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冬般的狂風與暴雪,被火焰的刀刃切開,冷與熱,藍與紅,就在此刻對衝為屠滅大軍的災寢。


    他的身影如同舍身般消失在越來越密集的玄冰鎧甲叢林之中,隻有火焰與風雪對撞的瞬間綻放出金色的光芒在黑夜中閃耀,起風了,白銀色的長袍與長發一起飛揚成匹練。


    與此同時


    城門頂端,瓜爾多興滿意地看著下麵一片刺目的鮮紅,聽著將死者慘烈的哀嚎,不由得露出一抹瘋狂的笑容,如同顏藝。他微微張開嘴,剛剛想發出幾聲夜梟一樣難聽的笑聲,甚至剛剛吸了口氣,就猛然感覺到左肋一痛。


    毫無玄冰防護的精鐵鎖甲被一根透骨錐重重地打碎開來,半截螺旋形的尖頭已經嵌入血肉之中,鮮血沿著螺旋形的溝槽噴射出來,在夜空中形成一朵旋轉著的血花。


    幾根鉤鎖忽然掛上了城頭,被魂獸控製著的辮子兵即使發現了也渾不在意,這就是極權奴役之下的絕對服從,盲目而僵化,麵對任何新的變化,在被高高在上的統治者們直接發現並且重視起來之前,下麵的人隻會選擇無視和瞞報。


    吃痛中的瓜爾多興當然也深喑此道,他就是個既被人奴役有奴役別人的可憐蟲,自然知道這些奴才們的生存法則。他趕緊通過自己的戰魂命令手下去拔掉那些登城撓鉤,然而等他發出的命令被手底下幾百號人的戰魂接收到並且領會了精神,再反過來控製著主人去行動的時候,已經晚了。


    攀上安歇撓鉤的人並非什麽正規的敵軍,他們沒有正規軍人那沉重的鎖甲,一身毫無防護作用的短打扮,反而給他們了近乎無限的靈活,這些人都是真正的江湖好手,身輕體塊防禦力差。他們的身法遠非笨重的正規軍能比,就在瓜爾多興下達命令的瞬間,已經有五個人借助鉤鎖,飛身跳上城樓!


    若是正規軍盤跑鉤鎖,少說也要十幾個唿吸的工夫,可是這些江湖好手們隻需要一個唿吸不到的時間,他們隻需要在鉤鎖上借力兩次就可以縱躍上來——盾天城的城牆內側是平的,沒有那些突出的鐵塊。


    瓜爾多興發出命令一個唿吸之後,手下的兵丁們才動作僵硬地前去拔除撓鉤,結果他們拔除撓鉤的瞬間又有七個人也一起上來了,十二個人組成了三個四象陣,紛紛紛紛抽出一種短小的斧頭狀兵器和機械地圍上來的建州奴兒拚鬥,然後他們靈活的身手和協調一致的動作迅速占了上風,雖然乒乒乓乓沒有打倒幾個,卻已經能夠從這些動作僵化的建州奴兒的縫隙中穿過去,直衝向瓜爾多興了。短短幾次交手中,建州奴兒們沒有絲毫的風雪釋放出來,也沒有任何玄冰盾劍生成,仿佛失去了冰雪力量的普通人舉著沉重的銃槍,做出兇狠又僵硬的動作,他們的銃槍隻有直刺一招,失敗了就退後重來,間或有些人開槍射擊,噴射而出霰彈也隻打倒了兩個,還有兩個身負重傷,卻依然奮不顧身地衝鋒而來,身上甚至爆發出禁術的暗紅光亮。


    被戰魂控製著的建州奴兒,無法使用寒冰力量,一切的力量都供給了戰魂,瓜爾多興趕緊命令他們拋下銃槍,戰魂化形,於是在一串鐵甲崩碎的哢嚓聲中,一頭頭血肉糾結的怪物出現在城牆頂端……


    兩道血紅色的尖銳鋒芒爆射而出,幾乎貫穿了所有的怪獸,那些怪獸發出一陣陣非人的哀嚎,迅速地爆碎成漫天的血肉。那兩道血紅色的光芒直衝著瓜爾多興突刺而來。哪怕他豎起三麵冰牆也沒能阻止住。關鍵時刻,瓜爾多興的右手忽然腫脹起來變成一隻麵包手,狠狠捏碎了胸前掛著的朝珠中的一枚柱子。


    他的身影迅速而準確地出現在城樓下麵,幾乎到了十丈開外,那兩道光芒本沒有辦法射出太遠,到了離他還有三丈距離的地方就在空中自行消散了,光芒發出的源頭,兩條軟綿綿的身影撲通撲通地倒下來,身體迅速地蠕動著融化開來,和周圍被貫穿了身體,恢複成人形的屍體融匯在一起,慢慢發生的變化。


