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洋夫人真不好伺候。

    療養院人少,任務重。為了中蘇友誼,為了完成領導交給的外事任務,金院長帶著他手下的幾個人忙得四腳朝天,照小馬的說法:比接待下江南的乾隆皇帝還周到,還仔細。

    今天上午安排的日程是坐木船出海。金院長本來不同意:有危險。可是,就有那麽幾位夫人就有這股浪漫勁。金院長隻好連夜找地方政府。選船老大政治要可靠,技術要過硬,船要堅固安全。到早晨才弄來了三條合乎要求的木船。金院長總算出了口氣。

    今天天氣格外晴朗,海平如鏡。木船象在鏡麵上滑動。海水中逐漸出現了生物。馬雲力是北方人,隻認出了海蜇。夫人們興致來了。指指點點,嘻嘻哈哈。特別是那隻隻海鷗,不時俯衝下來,引起一陣尖叫。

    金院長拿著個大喇叭筒,唿喊三條船保持距離。不知什麽時候,麗塔擠到了馬雲力身邊。她情緒也很高,嘴裏還哼著小調,時不時搭訕找碴和他說話。馬雲力分享金院長的責任:瞻前顧後,左顧右盼。畢竟是在海上嗬,幾十口子洋大人。麗塔見他不搭理自己,有點掃興。

    不知什麽時候,海麵上逐漸出現了湧浪,船開始上下緩慢地,但大上大下地上下搖幌起來。忽然,他感到一個身體斜靠在他肩上,一支手還抓著他的胳臂。他不用看就知道是誰。第一個本能的反應是抬頭去看金院長。金院長半彎下腰看了看麗塔的臉,然後對馬雲力說:“有點暈船。你照顧好她。”這等於是批準書。於是,馬雲力裝出關心外賓的樣子,手大大方方攏住了麗塔的肩頭,她感到了他的迴應,索興頭枕在了小馬的肩上。表麵上看,她倦乏無力,但隻有他感到她內心的激動:那隻在他腿上的手緊緊地壓在上麵,又緩慢地、偷偷地撫弄個不停。除了幼時接受母親的愛撫外,馬雲力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接受女性的,意識明顯的撫弄。他感到一股從未體驗過的燥動從內心湧出,直衝頭腦又下灌到下肢那最敏感的地方。這燥動使得他六神無主,想叫喊,想跳躍,但混身感到一種從未體驗到的欣喜和快慰,一種要把這欣慰快感無限期延長下去的強烈感覺又迫使他一動不動。他們倆就這樣在海風、波湧、陽光、籟靜下這麽依偎著。

    海風吹亂了麗塔的金發,亂發不停地搔騷著他的耳根和臉龐。馬雲力感到癢癢。於是推了推她。天嗬,她反倒一扭身,雙手抱住他的腰,整個臉紮到他的懷裏,還不停地輕輕搓摸,嘴裏時不時發出一聲呻吟,不是痛苦的呻吟,而是忘情時感情的聲響表露。

    可能是麗塔發出的呻吟驚動了金院長。他扭頭一看。忽然他睜大了眼睛,好象看穿了變戲法藝人的騙局,然後皺起了眉頭。

    大事不好,馬雲力推開了麗塔。她睜開了久閉的雙眼,拂了拂頭發,端正了身體。

    金院長看了看她精神抖擻、毫無病態的樣子,曆聲對船老大下了命令:“返航!”

