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我反常地出現在報社,同事們向我投來詫異的目光。我心情愉悅向他們一一問好,然後一陣風地飄向主任的辦公室。

    “結局還滿意吧!主任。”我笑嘻嘻地問道,不等主任招唿,我毫不客氣地在主任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我就知道你能幹,反應很好,辛苦你了,靜怡。”主任喜笑顏開地迴答。

    “那我可以放假了吧!”我直接問。

    主任翻看了日曆,“今天12號,18號迴來上班。”

    好像與虎謀皮,“才一個星期不到耶!”

    “你想多久,十天,最多。”主任開始和我扯皮。

    “不行,最少一個月,我有好多事要做,一年累積下來的假日都不至這個數。”我毫不退讓的說。

    “又不是婦女產假,你又沒生病,幹嘛要那麽長。再說你若真走這麽長時間,誰來替你寫稿,欄目不可能因為你而終止。”主任嚴肅起來。

    “我已經很累了,主任你看我一個二十三歲的大姑娘,連個男朋友也沒有。就因為我沒有時間去拍拖,沒有男孩子願和我交朋友。你要不同意,我辭職。”我很認真地說道。

    這個理由,太牽強。可我一時間想不出更好理由來迴答。

    主任怔住。以為我兒戲。

    “靜怡…。”還沒等主任說完,就被我立即打斷。

    “沒得商量,我就這個脾氣”,我任性固執地說道。

    “好吧!我還沒有遇見過你這樣的員工。淺水要想留住蛟龍,那是有些困難。”主任退讓了,並和我幽默起來。

    “您抬舉我了,我要是蛟龍,你就是老龍王了。”這時心裏別提多痛快,和他打起趣來。終於可以飛出這個樊籠了,將至六十歲的主任還是蠻可愛的。

    走出報社,我有種解脫的感覺。瞧,這三百六十天來,我披星戴月,本未倒置地過日子,對報社我是仁之義盡了。

    我如約,搬迴了家。拎著簡單的行李走進那三層樓高的別墅裏,有些陌生。

    女傭幫我把行李拿迴我的房間,母親和王姨緩緩從樓上走下來。

    王姨要不在廚房,就總在母親的左右。王姨是個眼明手快的好幫手,隻可惜她不能說話。

    “媽,王姨。”我叫了一聲。

    “說話還算數,昨晚你爸還說不相信呢!”母親有點樂。

    我吐了一口長氣,心想,要不是答應您迴來,這時我可能會約上朋友飛去香格裏拉或是麗江渡期去了。

    我像個風中的孩子,喜好遊玩,去不同的地方,領略各地的風土人情。我這個貪玩的性格,跟我的父母有直接的關係。

    幼童起,父母不知出於什麽目地,常在假期裏把我送去參加夏令營或一些異地體驗生活類似的活動。再大些,我又有幸可以陪同父母去不同的地方考研工作。高中後,我更有了自由選擇遊玩目的地的權利。讀大學後,隻要有假期,我是絕不會乖乖地呆在家裏,守護著這幢別墅做夢。

    “爸呢?”房子很安靜,不知爸爸在不在?

    “你爸被博物館的陳館長叫去了,說有什麽重要事情,一定要他親自去一趟,說在電話裏不好談。”母親一邊說著一邊坐入我對麵的沙發上,臨近五十歲的女人,舉手投足,依然如此優雅。

    母親年輕時是個美女,五十將近的她,無論是身材還是肌膚都保持完美。

    母親穿著十分考究,臉上看不出有什麽細紋,頭發細心護理過,烏亮地盤結在腦頭,耳朵上帶有一付鑽石耳環,一襲短袖絲綢白底藍花旗袍,風姿不減當年。

    這是我第一次這麽認真地欣賞她。與之相比,我這一身裝扮,外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她們家的清潔工呢?牛仔褲,t恤衫,運動鞋,一束直發,毫無修飾。我喜歡這樣輕鬆的裝扮,不用花太多的時間和腦筋去考慮穿戴。連女孩最基本的化妝技巧我都十分笨拙。

    母親時常訓責我不修邊幅。

    外公早年在上海發家,資產上億,生有三女二男。

    外公十幾年前移居國外。在幾個女婿中,外公特別喜歡父親。或許是因為生意人錢賺多了,希望家中能增添些文化氣息,這樣的家庭更臻完美吧!