    十六隻腳從那上麵踩過,剩下的八個人依然一邊閃躲著從各處刺來的長槍,一邊朝前衝鋒,他們全都一身黑衣,雙手翻滾間一枚枚飛蝗石閃爍著陣陣藍光,帶著透骨的冰寒打向建州奴兒們的麵門,不少人被這沉重的,還帶著寒冰爆炸和劇毒的一擊打得哇哇亂叫,從被戰魂控製的無知無覺中清醒過來,摔倒在地如同遍地葫蘆。而那八個人飛撲過來的同時,其中四個人背後忽然展開一片藍色的波光,波光之中飛速竄出四道藍色的瘦長身影,根本沒讓瓜爾多興看清楚那是什麽東西,就將圍攏過來的建州奴兒們紛紛咬倒。為他們騰出了寬闊的道路。


    “來人!保護本官!”瓜爾多興喊出這句話的時候,語氣中都沒有絲毫的驚慌,他當然知道,這條命令比起屠殺民眾來說,不需要任何戰魂控製的手段,隻要一聲喊就對了。


    被戰魂控製著的人不會知道他們被控製期間都做了什麽,而當他們被解除控製的瞬間,聽到了瓜爾多興這種相當正常的命令,多年的奴才訓練自然讓他們本能地選擇執行命令,甚至為了討好主子拚命效忠。


    死氣沉沉的建州奴兒大包圍忽然活了起來,銃槍之上帶起了森冷的風雪,當然還有一些人幹脆扔掉銃槍,將手臂化形成毒蛇揮舞出去。寒冰魔蛇拳之類的神功爆發出來,森冷的毒牙混合著有毒的暴風雪肆虐在城頭。八道身影僅僅再向前衝出一丈,就被徹底攔阻下來。


    瓜爾多興的胸前,已經出現了一道人牆。


    瓜爾多興感覺自己安全多了,便盯著那結成雙四象陣的八個人冷笑起來“怎麽?你們這些刁民還想反抗不是?你們既然不能為我朝所用,還活著做什麽呢?和你們這座所謂的城池一起消亡不是更好嗎?來人——”


    他忽然張狂地大喊起來,全身的寒冰戰流也暴動起來,散發出一股自暴自棄的瘋狂的威勢,他伸手扯下整條朝珠,寒冰的力量在每一顆朝珠裏麵爆炸開來,將將朝珠粉末和戰流一起凝結成一圈神異的聚魂式,聚魂式的中央,蕩漾起黃金魂霧的漣漪,一股股極其危險的波動擴散開來,猛然覆蓋了整個城市。


    “屠殺吧!奴才狂宴!”


    獸吼之聲,響徹城池,城市中所有潛伏著的,明麵上晃悠著的,以及根本就是遷居而來,並沒有想要守城的躲躲藏藏著的建州奴兒們,集體暴動了,他們暴動的不是精神,而是肉體,無數根多餘的骨頭從身體裏長出來,瞬間撕破了他們的血肉內髒,他們的所有精神和意識也被完全摧毀,徹底變成了狂躁的野獸,這些野獸以自殺的方式撲向坦克集群,撲向禁軍士兵,也撲向城頭上的一切刺客。


    那八個人瞬間就被這些野獸撕裂了。


    “哈哈哈哈!”瓜爾多興張狂地大笑起來“真王!真王又能怎樣!銀發妖魔又能如何!我們建州奴才們有的是人來犧牲!死上個二三百萬,一命換一命,也能將爾等殺敗呀!——”


    他的笑聲戛然而止,因為一發透骨錐幾乎貫穿了他的命門!


    天選禮裝的腰椎鎖,幾乎在這一下重擊中徹底報廢。瓜爾多興猛然收住笑聲,鐵青著臉糾集起全身的魂氣,灌注在脊椎之中,幾乎就到了啟動天選之槍的臨界點,總算將想要衝進他腦子的戰魂獸控製住,此時,強如天選之鞭的他,也隻能發揮出一半的戰力,而且絕對沒有力量使用戰魂化形和戰魂離體。


    他冷冷轉過身,看到了那個偷襲者,他從懷裏掏出一隻一模一樣地透骨錐,狠命向著那偷襲不成準備撤退的猥瑣身影扔去。


    白銀色的透骨錐在空中劃出一道明亮的光弧,直衝那人後背砸去,那人根本不迴頭,直接掏出一隻碩大的海碗往身後一擋,準確無誤地將沉重的透骨錐收進了陶瓷大碗之中,瓜爾多興發誓,他那一鏢絕對能在岩石上打出個通透的孔來,根本不可能被那麽一隻薄胎大碗擋住的!


