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速路口攔下陸白川車子的人是張信雇的,他是因為記恨曾經被童向暖毆打顏麵掃地,處心積慮才找到機會朝童向暖發泄心頭惡氣。

    陸白川從阿倫那裏得知真相後特意叮囑阿倫不要對外傳揚,自己卻把得到的消息捅給了施方。施方當天晚上就在一家夜總會約見張家父子。張信自然不肯來,張毅卻不願意放過讓兒子結交施方的機會,張信被父親逼得無法才在家裏跟張毅攤了牌。張毅震驚之餘怒火衝天,當即把兒子一巴掌扇翻過去:“你怎麽能這麽糊塗!被一個小姑娘打了就打了,你竟差點鬧出人命?也不看看你報複的是誰!”而後,張毅足足吸了半包煙,才鎮定下心神帶著兒子去赴約。

    張毅推開包廂的門,裏麵悄然無聲,施方等閑坐在正中間的沙發上吸煙,身後站了兩個高壯的男人,有推門聲傳來,施方仿若未聞。張毅定了定神,往前走了幾步,試探著喊了一聲:“施總?”

    施方嗯了一聲,算是應了。張毅抓著兒子的手,兩人進了門。這時候,站在施方身後的一人眼疾手快,立馬把包廂的門反鎖上了。施方不招唿他們坐,他淡淡一眼便掃見了張信臉上的手掌印,到也不在乎張毅是真怒還是做苦肉計給人看。施方臉上沒什麽表情,房頂充盈的光線照著他較為中性的眉眼,讓人覺得狠戾而璀璨,耀眼得驚心。

    施方不做聲,便沒有人動,隔音效果太好的包廂裏,仿佛能聽得見每個人的唿吸和心跳聲,氣氛緊張得詭異。張毅覺得不說點什麽打破氣氛的話,也許自己會崩潰,於是問:“施總,您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張老板不是也知道了嗎?”施方語氣輕慢而冷淡,帶著威壓的力道。張毅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施總……這件事情我剛剛才知道,這不馬上帶著犬子來道歉來了!”說話之間,張毅對著張信的膝蓋彎踹了一腳,吼道:“還不給施總道歉!”

    張信完全還處在發懵狀態,被張毅一腳踹得往前拖了一步,雙膝成一個要落地而未落的姿勢。施方先一步阻住了張信:“不用了張老板,你也一大把年紀了,難道不知道‘道歉’二字除了成全禮節,狗屁用途都沒有嗎?況且,張信就算道歉,也不過是看在我的麵子,心不甘情不願,我用得著看這做戲?”

    張信被施方的氣場一震懾,立馬就成軟蛋了,他往後退了兩步,卻瞬間被人按住了肩膀。

    張毅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施總!您看……要是有什麽條件,您盡管說?”

    施方極其

    淡定、極其平和,唇角還噙著一絲冷淡的笑意,俊美如斯的麵容此時異常鬼畜。他說:“咱們生意有合作,算是熟人了,既然你兒子這麽不長心眼,我做長輩的看不下去,就當是動手幫你教育教育兒子,希望他以後長長記性,讓他知道什麽人能招惹,什麽人不能。一會兒要發生什麽事,你可別怨我,我這是為了你兒子將來好。”

    施方是個愛開玩笑的人,連這話都是笑著從鋒利如刀的薄唇裏吐出來的,但是誰都知道,他絕不是在說笑。張毅一聽瞬間就慌了神。他白手起家,在浮沉商海裏混跡至今,算是有些家底,絕不是膽小無謀的人。但他知道自己現在麵對的人身價極高,且黑白兩道都買他的帳,一旦得罪了他,躲得了初一也躲不過十五。此時若不遂了他的意,隻怕報複手段更加猛烈殘酷。念及此處,張毅連忙說道:“施總、施總您看這……我就這麽一個兒子,再不成器我做父親也認了!施總要不我賠錢吧,傾家蕩產也行,您高抬貴手饒了我兒子這迴,他再也不敢了!”

    施方不吃他這套:“張老板,你覺得我缺錢嗎?”他轉而問張信,“張信,我問你件事。”

    張信被人死死抓住,臉色慘白:“什麽事?”

    “你是從哪裏知道向暖迴來的時間跟路線的?”

    “……”

    施方在煙灰缸裏暗滅了手裏的煙頭:“不說嗎?真講義氣。”

    張毅猛地一拍張信的後腦勺:“還不照實說!”

    張信看了張毅一眼,後者表情因過於擔憂而顯得猙獰。張信見張毅還要揍自己,趕緊說:“是……童向暖的一個同學,叫何旭日。”

    “哦?”施方料定這時候的張信斷然不敢騙自己,暗自記下了這個名字,他咳嗽了一聲,“好了,事問完了,該幹正事了。”他眼梢上挑,守在門口的那人立刻會意,捧出了一柄一尺長的軍刀。

    “你、你要幹什麽!”張信像是見那出了鞘的刀子才迴過魂來,一股腦往門外衝,被壯漢生生截在了半路。張信見走投無路,折迴來一個箭步衝上前,腿一軟,跪倒在施方跟前,抱住了他的腿,“施總我知道錯了施總,我再也不敢了!看在向暖沒有事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諒我這一迴吧!”

