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冷不防的耳邊傳來一個女聲,讓年輪一驚,開始警惕四周。隻是身體卻怎麽也使不出力來,被人控製了!

    身著紫裳,一片薄紗遮眸,她的身後還跟著一個戴麵具的男人。年輪很快就認出了她,是月神!

    月神抬手,年輪便被扯到她的身側。帶著她又迴到那個房間,那兩個人,仍在那裏。“好好看著。”她手指著兩人,年輪身體不聽使喚的隻能看過去。

    白鳳將“弄玉”橫抱而起,剛走兩步卻變了臉色。他的心口上,赫然插著一把匕首,鮮血迅速染紅了胸膛上的布料。月神揮手讓“弄玉”退下,同時鬆開了對年輪的束縛。男人倒下的瞬間,好像看到了一個人奮不顧身地向他跑來,她的臉頰上,還留著淚痕。又惹她哭了……

    她不該離開的,要是直接阻止就好了。為什麽這麽自私,害怕自己受傷就想逃離,現在又害的白鳳命危。“為什麽這麽做!”憤怒地向月神甩出數十根銀針。

    在月神麵前,這些銀針還不夠看,輕易化解了年輪的攻擊。語速緩慢而漫不經心,“你應該感謝我殺了他,你該親身所受了,他一點也不在乎你。可以為了另一個女人,毫不猶豫的拋下你。”心底一抹恨意閃過,緊盯著年輪,“這樣的男人,該死!”

    不是這樣的,他是最無情的男人,卻也是最癡情的男人。他隻是,為了愛人奮不顧身罷了,他隻是,不愛她而已。垂眸看著白鳳逐漸沒了血色的臉龐,她不要他死。可是,該怎麽救他?年輪的反應全在月神的意料之中,勾起唇畔,“救他,我倒有一策。”年輪猛地看向月神,她不信陰陽家會這麽好心,更何況他們剛剛還殺了白鳳。“我要你從此加入陰陽家,為東皇大人效力。”隻要能借此控製年輪,其他的都是時間問題罷了。

    為東皇太一效力?目光停留在白鳳身上,也許對他來說,她離開,就不會讓彼此這麽尷尬難受了吧。隻要能救他,這條命她都不在乎。陰陽家需要她,無非是她有什麽利用價值。

    月神告訴年輪,需要將她的心髒一分為二,分給白鳳。而月神,會幫她施這個陰陽咒。但年輪不知道,月神所做的,不過是解開一個〖結〗。早先東皇太一便探知出年輪與白鳳前世的因緣,兩者的〖結〗一旦解開,更會使他們的力量相互糾纏。這個力量,正是助東皇太一再登巔峰的東西之一。很多事早就注定了,而對於東皇太一來說,他隻需要坐收漁翁之利就夠了。

    幾縷光芒從他們周身散發

    開來,月神雙手不停地結印,到結束前,她都不可以停下。一顆殷紅仍在跳動的心髒,慢慢的一分為二,化作兩股金色的光縷。一縷竄進白鳳的心口,一縷迴到年輪身上。同時解開兩個人的〖結〗,耗費了月神不少功力。

    撫了撫白鳳的心口,感覺到了跳動的脈搏,這才放下心來。隻要他沒事,怎樣她都不後悔。斂斂眸色,剛才她隻覺得力量一直湧現,幾個零星的片段閃過,她卻來不及捕捉。耳邊似乎有人在與她說話,聲音很輕柔,“人有三生,現在你的力量迴來了。”她的力量,是不是跟前世有關?年輪總覺得月神以及陰陽家做的這一切,很不簡單。而這一切,似乎又與白鳳有密切的關係。

    “請月神許我三日,三日後年輪定會迴蜃樓赴約!”凝視月神,似乎能夠透過那層薄紗看清月神的神色。年輪清楚,一切都不能迴頭了。得到月神的首肯,年輪立馬帶走白鳳。蜃樓外的天空,雪鳳在來迴盤旋。興許是感受到主人的情況,才久不離開。

    年輪扶著白鳳出來便看到它,足尖一點,與白鳳落在雪鳳羽背上。她的輕功,似乎好了不少。

    天空灰暗,空氣悶熱,看樣子是要下雨了。隻是他們現在不能迴桑海駐地,交代好雪鳳迴鬼穀竹屋。緊緊地抱著白鳳,衣裳上的斑斑血跡已然發黑,冷風劃過,讓人直打寒顫。藍紫色的發縷與青絲交織,相互依靠,貪戀那微弱的溫暖。

    驚雷破天,雨針打在身上生疼。男人半躺在伊人懷中,女子低下頭,與他兩額相貼,慘櫻色的唇瓣張合。風雨太大,連老天都沒聽見她說的話。

    白鳳,我隻求你一生無傷憂,隻要你好好的活著……

    一曲一場歎,一生為一人。朱紅滴,青絲垂,憶昔誰嫣笑?