    何況父親不但知識淵博,而且風趣,很容易相處,社會地位高,受人尊重。

    父親和母親是在國外留學時認識的,當時父親在考研,母親被才華橫藝,風度翩翩的父親深深吸引。然後他們在外公的主持下完婚,父親學業完成後,帶著一歲大的哥哥和母親迴國在一所名牌大學任教。

    現在的父親不單是大學特聘教授,還是考古研究所的權威人士,還被“中國地理雜誌”邀請做副主編。可以說,父親日理萬機,因此母親成了父親的左右手。母親大學讀的是人類發展史,並在迴國後考取了研究生。她是外公的驕傲,母親幾個兄妹中,就屬母親學識最高。

    哥哥是劍橋大學的研究生,迴國後從事科研工作,薪水高得離譜,和我相比之下。雖然哥哥對薪水隻字不提,但看他那一頭行裝就知道,非同小可。

    哥哥是母親的驕傲,在國內讀書時,跳級對他來說不是什麽稀罕事,七年讀完小學至高中的全課程,在劍橋又拿獎學金。不然母親怎麽會說我“胸無大誌”呢?

    哥哥和母親一樣,對衣著考究。每套西服都在三、四千塊之上。開著一部寶馬跑車,好一副派頭。這些花費,絕不是家裏支出給他的。什麽叫“年青有為”,哥哥就是一個代表。

    我對科研不感興趣,哥哥也從不和我談論工作上的事,因為科研是保密工作,不像我對誰都可以敞開心扉,暢所欲談。因此哥哥比較深沉,不苟言笑。平日見麵,我說三句,他可能隻說一句,十分沉悶。或許是代溝吧!

    正因為哥哥的沉默寡言,吸引著不少女生,包括一些見過我哥的女同學,她們對我哥的看法和我絕然不同,她們一致認為我哥那叫“酷”。幼稚的女生。

    哥哥是父母完美的結晶,高大英俊。相較之下,我是如此的相貌平凡。

    兄妹兩人,一起出入,相形見絀,旁人會誤以為我是父母撿來的。

    晚上,父親和哥哥相繼迴來,見到我,都很高興。我像個客人。

    五十三歲的父親,精神奕奕,風度依然。

    晚飯後,我們一家四口圍坐在大客廳的沙發上,開始閑聊。家中的布置全是母親的傑作,中西文化的裝飾完美揉合,品味高雅,自然不在話下。

    我喜歡和父親談話,什麽話題都好。

    “爸,你看了我前麵寫的幾篇小說嗎?覺得怎樣?”我好奇地問,我想知道父親是如何評價。

    “語言流暢,條理清晰,結構完整。”父親簡略地答道。

    “完了?”我不可置信地問。

    “如果,你想成為一名真正的小說家,那還得需要有一定的人生經曆和豐富的知識。光靠想象,是沒辦法寫出一篇震憾人心的作品。不過,你目前的表現已經是不錯的,還欠缺些什麽,你現在應該知道了吧!”父親總能說出一套讓人心悅誠服的話來。

    “這次迴來住多久?”父親問我。

    “我有一個月的假期,可我還沒安排好節目……”我有些遺憾地說著。

    母親一直嘴角含春地聽著我和父親的談話。當我說到這裏,她開始變色。我不敢再說下去。

    “如果你沒有安排,不如和我這個糟老頭,去一趟西域,如何?”父親喜歡這樣自嘲自諷地和我說話。

    “爸,真的嗎?”我一聽,能和父親出遠門,別提多喜。興奮地從沙發上蹦起,真有跑過去擁抱親吻他的衝動。

    哥哥像一樽蠟像似的安靜地坐在我的一邊。這時聽到父親說要去西域,像觸動了他的某個神經,他才有了動靜。

    “有任務嗎?”哥哥白皙俊秀的臉孔依然沒有表情地望著父親問道。

    原來父親是應允了新疆文物研究所所長的邀請,去做考察,行程已定。

    西域的神秘色彩,深深吸引著我。之前出於對邊陲地區安全的考慮,我沒有貿然行動。雖聽朋友說過,那邊的治安已有改善,並沒有想象的那麽可怕。

    母親開始按耐不住,“去那麽遠的地方,靜怡不宜前往。她難得休息,就讓她安心在家呆些天,我給她調養身體。”母親和父親說話總是那樣柔聲柔氣,兩眼含情脈脈地望著她生命中的光環。

    王姨捧上兩盞碗茶,恭敬地遞給父親及母親,繞過茶幾,給我和哥哥各又遞上一杯參茶。然後悄無聲息地離開客廳。

    父親慢條斯理地享受著清香怡人的大紅袍。

    大紅袍產自福建的武夷山九龍窠的岩壁上,真正純天然生長的大紅袍在中國僅有四株,這四棵茶樹年產量僅8兩左右,被稱為第一代大紅袍,真是比金還貴,比玉還珍;而在當地市麵上所能見到的最好的茶則是二代大紅袍,即通過嫁接而生長的茶葉,並且分為若幹等級。

    大紅袍因何會如此名貴,當然是因為茶品質的本身。

    大紅袍生長在土質優良的岩壁上,少見陽光,終年滴水,因此在這裏生長的茶,紅而厚,再經製茶師的精工製作,才使其達到衝泡九次而不脫桂香之原味,品嚐者無不稱奇。

    此茶是春節期間我們一家去武夷山遊玩時,由當地茶葉研究所所長親贈於父親的。父親十分感激,知道此茶價錢不菲,曾謝絕過。但所長說父親見外,讓父親在品嚐此茶的同時,能對此茶有所評價。我不明個中原因。

    父親用慣有的謙虛態度說道:“武夷山的茶,早已是揚名海內外,所長你這不太抬舉我夏某人了嘛!”

