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說要介紹我當保姆。”林清墨說。

    “她這樣講?”航放下筷子,看著她問。

    林清墨點點頭,這幾天她實在餓壞了,這會兒吃什麽都覺著香,根本顧不上女孩子該有的斯文形象。她鼓著腮幫子,半天才咽下口中的食物,道:“她說今晚就帶我見工,見雇主,不知為什麽現在還沒來!”

    航低頭吃飯。突然變得心事重重。他時而抬頭看看林清墨,林清墨顯然更專注於食物,並沒注意到他異樣的神態。

    良久,他問:“你這麽小,你父母能放心你出來?”

    這無疑觸及了林清墨心中的隱痛,她咬著唇搖搖頭。離家之前她隻告訴了林清紅,然後留了一封短信給父親,她確信他看了會無動於衷,或許會有那麽一點兒生氣。

    吃完飯航說要出去打個電話,讓她好好呆在家休息,他一會兒就迴來。

    林清墨迴到小房間,把阿秋給她的裙子拿出來穿上,可惜屋子裏沒有穿衣鏡,她看不見自己現在的模樣。

    她還記得阿秋臨走時囑咐過她,讓她化化妝。她琢磨著她該快到了,遂把那些化妝品一一擺放在床上,可是無從下手,她唯有的兩次用化妝品的經驗都是偷偷地用林清英的,沒有人告訴她該怎麽做。

    她從尼龍包裏找出一麵小鏡子,對著鏡子塗唇膏,塗好後吧嗒吧嗒嘴,看見鏡子裏有頭怪物張著血盆大口,遂趕緊跑去洗掉。然後她又嚐試往腮上撲粉,撲好後仔細瞧瞧,臉象沒粉勻的白牆,髒兮兮的,她又跑洗手間去。然後又化眼影,這玩意兒她更不在行,把自己描繪得像長了熊貓眼,而且眼睛一隻顏色深一隻顏色淺。她泄氣地搖搖頭,打開門再次衝進客廳,這時她看見了航,航剛剛進門,手裏提著藍色塑料袋,張著嘴呆站在那兒訝然地看著她。

    然後他笑了。粲然地一笑。

    林清墨趕緊捂住眼,僅憑感覺往洗手間去。一隻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胳膊,領著她轉了個方向,然後輕輕把她一推。

    她愧汗無地、心煩意亂地把眼睛周圍洗淨,卻不好意思再出洗手間。她覺得自己剛才的樣子實在太滑稽了!

    航在客廳裏輕聲喚她,說有話要對她說。

    她扭捏地出去,見他很嚴肅地坐在桌前,不象要笑話她的樣子,便也過去坐下。

    “清墨,你相信我嗎?”航板著臉問。

    林清墨不知他何意,遲疑了下還是點了點頭

    。

    “那好,你聽我說……這個阿秋,就是你說的東北姐姐不是什麽好人,她在騙你,她不是想幫你找什麽工作,是要把你往火坑裏推!”

    “火坑……”林清墨嘟噥著猛一抬頭,看著對麵那雙憂慮的眼眸。在昏暗的燈光下,航的眼珠呈現出淡淡的褐,像是兩顆晶瑩的琥珀,泛起潤澤的脂光。他兩道一字濃眉微鎖,凝著厚重的關切。林清墨囈語一樣,低聲重複了一遍,“火坑?”

    “你懂我意思嗎?阿秋是被黑社會控製的人,本身是幹……幹那種行業的,現在開始拉皮條,專找你這種無依無靠又急著找工作做的小女孩兒。”航語氣凝重地道。

    林清墨駭然地站起來,急問:“航哥哥,你說的是真的?”

    “我怎麽會騙你,騙你我有什麽好處?”航也站了起來,拉著她的手說,“來,跟我來!”

    他拉著她進了小屋,然後坐在床上,指著那間屋子說:“這間屋子隔三差五就會來一個陌生女孩兒,進來時像你一樣樸素,半夜三更時出去就打扮得花枝招展格外豔俗,然後就再也不見了蹤影,你說會是幹什麽?”

    林清墨低頭看看身上的連衣裙,一下子變得誠惶誠恐,盡管她隻有十六歲,對某些事還一知半解。

    仔細迴想,阿秋的行為的確詭異,她捏她的胳膊就算了,還去揉她沒發育完全的*胸*部,她當時就覺得好不氣惱!

    “那我怎麽辦,航哥哥?”林清墨哆哆嗦嗦地,打擺子似地問,急得快要落下淚來。

    航問:“你真相信我?”

    林清墨噙著淚,很堅定地點點頭。那會兒,她覺得他就是她的保護神。她別無選擇!

    “那好,你聽我安排,我會想辦法救你出去,但不能現在走,現在想走也走不了,外邊肯定有她的眼線……不管我做什麽,你都要相信我,一定!我不會害你!”航鄭重地說。

    林清墨咬咬唇,哭喪著問:“那我要怎麽做?”