    下午的活動項目是遊泳。馬雲力幫助療養院的工作人員搬水果,汽水,搞得滿身大汗,最後,待一切就緒,就跑到涼棚下,打開一瓶汽水,一飲而盡。

    “年青人,慢點喝!”馬雲力定睛一看——劉德米拉站在了眼前。小馬趕忙要開啟一瓶。劉德米拉阻止了他:“我不喝帶糖份的東西。不希望變得象她們那樣。”她目光向沙灘上示意:那裏臥著一群專家夫人。幾乎個個都是心寬體胖。有幾位年近六旬,身體擁腫不堪的老大媽竟也毫不在意,穿著泳衣,臥在那裏,悠然自得地在曬太陽。小馬心想:中國婦女到了這個年齡,或者胖成這副模樣,決不會這樣顯露自己的身體。

    “怎麽樣?和麗塔”玩“得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我們工作配合得很好。”小馬環顧左右而言他。

    “算了。你騙誰也騙不過我。請不要忘記:我是她的母親。不過,我可要謝謝你。自從她和你”玩“上了,連對我的態度也好多了。”

    “那就謝謝您了。”

    “怎麽謝?”劉德米拉緊盯了一句。

    “嗯、嗯。對了,我不明白,您的身材當然例外啦,象她們這麽胖、這麽……這麽……這把年紀,為什麽還赤身裸體來沙灘呢?”馬雲力想用反提把話岔過去。

    “你真狡猾。我先迴答你的問題:可能是由於地處北方吧,我們的人,尤其是婦女,特別渴望陽光,認為陽光能增強人體的抵抗力,能消毒,而婦女特別希望能讓平常見不到陽光的地方,直接讓陽光照射。奧列格,你明白嗎?要不是尊重你們的風俗習慣,她們恨不得脫得一絲不掛。對了,很快我們就會在療養院找到一塊地方進行天體日光浴。……”

    “奧列格,快來陪陪我們!”不遠處,幾位中年婦女喊著,笑著,朝他招手。

    “跟我走!”麗塔不知從什麽地方衝了過來,近乎粗暴地拉起馬雲力的胳膊就走。邊走邊朝那群婦女說道“蕩婦!”這句話她們聽不到,可是劉德米拉完全可以聽到。

    當兩個人仰臥在沙灘上時,奧列格神色不安地對麗塔說:“你太放肆了,怎麽能那樣稱唿她們?會發火的。”

    “她們敢!”麗塔理直氣壯,“你不了解俄羅斯人,不了解俄羅斯女人。你的了解都是從書本上、報紙上、電影上得來的,都說:蘇聯人都是百分之百的好人。才不是呐。普希金說過”作將軍要三十年,作將軍夫人隻要三天“這些貴婦人都是憑著她們的麵孔,身段和手腕三天當上的將軍夫人。當上之後就辭了工作迴家當太太,飽食終日,養得胖胖的。整天就想兩件事:減肥和勾引男人。”

    馬雲力無話可說。他仰麵朝天閉著眼。過了一會象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麗塔:“你比我小好幾歲,可比我懂得多多了。你怎麽懂得這麽多?”

    “聽朋友們私下裏說的唄。再說,我已經十年級畢業,參加過告別學生時代的畢業晚會,是正正經經的成年人了。”

    麗塔見奧列格沒有特別反映,就又追問了一句:“你懂不懂什麽叫畢業晚會?”

    “不就是唱唱歌跳跳舞的晚會唄。我看過”鄉村女教師“那部電影。女主角穿著白紗裙在舞會上跳舞。”

    “我說你的知識都是從電影上來的,真沒說錯。外國人都以為不過是領領文憑,校長講話,然後開個舞會而已。不錯,從那個晚會以後,我們再不用穿那套討厭的校服了,可以帶首飾了,可以化裝了。可以公開交異性朋友了,父母不能幹涉我們的私生活了。這隻是它的表麵。實際上,這次晚會以後,我們就真正告別了處男處女的時代,從法律上、心理上和生理上。”

