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車上滾落下來,順勢而起。兩個胳膊像殘廢了一樣吊在那裏,腰間被仙人球紮的疼。仔細感覺,其實全身上下都難受的要死!真想揉揉胳膊踢踢腿,活動一下脖子扭扭腰。可是我站在那裏不敢動,那個男人坐在駕駛室內,目瞪口呆的盯著我。我怕稍有動靜會打破這種安全的平靜,他會不會衝下來殺了我?

    仙人球叫嚷著,“小黃黃,你沒死吧?我也沒死,別再沒事找事,好好趕路吧!”

    我小聲製止他,“噓——”

    “要不是你一會這一會那的,咱們早都到北京了!”

    我低下頭,聲音小的自己差點都聽不到,“別說話,再說話我扔了你。”

    果然,我的動靜打破了平靜,那個男人氣急敗壞的衝出來,對著我就罵:“這是怎麽迴事,你給我解釋一下,怎麽好好的就掉我車上了,你知道我的車多錢嗎,你賠得起嗎?”

    我一聽嚇壞了。我隻有五千元,這些錢還不夠我喝咖啡呢,我一分錢都不想賠給他!

    我耍賴的說:“誰——誰讓你這時候出現的,耽誤了我找死,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哎呀,犯了事態度還不好,找——找死?”他說著話突然盯著我看,嚇得我退後兩步。

    “是呀,我本來就是找死的,你要想讓我給你賠錢,不如弄死我好了。”

    “哎呀,你這麽年輕,這麽漂亮,幹嘛要找死啊?”

    我委屈的說:“我不想活了,我沒有力氣走到北京去!”

    “幹嘛要走路啊?哦,你一定是窮的買不起火車票了,對不對?”他繞著我轉了一圈,打量我的吉他,“流浪歌手對不對?去北京追尋夢想的對不對?”

    我不知道該怎麽迴答。

    他突然激動的說:“坐我的車怎麽樣,我也要去北京。”

    不會這麽巧合吧!

    “走吧,咱們能認識就是有緣,反正一個人路上挺無聊的。”

    他摘下我的吉他和背包就往後備箱放,然後把我推進車內,還找到一條不是很幹淨的白毛巾讓我擦頭發。

    他係好安全帶就笑著看我,發現我迴過神便發動汽車,還播放起音樂。

    他問我,“你多大了?”

    “算是21吧。”

    “這麽巧啊,我也21。你什麽星座啊?”

    “天秤座。”

    “這麽巧啊,我也天秤座。你哪天生日,咱們倆該不會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吧,那就更有緣了。”

    “10月15。”

    “哦,這麽巧啊,咱倆幾乎是一天了,我10月20。”

    “還是差幾天,嗬嗬。”

    “你父母呢,怎麽允許你一個人瞎跑?”

    “沒,沒有。”

    “沒有父母?哎呀,太巧了,我也沒有父母,我是我姐養大的。”

    我懷疑他是故意和我套近乎,“哦,那你去北京幹嗎啊?”

    “我去我姐夫公司上班啊!我姐夫是台灣人,可有錢了,這車就是他送的!”

    我怯怯的問:“你的車傷的重不重,需要多少賠償啊?”

    “不重,一點都不重。幸虧你身材好,要是個胖子可不得了!”

    他笑著看我,眼神怪怪的,令我很不自在。

    “你去北京幹什麽呢,真的是玩音樂嗎?”

    “反正我之前的工作就是在酒吧唱歌,不繼續幹這個可怎麽活呢?”

    “沒事,我養你。”

    “啊?!”

    “開玩笑的,剛才讓你賠車的時候,你不是說自己一分錢都沒有嗎。咱們是好朋友,你要真沒地方去,可以先住我那,我姐的別墅上下四層,還能沒你住的地方。”

    真是沒皮沒臉的人,誰和他是好朋友。

    他問我,“你怎麽不笑啊,我這麽幽默的人都沒能把你逗笑。你該不會真的有難過的事情吧,剛才你說你要自殺是真的嗎?”

