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墨曾經想,倘若哪一天有幸再與航相遇,她一定把這許多的幸運星送給他,讓他一個個拆開,慢慢品她的心事,她的思念與祝願。可是現在,她改變了主意。她要繼續折下去,直到將來的某一天。

    她淩晨才悠悠入睡,睡得也不甚踏實,總是做夢,夢很淩亂很荒謬,理不出個頭緒。

    早上被便意憋醒,她一步三晃地出了房門,去上廁所。

    其時杜歡歡正在洗漱,見她進去便一把捉住她,問她是不是昨晚去找過佟雨澤了,情況何如,問佟雨澤是不是討厭她,對她有沒有一點兒好感……

    林清墨困得不行,厭煩得很,實在沒心思跟她呱唧,褪下內褲便一屁股坐馬桶上。

    杜歡歡大叫著說真惡心真惡心,忙不迭地漱了幾口水逃了出去,哐地關上洗手間的門。

    這不是林清墨的生活常態。她今天太過反常。

    她邪惡地笑了。

    杜歡歡氣籲籲地坐在沙發上,仿佛受了奇恥大辱。事實上和林清墨合租以來,她幾乎沒受過她任何委屈。今天是頭一遭,她忍不下這口氣。

    可是畢竟是自己有求於人,她不想過於造次。

    等林清墨眯著雙眼從洗手間出來,杜歡歡硬擠出一絲笑來,招唿她過去挨著她坐。林清墨說太困了,想繼續睡,還說杜歡歡交代的事兒她恐怕辦不了,會把錢還她。

    杜歡歡一聽這話便氣炸了,嚷嚷說沒門兒,然後氣衝衝地進了自己屋。

    睡意壯了林清墨的膽。她這會兒半清醒半迷糊,有些信馬由韁,裝瘋賣傻。她知道和杜歡歡講理是講不通的,何不以毒攻毒?

    昨晚以後,她第一次有了和人爭鬥的欲念。佟雨澤和她有十年的淵源,她杜歡歡算老幾?什麽她都可以讓,唯佟雨澤不行!

    這種感覺對她來說是新奇的,令人愉快的,就象滴酒不沾的人突然來一次午夜微醺,思想已然飄然不受控製。

    林清墨懶洋洋地縮迴被窩裏,感覺從沒有過的放鬆。以前她總是看杜歡歡的臉色行事,今天也讓她嚐嚐看她臉色的滋味。她覺得自己突然變得好陰暗,得意地笑了。她不知道現在幾點了,隻知道杜歡歡周末從不在九點前起床。

    她有種破釜沉舟的豪邁,想今天豁出去了,老娘不做早飯了!

    睡至中午,她徹底醒了,出去上洗手間時見杜歡歡的房門開著,卻不見人,估摸她出去了。她突然感覺

    懈怠、頹唐,迴到臥室,心不在焉地穿衣服,然後洗漱,坐在沙發上發呆。

    冷靜下來細思量,她覺得自己過於樂觀。

    其實昨晚除了彼此相認,拉拉手,佟雨澤並沒有什麽特別有傾向性的舉動。

    他是拉過她的手,可那純粹是因為那一刻的情之所至,因為十年前的一麵之緣,他有些激動。故人重逢嘛,彼此拉下手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兒嗎?

    他說他有想守護的人了,他有所指嗎?那人會是她嗎?想想前後,他似乎並沒有任何明示或暗示。

    周末兩天,杜歡歡除去健身就是宅在家。她買來許多零食,百般討好林清墨。

    伸手不打笑臉人,林清墨不知不覺恢複了唯唯諾諾的常態。隻是她沒敢承認自己已經去找過佟雨澤了,而是一推再推,說自己沒想好怎麽跟佟雨澤交流,要杜歡歡先沉住氣。

    周日,佟雨澤給林清墨發來條短信,問她有沒有時間見麵,礙著杜歡歡在,林清墨迴說自己有事兒,改日再約。

    周一晚,她又收到他的短信。

    林清墨是有些小激動的,覺得佟雨澤還是有心的。她不想在家裏見他,也不想去健身中心,怕黎灝看見,便說等他下班後出來見麵。她等他吃晚餐。

    其實林清墨有些低估杜歡歡了。

    杜歡歡漸漸覺察到了林清墨的異樣。

    她變得淑女了,愛打扮了,雖然經濟上捉襟見肘,買不起太多花哨東西,但已有愛美的意識了。這從她每次出門前都要在洗手間搗飭半天可以感覺出來。而且林清墨的衣著和發型不再一成不變,開始翻花樣兒了。

    另一方麵,杜歡歡有個可靠的情報來源,就是黎灝。

    要說黎灝這人也是馬大哈缺心眼兒。他一直知道杜歡歡心不在自己身上,卻不知道敵手是誰。他對杜歡歡可以說有求必應。杜歡歡有意無意地談起佟雨澤,問佟雨澤怎麽樣了,黎灝胸無城府,便說了佟雨澤最近和林清墨走得很近,說他倆可能對上眼兒了。

    可以想見杜歡歡的心情有多糟。她想過林清墨可能不幫自己,沒想過她會幫倒忙,把佟雨澤中飽了私囊。看來林清墨並不像表麵那麽單純,她是一隻不安分的癩□□,也在覬覦著佟雨澤這塊天鵝肉,一直在伺機挖她杜歡歡的牆角!

    杜歡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得先了解他們目前交往到了哪一步!看還有沒有掙紮的餘地!