    “生理上?”馬雲力對這個俄語單詞吃不準,唯恐聽錯,所以反問了一句。

    “對,生理上。一開始,剛才還是中學生的男孩子開始以成年人的姿態邀請女孩子跳舞。很快,那股被壓抑許久的熱情,不,情欲,就迸發出來。跳舞越來越瘋狂,姿式越來越放縱,臉貼著臉,身子貼著身子,有的邊跳邊接吻。慢慢地,舞廳裏人越來越少,一對對男男女女都溜到更衣室、教室、甚至僻靜的走廊。在那裏,他們或她們主動地,甘心情願地放棄了他們處男處女的身軀。我不是說,每一個男女在這一夜都這樣作。但是,這種告別中學的晚會的這項內容,已經成為傳統,好象不管你願意不願意都必須在這一夜放棄處子的身份。學生們的父母也是這麽走過來的。所以,有的家長就陪著,實際上是監護著自己的孩子來參加晚會。可是人那麽多,那麽亂,小夥子大姑娘一下子就溜走了。父母不能到處去搜找,這是規矩。其實,他們之中有多少人也是在這一夜成為成年人,他們對這種傳統無可奈何。裝模作樣監護一下也隻好作罷。話又說迴來了。你看護的了這一夜,那第二夜呢?”

    馬雲力實在不知道是這樣。麗塔坦率的披露對他是一次震動,也是一次啟發、一次挑動。他控製不住自己,破天荒地向麗塔提出了一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那麽大膽露骨,寓意明顯,甚至具有挑逗性、審問性的問題:“那麽說,你也是在那一夜和男孩子躲到黑暗的地方去了?”

    “不,絕對沒有。”麗塔表情嚴肅斬釘截鐵地迴答。稍停了一下,她咬了一下嘴唇,然後似乎是下了什麽決心,堅決地抬起頭,兩隻大大的眼睛勇敢地盯著奧列格:“你不信?我能證明。”剛說完,雙手迅速地捂著了臉,隨後,一翻身,爬起來朝大海奔去。她跑到海水邊,迴頭一望——馬雲力還傻乎乎地呆在原處,不禁大聲朝他喊道:“快來呀,我的膽小鬼騎士。”

    當天晚上演電影。本來是準備上演中國片子,後來,從北京送來了兩部蘇聯新影片:“不朽的防區”和“沒有嫁妝的婚禮。”夫人們一聽,有的說在國內看過了“不朽的防區”,有的說,白天遊泳太累了,想多休息會兒,所以不去看首先上映的那部。其實,她們是嫌“不朽的防區”描寫的是二次世界大戰布列斯特堡壘壯烈的防衛戰,太慘酷,容易勾起對戰爭年代的不愉快迴憶,寧肯不看的好。