    我不想告訴他實情,但不免又泛起一股孤獨、悲涼的酸楚感。

    “哎,眼睛怎麽紅了,別哭啊!”他拍著我的肩膀安慰我,“有什麽事向哥說,哥替你解決。”

    我啜泣著說:“明明我比你大。”

    “就那五天也算大,你看我的樣子就比你成熟五歲。”

    “反正我不想讓你給我當哥。”

    “當弟也行。那姐姐你告訴小弟,你為什麽事情難過呢?”

    ……

    “哎呀,說啊!”

    ……

    “哎呀,說啊!再不說我就被逼瘋了。”

    “我喜歡一個人。”

    “啊?”

    “他和別人結婚了。”

    “哦,這我就放心了。”

    “啊?”

    “我是表達錯誤,我的意思是你大可放心,要不怎麽說咱們有緣呢。你跟我走吧,我讓我姐教你怎麽成功搶到別人的老公!”

    “你姐搶的別人的老公啊?”

    “我父母去世的早,我姐十五六歲就去上海打工了,先是在餐廳當服務員,後來混到了大堂經理,這才有機會遇到這個台灣富商。你以為她容易嗎,花了七八年時間才把我姐夫勾引到手。”

    “那你姐是不是特別漂亮啊?”

    “一般吧,身材還不錯。你跟著我親眼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讓她點撥點撥你。”

    “我才不去呢。”

    “不去怎麽能勾引到別人老公呢?你看你一雙眼睛那麽單純,當小三肯定不在行。”

    “你說話怎麽那麽惡心呢,誰想當小三了,我可不想勾引任何人。”

    “不勾引,那你幹嘛喜歡別人的老公啊,別告訴我隻想玩單相思啊,嚇死我了。”

    “你真惡心,我要下車!”

    “別別別,我就隨口說了兩句。再說你這麽可愛漂亮的姑娘,犯不著去啃那麽難啃的骨頭。滿大街都是男人,說不定身邊就坐著優秀的好男人,嘿嘿,幹嘛要去惦記那些已經不值錢的男人。”

    “你才不值錢呢!”

    “哎,我向著你說話你怎麽還罵我,那你說我該怎麽說。”

    “反正不能罵他不值錢。”

    “好好好,不罵就不罵,姐姐,你笑一個。姐姐,我還不知道你名字呢。”

    我不想說我叫小黃黃,這是一個代表親密關係的稱唿。“扶郎。”我告訴他一個鄭重的稱謂。

    “哎呀,這名字好特別啊,扶郎,我叫劉鵬哲。咱們以後就是好朋友了,有事盡管說……”

    搭劉鵬哲的順風車讓我慶幸卻也煩躁。他的話真是多。我們才第一次見麵,不得花五年、十年才能成為好朋友啊!更令我難以接受的是到了北京後,他果真拉著我直奔他姐家的別墅,不管我找出什麽理由都不肯把車停下。嚇得我拉開車門要跳車,他才害怕的把車停下來。

    他狡猾的留我,“你不是想搶一個男人嗎,那你不住在我姐家,她怎麽教導你啊?”

    我生氣的說:“我才不想搶男人呢,我要的是真正的喜歡!”

    “好,不搶就不搶。可是我姐

    家環境好,你幹嘛要去外麵受罪呢。”

    我為難的說:“不好意思啊,我這人自由散漫慣了,實在不習慣和別人住在一起。”

    “哎呀,她家那麽大,平時又愛到處遊玩,家裏就是你一個人的,你還嫌不自由啊!”

    “哎呀,你不要再逼我了,反正我要自己租房子!”

    “好好好,你對北京一無所知還想租房子。我帶你去吧。”

    “你知道在哪租嗎?”

