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在腿上的時裝雜誌,已經很久未曾翻過頁了。宮崎紀子雖然心滿意足拿到了最新的一期,可她卻也沒將太多心思放在其中的內容上。

    宮崎紀子每隔幾分鍾便會抬起頭望向宮崎優裏,隻見她屋裏屋外忙來忙去,整理病房,領取化驗報告,接下來又坐在病床邊,削著蘋果。

    目光不斷地在宮崎優裏身上打轉,由她的穿著到麵部神色,宮崎紀子心中千迴百轉,冒出了諸多疑問,但是,最後卻什麽都沒問出口。

    前一日,東京下了一場很大的雨,明明夏天過去了一兩個月,也並非經常下雨的季節,不過這場雨還是在夜晚降臨後才逐漸收尾。

    極大的雨勢伴隨著令人心驚膽戰的雷電,宮崎紀子同時也很擔心害怕打雷的自家女兒。

    直到醫院住院部即將熄燈,那個令她掛念著的人才一身校服地站在病房門外。

    沒有過多的解釋,還是和往常那樣,清淺地笑著,柔聲詢問她的狀況好不好,但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又非常明顯,不得不令人感到萬分擔憂。

    這段日子,優裏每天放學後都會來醫院報道,或者先迴家,做了晚飯再送到醫院裏,順便在這邊寫完一天的課後作業。

    然而昨天,她來得不僅比平時晚,更是連校服也沒換,最為奇怪的是,她堅持在醫院這邊陪護了一整夜。

    簡直太不正常了。

    此刻,宮崎紀子也不見優裏有離開醫院的打算。據說,今天是帝光學園祭的第二天呢,雖然缺席也沒關係,但她還是很在意優裏的真實想法。

    “優裏,你在學校遇到不順心的事了嗎?”宮崎紀子斟酌了會兒,首先打破母女間維持了十幾分鍾的沉默。

    作為朝夕相對,養育她的母親,女兒的心境變化,她向來很敏感,也能猜測到一些。時不時的發呆和神遊,又不願去學校,怎麽看都像在逃避什麽。

    隨後,宮崎紀子便看到,本來在認真削蘋果的自家女兒,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下,接著,又仿佛若無其事地繼續未完成的工作。

    “並不是解決不了的問題,放心吧,媽媽。”被母親直言問道,宮崎優裏如是迴答。

    不順心的事嗎?確實沒有不順心。

    隻不過,她由於太震驚,現在還沒緩過神來。赤司的話簡直堪比驚雷,完全占據了她的全部思緒,過後更是難以恢複平靜。

    看著眼前的水果刀和削了一半的蘋果

    ,宮崎優裏眼神飄忽不定,這是她在無措時會有的神情變化。

    昨天,她渾渾噩噩地離開學生會,離開學校,更不清楚自己怎麽迴到了家,總之在她打開家門,走上樓梯,進入房間,躺在自己的床上,根本沒計算過用了多少時間。

    當她把臉埋在枕頭裏,重新有了對周圍一切的感知的時候,外麵的天色已然全部黑了下來,由於陰天,並不見每個夜晚都掛在窗外樹梢旁邊的那輪彎月。

    沒有開燈的房間,她的腦海裏不斷重複出現一個人的身影。他的言行舉止,他說過的每一句話以及他的聲音與自信,還有,下午的坦白……

    那是曾經被她過分信任和依賴的赤司征十郎,可是大概隻有他們二人才明白,這個曾經到底有多久。

    其實她早該有所察覺的吧?隻是不願去正視罷了。

    現在的赤司,知道她所有的喜好和不擅長,近幾個月的頻繁接觸,令她產生了仿佛他們已經相識很久的錯覺。

    每天在不同地點相遇,互相問安是必不可少的,彼此的相處中,她會時常忽略心中的微妙感。直到一切都豁然開朗並且得到了解惑……

    她這時才清楚,那樣的微妙來自哪裏。

    而她並沒有困惑被揭開的欣喜,卻反而再次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宮崎優裏感到很茫然,她不知要如何去麵對那個近在身邊,和她擁有著共同迴憶的赤司征十郎。

    因為這個赤司在她看來,已經不再單單隻是隊長和可以被當做朋友的人。

    他們曾經,還是戀人。

    躺在床上的宮崎優裏嘴角彎出一抹苦笑,她覺得,在幾個月以前,如果預知到了今後可能發生的,她會毫不猶豫拉開彼此的距離,錯誤的過程,不需要上演第二次。而那時的赤司征十郎之於宮崎優裏,也僅僅是認識而已。