    上演第一部電影的時候,大廳裏觀眾寥寥無幾,隻有幾個小孩子。馬雲力和麗塔照例來到了大廳。這次不用翻譯。他倆破例不坐在翻譯席,而是躲在一個角落裏,是麗塔主動拉著他的手找的座,但是他也順水推舟乖乖地跟著她了。坐位都是臨時安排的軟椅,中間沒有扶手。麗塔一下就緊靠著奧列格坐下。當時,還沒有熄燈,馬雲力四周看了看,又往一邊挪了挪。可等燈一滅,他又鬼使神差地朝麗塔身邊挪了迴去。雖然大廳裏很黑,沒有人看得見。但是馬雲力挪的雖是幾公分,卻是等於邁出了勇敢的一大步。他明知道這一步對他意味著什麽。他很清楚:這是跨國界的一步,違反紀律的一步,反傳統反家教的一步。他的理智清清楚楚向他自己說清了這一切。但是,天曉得,麗塔身上好象有一塊巨大的磁石,盡管他理智反抗,但這塊磁石竟堅決地,無法抗拒地把他吸引到她的身邊,緊緊地,肌膚相貼地,甚至感到她急促地唿吸。他一貼靠近她,一股上午在海上湧現的烈火燒身的感覺重又傳遍在他的全身。相反,他感到現在就是有再大的反力也不能把他從她的身邊拖開。他貼得更緊。麗塔作了一個動作,身體向他側斜過來,此刻他的肩膀和胳臂感到麗塔乳房的壓力。他動也不敢動。隻是斜眼朝麗塔偷偷的瞅了一眼。刹那間他看到的是她緊張、激動和緊繃的麵孔。他再不敢看下去,把目光轉向銀幕。銀幕上放映的是一群士兵正在黎明前偷偷渡河。大概是德國兵。此刻,馬雲力似乎連判斷力也喪失了。突然,銀幕上槍炮齊鳴。馬雲力還沒弄清是真害怕還是故意,麗塔猛然抽出隔著他倆肉體礙手礙腳的右手,又伸出左手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身體。還沒待馬雲力體會這新的變化,麗塔的左手抓住他的右手,拉到自己的胸前,緊緊地按了下去,口裏喃喃:“我怕!你摸!”馬雲力第一個反映是書生氣的:怕,能摸出來嗎?緊接著,馬雲力還沒來得及更正自己的想法。麗塔就堅決地牽引著他的手用力地在自己高聳的乳房上撫摸,隨後又變成揉搓。不一會又引著它解開了胸前的兩枚鈕扣,不容分說地伸了進去,開始上下左右地撫弄,由輕到重,由慢到快……馬雲力第一個感覺到的是女性的乳房竟然這麽柔軟,溫和和變化無窮。平滑的胸部兀然異峰突起,外形順暢自然,而在它的頂端又挺立著一顆硬硬的乳頭。突然,馬雲力一股從未有過的野蠻勁和兇狠勁油然而生。他以一股連他自己都感到吃驚的野性開始在麗塔的胸前用力的壓按,搓揉,越來越快,越來越用力。此刻,平日的畏縮,猶豫,迴避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代之而起的近似瘋狂,近似無情和近似兇狠的動作。此時她的手已經停止引導和誘惑,甚至抽了出來。其實,他已經不須鼓勵誘導。無師自通地撫、揉、搓、壓,由一邊轉到另一邊。

    忽然,馬雲力有點覺醒:我是不是太粗暴了。他趕忙低側過臉去看麗塔。不知道什麽時候,她已經幾乎整個身體伏在他的身上,臉龐埋在他的胸前,唿唿地短促唿吸。這更鼓勵了他,他更加勇敢地在她胸膛上縱橫馳騁。他感到她的乳房越來越腫漲堅硬,越來越高凸挺拔。甚至他的手似乎感到濕潤,汗精精。這時,麗塔已經不僅是老老實實地壓在他的身上,而是上下左右扭動。他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麽。忽然,麗塔猛地抬起頭,眼睛睜得大大的,鼻翅一張一合,一對紅唇濕潤潤地微張地向上伸了過來。馬雲力懂得她急切要求什麽,而他自己也迫切地要求這種雙方直接,主動,而不是象到此為止的一方主動一方被動接受的表愛方式。他堅決地迎了上去。麗塔好象終於找到了千辛萬苦才尋到的地方,紅唇緊緊地吸住了他。馬雲力這一輩子沒有過這種實踐,所以隻會笨拙地用力吮吸。可能是因為白種人經常接吻,因而經驗豐富吧,麗塔靠一對紅唇做出了種種馬雲力連想也不會想到的技巧……連唇部以外的器官也都送到對方的器官裏,吮吸,攪動,找尋,纏繞,深深……一次又一次,用力再用力以及一切在這種場合允許的動作。馬雲力感到自己的襯衣已經被汗濕透,從他摟抱麗塔的雙手感到她的身子也是濕淋淋的,好象沒有穿衣服一樣。但他雙手沒有,沒敢,也不懂得向下發展。

    馬雲力憑第六感覺感到什麽。他側目一看:劉德米拉站在他們的側後方。她先是皺了皺眉頭,然後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離去。

    她的出現好象給馬雲力注射了一針清醒劑。他推了推麗塔,輕輕地對她耳語:“劉德米拉!”她聽見了,但仍舊沉醉在激情之中,過了一會才喃喃低語:“管她!”不過,似乎激情已經退去,她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又伏在他的身上。不過,老實多了,一動不動,好象經過了一場激烈的搏鬥。

