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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結婚了,哈蘭淩月徹底拋棄了哈蘭的姓氏,改名淩月,成了高高在上的真王大福晉。她太珍惜這一份感情了,在隨後的兩年裏,她為了真王傾盡所有,無論是下人幹的活還是隻有附近才能做的事情,她一件也不放過,用自己的辛苦,來表達對真王的愛慕。


    然而這一段如同傳奇故事一樣的愛情,終究沒有一個傳奇般的圓滿結尾。


    那個時候,北武帝還沒有即位,滅亡南國的計劃,也僅僅是哈蘭朧月為了給哥哥撈些爭位的資本而製定的,關於淩月的一切計劃,都不過是一位狠心女人的政治賭博而已,事實上,哈蘭朧月正因為“忍痛割愛”獻出了自己的親生女兒做戰爭兵器,才被晚年越來越剛愎自用的文帝器重,委以重任,才給了哈蘭玄奇以成為武帝的機會,至於哈蘭淩月能不能完成任務,能做到什麽程度,甚至她自身的命運如何,這位狠心的母親已經沒心思去管了。


    北文帝的最後一次南征,正是作為檢驗他的一群兒子的能力,從而確定儲君位置的一場政治大戲,這場戰爭中最出彩的皇子,就是將來的接班人,因此包括哈蘭玄奇在內的各路皇子各顯本領,用盡了渾身解數,當然也免不了互相拆台暗鬥的,然而這場不大不小卻非常慘烈的戰爭中,真正出彩的年輕人,卻是一位絕對不可能成為北國皇儲的人。


    真王趙光怡。


    他將一場九子奪嫡的大戲,硬生生變成了一場羞辱北國的大潰敗,方陣軍團,滅氣狂箭,以至後麵新鮮登場的紅衣大炮,都成為北國重騎兵的噩夢。歐蘭公國支援來的重鎧騎兵全軍覆沒,迫使歐蘭,新羅,樓蘭,精絕四國脫離北境聯盟,和北國拜拜,三十北國皇子幾乎死掉一半,除了因為勢力小被甩在後方毫無建樹的哈蘭玄奇之外,活下來的人也個個掛彩。真王之名,力壓群龍成為那個時代最閃耀的傳奇。


    於是針對他的刺殺計劃成為戰敗之後北國舉國進行的頭等大事,於是很快地,真王大福晉的身份曝光了。這是哈蘭朧月親自下達的命令,是她當麵駁斥了哥哥哈蘭玄奇“既然是親家那麽也許根本不用什麽刀兵戰事”的“可笑”觀點之後,下達的最冷血,最沒有人性的命令——向南國皇室告密。


    這一下,淩月被自己的母親逼上了絕路,按照南國律法,她是敵人,也是本該被滅門罪囚之後,因此被淩遲處死絕對免不了。同時,北國人都在看著她,看著這位舉國傾慕的女武神如何選擇,是為了一己私利叛國投敵,背棄自己母親一脈的血統,成為被北國人唾罵千年的叛徒?還是身死為名節,與丈夫真王公開決鬥,用自己的鮮血擦拭著北國的榮耀?從當時的情況看,於情於理她都應該選擇與真王決鬥,因為她是北國人的女兒,因為他的父親,在南國是囚徒,在北國是皇族駙馬,是北國人,給了她這個家族繼續榮耀的可能,給了她父親一切,給了她生命。


    然而最終,這位剛烈的少女,什麽都沒有選擇。


    她選擇了用最殘酷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她命人配置了一缸味道難聞的秘製藥水,然後自己跳進缸裏,在烈火上烹煮,一直烹煮了一個月,這一個月裏,她時時刻刻忍受的沸水蒸煮的可怕酷刑,卻沒有一分一秒能夠昏死過去,就這樣咬緊牙關,一聲不吭地煎熬的一個月,直到一個月之後,那個慘烈的月圓的夜晚,她才咽氣。


    她死時,骨頭已經完全融化,肌肉完全稀爛,內髒大部分流出體外,漂浮在水缸裏,而在這一推肉紅色的汙穢之中,一顆卵,一顆由她的小腹,骨盆以及小部分內髒共同構成的卵,靜靜地沉沒在水缸的底部。


    這枚卵一樣的肉球被真王的下人帶走,從前線帶到了潘興,在那裏,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初一的深夜,卵破碎了,從裏麵爬出一位耳聰目明,天賦異稟的男孩,男孩出生的時候,夜空中,陡然顯出九龍幻象。


    這個男孩不是別人,就是銀塵最新認識的朋友,趙靈魂,當時他的名字,叫做趙淩雲,這是他還沒有出世前,母親淩月為他定下的名字。淩雲,淩雲閣,淩雲戰天決,更是淩雲世家,更是壯誌淩雲!


