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辰當然沒有天真的以為,李全的事情內廷司插手調查,就真的能夠把淑妃這樣的角色給扳倒,淑妃在被調查的第一時間就把肇事者——趙嬤嬤給推了出來,趙嬤嬤將所有的罪責一力承擔下來,給出的理由有些可笑,說是李全有一迴言語上衝撞了她,沒有道歉,她一直記恨在心中,那日她去內廷司傳淑妃娘娘的旨意,聽內廷司的小太監說起李全被關在專門懲戒犯錯奴婢的黑屋子裏,趙嬤嬤就想趁此機會教訓教訓李全,夥同看守的守衛,把李全給弄了出去,然後合力把他殺死,拋屍井中。不管內廷司怎麽問,趙嬤嬤始終咬死了自己,不透露半點其他的線索,而那個與她串謀的守衛,被抓之後,也因為內疚而在獄中畏罪自殺,一切都安排的那樣合理。

    內廷司趙總管親自來柔福殿和潘辰通報案情,結果沒有出潘辰的預料,趙總管說:“趙嬤嬤就因為李全對他不尊,懷恨在心,也是人之常情。”

    潘辰點頭讚同:“是,趙總管說的不錯,人之常情罷了。我今後也會督管身邊人,讓他們不可待人輕慢,免得再向這迴似的,眼看就丟了性命。”

    趙總管嘿嘿一笑,擦了擦頭上的汗,又說了幾句恭維潘辰的話,然後就跪安離開了柔福殿。

    月落和張能走過來,張能有些替李全不平:“什麽懷恨在心啊,趙嬤嬤在宮裏伺候多久了,要是每個不尊她的人都要被殺,那豈不是宮裏都是死了了。”

    月落不敢評論,潘辰看著張能滿臉的不服,有心教育一番:“有些事情,你心裏知道就行了,不必說出來,宮裏等級尊卑素來是個吃人的規矩,官大一級壓死人,說的就是這個道理,你們今後必須要以李全這事兒引以為戒,處處小心,如今咱們柔福殿已經站在了風口浪尖,行事說話要更低調,旁的宮中的閑事切莫理會,克己自重總不會出什麽岔子。”

    潘辰的話讓月落和張能都恭謹接受,兩人才剛剛跪下,還沒開始表決心,作保證,就見祁墨州從殿門走了進來,潘辰心中一陣哀嚎,卻隻能無奈迎上去,合計著要想個什麽法子,讓祁墨州進門不通傳的毛病改了才行,每一次都這樣突然出現,真是心髒病都要給他嚇出來了。

    “參見皇上。”

    潘辰覺得自己跟祁墨州真是八字不合,每次見他時都是自己有事的時候,要麽吃飯,要麽寫字,這一迴倒好,幹脆在她訓人的時候,他出現了。

    祁墨州的心情似乎還不錯,走到潘辰麵前抬了抬手,讓她起來,然後對一旁還跪著的月落

    和張能說了一句:“你們娘娘說的不錯,需謹記教訓。”

    月落和張能從原來的八級防備一下子上升到了一級防備,頭如搗蒜般,那樣子,就好像被祁墨州訓一下,是她們祖宗八輩燒高香,祖墳冒青煙的結果,太榮耀了,潘辰覺得有點心酸。

    祁墨州說完這些之後,就負手走入了潘辰的寢殿,潘辰隻好跟隨而去,以為祁墨州來了興致,沒想到他這迴隻是坐在了廳中喝茶,破天荒的對潘辰宮裏的茶做出評價:“這茶雖然爽口,卻也別每日都喝,朕讓內廷司給你送的茶怎麽不喝?”

    潘辰想了想,上前迴道:“迴皇上,妾身不喜歡喝茶,就拿去給禦膳房做了茶酥餅和茶葉蛋。”

    祁墨州:……

    潘辰見他不說話,以為他不相信,趕忙從他身後的長案上拿出了一對花開富貴白金盤,上麵放的儼然就是綠色的細膩茶酥餅,祁墨州看了看潘辰,見她眼中透著期待,黑亮黑亮的模樣特別招人,伸手取了一塊茶酥餅,咬了一口,作出評價:“味道不錯。”

    潘辰見老板喜歡,懸著的心就放下了,本來是打算藏起來慢慢吃的,現在也是不敢有私心了,放在一旁供祁墨州享用,幸好祁墨州的關注點不在茶酥餅上,就連那一塊都隻咬了一口的也給放了下來,潘辰喜歡吃甜的,所以特意讓禦膳房加了雙倍的蜂蜜做出來的,祁墨州看樣子是不怎麽喜歡吃甜的了。

    “內廷司的陳案總結朕看了,雖然還有疑點,但朕並不打算深究下去,原因你應該能想到,對此,你有什麽意見嗎?”