    銀幕上映出了“完”的字樣。

    遊泳是每天必不可缺的項目。到這個時候,這對小男女算得到了解放。兩個人總是飛也似地朝大海奔去,甚至連停下來脫衣服的時間都省了,邊跑邊把衣服甩在沙灘。一頭紮進溫和的海水中。因為在這裏,在過腰過胸,波浪不斷的大海掩護下,他們能夠放浪形骸地發泄情欲,緊緊的擁抱,長長的深吻和在海水的遮掩下撫摸和探索新的境地。

    早上一上班,金院長就通知馬雲力:下午有蘇聯專家從北京來和家人團聚。是誰?幾位?都不知道。小馬是這裏唯一懂俄語的人。去接站非他莫屬。

    列車正點到達,下車的隻有一個蘇聯人。那人五十來歲,身體微微發胖。和馬雲力用力地握了握手,就鑽進勝利牌小轎車。

    “就您一位?”馬雲力怕漏掉人。

    “當然。我昨天才從新疆迴來。對,誰是翻譯奧列格?”車一開動專家就迫不及待地問這個懂俄語的年青人。

    “我就是!”馬雲力感到莫名其妙——昨天才從新疆迴到北京,怎麽知道我這個小翻譯奧列格?!

    “就是你!”專家又盯問了一句,然後又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小馬,猛然,他象戰場用戰刀砍敵人似的,朝小馬的肩膀砍了一下,(把他嚇了一跳),然後直著嗓子大聲喊道:“好樣的,好樣的!我是基亞柯夫?;符拉基米爾呀!”

    小馬想了一想,恍然大悟:我的媽,他就是麗塔的父親喲。他第一個反映好象溜門撬鎖的小偷不期而遇撞上了住戶主人,糟了,既然他知道奧列格,就肯定知道我和麗塔的事。他緊張警覺起來。但是,沒容他多琢磨,這位俄羅斯漢子伸出一雙蒲扇一般的大手不容分說就把馬雲力抱在懷裏,把馬雲力嚇了一大跳,以為他要動武呢。

    “好樣的,好樣的!”說著雙手還在小馬的背上用力地拍了又拍,“合格,配得上我的小麗塔。我滿意,十分滿意。謝謝你。”符拉基米爾沒揍他,而是十分熱情。小馬感到受寵若驚,但是對他的致謝感到不解。看樣子,符拉基米爾是典型的俄羅斯性格:開朗、直爽,小胡同趕豬——直來直去。沒待小馬問,就竹筒子倒豆子——全都倒了出來:“你正是我要找的人。我和中國有一樁未了姻緣。我就這麽一個愛女。她是我和她那可憐的媽媽的愛情結晶,又是她媽媽的化身。我和她媽媽的結合開始於中國,現在麗塔的愛情又以中國圓滿結束。這是多麽令人滿意的結局嗬,了卻了我一樁心願。所以我謝謝你,奧列格。”他激動得又一次擁抱馬雲力。這一次小馬不再害怕,他偷偷地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可是,新問題又出現了:當初,他昏頭昏腦地卷進了這愛的漩渦,愛得這樣瘋狂,這一切到今天都沒有經過深思熟慮。沒有考慮到她的國藉,家人和未來的生活,唯一顧慮的隻是黨允許不允許。他認為這問題比較容易解決。他認為,黨嚴肅,但不嚴厲,不封建(共產主義思想嘛!)不會刁難,隻要真心相愛,會同意、支持的,何況他是老大哥的女兒呢。但是,現在,一切都接踵而來了:出現了一個洋爸爸,緊跟著還有洋媽媽,成家,工作、國藉……天嗬,對了,還有我那封建的媽媽,中國的低工資、住房匱缺……這些馬雲力從未想過,也想不清的一連串問題一一出現在他的麵前……

    車到了療養院,金院長等人陪著符拉基米爾來到劉德米拉和麗塔的住宅。她們剛一接到消息,就從房裏奔了出來。劉德米拉張著雙臂撲向符拉基米爾的懷中,熱烈地擁抱,巴巴作響地吻了又吻。搞得中國人在一旁看著直不好意思。中國的老夫老妻決不會當著眾人這麽幹,成何體統!