    淩月確實沒有做出選擇,她沒有選擇自己的故鄉,南國,沒有選擇叛國投敵,沒有讓真王以辭去軍中一切職務為代價換取靈皇的一道赦免詔書,她沒有選擇自己的家鄉,沒有選擇為了家族的所謂榮耀和真王決鬥,更沒有想著借機刺死真王。她選擇的,是自己肚中尚未出生的孩子。


    她最終選擇的,不是愛情,不是榮耀,而是母親的天職。


    她就這樣死了,死得淒慘無比,死得屍骨無存,死得驚天動地。她使用的那些藥水,並不是什麽尋常的東西,而是第二王權晚期在皇宮中秘密流傳的古方,是早已絕跡世間數千年甚至可能上萬年的上古秘方!


    血脈神術·皇天敕造絕體本命神羅魔胎。


    這件事情一出來,整個世界都轟動了,上古秘術培養出來的魔胎,沒有人敢去觸碰,殺死魔胎,聖器自毀,山河破碎,世道沉淪,國運衰微!這樣的詛咒就算不是真的,也絕不是任何人敢於以身試法的。於是,這位少年就活了下來,他叫做趙勿忘,似乎意味著勿忘母恩。而實際上,這個男孩,不過是個被真王用了殘酷手段控製著的傀儡少年而已。


    真正的趙淩雲,被當成趙靈魂精心撫養,等待著某位突然造訪的算命神師所說的“造化之匯聚”,隻有過了那一刻,趙靈魂才能找迴自己的真名,找迴自己的根,找迴自己的靈魂,成為萬古罕有的魔胎之子,趙淩雲。


    而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真王趙光怡的做法,也當真殘忍到了一個新境界。


    他是父親,他是丈夫,在淩月決定慷慨赴死,將六個月大的胎兒用魔胎之術保存下來的那個悲慘的時刻,趙光怡也和他的妻子一樣,放棄了故鄉,放棄的榮耀,選擇的了父親的天職。


    他這一生,隻有一個愛人,淩月,隻有一個孩子,趙淩雲,餘者一切,皆為虛妄,經曆了看著摯愛在眼前一點一點融化的恐怖噩夢的他,早已心化修羅。他立下了真王府中最不可違背的規矩:“擇日另娶,妻妾為奴,殺子留女,傳位淩雲。”被他常年扔在外麵曆練的趙勿忘,身中劇毒,沒有真正的權柄,早已被他看做死人,甚至安排了一個連環擊殺計劃以絕後患,而那些有那麽一點點資格爬上他的床榻的女人們,卻是絕對不能產生任何一點點威脅到趙淩雲日後接管真王府,成為人上人的意外因素的,因此,他寧可不要兒子,也絕不能讓趙淩雲麵對和兄弟爭奪家產王位的局麵。


    為了他的孩子,他找了最好的導師教他,這個人就是十鬥才,至於孔夫子,那是靈皇心裏的另外一個陰暗謀劃,和趙淩雲的身世沒有什麽太大的關聯。


    為了他的孩子,他在淩月懷孕前就找好了奶媽,這位奶媽比淩月更小,當時還是個丫頭,一直服用著淩月秘製的催奶安神駐顏的秘藥,作為她的侍女跑前跑後,兩人也厚了些姊妹之情。她見證了淩月的慘死,見證了母愛的偉大,也知道淩月的身世,更知道千年淩家的輝煌,她是整個事件的知情者和旁觀者,淩月死後,她自願為她守靈,央求真王建立了這座華麗柔美又充滿著血色哀愁的監獄,將她自己,以及在戰場上捕捉迴來的淩月的衛隊隊長,一同關押在這裏,永世囚禁。那位橫暴的女隊長被刺瞎雙眼,囚禁在一樓,成為鎮守秘密的第一道關卡,而她自己,專門配置了銷毀聽力的毒藥,在趙淩雲長大之後,每天一碗,權當慢性自殺。


    這件事情發生在十六年前,十六年來,南北兩個帝國都在極力掩蓋著事情的真相,因為對任何一邊來說,這都是政治醜聞,因為對任何一邊來說,在魔胎秘術麵前,他們的一切布置一切算計都是那樣的渺小與醜惡。