    “現在剛八點半,通常十點之前阿秋不會來,我會盡快想辦法……首先,你脫了裙子躺迴床上,我等會兒會過來……陪你……我不會把你怎樣的!”航麵紅耳赤,再次強調,“我真的不會害你……這麽說吧,阿秋今晚想在你身上撈筆大的,現在正在外邊物色買家……有些男人很*變*態……”

    林清墨唿吸急促地看著眼前那兩道濃濃的眉,她第一次覺得男人眉毛的樣子一定映射著他的性格。無疑地

    ,她是相信航的,她相信那兩道磊落的墨黑的眉,它們不會騙她。所以,她心裏分明在說,航哥哥,我一切都聽你的!

    航表麵鎮定,實際心裏非常緊張,眼前這青澀的女孩兒著實讓他擔心,他不能舍她於水火而不顧。

    出門那一會兒,他想了個萬全之策救林清墨,雖然為此他要花上一大筆錢。

    隻是他不確定林清墨是不是百分百相信他,倘若她以為他是想占她便宜怎麽辦?在迴來的路上,他一直在糾結這個問題,當然有過猶豫,畢竟這女孩兒與他素昧平生。現實點兒說:她的人生與他有何相幹?

    毋庸置疑,他極可能因此引來禍端!

    可是,能親眼看著豆蔻的她一步步走向罪惡的深淵嗎?他能安心嗎?

    “清墨,我必須說清楚點兒,我要讓阿秋以為我喜歡你,而且那個……那個了你,你明白嗎?”

    林清墨懵懂地點點頭,滿麵紅雲。

    “就是……要讓她進來時看見我們……我倆*同*床*共*枕,這樣……這樣我就說我……我要出錢買你的第一次……就這個意思!”航結結巴巴地道。

    林清墨徹底明了了,也就是說,她要和他合夥演一出戲給阿秋看。她知道他是幫她,可與一個剛見麵的男人luo裎相見,這個?她咬著唇低下了頭。

    “我說過的,我不會真做什麽,隻是幫你!”航見她尚有些為難,有些泄氣,站起來安慰道。

    “不是……”林清墨篤信,這個男子不會害自己,反擔心他在她處於倒懸之急時放棄,淚眼漣漣地說,“不是,我願意……你告訴我怎麽做!”

    “你躺下,我待會兒再來。”航說完提起他剛拿迴來的那個塑料袋兒,出了房門,然後迴頭說,“我一定會幫你逃出去,別害怕清墨!”

    林清墨依言tuo掉裙子,隻著胸罩和內褲縮進薄毯。屋子裏有些悶熱,可她不好意思把自己完全luo呈在空氣之中。她心裏好忐忑。雖然航表現得那般真誠,她還是覺得自己是在冒險。畢竟要和一個陌生的男人chi條條地躺在一起!

    不過有一點,阿秋的確不像善茬。所以二者取其一,她寧願選擇信航。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見了篤篤的敲門聲。是航。她低聲咳了一下,聽見門吱呀響了……他走進來了……然後門合上了。

    她那時正麵向窗戶。她感覺身上的薄毯在動。床嘎吱響了。燈滅了!

    一片沉寂!

    她清晰地聽得見他的唿吸,抑製的、且急促的。

    他離著她遠遠的,雖然躺在同一張床上,同一床薄毯下。

    她突然感覺安心了些,迴正身體來,深深地唿吸。

    路燈從窗戶射進來,射在屋頂上,屋頂斑斑駁駁。她想要看看躺著的航的樣子,卻又不好意思側頭。

    “清墨,”航輕輕地叫她一聲,說,“要不聊聊吧?”

    “聊啥子?”她衝口而出,說的卻是四川話,她聽見他哧地笑了。她也笑了。

    和他這樣說著話感覺很奇特!

    她陡然放鬆了些。

    “你家裏,說說你的家人。”他提議。

    其實這不是她真正想聊的,不過,又想不到有什麽更適合的話題與他分享,於是便講了講自己的父母,姊姊,以及她那倒黴透頂的中考。

    航對她中考作文審題跑偏的事兒似乎很感興趣,揪著問個沒完。她有些生氣,覺得自己在人麵前就象個弱智,小女孩兒樣在黑暗中撅著嘴耍脾氣,可惜他看不見。

    她忍不住想,要是把林清英換成這個航哥哥該多好。

    大多時間是她在講航在聽。她以為他也會講講他的家人,可是他沒有,他似乎不願意說自己太多。

    不知不覺過了十點,兩人突然沉默了。航輕輕翻了個身,麵向她,仿佛醞釀了很久,然後懇切地道:“清墨,我不會害你!”

    “我知道!”

    “等會兒聽見有人進門,我會……會做一些動作,你不要驚慌,配合一下。”

    “要怎麽……怎麽配合?”林清墨覺得喉嚨幹澀得緊,咽了口唾沫,艱難地問。

    航一時不知道怎麽應她,就說:“就……就配合!”

    兩人靜靜地躺著,看著天花板上如波一樣蕩漾的光斑。林清墨琢磨該如何去配合航,想到他說的要演戲騙過阿秋,讓她以為他要了她……她下意識地把雙手護在胸前,唿吸更短促了。

    他似乎聽出了她不安的動靜兒,伸出手去安慰性地拍拍她的胳膊。

    “別怕。”他再次強調,“我不會真怎麽樣!”

    “我知道……”

    “聽,是不是門在響?”

    作者有話要說:很盡心盡力地碼文改文,今天又把文案和封麵修改了一番,可還是沒幾個人點擊

    ,不會撲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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