    “夏博士真過謙,那就當我是以茶會友吧!”所長客氣地迴道。父親盛情難卻。

    所長希望父親把武夷山的風土人情,編入《中國地理雜誌》,讓更多的人了解武夷山。這對當地旅遊事業是有一定幫助的。

    此茶非彼茶?茶葉的品級真讓我懷疑?父親卻不在乎這個,茶就是茶,好壞自知。

    這時,母親見父親隻是一味地品茶不語,轉過來望著我。“靜怡,在家好好歇幾天,媽帶你去澳大利亞見外公,我們不是很久沒見過他了嗎?他很惦記你。”

    不會吧!外公並不喜歡我這個野丫頭,我感覺得到。過去他時常訓斥我一點大家閨秀的風範也沒有,自由散漫。幸好我還不至於女生男像。

    外公喜歡母親這種類型的女孩,儀表端莊,生活嚴謹。不喜歡的人,怎會惦記?

    心想這一定是母親的緩兵之計。我有些著急,擔心父親聽從母親意思。皺起眉頭,巴巴地望著父親。

    “淑阮,孩子們長大了,況且她現在假假也是一名小說家,如果你想讓女兒有所成就,就放飛她,讓她有更豐富的人生體驗,這比你給她再多的金山銀山要來得有價值。”父親深情地望著母親,輕柔地撫慰著母親肩膀說道。

    母親爾然。有些失落。

    當晚,我興奮得無法入睡,行程定在後天的早上,雖然我不知這次出行的具體行程。

    英特網的出現,改變了世界,我們是幸運的一代。

    我打開電腦上網,搜索有關新彊一帶的資料。網絡通訊發達,在英特網上你想知道什麽都可以輕易找到。

    雖然之前我對它的認識足已說上一籮筐,但此時的心情實再是太激動了,我得對它來個更加深刻的認識。

    讀萬卷書,行萬裏路。正如我們要到西藏前先要對藏傳佛教有個淺顯的認識,到新疆那也必定要對其豐富異常的幾千年曆史文化有個初步了解,這樣的新疆之行才會更加受益。

    西域,一個充滿了誘惑的名字。西域,一個可以放飛夢的地方。大漠、古道、天山、草原、悠悠駝鈴,風沙剝蝕的絲路上如詩如畫。豪情、曆史、傳說,莽莽昆侖,吟唱了千年的壯歌如夢似幻。神秘、浩瀚、悠遠、荒凉,又有數不盡的富饒、雄奇、美麗和真情。書上都是這麽描繪的。

    在書上、在網上認識它,都足已讓人產生無限的睱想,親身感受後的情景會是如何呢?真讓人期待。

    話說文物考察工作,是一份具有危險性的工作。父親早年時常出去邊遠地區考察,一去就二三個月才迴來,有重要發現還需更長的時間,因此母親時常為遲遲未歸的父親焦慮擔心。

    這次我們出行的是遙遠而又神秘的西域—新疆,母親能不緊張擔憂嗎?

    早聽說過,80年代,科學家彭加木在新疆羅布泊考察神秘失蹤,至今都下落不明。這無疑給神秘的新疆羅布泊增加一層詭異的麵紗。

    羅布泊是一個早已幹涸的湖泊。新彊的生命之河—塔裏木河貫穿塔克拉瑪幹沙漠,最後注入羅布泊。羅布泊幹涸的原因是因為塔裏木河退縮、胡楊林大片死亡,至使羅布泊不斷遷移,最後幹涸。這些生態變化到底是人為因素還是自然原因,都有待考證。

    更有專家指出,近年來,禽流感四處擴散,日趨嚴重,與新疆濕地日趨減少有關。禽流感爆發的原因,至今世界衛生組織都無法給予一個肯定的說法。

    濕地是候鳥的棲息地。鳥類大規模長距離的遷飛,是這個物種完成生命過程不可缺少的環節。因為它在不同的生命階段需要不同的棲息地。如果要保護鳥類,人類就必須保護它們遷飛路線上的濕地。

    不知父親這次去新疆是否跟環境變化有關?應該跟文物更有關係,他是考古權威呀!況且這次是受新疆文物研究所所長的邀請。

    真幸運又能陪同父親出遠門。這將是個非常特殊的假期,或許我還能碰上什麽奇人怪事,就像衛斯理那樣,太刺激了。我想得是不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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