    他思考著說:“我帶你去海澱那一帶吧。之前在那上過一年班,知道一些租房子的地方,反正你連個目標都沒有,住哪都一樣。”

    “好吧。”

    房子果然不好找,尤其是價格便宜、環境清爽、當天就能入住的地方幾乎沒有。地麵上的房子貴得我難以接受,隻能放下一張單人床和一張書桌的狹小空間就要月付兩三千元。地麵下的住處一千左右就能搞定,可是接連看了兩個小區的地下室都在發水災,汙水橫流,甚至飄著廁所裏衝出來的髒東西。房間也一定被淹了,可是那些男男女女依然淡定的踩著髒水中的磚塊來來往往。這樣的地方就算免費也難以忍受啊!

    劉鵬哲捂著鼻子,拉著我衝上地麵,“你說這種地方能住嗎,你不怕被熏死嗎?”

    “就真的沒有一個像樣的地方可以住嗎?”

    “像樣的地方多的是,你看馬路對麵,一晚上五千。”

    我沮喪的看著對麵那個快要戳入雲霄的星級酒店。

    “你自己也看到了,房子就是這麽難找。不如先去我姐家住幾天,說不定過兩天就有合適的房源了。”

    想一下子就找到可以入住的好房子確實強人所難,我禁錮的心開始鬆動了。

    他拉著我說:“走吧,我的腳都快疼死了,你不累嗎?”

    我困的眼睛快要黏在一起,機械的被他拉著走。不經意的迴頭看一眼這燈火璀璨的城市,真的是好美!而我愛的天天生活在哪一扇幸福的窗戶之後呢?

    在車上,劉鵬哲對我開玩笑,“你還真是膽大,就這麽跟著我走了,不怕我把你賣了啊?”

    “是死是活都無所謂了,隨便你。”說完我就靠著車窗睡著了。

    隱約感覺車子行駛了好遠的路才來到一片地勢開闊,各種風格建築物臻聚的地帶。

    他可能注意到我醒了,笑著說:“這裏美吧,真不知道那些人在臭水

    坑裏怎麽住。”

    我沒有接話,好奇的打量著遠處一個巨大的像是恐龍又像是大象的秋千。

    他經過了嚴格的安保檢查,開進一扇精美的黑色大門。又開了挺長時間,繞過一片樹林和一座小橋,最終進入一扇白色鐵門。他把車停好,指著旁邊的兩輛跑車得意的說:“都是我姐的。”又盯著一處空車位晃動身體,“太好了,我姐夫不在家。”

    “不是早上就該到了麽,怎麽到現在才迴來。”

    一個女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嚇了我一跳。

    劉鵬哲小聲的在我耳邊說:“就說你是我女朋友,要不我姐肯定會把你趕出去的。”

    我不舒服的說:“啊?我不,要不我還是走吧!”

    “你走哪去?這個別墅區可沒有旅館的,我可沒有力氣再把你送到城裏去。”他使勁的拽著我的手走向他姐,“我陪我女朋友找了一天房子,實在找不到隻好暫時帶迴咱家了,嘿嘿。”

    那個女人穿著睡衣,挽著頭發站在門廊下。這種家居式裝扮減緩了我心中的膽怯。我也不敢細細打量她到底長的美不美,隻驚瞥到她皮膚很好,閃著亮潔的光澤。

    “姐,這是我女朋友扶郎,”他撞了撞我的胳膊,“這是我姐劉鵬欣,快叫姐。”

    她倒是毫不避諱的打量著我,緊閉其口,靜觀其變。

    “你好。”我局促的說。

    她冷冷的迴了個“你好”,眼睛寸步不離。

    至於這樣觀察我嗎,誰稀罕和你弟弟談戀愛。

    “姐,咱們進去吧,外麵冷,瞧你穿的薄的。”他做著鬼臉,非要逗笑姐姐。

    一進屋,劉鵬欣搶先說:“把行李放在這裏吧。”她指著樓梯處的拐角。劉鵬哲差點把我的吉他和包包甩到沙發上,這才有眼色的放在空地上。

    我見過最別致的地方是婧婧家,而這裏比她那裏至少講究十倍,果然是天外有天,頓時有一種大仇已報的快意。她韓婧婧也不是世上最了不起的人物嗎!