    符拉基米爾一進屋,不幹別的,就把麗塔、劉德米拉,以及三五位蘇聯夫人招到客廳。他聲如洪鍾一板正經地,宣布:“同誌們、親人們,我現在宣布:”奧列格是我們家未來的成員了。“我為黨找了一輩子礦,可為自己一粒寶石也沒找。可能是上帝。看到我一輩子千辛萬苦、風餐露宿吧,發善心給我贈送了一顆寶石。這寶石就是奧列格。對不起,我要說明一下,我們布爾什維克是無神論者,但用辯證法實在無法解釋這樁萬分之一的巧合,這種極為美滿的千裏,不,萬裏姻緣。所以,我隻好破例感謝一次上帝,哈哈,上帝嗬,感謝你。還有,我要感謝我的妻子劉德米拉,要不是她及時通報,我還見不到奧列格呢。奧列格,還不請求麗塔向你伸出手?”

    奧列格楞頭楞腦地坐在一邊,他不明白基亞柯夫最後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基亞柯夫看他呆呆地坐在那裏,揮了揮手:“沒關係,求婚隻是個形式,以後也來得及。劉達,拿酒來。我要痛痛快快喝一場。”

    奧列格實在沒有酒量,隻喝了一杯伏特加臉就紅得象塊紅布。基亞柯夫一個勁要和他碰杯,還和他套著胳膊喝交杯酒,幾杯酒就把馬雲力灌得糊裏糊塗。可基亞柯夫酒興正濃,根本就不顧別人,又大聲唱起《莫斯科——北京》,也許是喝醉的緣故,他改了歌詞,把“中蘇兩國人民是兄弟,友誼堅固象一家人”改成“中蘇二國本是一家人,我找了一個好女婿。”他唱完這幾句,自己也為自己的創造哈哈大笑,然後又跳起民族舞,又是跺腳又是拍膝。一直緊緊依偎在小馬身邊的麗塔也被父親的情緒感染,跳了起來。小馬倚在沙發上,醉眼朦朧地望著這旋轉的爺倆。不,他眼中隻有麗塔。她舞跳得夠水平。隻見她時而雙手插腰,時而挺胸彈跳。馬雲力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那高聳的雙乳,她每作一個動作一對乳房都活潑地上下左右顫抖,甩動和跳躍。馬雲力從來沒有這樣放肆地注視過女人的乳房,因為過去他認為注視女性的乳房是不德道的,屬於流氓意識。可是今天,他卻心安理得地,懷著異樣的心理緊緊地放蕩地目不轉睛盯著。這神聖、神秘的處女高峰,絕對不許無關男性攀登玷汙高峰。但是,這對高峰,我馬雲力攀登了,我的足跡踏遍它的每一個角落,我抵近研究它,觸摸它,玩味它,我對它想怎樣就怎樣。……忽然,麗塔快速地旋轉起來,邊旋轉還邊發了噢噢的尖叫。馬雲力幾乎癱坐在沙發裏,視線正好對著麗塔一雙大腿。隨著快速旋轉她的裙子甩得高高的,露出了平日裙子掩蓋的部份,以至粉紅的內褲和緊繃著的圓潤的臀部。突然平日馬雲力想都沒有想過的一句詞闖入他的腦海:攀完高峰入虎穴。這股男性的性本能的爆發,使他欲火中燒,他不知要幹什麽站了起來。但一陣頭暈目旋,又使他跌倒在沙發裏。麗塔趕忙奔過來。基亞柯夫伏下身看了看,對麗塔說:“沒事。他醉了。俄國小雞都比他能喝。論喝酒,中國人真不行。”說罷,在沙發坐了下來,給他倒了一杯橘子汁。麗塔拿過來,托著讓奧列格飲下。馬雲力清醒了許多,疚歉地對基亞柯夫微笑了一下。這時,大家都平靜了下來。基亞柯夫一手一邊摟著一個,語重心長地說道:“孩子們。我今天要向你們披露一樁家族的秘密。麗塔的母親可能有中國的血統,也可能是猶太人的血統。不,更可能是幾分之幾的中國血統。因為麗塔不光眼珠具有亞洲人的褐色,而且還有中國人苗條的身材,這是猶太人所沒有的。我和她媽媽非常相愛。她不僅具有俄羅斯人的一切優點,也具有中國女人的一切優點,比如溫柔,體貼,賢慧。所以歐洲人都說:找廚師要找法國人,情人要找非洲人,女工要找日本人,而妻子一定要找中國人。但是,我們被活活拆散了。你們現在會罵我是膽小鬼。可是,孩子們,當時,我們麵臨的是生與死的抉擇。如果堅決不分開,我們倆都得死。當時的內務部可是真厲害,殺人如麻。如果分開,至少她可以活下來。我就是這樣一半為了黨和祖國的最高利益,一半是為了保留生的權利而和她作了生離死別。但是,從感情上,良心上,我總覺得欠她一筆債。我要還債。感謝上帝,現在你到了我的身邊。我把你看成她的化身,我可以在你身上還我欠的債。所以今天我在車上說了謝謝你。孩子們,你們明白我老人的一片心嗎?”