    黎灝的話

    她信,但黎灝的感知力她懷疑!

    這天晚飯時杜歡歡破天荒地誇讚林清墨做的麻婆豆腐好吃,林清墨便順水推舟,說好吃就多吃點兒。

    杜歡歡東拉西扯,說林清墨這段時間變漂亮了,是不是有情況。林清墨繼續裝傻充愣,說能有什麽情況。

    杜歡歡諱莫如深笑而不語,過會兒又問林清墨最近為什麽老換發型,說和她認識這麽久了她的發型一直一成不變,現在是怎麽了?春心萌動了?

    和杜歡歡鬥林清墨自認是裝大尾巴狼,有些勉為其難,但裝大尾巴狼也得硬著頭皮繼續裝下去。她強忍怒氣麵帶微笑心平氣和地說杜歡歡我都二十六了,有春心也早萌動過了,有什麽奇怪?就許你州官放火不許我百姓點燈?再說,換個發型又怎麽了?你天天換,天天打扮得妖精似的出去招搖,我稍微搗飭搗飭你就看不慣了?

    “怎麽說得那麽難聽?”杜歡歡倒沒置氣,“春心動了說明你有了目標,有了目標是好事啊!”

    “你能不能不含沙射影?”

    “含沙射影?怎麽會?我是問你是不是有心儀的對象了,有就說出來讓我幫你參謀參謀!”

    “沒有!”林清墨實在沒耐性跟她兜圈子,打算結束她對自己的變相盤問,“謝了,等以後有必要再諮詢你!”

    杜歡歡咬著牙翻了個白眼兒,想這林清墨怎麽突然變雞賊了,油鹽不進?

    她幫林清墨夾了一塊兒燉豬蹄兒,說多吃點兒,吃了對皮膚好。林清墨也不知哪根神經搭錯了,說歡歡你才該多吃,我皮膚天生細滑,豬蹄兒是專給你燉的!

    “你別為好不是好!林清墨,怎麽說話越來越難聽?”

    林清墨也覺得自己今天有點過於亢奮,明知道皮膚不好是杜歡歡的心頭大患,她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勾著頭扒拉著米飯,含混地說:“話趕話嘛,沒別的意思!”

    “別的意思是什麽意思?”杜歡歡憋了一肚子氣,看來對林清墨得來硬的,軟的那套她不吃!

    “我是好意……專家都說了,藥補不如食補,你說哪種護膚品沒用添加劑?聽說那些添加劑含重金屬,日積月累對皮膚傷害大……我說真的!”

    杜歡歡沒意料到林清墨今天這麽能打馬虎眼兒,決定改變下策略,短兵相接。“說吧,你是不是和佟雨澤在一起?”她出其不意地問。

    “佟雨澤?那怎麽可能!”林清墨似是不可思議地嚷道,幾乎

    是下意識地否定。然後她就有些後悔了。

    “我也覺得不會,你可不是那樣卑鄙的人!”杜歡歡似笑非笑地說,“我對你怎麽樣你知道的清墨,雖然我嘴巴有些損,可對你好是真心實意的!”

    林清墨一時語塞。即便不讚同也無法理直氣壯地反駁。那半櫃子衣物是最有力的佐證,這讓她直不起腰來。

    這次談話杜歡歡並沒有取得預想中的大獲全勝,卻也給林清墨帶來了無形的壓力。她愈加怕她和佟雨澤在一起的時候被杜歡歡或黎灝撞見,所以約會時總是畏首畏尾的,老去些犄角旮旯。約會完她也不再讓佟雨澤送她迴家,佟雨澤堅持送她到她家附近的路口,就這樣她還戰戰兢兢的,好象杜歡歡長了無數隻眼在監視著她!

    久走夜路哪有不濕鞋的!

    那天下午林清墨接到佟雨澤電話,佟雨澤說健身中心去年結算效益不錯,他分紅不少,晚上想請她吃飯慶祝一番,讓她挑地方。

    林清墨自然高興,畢竟他有了成績她樂見其成。她說去三個貴州人吧。

    對三個貴州人林清墨情有獨鍾,因為那是他們第一次約會的地方,某方麵來說也算他們正式重逢之地。

    掛了電話,正見杜歡歡一臉笑意地走出人力資源部總監的辦公室,林清墨叫住她,告訴她自己晚上有事兒,迴不去做飯。

    杜歡歡沒聽完她的話就扭臉走了。

    林清墨和佟雨澤六點半就相繼到了三個貴州人。知道林清墨好酸湯魚這口,佟雨澤特地叫了條三斤重的鉗魚,還點了豆腐、粉絲、大白菜、豌豆尖、土豆片等素菜涮鍋。

    看得出佟雨澤很高興,林清墨本想問他分了多少紅,又怕他覺得自己太財迷,實際上她隻是為他高興而已。

    吃到中途,林清墨說有些口渴,佟雨澤便讓服務員送來一瓶唯怡。林清墨說喝酸湯就可以了,何必破費,佟雨澤笑說自己還沒那麽摳。林清墨大喝一口唯怡,那暢快……她不自禁地歎出聲來,隨即臉上泛起一抹紅暈。

    她赧然一笑。

    因為充溢著特別情愫,女孩兒清澈的眼眸裏便有些桃花瀲灩。

    佟雨澤一時間有些愣神。然後見對麵那張笑臉慢慢凝固了……林清墨的視線越過了他的頭頂……

    作者有話要說:經營好慘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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