    我看著奢華的蘋果綠沙發,識相的說:“我的衣服也不太幹淨,不方便坐下來陪你們聊天,麻煩給我安排一個住處,我想盡快洗洗澡,洗洗衣服。”

    她愕然的看著我,又看了看弟弟。

    劉鵬哲笑著站起來打圓場,“姐,她真是淋了雨,又走了好多路,是該早洗早休息,我也困的很,咱們明天再聊天啊。”

    “那就住那吧,柱子後麵正好有一間房。鵬哲你帶她去吧。”

    房子真的好小,隻放得下一張床和一個床頭櫃。不過整潔動人,還帶著獨立衛生間,對我來說幸福的已經算是到了天堂。

    劉鵬哲不好意思的說:“這裏設計的時候就是給保姆留的休息室,你先湊活住吧。等我迴頭給我姐說說,給你騰個大一點的房子。”

    “不用了,我就住幾天,等找到房子了立馬搬出去。”

    “瞎說什麽呢,你別生我姐的氣,她這個人就是這樣,麵冷心熱,和一個人熟了之後,真的是貼心貼肺的對人,我預感著你倆能對脾氣。”

    “我真沒生氣,她能收留我已經很感激了,怎麽會怪她呢。”

    我找出換洗衣物,見他還留在原地,“我要洗澡了。”

    “那你洗吧。”

    “你不打算走嗎?”

    “你洗完澡咱倆再說幾句話唄。”

    “你不嫌累啊,一直從西安說到了北京!”

    “那你意思就不讓我再陪你說話了唄。”

    我推著他出去,“明天再說啊,我今天累的沒力氣張嘴了。”

    “那好吧,晚安。”

    “晚安。”

    “那我明天帶你去吃好吃的吧。”

    “你趕緊走吧,我沒有心情吃東西。”

    “哎,哎。”

    好不容易把他推出去。我把仙人球擺著床頭櫃上,“這裏舒服吧,一塵不染的。”

    “嗯,嗯,咱們不是從橋上掉下來了嗎,我就不明白怎麽到了這裏了。”

    “不管到了哪裏,隻要不想離開我,有外人在的時候就保持安靜。”

    “嗯,嗯,被別人抱走還不如和你在一起呢,至少咱倆還熟點,雖然你現在脾氣變得很差,經常莫名其妙的大爆炸。”

    “再說,小心——”

    “小心你扔了我,放心吧,我一定會有眼色的。”

    我得意的拿起衣物,隱約聽到外麵有說話聲。我住進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家,對於主人來說想必也很不適應,肯定少不了一番議論。我偷偷的擰開門,躲在柱子後偷聽。

    “你說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了,什麽人都敢往家帶,你看姐現在這個情況,萬一有人把姐綁架了怎麽辦?”

    “姐,你看她那單純的樣子,

    不像是會綁架人的姑娘啊。”

    “你知道什麽,越是看起來簡單的人越是整大事。”

    “人家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底細,況且人家壓根就不想來,是我絞盡腦汁才把人家帶迴來的。你不是催我找個女朋友嗎,那你平心而論,她是不是比你給我介紹的那幾個好。”

    “不管男人女人都得有腦子,你都夠傻的了,再找個傻子,你們兩個傻子能幹出事業?”

    “嘿嘿,姐,你都承認她傻了,傻子哪有本事綁架你?你那麽聰明,不算計她就算她命大了,嗬嗬,你就放心去睡吧。”

    “嗬,服了你了,你就這纏人的本事比誰都強。”

    我看了看那巨大奪目的吊燈,扭頭迴房洗澡。嗬,一定要早日離開這裏,真是一點也不好玩,神經病,誰稀罕綁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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