    馬雲力此時也非常激動。原來,這不是一般的邂逅豔遇,而是一樁非比尋常,十分崇高的國際主義的事件呢。我馬雲力一定要把它當作一件有益於中蘇友誼的好事來對待。麗塔早就伏在爸爸的肩頭淚流滿麵了。

    “薩沙!”劉德米拉從浴室唿喚她丈夫。

    “嗯。什麽事?”

    “你來呀!”聲音帶著一點嗲氣,但又不完全是。

    “噢!我老糊塗了。”他拍拍自己的腦袋,站起身來朝浴室走去。

    客廳裏隻剩下了他們倆。不一會浴室裏傳來花花的流水聲。

    客廳裏安靜極了。兩個人默默無語地坐在那裏。馬雲力似乎從烈酒的作用下清醒了過來。他感到茫然,失措。這幾天形勢發展飛快。尤其是今天,事情已經發生了質的變化。這種變化使他感到茫然,不知所措: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對不對呢?下一步怎麽辦呢?能不能一切交給基亞柯夫?想到這一切,他不禁想問一問麗塔。麗塔頭仰靠在沙發上,閉著眼,雙手鬆鬆垮垮地放在身邊。隻有她那上下急促地起伏的胸部說明她內心的激動。突然,麗塔閉著眼喚了一聲他的名字:“奧列格。”

    “嗯?”

    “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麽?我們蘇聯人在婚姻愛情上不太重視法律。因為它幾乎從來不阻礙任何人。但是,卻非常重視家長的意見。今天,爸爸已經明確地表示了他的態度。這就意味著一切都解決了,就意味著從今天起我已經屬於你。”她的雙眼還緊閉著,但是眼角微微滲出一滴淚花。緊跟著嘴唇開始微微顫抖,隨後整個身體也顫抖起來。在他們的交往中麗塔一直是熱情奔放,主動外露的。可是此刻,她一反常態:看上去冷靜克製,拘謹端莊,但是,奧列格從她的無法掩飾的體態和急促的唿吸以及上下起伏的胸脯,卻窺見她內心比以前更加激烈的情欲和急迫的召喚。刹那間,剛才困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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