法時,切莫不可動用太過,每當獲取靈氣後,需用融融功固本培元,反過來助長龍脈氣息,因此需勤修苦練,不可荒廢,否則長久反受其害。”


    群鹿齊聲道:“是,師父!”她們從出生後就一直聽寶石王號令,此刻雖得自由,但仍頗為順服聽話。


    形骸命群鹿安靜,又花了一個時辰冥想施法,將此處鴻鈞逝水融入除靈大陣中,再施展指路為馬的道法,招來駿馬,向眾鹿告辭而別,群鹿依依不舍,跟隨數裏地,方才放任他們離去。


    歸去途中,利歌問寶鹿道:“寶鹿,你不留下來與她們一起麽?”


    寶鹿搖頭道:“利哥哥,咱們似乎結下契約一般,我想跟著你一輩子。”


    利歌知道她心地純潔,想到什麽說什麽,既然如此答複,那真是對自己依戀異常,心中感動不已。


    白雪兒問道:“爵爺,咱們若奪迴了白玉塔,就能將這陰影的詛咒趕走了,對麽?”


    形骸道:“不錯。”


    白雪兒柔聲道:“你忙碌了好幾天都不得休息,真是辛苦你啦。今後之事,當真能如此順利麽?”


    形骸答道:“雪兒,我不來瞞你,這整件災禍至今疑點重重,我也未能查明真相。我隻知道這除靈大陣是咱們唯一希望,越早成功越好。”


    白雪兒注視著他,又道:“先是閻安雪災,又是解元瘟疫,師父,你說為何咱倆總是這般倒黴?”


    形骸黯然道:“是我倒黴,連累了你,你莫要怪我。”


    白雪兒心中一顫,急道:“怎麽會?若我當初聽你的話,就不會陷在這裏啦。”


    形骸摸了摸她柔滑的秀發,令白雪兒放心下來,他心想:“那麒麟海呢?聲形島呢?大草原呢?緣會呢?似乎我成為活屍之後,所到之處,必有禍患,是這些禍患追逐著我麽?又或是我追逐著禍患?”


    他問骸骨神,骸骨神似陷入沉眠,並無答複。


    抵達河畔,眾人完好,他不見李銀師與歐陽擋,稍感擔憂,找到河邊上,見李銀師睡得很熟,傷勢約好了一半,但要痊愈仍需大半天。


    這時,隻聽身後歐陽擋道:“行海使節,你有事找師師麽?”


    形骸轉過身,見歐陽擋麵有病容,一副萎靡的模樣。他道:“歐陽將軍,我想等李將軍傷愈之後,再去白玉塔頂,此事越快越好。若不然,我總覺得前景不明,心中難安。”


    歐陽擋道:“既然如此,我同使節同行如何?”


    形骸知歐陽擋武功高強,龍火功至第五層左右,確是離落國中一等一的高手,但畢竟遠不及李銀師這般天賦罕見之人。他搖頭道:“歐陽將軍,你留下來守著他們。”


    歐陽擋臉色極為難看,他大聲道:“怎麽,孟使節也以為我武功低微,難堪大用麽?”


    形骸道:“將軍武功過人,但我此去不容有失。”


    歐陽擋忽然緊緊抓住形骸肩膀,目光痛苦,幾乎用哀求般的語氣道:“我...我求你,我求你了,帶我去好不好?我就算死了,也必不辱使命,我....我不能讓師師瞧不起我。”


    形骸見他如此,心中一凜,不知他與李銀師之間發生何事。他道:“將軍,我若布陣,隻怕會激怒怨靈,引得敵人蜂擁而至,而我一個時辰之內決不能受擾,李將軍他對此熟門熟路,比將軍更為合適。”


    歐陽擋單膝跪地,低頭道:“行海使節,無論如何,請信我這一迴。”


    形骸見他跪下起誓,可見心意堅定,視死如歸,不由得好生敬重,他道:“好,那就全靠將軍神勇了。”


    歐陽擋欣喜若狂,結結巴巴說道:“是,是,我絕不會...失手,誓不辱命!”他看似不老,其實已是個縱橫沙場多年的老將,此時卻猶如初上陣的新兵一般激動。


    形骸欲告知李銀師此事,但歐陽擋慌忙阻止他,形骸暗想:“是了,此人畏妻如虎。”但李銀師縱然看似陰柔,卻並非歐陽擋妻子。形骸不明其中關係,但也不想明白。


    兩人告訴利歌、體由等人此事,利歌也甚是踴躍,想要助陣,但歐陽擋堅決不允,道:“殿下,我知道你武功不在我之下,但還是留守此處為好。”利歌心下權衡許久,終於怏怏答應。


    隨後歐陽擋領路,帶形骸前往來時方向。但走到一半,他才想起是拜桃琴帶著眾人走過數條岔路,他已全然不記得了。


    形骸見他猶豫,問道:“歐陽將軍莫非迷路了?”


    歐陽擋慚愧萬分,道:“師師說的沒錯,我當真百無一用。”


    形骸斥道:“事到如今,豈能動搖?若將軍如此沮喪,咱們此行必敗無疑。”


    歐陽擋一凜,忙道:“使節教訓的是。”


    好在這溶洞中人跡罕至,形骸變出火光,照亮地麵,眾人經過的腳底泥印清晰可見。歐陽擋心下暗叫:“真是老天保佑!”


    沿著腳印,尋路前進,兩人跑了許久,見到那利百靈的祭祀平台,於是小心避過,到了一處死路。眾人腳印由此而始,歐陽擋又大失所望,道:“就是這裏,但....那密門已被關上了,不知該如何開啟...”


    形骸繞著腳印處轉了數圈,口中念念有詞,潛運功力,突然一指,空中出現那扇虛無縹緲的密門。歐陽擋喜道:“使節是如何辦到的?”


    形骸道:“此術其實並不難,隻要知道此處有密門,對我而言,隻需伸手將門打開罷了。”


    歐陽擋拔出巨劍戰錘,一馬當先衝出門去,前頭出現四個披頭散發的尖牙鬼,一迴頭,白目圓睜,露出尖銳牙齒,朝歐陽擋一撲,歐陽擋大喝一聲,全力一招,一道劈山裂海的劍氣隨巨劍飛出,砰地一聲,非但那四個尖牙鬼粉身碎骨,那劍氣盤旋上身,所到之處,階梯粉碎,血肉模糊,竟將塔中鬼怪殺死大半。


    歐陽擋這才想起自己身懷朝星所賜的六道劍氣,想不到竟神威至斯。


    形骸也目睹此景,大吃一驚:“莫非歐陽將軍扮豬吃虎,原來是真人不露相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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