    “妻妾為奴,殺子留女……妻妾為奴,殺子留女……妻妾為奴,殺子留女……嗬嗬嗬……”銀塵收起了魔法,他知道的已經夠多,夠詳細了,他不願去迴想那將活人硬生生煮成一鍋稀粥的殘忍場麵,可是那卻是這位奶媽一生中最記憶深刻的景象,因而反複又無比清晰地出現在銀塵製造的夢裏,刺痛著銀塵的神經。


    黑衣的魔法師低聲念叨著這八個字,聲音如同惡魔的低語,那八個字對於他而言如同某種精神控製的魔咒,似乎沒念一遍,都能在虛空之中增加許多業力。他走了,沒有驚動這個依然在熟睡的可憐女人,此刻的他,渾身魔力幾近枯竭,內腑之中積攢下來的暗傷在這一刻似乎分外地疼痛起來,行動之間,手腳麻木,幾乎失去了對一切固體的觸覺,他蹣跚地走下樓梯,腳步歪歪扭扭仿佛殘障人士,此刻的他,形容狼狽好似敗陣的士兵,而不是一個圓滿完成世子請求,能常人所不能的世外高人。


    身體上的疲憊與痛楚,他統統感覺不到,他此刻能感覺到的,隻有心口那一股逐漸爆發出來的思鄉之毒。“媽媽……爸爸……”他低聲念叨著,十年來,第一次帶上了脆弱的哭腔。雅婷的死,張萌萌的犧牲,魏務良的臨終,雲無月的舍身,這些悲慘,也曾經令他流淚,卻從來沒有如同今天這般,讓他崩潰。


    思鄉之毒,才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劇毒,一旦中毒,無可救藥。


    銀塵哭了,默默地哭泣著慢慢走出那個巨大的破洞,他沒有隱身,沒有是喲黑暗夢魘,甚至將兜帽放下來,露出那一頭亮銀色的長發。他的眼裏滿是思鄉的淚水,他的心中滿是愧對父母的苦澀。他現在多想迴去啊,多想讓父母看一看此刻的自己,讓他們好好驕傲驕傲,讓他們知道,他們的孩子,唯一的孩子,是加布羅依爾史上絕無僅有的最年起的“帝王級”高手,是加布羅依爾自有魔法以來,最年輕的傳奇。十六歲的傳奇階聖魔導師,一招轟殺八萬人的強大勇者,這樣的才華,古往今來實屬罕見,他的父母,完全可以因為他,從一對普通的有錢人夫婦一躍成為世界的頂級權貴之一,然而這一切,如今隻能在夢境中預演!


    他迴不去了。


    他不知道父母突然失去他會怎麽樣,他絕對不敢深入地考慮這個問題,因為推測的結果太殘忍,他受不了。十年來,他強迫自己不斷迴憶張雅婷不斷迴憶姐姐,看似自虐,實際上是為了分散注意力,強迫自己不要去迴想加布羅依爾的一切,不要去迴想自己的生身父母,然而今天晚上,就在剛才,他見證了一位母親的偉大和一位父親的瘋狂。真王與那個無可爭辯的真王妃的故事,與其說是一段淒美的愛情,不如說是一對父母為了盡到為人父母的責任而傾盡所有,走上了血色迷蒙的絕路。那不是一對夫妻的曠世情緣,那僅僅一個偉大的母親和一個瘋狂的父親的故事。


    他終於明白真王身上那一股寂滅般的氣質從何而來,他擁有過天堂,他經曆過地獄,他沾染上破滅與重生的氣息,在正常不過。


    銀塵就這樣低著頭,流著眼淚,渾渾噩噩地走迴他的小院,他沒有看到他的周圍曾經聚集了許多黑衣武士,他們中有人想要攔截下他,喝問他今夜的所作所為,然而這些人最終隻能擺出夾道歡迎的架勢,從那座牢獄一樣的建築一路排到銀塵的小院前,默不作聲地看著他走過,因為這些人,全部都得聽從河老的命令。


    河老現身了,卻沒有走上前來,隻是在他背後五丈距離內稍稍駐足,仿佛萬分陶醉一樣感受了一下他身上的氣息。“好!這氣息好!完全打碎了惡暗王權那些雜碎們的運氣法則,好啊!好啊!好啊!”身負著“血手修羅”“口誅天下”兩大兇惡稱號的老人,在銀塵走遠之後,連連讚歎,心滿意足地迴去了,留下一群好奇又不敢問王府暗衛,在原地發呆。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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