    但是事實就是如此,那人就是用了一隻討飯用的大碗接下了天選之鞭的飛鏢攻擊。


    那人消失在城樓裏麵,瓜爾多興又露出那標誌性的癲狂冷笑“甕中煮鱉,鮮美可口呀!”他的這句話無意中暴露了自己的吃貨屬性。


    “來人。叫鐵哥雷過來!這種防衛疏忽的事情——”瓜爾多興冷冷說道,正想著怎麽拿捏這個把柄再起作死這麽一個潛在的政敵呢,卻忽然發現自己什麽都看不見了。


    白色的光芒吞沒了他的視野,他一時間什麽也看不見,同時他體內的戰魂也迅速萎靡下去,似乎遇到了什麽可怕的天敵一樣,那光芒也不知道照亮了多久時間,瓜爾多興以為自己真的中了敵人的算計,真的徹底失明了,可是忽然間,光芒退卻了,他又恢複了視力,看到的隻有幹幹淨淨的城樓。


    城樓前麵,除了他真正的死士,那些根本不需要他用戰魂控製的人,以及不受他控製的幾位將領比如鐵哥雷,還有就是忽然之間又竄上城頭了一些不明身份的人之外,其餘的人,應該說所有處於瘋狂的戰魂化形的人,全部都消失了,再也沒有了。


    那些人仿佛從來沒有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一樣,消失得幹幹淨淨,甚至於,那十二位衝上城頭來的第一批勇士,也消失無蹤。


    光芒過後,便是失卻了獸吼的靜謐,這股靜謐讓瓜爾多興感到十分難受,那是最後的瘋狂都不足以撼動命運之後的,虛脫般的難受感覺。


    他瘋狂過了,他跋扈過了,他囂張過了,他殺了人,殘虐般地下令屠殺那些想要出城的百姓,然後將他們的屍身喂給狼狗,他控製著所有建州平民的戰魂,狂暴地想要來一場喪屍圍城,但是,這一切都過去了,無論成了沒成,都過去了,他如今手下無人可用,死士是他最後的保命依仗,而將領們早就各行其是,根本不會聽進去多少命令的,更何況他此時根本指望不上任何人。


    因為他扔出去的透骨錐又飛了迴來,這次,那位用大碗接住透骨錐的“高人”根本不跑了,神氣活現地站在他麵前。


    他本能地發出一麵冰盾,斜的,將透骨錐擋歪了一個角度,然後身子一讓,避過那要命的一擊,當然他的冰盾碎了,他此時隻能發揮出來普通天選者的實力。


    腰椎上的大才奴鎖碎了不說,體內的戰魂也徹底萎靡下來,如同爆發之後的虛弱。他現在隻能動用戰流打擊敵人,這讓他普切需要一把稱手的武器。


    他飛速後退,飛出一片梅花鏢來阻擊敵人,然後被那個奇怪的敵人用大碗一一收了去,居然連一隻飛鏢都沒有落下。他後退到城牆邊上,剛剛撿起一把堪用的銃槍猛然感覺到後頸一涼。


    戰流臨體!


    他旋風般地將長槍如同棍子一樣甩動起來,鋒利的槍頭劃傷了此時突然摸上來的許多人的肚腹,然而沒用,戰魂化形立刻讓傷口強製閉合,不說腸子,連血都沒有流出多少來。


    他將掛著那杆三眼鳥銃甩飛出去了,重重砸向那個使用大碗接住他飛鏢的人,也就是千裏幻形的牛德福。牛德福此時正不緊不慢地追上來,看到三眼鳥銃很飛過來,故意怪叫一聲“得!這個老夫可接不住!”趕緊遠遠地跳開來。誰知那三眼鳥銃最終也沒有落了地,被另外一個人發出一道罡風一擋,然穩穩接在了手裏。


    那個人就是銀塵。


    剛剛的白光閃爆,就是他發出的神教就極大審判之術·伊斯霍爾肯末日聖光,將王爵的器灌注在光芒裏,就可以將所有的獸化變形消滅成虛無。他現在已經徹底掌握了器和元素之間的組合方法,使得他不再需要某種特定的元素來克製戰魂獸的形態了,當他沒有將器灌注在元素中時,使出的魔法就像之前發射出來的火焰和雷電一樣,並不具備完全終結寒冰戰流的威能,最多隻能形成冰火對衝。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唯一法神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神擊落太陽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神擊落太陽並收藏唯一法神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