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在我看來,這個問題已無須迴答。另一件事更讓人憂心:我將在下一章探討一些積極的政治趨向,而造假的升級很可能抵消這些積極趨向。有鑒於保守主義運動曆來的作為,我們不可以將這樣的擔憂視為偏執的陰謀論不屑一顧。若真發生大規模的選舉造假,一切就都完了:連悲觀人士都很難想象,美國的境況會惡化到何種程度。

    美國走錯了方向

    那麽美國怎麽了?為什麽鼓吹傷害大眾政策的政治家反而能連連勝選?如果說保守主義運動分子找到了萬無一失的方法轉移公眾的注意力,讓人們的投票違背自身的利益,這說對了一部分,但遠不是全部。其實,實施反平民主義政策的保守派之所以能勝選,主要是利用了種族裂痕。宗教、援引道德觀的言辭也起了一些作用,但重要性遠居次位;國家安全在2002年和2004年是決定因素,但之前並不是。有跡象表明,保守主義運動所發現的轉移選民注意力的方法大都正在失去作用。種族主義在退潮,社會寬容在提升,伊拉克的潰敗令共和黨人在國家安全上的聲威大損。與此同時,民眾越來越擔心貧富不均以及經濟保障的欠缺。簡言之,對於那些認為美國在走錯方向的人而言,現在是個政治良機。本書以下的章節將闡述這個機會的諸多方麵,以及我們應如何利用它。

    10美國政治的新篇章

    富者越富,貧者越貧

    愚蠢的戰爭與搞笑的政府

    種族問題新態勢

    美國變得更加寬容?

    保守派的失敗

    雖說民意調查早就顯示民主黨會在2006年中期選舉中獲勝,但當勝利到來時,許多人仍大吃一驚。許多分析家已把賭注壓在共和黨的壓倒性政治優勢上—既傾注了感情又有專業的作風。我這裏有滿滿一架子的書都寫於2005~2006年,這些書以或者憂傷、或者趾高氣揚、或者敬畏的語氣解釋說,共和黨是如何不可戰勝,原因包括其一流的組織、支持者的熱情、財力優勢、擅長保衛國家安全的名聲,還有一些書提到其操縱選舉的本領。一些人深信共和黨人已牢牢把持政權,根本無法相信民意調查反映的情況,那就是美國人已經受夠了。

    甚至在選舉結果公布後,仍明顯有人不願全盤承認事實。選舉後一連幾個月裏,很多新聞分析或是斷言民主黨人僅獲小勝,或是聲稱那些勝選的民主黨人是保守派,所以才得以不敗。第一個說法不值得反駁,第二個也對不到哪裏去。

    民主黨在眾議院新獲的優勢並非微弱。事實上,在共和黨控製該院的12年時間裏,其多數地位從未有如此之大。民主黨在參議院新獲的優勢極小,但能從落後5個席位達到這樣的水平,已可謂是奇跡了,因為參議員一次隻改選1/3。事實上,在這次選舉涉及的33席中,民主黨人及與其結盟的獨立派人士贏得了24席。民主黨人還拿下6個州長職位以及8個州議會的控製權。

    民主黨人成為保守派才得以取勝的說法也正確不到哪裏去。國會中的一些新麵孔的確是在較為保守的選區獲勝的民主黨人,他們也要比一般的民主黨人保守一點兒,但事實仍未改變,全體民主黨人仍處在全體共和黨人的左方,因而控製權的轉移使政治均勢大大左傾。比較民主黨當前的多數地位與其上次控製國會(即1993~1994年)的情形,才真正說明問題。無論如何,現在的多數地位並不仰賴一支保守的南方民主黨人支撐,因而遠未偏向自由主義。新眾議院議長南希·佩羅西(nancypelosi)是出任此職的首位女性,因而登上了報紙頭條,但媒體有所忽略的是,她還是有史以來最傾向進步主義的議長。

    但民主黨勝利與國會左傾意味著什麽?這僅僅是因小布什政府驚人的無能造成的反常事件嗎?抑或這反映了政治格局的根本性重組?

    誰也無法完全料定。但在本章中,我將擺出理由讓人相信,2006年選舉並非反常事件,美國公眾其實已準備迎接改變—一種新的平等政治。這種新政治的出現並不是必然的,隻有自由派政治家抓住機會,才能帶來改變。

    富者越富,貧者越貧

    “總體而言,你對美國當前的狀況滿意不滿意?”蓋洛普機構在2007年6月問道。隻有24%的人滿意,不滿意者達74%。當我在2007年夏寫下這段話時,美國人對國家的走向深感不悅。