    替他換下血裳,他的身子自從用了她的藥後再沒了疤痕。白鳳不知道,自己喚了多少次“弄玉”,卻全被年輪聽進。白鳳不知道,這是最後一次了。指尖滑過他的眉峰,嘴角一抹苦澀。‘若是我死了,你會不會也這般心念著我?’原來,有些錯過,就會讓我們,失之交臂。

    她能伴在他左右的時間,不多了……

    白鳳醒來時,已過了兩日。身體恢複的速度,連年輪也吃驚不解。白鳳沒有再提蜃樓上的事,隻是愧於不信年輪,才被敵人得手重傷。在他身邊的,依舊是她未變。

    她說,讓她成為他的家人好不好。白鳳的迴答未變,‘你明知你我不可能的。’這次,她不再糾纏,離屋去照料雪鳳。他

    隻看到她強裝無事的模樣,是年輪偽裝得太好,還是白鳳選擇的忽略。

    最後一日,白鳳出屋見年輪坐在藥鋪旁的石椅上,細心的為他補裳時,心裏泛起了一陣漣漪。“你沒必要做這麽多的。”年輪沒有迴話,隻是笑著,心裏那句話始終沒有說出口。這是最後一次,再也沒有以後了。

    看著白鳳盯著她的琴發愣,年輪明白,他又在想弄玉了。她為他起舞,跳起在蜃樓上看到白鳳過去的那支火風涅槃的舞。“我的琴藝不如弄玉,隻好以舞代替了。你喜不喜歡?”白鳳遲疑了一會才迴答:很美。

    橘紅色的烈陽將周邊的雲彩染成與它相襯的顏色,好似一團豔火在天邊燃燒。“弄玉,對你就這麽重要嗎?”可以為她奮不顧身,就像她對他一樣。

    白鳳本在傾聽風經過的聲音,聽到她的問題,蹙了蹙眉頭,“我不會愛上任何人,但弄玉是不可代替的。”一句不可代替,將年輪所做的一切努力,全數化為泡沫捏碎。目送他離去的背影,年輪站在竹屋前清歌起舞,卻換不迴他一個迴眸。摔倒,再起來……直到喉嚨再發不出一個音節,直到雙腿麻木站不起來。

    輕步迴屋,揮出一道勁風滅去檀香星火。如今,鳳已去,凰獨留,還有什麽意義。一方紗巾落地,拾起,留在矮幾上。這種東西,已經沒有帶在身邊的必要了。

    蜃樓新來了位厲害角色,擅長用毒,常以銀針抹殺敵人。據說,她還會一些道術,卻非道家之人,亦非陰陽家之人。年輪久未歸桑海駐地,諜翅迴報竹屋早已空無一人。聚散流沙,衛莊可不會為了一個殺手而大動幹戈費力尋找。此次張良說動衛莊,派人會會蜃樓的新人。

    隻是派出的人,皆是重傷而歸,那人並沒有直接殺了他們。不是腹部便是小腿,有的隻被劃出一個小傷口,他們不敢妄自拔出,據說銀針上塗滿了劇毒。而當赤練查看時,大為一驚。居然是西施毒,偏偏有解藥的,隻有她。想必對方是知曉他們的情況的,但不解的是,為何不直接殺了他們?放虎歸山,不怕後患無窮?

    取下銀針,仔細辨認,得出的結論,下手之人——是年輪!

    年輪?墨家,流沙,張良誰不知曉。從〔逆風〕到流沙,現在竟去了陰陽家。她會道術這點,卻沒人知道,也沒有人見過。

    一陣陰風席卷所有人的背脊,年輪叛變的理由無從得知。諜翅一隻隻飛離白鳳肩頭,挑眉冷看眾人,“你們憑什麽認為我會知道她離開的原因?”一句話丟迴去,似乎

    也是這麽一迴事。

    衛莊一聲冷笑,“因為她是為了你來流沙,若是離開,與你隻怕也脫不了幹係。”反被噎住,眾人再次把目光放到白鳳身上。

    別過頭,蹙起眉頭。他確實完全不知情,那日的年輪現在迴想起來,的確有些奇怪。時而很不安的跟他說話,時而…說不清楚的悲傷。但白鳳自從那天醒來後,就發覺自己身體有一股力量不時湧動,有時又被什麽壓製住一般。不能完全控製好前,他是不會告訴任何人,並使用它的。令他最不解的是,年輪究竟是如何救迴自己的?

    海邊拂過清風,帶著點點鹹腥味。海鳥在那巨大的蜃樓上方來迴盤旋。依舊是那身藍白色的舞裳,獨立一角,眺望遠處的天空。

    身後一陣陰涼,一股聚氣成刃向年輪襲來,餘光一瞥,好似無意地揮手。聚氣成刃瞬間消散。不遠處站著的星魂,嘴角的笑意不知是諷刺還是讚許,“你的前世真是讓人越來越好奇了,能得東皇大人這般重視,有趣。”語氣看似平平,音調卻聽著讓人覺得別扭。

    年輪此時的力量自己也說不清,似道非道,不為陰陽,猶似南疆靈術。在她的腦海中一直有一個聲音在教導她該如何控製、運用。由此下來,力量也用得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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