    後來,她認為刻意的迴避很沒必要,畢竟對方什麽也不知道,她又何必為了隻有自己一個人的迴憶,固執地不肯放下。

    然而,當她逐漸適應了如今的相處模式,並且相信兩人可以稱得上是朋友時,卻被告知,他們其實有著相同的經曆和那些共同的過去。

    今後要怎麽麵對這樣的赤司,成為了宮崎優裏最大的難題。

    短短的幾個月,他的形象又再次在她心底留下了存在的痕跡。想要再去遠離,她承認,自己做不到了。

    於是,就在這樣無所適從

    的心情下,她連衣服也沒換,直奔母親住著的醫院,臨出門之前,她還做了個非常幼稚的舉動。

    ‘啪’的一聲響,按下擺放在寫字台上有著籃球部正選合照的相框,她暫時還不太想看到那張熟悉的臉。

    ……

    迴想起昨天發生一係列的轉折和變故,宮崎優裏抿了抿唇,把蘋果繼續削皮,不過由於她發呆太久,蘋果有些氧化。

    宮崎紀子看不下去了,眼帶糾結地盯著女兒手上坑坑窪窪變了顏色的蘋果,似是開玩笑般地說道:“媽媽知道優裏很有孝心,但是,你就放過蘋果吧,這麽可憐,媽媽都不忍吃了。”

    “……”

    被稍微調侃了一下的宮崎優裏一陣默然,頓了下,她把水果刀往床邊的置物台上一放,自己頭也不迴地啃著原本是要削給母親吃的蘋果。

    明白女兒心裏有點小別扭,宮崎紀子低笑,接下來,她抬起手臂,輕輕撫上坐在病床邊上,女兒黑色的長發,一如既往地溫柔與疼惜。

    “優裏有心事要記得和媽媽說喲,雖然可能沒辦法替你解決,不過媽媽永遠都是你最好的傾聽者。”

    母親的這番安慰,讓宮崎優裏眼眶有些發熱,過了會兒,她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也會記住的。

    但,聽到和記住了是一迴事,要不要照做就另當別論了。

    所以她還是選擇了閉口不談。畢竟一些事還真不能對任何人說起。

    又過了會兒,待她重新調整好心情,扔掉手上那顆自己從來都不喜歡吃的蘋果,才將注意力放在母親翻看的雜誌上。

    母親是服裝設計師,就算近些年隻為一些店麵設計傳統和服,工作量大大減輕了,也不會令她失去對設計各種風格服飾的熱情。

    而每個月都要訂閱最新一期的時裝雜誌,母親也堅持了許多年。

    以她的說法就是,時常關注目前大眾的穿衣喜好和搭配,才能設計出更好的和服,聽上去很有道理的說辭,仔細一想卻又感覺沒什麽根據,傳統的服裝,終歸少了些時尚和流行的。

    她剛才隨意瞥了眼,封麵邊角上印著明確的發行時間為上個星期,最近她忙著學園祭的一些事脫不開身,也忘記了要幫母親送雜誌到醫院。那麽這就奇怪了,母親看得雜誌是哪裏來的?

    對於宮崎優裏的疑問,宮崎紀子翻過看完的一頁,眼角一彎,樣子似乎十分的高興:“是姓赤司的孩子上次到

    醫院看我的時候帶來的,沒想到我隻不過隨口一提,他就上心了。對了,優裏找個機會一定要替媽媽好好感謝人家。”

    “赤、司……”宮崎優裏臉上溫婉的淺淺笑意一僵,就連叫出那個人的名字使用的語氣都變得很是古怪。

    宮崎紀子抬眸,不解地問道:“怎麽了,優裏?”

    “不,沒什麽。”偏過頭,宮崎優裏迅速迴答,然而迴答得過快就會顯得極度反常。

    在宮崎紀子看不到的角度,宮崎優裏抽了抽嘴角。如果沒記錯的話,母親隻和赤司見過幾次麵,他們什麽時候熟悉起來的?

    而且,在她不知情的時候,他曾到過母親的病房。難以理解也不能想象,他這麽做的意義,他不是個會做無意義事情的人。

    還有,他們說過什麽,又聊了哪些,她也很在意。

    真糟糕……

    宮崎優裏內心感到些許複雜和懊惱,因為她發現,就算看不見他的人,聽不到他的聲音,可他的身影也一直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

    後來,當她想要再問些什麽圖個安心,病房的門被人從外麵打開了。

    出現的人是她母親的主治醫生,花山院青木。一身潔白的醫生製服,聽診器還是掛在脖子上,像個他永不離身的裝飾物。

    花山院醫生,您過來的時機掌握地可真好……

    宮崎優裏垂眸,表示說話的欲望已經沒有了。

    等到了再後來,宮崎紀子問起自家女兒當時是不是有什麽沒說,宮崎優裏也沒興致去談起這件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送時尚雜誌什麽的,大家也可以理解為赤司巨巨在賄賂丈母娘【不

    咳,其實就是想說,他並不是啥也沒做,在不知不覺中早已打入了內部2333

    說起來,優裏此時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在不知道對方是她記憶裏那個人的時候,可以若無其事的麵對他,但是窗戶紙一破,任何假象都破滅了,她要麵對的是十年後的赤司征十郎,畢竟除了那次的街頭籃球場相遇,他們很多年都沒有和對方取得聯係,稱唿都心照不宣的變了,可想而知他們已經很疏遠了。把對一個人的稱唿從姓氏變成名字並不容易,但把名字轉換迴姓氏,其實更難。

    和一個曾經喜歡過,最後不得已才分開,而對方也知道你為此做過很多努力的人相處,也的確為難她了。所以她需要的是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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