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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家裏一裏藏著天大的秘密,就邊小鬼童陳雪自己都說,它不敢迴來,因為它害怕打針。


    雖然我不好明問文清和陳向東,陳雪為什麽害怕打針,但是我知道,陳向東一定知道我對他的秘密有所察覺。


    好不容易扒完幾口米飯,我站起來向她們告辭。說了幾句客氣話之後,我又目光一轉,看著陳向東,說:“昨天實在是打擾你們了。將房間裏弄得很亂,還麻煩你們清理。”


    我著重咬出了“清理”這個詞,陳向東聽了,果然抬頭看向我,似與我無聲博弈。


    半秒後,我聽到他平靜的聲音:“一點小事。”


    我點點頭,又向文清大姐告辭。然而,一低頭,我無意間見到了文清大姐的手背上有一小塊斑,呈淡青色,紋路清晰。


    那種斑的顏色有些深,大多是長在人的臉上和手背上。我對它如此熟悉,就是因為我的外婆過了六十歲之後,也開始長起了這些淡青色的斑紋。


    那可是老年斑啊,為什麽會長在看起來隻有三十來歲的文清手上?


    難道說,文清應該是一個年逾花甲的老太太?他們家,到底深藏著什麽秘密?


    我假意與他們告別,然後慢慢地往外走。而實際上心裏想的卻是,即使秘密可能被我窺見了,陳向東就一定不會坐以待斃,而是應該有所反應。


    所以,隻要我悄悄躲起來,暗中觀察陳向東的下一步動作,便能打探到更多的線索。


    吃完午飯以後,文清去了房間午休。我藏在一片林子裏,等著陳向東出來。我料定到他一定有團夥,否則開腔挖腎、動刀剜眼這種事情,他一個人根本沒有辦法做得來。


    大約過了二十分鍾,陳向東以為我走遠了之後,才從屋裏走出來。


    他看起來神色如常,但是步履急促,沿著門前的小道大步向前走。我慢慢地跟上去,和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或許是他大意了,從頭到尾他一直沒有迴頭朝我看。一直到他上了地鐵,我也跟著從另一節車廂的門進去,用圍巾將自己的臉擋住,暗中跟著他。


    坐了十來分鍾車以後,他出了站。我依然默默跟著他,不動聲色。


    陳向東一直沒有發現我在跟蹤他,中途有好幾次,我看到他腳步都頓下來,準備迴頭時,便立即嚇得躲進人群裏。


    然後,他卻始終沒有迴頭,依舊保持著那個速度走著。


    出了地鐵站往南走了十多分鍾,是一片廣袤的田地。路邊的路標上,寫著“南閘村”三個大字。


    陳向東慢慢走著,我也依然慢慢跟著。


    又過三四分鍾,田地裏忽然出現了一座破廟。外麵的漆跡已經斑駁脫落,露出深青色的牆麵。寺廟外頂上有一根短短的旗杆,上麵有麵殘缺不全的旗子。


    陳向東忽然邁開了大步,直朝那廟裏走。


    我跟上去,看了看破廟外麵泥土上新鮮的車轍印,才又悄步地跟了上去。


    這個地方一定和陳向東變態分屍有關係。


    我站在門口看了一眼,寺廟正中有一尊巨大的盧舍那大佛金身雕塑,因為年代久遠,金漆已經脫落了。大佛的身上手上長滿了灰塵與蜘蛛網,大殿裏的供台也早就東倒西歪,一片沒落之象。


    我躲在門口偷偷地朝裏麵看了一眼,卻沒有見到陳向東。


    而在正殿兩側,各有一間廂房。其中有一間,隱隱傳來了說話的聲音。


    我心一橫,邁開腳就跟了進去,然後輕手輕腳地靠近有人聲那間,附著耳朵貼了上去。


    裏麵有兩個人正在說話,聲音很低,而我聽力極佳,所以能聽到他們正在說“來了嗎”、“來了”之類的話。


    還沒明白這是什麽意思,門裏忽然傳來一聲高亢的聲音:“門外的旁聽君子,歡迎進來。”


    我一驚,這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於是抬起腿就準備跑。


    然而,那門裏的人似乎比我更快,幾乎是風馳電掣的一秒,從那扇門裏衝出來兩個大漢,一把將我捉住,然後拖進了那間廂房。


    我嚇得心驚膽寒,不知道他們是一群什麽人。


    那兩個人一人站一邊,把我的手扼住,不許我再逃跑。而我一轉頭,一眼看到了靠牆站著的陳向東。


    他正一臉泰然,似乎早就胸有成竹。


    我這才明白,他是故意引我來這裏的。一路上他多次停頓,隻是確保我沒有把他跟丟罷了。


    我心跳得很快,環顧一眼四周,發現這個廂房竟然非常大,前麵一半被一麵巨大的六折屏風遮住,幾乎將這廂房一分為二。我所站的這一邊,牆上畫著一些十八羅漢的油畫。畫質均已褪色,看著有些年頭了。


    我拚命掙紮,而那兩個穿黑衣的大漢卻緊緊桎梏著我。我衝他們怒吼:“你們要幹什麽?我不認識你們!”