    這與美國陷入伊拉克戰爭的泥潭有很大關係,但頗不尋常的是,乍看上去表現極佳的經濟似乎並沒有讓國民興奮起來。國內生產總值的持續增長接近6年;失業率僅有4.5%,與20世紀90年代後期的水平相當;股市不斷創下新高。而當蓋洛普問及“你對本國經濟情況如何評價”時,僅有約1/3的人迴答“極好”或“良好”,90年代後期這一比例約為2/3。

    保守派要找人擔責,於是抱怨說,媒體現在不報道經濟上的好消息—正如媒體不報道有關伊拉克的好消息一樣。撇開這種論調不談,嚴肅地

    說,對伊拉克戰爭的厭惡感也許影響到了公眾對其他事情的看法。但值得注意的是,1968年的消費者信心要比2007年夏高得多,要知道1968年爆發了“春節攻勢”和聲勢浩大的反戰抗議,並且正如我在第5章中所記述的,許多人覺得社會在崩潰。這說明,對經濟之外的國家形勢灰心喪氣隻會在一定限度內影響對經濟運行狀況的印象,也就是說,公眾對經濟的不滿並不隻是厭戰情緒的反映。更關鍵的一點是,民眾大都對經濟狀況不滿,其實是很好理解的。由於貧富差距的拉大,國內生產總值等總體指標的良好表現並沒有轉化為普通工人的收益。

    我隻能說,現下總體經濟增長與普通美國人境遇之間的脫節,在美國現代史上是空前的。“長鍍金年代”的貧富不均很嚴重,但由於貧富差距保持穩定,隨著經濟的增長,工人的生活水準大多逐步提高。在結束於1973年的戰後大繁榮期間,經濟增長也惠及大眾。就算在20世紀70年代末貧富差距開始拉大之後,仍然是幾乎人人都能從持續的經濟增長中獲益。所以,雖然貧富差距在20世紀80年代拉大,但從1982年開始的經濟增長仍保持了強勁的勢頭,足以讓裏根在1984年宣布“美國清晨”的到來,並讓老布什在1988年當選。在20世紀90年代,貧富差距繼續擴大,但隨著經濟從1990~1992年的衰退中恢複,公眾情緒仍大大提升。

    現在,雖有總體的經濟增長,工資與中值收入卻停滯不前,這一狀況已十分明顯,因而公眾對經濟形勢的觀感已與衡量經濟表現的通常指標脫離了關係。也就是說,2001年以來是“比爾·蓋茨走進酒吧”的時期:平均財富提高了,但對普通人毫無意義。或者直白點兒說,公司利潤已暴增,其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例已達到1929年來的最高點,富人的收入也飛速提升。但普通工人的工資僅勉強趕得上通貨膨脹的增速。此外,尤其由於醫療保險體係的崩潰(第11章將對此詳述),人們越來越覺得缺乏保障。有鑒於此,大多數人對經濟形勢感到悲觀就不足為怪了。

    民意調查也顯示,公眾既明白貧富差距拉大的影響,也支持政府對此加以調控。皮尤機構對輿論趨勢的一次大規模調查發現,認同“目前富者越富、貧者越貧”、“政府有責任幫助窮困者”、“人人都應獲得吃住保障”三個說法的公眾比例,都已上升到20世紀90年代早期以來從未有過的水平。這一切都表明,時機已到,可以大力推動應對貧富不均或經濟保障問題的政策,或者雙管齊下。

    當今的民意調查結果與20世紀90年代早期相似,這也許會引起一定的警覺。畢竟是公眾對經濟的不滿情緒使克林頓在1992年當選,但當他準備促成醫療改革時,就遭遇了徹底失敗。我將在第11章詳細論述,一切進步主義改革方案都應將醫療改革置於核心。繼那次立法失敗之後,民主黨又在1994年的選舉中潰敗,使共和黨人入主國會。這令人擔心曆史會否重演。

    不過,幾條理由可讓人相信曆史不會重演,至少未必會。

    第一,就算現在迴頭看,克林頓醫療方案的失敗也遠非勢不可免。假如有更明智的領導、與國會和公眾更好的溝通,克林頓原本很有希望在1994年的選舉之前,就將一項重大的國內政策成績收入囊中。就在克林頓最初的方案擱淺之後,一群溫和的民主黨人與共和黨人還提出了一項折中方案,該方案將覆蓋85%的無保險人口,但希拉裏·克林頓拒絕了這項提議。

    一個更根本的原因是,與20世紀90年代早期相比,當今的經濟不滿轉移到其他方麵的可能性大大降低了。1992年美國人對經濟感到沮喪,很大原因是經濟整體的萎靡,失業率超過了7%。經濟一旦恢複,經濟議題就沒有多少吸引力了。唿籲醫療改革的壓力也逐漸消散了,原因之一是更多的人得到了有醫療福利的工作。關注的降低還有一個次要原因:在20世紀90年代的大部分時間裏,“衛生維護組織”似乎一直在抑製醫療成本。這一點也將在第11章詳述。但現在,雖說經濟連年增長良好,失業率也距曆史最低點不遠,人們卻在為自身資財與經濟狀況發愁。看起來,要求政府為美國勞工階層做點兒事的唿籲將會強化,而非弱化。

