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兒,清兒!”

    猛地睜開眼,終於從噩夢中逃脫,發現自己滿頭大汗正死死抓著被單。

    ……還有,劉病已。

    “你怎麽在這裏?”剛說出話才感覺喉嚨一陣火辣辣的疼,劉病已連忙去旁邊的小桌上倒了杯水端給我。

    好酸,我勉勉強強將自己靠在墊子上,捧起杯子就大口大口地喝起來。

    “慢點喝,”劉病已坐在床沿的椅子上,隨手拿起一把團扇信信扇著風,說:“可能淋著雨了,那天在山上你忽然暈倒了,我隻好把你背到山下找個人家借住著。你連燒了三天,退燒之後又昏睡了兩天。要不是你終於醒了,我該雇輛車把你送去長安求郎中了。”

    原來都過去這麽多天了,我抱著水杯不知該抱歉還是該道謝。“對不起,耽誤了你這麽久的時間……”

    他伸手把水杯接過去,輕鬆地說:“不用太感動,你可別以為我一直寸步不離地守著你。我可是吃好的睡好的玩好的。托你的福,不然我也學不會鬥雞這玩藝兒。

    “鬥雞?你都幹這個去了?”

    “對啊,這房子的主人是個鬥雞漢,我把這幾天的花費都贏迴來了。”他得意地搖著手裏的團扇,忽然問:“對了,這是你的房間嗎?”

    我正陪他笑著,忽然被沒頭沒腦地一問。“你不是說這是山下隨便找的人家嗎,怎麽這麽問?”

    他把順手把團扇遞給我,說:“我也不明白,你明明姓許,可王老漢從看見你的第一眼開始就認定你是他的女兒。”

    我撫著扇子上繡著的桃花,幽幽地說:“可能隻是長得像吧。”難道,這就是我嗎?我忽然很遲鈍地不願意再去想了。“我困了,我要睡覺。”

    “又睡?”他誇張地叫一聲,卻已經自覺地站起了身。

    我瞥了眼窗縫的落日餘輝,懶懶地應了一聲:“明天早上會起來的。”

    聽見他輕輕地將門帶上,我把臉埋進被單裏。

    為什麽這麽自然。這麽快就變得熟稔了嗎。

    不管怎麽說,第二天我還是睡到了日上三竿。

    推開門,中庭呈現出一種久未打理鬆菊自生的狀態。中庭是屋閣圍成的的方行空地,露出四角的天空。算不上寬敞,但精致的雕花和相鉤的屋角訴說著曾經的體麵,厚厚的灰塵和剝落的朱漆卻映證著末輩的衰頹。看起來,像是一個沒落的官宦世家。

    正午的陽光還沒到毒辣的時候,隻明亮得晃人眼。我站在房簷的陰影裏,看見劉病已正從門外進來。看見了我,他立刻躥到身邊,說:“你終於醒了,是誰說要早起的?”

    我捏著鼻子白了他一眼,說:“滿身的雞屎味,躲我遠點兒。”

    他哈哈地大笑著說:“果然不是大家閨秀。”

    我疑惑地看著他,他才正經點告訴我說:“這家主人叫王奉光,他的祖先在高祖時做過關內侯,可是到了他這裏,王家的地位早已經提不起了。人們都戲稱他‘鬥雞翁’。今早出門我有意打聽了點,王老漢原本有個文靜貌美的女兒,曾有過兩次婚事,兩次都是定下婚期正準備出家的時候,未婚夫就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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