    可是,兩個大漢和陳向東都沒有說話。


    這時候,從屏風後麵忽然傳出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她嗓音柔和靜淡地說:“林小姐,別來無恙啊。”


    我心中一凜,不知道那裏麵的人是誰,為何會認識我,還將我抓了進來。


    那道女聲很陌生,可是再細想時,卻又覺得有些耳熟。


    看我沒有反應,那女人慵懶的聲音又傳來:“林小姐真是貴人多忘事啊,這才多久不見,好像就不記得我了。”


    我衝那屏風喊:“你到底是誰?為什麽要抓我?”


    那個女人輕輕笑起來,像聽到一個笑話一樣輕鬆。“抓你?我更想殺了你。”那女子的聲音聽起來很年輕,感覺她隻有二十幾歲的年紀。


    我聽得心驚肉跳,生怕自己得罪了哪路人,而將被莫名其妙地殺害。於是趕緊衝她喊:“我和你無冤無愁,你為什麽想殺我?”


    然而,我卻應該沒有得罪過這個年紀的女人啊?為什麽她精心設計,讓陳向東帶我來這裏,想置我於死地?


    可能是那女子做了個手勢,從屏風裏走出兩個黑衣人,一左一右走出來,一齊搬開了那座大屏風。


    一個身形窈窕的女人側躺在貴妃榻上,正以手撐頭,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她長得很美,五官小巧秀氣,長發飄飄。雙腿蜷縮在貴妃椅上,顯得別有一番風情。而在她的身後,還有一幅巨大的落地簾子,將後麵的廂房又隔成了單獨的一間。


    我盯著那女子看,心裏頭“怦怦”直跳。


    她看著有些麵熟,可是我想不起來在哪裏見到她。正在努力迴想間,那女子雙腿一收,從貴妃榻上下來,雙手背在黑色絨衣的後麵,顯得英姿颯爽。


    她走過來,說:“林小姐,你說,你出賣我這筆賬,我應該怎麽跟你算呢?”


    看到她那張臉,我陡然迴過神來,她是中緣齋那個前台服務員小王!當時,就是她帶著我和方婷蔣平穿過走道,進入了餐廳的地下極樂世界。


    那時候,她還溫和地遞麵具給我們,向我們介紹中緣齋的地下包間。也就是在那裏,我見識了那些殘忍的食物。


    可是,這個服務生小王,怎麽會在這間破廟裏?又怎麽會突然把我抓了起來?


    看到我一臉疑惑,小王慢慢靠過來,臉色雖淡靜,卻讓人莫名覺得兇狠。她湊近我的臉,聲音輕潤隨意:“林小姐,我告訴過你的,如果說出去,我要你一條舌頭。”


    要我一條舌頭!


    原來,去中緣齋之前,與我聯係的人就是小王!


    而小王,就是那家地下餐廳的幕後老板!


    怎麽可能有人想到,一個前台的服務生,就是那家地下餐廳的老板?而這老板,竟是一個如此年輕的女子!


    看到我的神情,小王知道我想起了她。她滿意地笑了笑,說:“看來林小姐還記得我,真是榮幸。你那條舌頭我可一直記著呢,本想日後再找你,可是這麽巧,我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新事業,又被你闖進來了。”


    新事業?我想到陳向東做的那些勾當,抬起烈火灼燒的眼,質問道:“那些孩子,都是你殺死的?”


    小王妖嬈一笑,說:“殺死?別說這麽難聽嘛,我隻是想要他們身上一點東西而已。”


    果然如此。


    張曉龍和另外三個孩子不是死於車禍,而陳雪也不是真的被拐賣了。他們都隻是被小王抓住,而被挖了一個器官。


    可我不解的是,那個陳向東為什麽要助紂為虐?陳雪可是他的親生女兒啊。


    小王又靠過來,冷笑著說:“林小姐可真是憂國憂民,事到如今還在擔心那些小破孩。我看你這舌頭,是真不想要了吧。”


    我嚇得發抖,因為我知道,她一定做得出來。


    中緣齋被舉報查封,我斷了她的財路,她定不會放過我。況且,她早就給我發過消息,如果走漏風聲,她要我的舌頭。


    小王做了一個手勢,我旁邊那兩個大漢一個鉗製住我的身體,一個伸手去掌住我的臉。


    我死死地將舌頭縮迴去,生怕小王叫人給我割斷了。


    可是小王卻仍然麵帶笑意地說:“林小姐,我奉勸你,不要再多管閑事。啊,我給忘了,今天我割了你的舌頭,你可就沒有辦法說話了。”


    說完,她又是一個手勢,站在貴妃榻旁邊的一個黑衣男立即拿了把鋒利的刀子朝我走了過來。


    我嚇得半死,眼睛瞪得老大,直直地看著小王。


    小王卻一臉輕鬆地說:“林小姐,還沒有男朋友吧?是不是沒有男人送你聖誕節禮物?今天我就送你一份大禮,如何?今天我心情好,買一送一,割下你的舌頭以後,我再割一條他們的舌頭,給你作禮物,怎麽樣?”


    她說“再割一條他們的舌頭”時,手指朝那後麵的幕布一指。


    我瞬間明白過來,那後麵一定關著許多年幼的孩子。細聽之下,我聽到不少輕微的“嗯嗯嗯”的聲音,想必那些孩子們被封住了嘴,隻能發出這樣的嗚咽聲。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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