    潘辰立刻把頭搖的像是撥浪鼓一樣:“沒有意見,臣妾沒有其他意見。內廷司的陳案總結,臣妾覺得挺對的。”

    事實上,她隻是想把李全救出來,並沒有要幹掉淑妃的意思,而皇上顯然也不想這個時候幹掉淑妃,所以,內廷司那種明顯透著漏洞,卻恰到好處的陳案總結最合適不過了。

    這兩天潘辰已經體驗了一把當寵妃的感覺,說實在的,除了壓力大之外,她還真沒體驗到任何快感,就像是吞了塊冰疙瘩,上不去,下不來,冷暖都得自己受著。

    祁墨州一眼就看穿了潘辰的小心思,唇瓣不覺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來,看的潘辰頭皮發麻,祁墨州雙手交疊,姿態悠閑問道:“你怎麽猜出來是永寧宮的人做的?”

    潘辰背脊一緊,打算支支吾吾的掩蓋過去,可在看見祁墨州那雙銳眼的時候,嚇得趕緊打消了混過去的小心思,對祁墨州選擇性據

    實相告:“迴皇上,奴婢也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思,李全失蹤之後,臣妾在周圍找了好久都沒找到,周圍沒有的話,那肯定是在偏院的地方了,放眼整個後宮,大家都入宮沒多久,對宮裏的地形都不如永寧宮的人熟悉,臣妾這樣想著,就讓人去偏門盯著了,沒想到,也是李全命不該絕,真給張能他們遇見了那個鬼鬼祟祟的趙嬤嬤,一路尾隨過去,才把李全給救迴來的。”

    潘辰的話前後唿應,沒什麽不妥,隻是掩蓋了她是從淑妃不安的表情中察覺出不對的事情,因為她沒法和祁墨州解釋心理學和微表情這種東西,沒有根據,有可能說了也會被當成妖異,潘辰可不想冒這個險。

    祁墨州將潘辰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點點頭,說道:“很好,你很聰明。憑這一點,就準確的找到了出路,放眼整個後宮,沒有人能夠及得上你。”

    對於老板的謬讚,潘辰選擇謙虛:

    “不不不,臣妾隻是碰運氣,腦子笨的很,一點都不聰明。”隱約感覺祁墨州接下來要說的話,有想坑了潘辰的意思,一般好話後麵緊跟的就是一個‘但是’,潘辰立刻警戒起來。

    祁墨州也不和她賣關子,直接說道:

    “朕的後宮裏,有你這樣聰明的人,朕覺得很欣慰。祁氏立國之初,正是多事之秋,朕處理國事尚覺力不從心,後宮的事情便不想多加理會,太後這個人,是個色厲內荏的紙老虎,最重要的是,朕不相信她,然無奈,她是朕的嫡母,是先帝留下來的嫡妻,中宮一日不定,她便會把持後宮一日,就算鬧不出什麽幺蛾子來,朕也覺得心煩……意思,你聽懂了嗎?”

    潘辰整個人都已經石化了,祁墨州的話和美杜莎的眼睛有異曲同工之妙,都能讓人喪失行動力。

    僵立良久,祁墨州也不催促,隻兀自喝茶,等潘辰慢慢自我消融。

    潘辰試探著對祁墨州小聲問道:“皇上的意思,臣妾……不太懂。”

    在潘辰聽來,祁墨州剛才說的話,簡直就好像是一個高級總裁對一個部門小員工說,期待她推翻董事長一樣荒謬。

    祁墨州見潘辰這樣,兩隻眼睛瞪得老大,黑亮的像是點漆一般,勾動著他的邪火,站起身來,牽著潘辰往寢房走去,邊走邊說:“你不懂,朕來慢慢解釋給你聽。”

    寢房門就此關上,潘辰欲哭無淚啊。

    ***

    月落端著一隻托盤,托盤上放著重新沏好的茶,還有兩盤子切好的瓜

    果,正要送進寢殿,卻被守在廊下的李順給攔住了,掃了一眼月落手裏的托盤,對她比了比裏麵,又搖了搖頭,月落愣了愣,然後就明白了李順的意思,臉上露出歡喜,李順讓她把這些瓜果拿到南邊的休息房裏,皇上和潘昭儀辦事,一時半會兒結束不了,月落送的東西正好當時孝敬他了。

    吃了一塊瓜果,李順揭開茶碗蓋子,往裏一看,就忍不住說道:“哎喲,我說你這妮子也不懂事,前兩次也就罷了,內廷司不是剛給你們拿了茶葉過來,怎麽還沏這種茶給皇上喝呀?也不覺得寒磣。”

    月落無奈一笑:“公公莫怪,上迴內廷司送來茶葉,我家娘娘說想吃茶酥餅和茶葉蛋,就讓奴婢給送去了禦膳房做了點心,本來也沒多少一點兒,這不就一下子給用掉了。”

    李順剛喝了一口這薄荷茶,還沒來得及咽下去,聽了月落的話之後,一口水就噴了出來,水嗆入了氣管之中,咳得臉紅脖子粗的,好不容易緩過氣來,就對月落痛心疾首的說道:“那可是江南貢品,全都是掐了老芽兒的新芽兒,極品中的極品啊,今年江南攏共也就送了五多斤來,太和殿留了兩斤,還有兩斤被皇上賞了臣工,剩下的一斤就都給你們柔福殿送來了,一兩值少說百金,你說你們娘娘拿這種能當金子用的茶葉做了茶酥餅和……茶葉蛋?”

    李順隻覺得自己心疼的在顫抖,唿吸都要不順了,暴殄天物說的是誰?說的可不就是這個柔福殿的潘昭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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