    此外還有別的變化:美國社會的長期趨勢與一些近來的事件都打擊了保守主義運動分子轉移話題的能力,使其更難將國民的視線引向其他議題,掩飾其站在特權階層一方的現實。這一變化的一個重要緣由,就是小布什破壞了右派在國家安全方麵的聲譽。

    愚蠢的戰爭與搞笑的政府

    正如克裏斯·赫奇斯(chrishedges)在2002年的《戰爭是賦予我們意義的一種力量》(warisaforcethatgivesusmeaning)一書中所述的,就連20世紀80年代遭遇惡性通貨膨脹與經濟崩潰的阿根廷軍政府,對英國發動一場魯莽愚蠢的馬島戰爭之後,也一時贏得了民眾的歡迎。“9·11”事件之後小布什極高的支持率也

    反映了同樣的“樹旗”效應:公眾總是會在一開始大舉支持走向戰爭的政府,不論那政府有多麽腐敗無能,不論那戰爭有多愚蠢。

    但如果總統是一位民主黨人的話,其政治支持率恐怕不會像小布什那樣攀升。在裏根和老布什執政期間,共和黨人鞏固了自己的聲譽,即他們比民主黨人更擅長處理國家安全問題。不要管這一聲譽是否有根據,關鍵在於“9·11”事件恰好符合預先寫好的劇本。事發前小布什是否忽視了對威脅的預警,這樣的疑問被置之不理。在阿富汗的初步勝利被當成小布什政府的豐功偉績大肆吹捧,仿佛在一個第三世界國家的內戰中扭轉了力量平衡就可與諾曼底登陸相提並論似的,像本·拉登從托拉博拉山區逃走這樣的小細節則被略過不提。

    從事情變化的常理看,與第一次海灣戰爭之後的情形相似,國家安全問題在政治上受到的關注將逐漸減弱。但小布什及其心腹找到了一個辦法延續戰爭心理。我們已可相當清楚地看到,小布什政府在伊拉克戰爭問題上是如何出賣美國的:精心挑選的情報、不斷在言辭上把伊拉克與“9·11”事件聯係起來,如此等等。尚有些不清楚的是,小布什政府為何想攻打一個與“9·11”事件完全無關的政權。但幾乎可以肯定,猶如探囊取物般拿下一場戰爭據認為對國內政治頗有好處,這是做出入侵決定的重要因素。當年,在閃光燈的照耀之下,小布什大張旗鼓地降落在一艘航空母艦上,宣布“任務完成”,此事現已淪為笑柄,但在很大程度上,這場戰爭的本意其實就是要造勢。而伊拉克戰爭讓小布什獲益的時間之長令人驚訝。雖然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毫無蹤影,美軍死亡人數不斷上升,但直到開戰兩年多之後,多數美國人才開始持續性地在民意調查中表示入侵伊拉克是個錯誤。

    現在,公眾對伊拉克戰爭的厭惡已成為美國政治的核心事實。這或許隻是短期現象,本書所關注的是伊拉克戰爭的潰敗是否會在長期內改變政治版圖。我想是的。

    理想狀態是,公眾將從這場潰敗中得出結論:要想贏得戰爭,就不要讓保守主義運動分子來打。可以托付給一位自由派,或至少一位艾森豪威爾式的共和黨人。伊拉克戰爭也許是必敗無疑的,但就算美國曾有過微弱的獲勝機會,由於保守主義運動的種種天生缺陷,這些機會也煙消雲散了。具體而言,小布什政府過於樂觀,想以極少的地麵部隊和低廉的代價打一場戰爭,顯然是由於這個政府受到其減稅計劃的羈絆。如果坦率地承認戰爭是樁風險重重、代價高昂的買賣,

    就會有人要求全社會的共同犧牲;不要忘記,在兩次世界大戰期間,富人的稅負都增加了,貧富差距也縮小了。但小布什政府圖謀利用這場戰爭來推進其加劇貧富不均的國內方案。劇本的要求是,一場閃電戰,一次凱旋大遊行,然後是另一輪的減稅。這就需要預先假定萬事輕鬆,對軍事專家提出的有可能出錯的警告置之不理。

    此外,保守主義運動本質上的任人唯親,是伊拉克重建失敗的一個重要因素。缺乏經驗的忠黨分子被安插到關鍵職位上。一些與政界有聯係的承包商修建了劣質工程,例如在一所新修的警察訓練中心,糞便從天花板往下滴,但對此無人追究。明目張膽的腐敗也十分猖獗。這些失敗並非偶然:係統性地利用政治權力施恩於忠實的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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