    那兩人把張信拉開,張毅站在一旁惴惴不安望向施方。施方不慍不火,挑眉問:“小子,你雇人打劫向暖時候的膽色呢?”張毅麵無菜色:“施總,我保證張信以後再也不敢了!您……”施方抿唇一笑,截住了他,“張老板,你

    也別緊張,我們都是正經生意人,違法亂紀殺人滅口的事兒我也下不去手。我隻要你兒子一根手筋,他們也都是專業人士,當你兒子買個教訓而已。我現在心情還算好,不會太折騰人,你要是再多說兩句,我可就說不定了。”

    當著張毅的麵,施方朝按住張信的人點了點頭。

    那人得到命令,把張信的手死死按住在茶幾麵上。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刀尖猛然地紮進張信的手腕,紮到一個深度之後利落地往上迴挑,鮮血一下子湧了出來,在桌麵上泅成一小團血漬。張信失聲大喊,奮力掙紮,奈何按住他的人經受過專業訓練,饒是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沒挪動半分。

    張毅先前覺得兒子腦子被驢踢了欠揍,卻沒想到施方能一麵說著冠冕堂皇的話,一麵幹著生殺予奪的舉動。兒子在那血流如注,父母都是心如刀絞的,張毅好半天腦子才轉過彎來要開口求饒,結果一抬眼,正觸碰上施方那滿溢著殺氣的眼神,張毅手指深深陷入了自己的掌心。這時施方身邊站著的人壓低聲音好心提醒張毅:“張老板,您真該慶幸童小姐沒什麽事,您現在多說什麽隻會讓結果更糟。”

    目睹著張信因疼痛而動作狂亂,最後卻被強力按壓得動彈不得,施方臉上的表情沒有半分波動。太強烈的燈光,讓他看起來像是高貴冷豔的中世紀的吸血鬼,冷著聲音吩咐:“行了,放開他吧。”

    手起刀落,幹脆利落,前後不過兩三分鍾,對這父子來說簡直像是一個世紀的煉獄。張信失血頗多,卻沒有暈死過去,但他更寧願自己此時已經暈死過去。被挑斷手筋的劇烈疼痛導致他經曆了一陣痙攣,疼到後來已然麻木,讓他眼神呆滯,萎頓在地。張毅忍著滿心疼痛,把兒子扶上沙發,做了出血的應急處理。

    張毅雙目通紅,強忍著沒發泄出來,施方望著那一桌觸目驚心的血跡,竟還能笑得溫柔:“你們呢,也別覺得我下手狠,張老板,你兒子一出手可是要鬧出人命的,隻有疼痛能讓他長點記性。我最開始就提醒過你們了,誰要動向暖,那也得先過我這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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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氏總部大樓頂樓。施方聽見叩門聲,隨意說了一聲請進,陸白川轉動門把手,推門而入。

    兩人目光在半空觸碰了一下,誰也沒有著急退開。施方臉上率先露出了一絲笑容——隻是這足以稱得上真誠的笑容,在陸白川看來有些詭異罷了。陸白川聳了聳肩:

    “您能高抬貴手,別用您那笑容來膈應我嗎?”

    施方唇角持續上揚,把這個自以為誠心誠意的笑容保留得更加持久:“嘖嘖,所以說你們這些小屁孩就是不可愛,我是在對你表示感謝啊。”

    陸白川哦了一聲,像是為了迴應他,也笑了起來:“瞧您這話說得。那事兒可都是您幹的,我怎麽敢跟您爭功?”

    “他們張家可真該謝天謝地這事兒是落在我身上,要是被陸家的人知道自家小少爺被一幫地痞流氓追著撞車玩,他們就是從地球上消失隻怕也沒人知道。”

    陸白川聽出了施方言語中的諷刺,卻也不辯駁,隻問:“那些小混混怎麽處理?”

    “他們隻是收人錢財替人幹事,找人教訓過了。”

    陸白川額上滴汗:“看不出……你倒也挺黑道做派的。”

    施方不以為然:“你來我這裏,不會隻是為了來探查結果吧?”

    “我來取我的刀,向暖說落在你這兒了。”

    施方這才想起來上迴送童向暖迴家的時候沙發邊上擱著一柄□□,刀柄精工細作,刀鋒清冽如水,工藝繁複精美,必然是名匠打磨,價值不菲。施方當時隻顧著關心童向暖,把刀忘在一邊,這時候才找出來刀還給陸白川,指尖叩著桌麵,狀若無意:“還有件事我要問問你,童向暖有一個叫何旭日的同學嗎?”

    “有啊,她室友。”陸白川想要從施方眼裏看出點什麽出來,結果施方眼神並沒有流露出過多的信息,陸白川隻好說,“她們關係倒是挺好的。你怎麽想起問這號人了?”

    “沒什麽,我偶爾也要專注一下閨女的心理健康啊。”

    “有奶嗎你,就想做奶爸呢。”陸白川追問道,“那這事兒呢,你告訴過她嗎?”

    施方正對上陸白川的眼神,眼裏閃過一絲淩厲的光芒:“跟你瞞著她的事比起來,我這可是為了她好。”

    陸白川臉色沉了一下,勉強辯解:“我也是為了她好的。”

    施方不置可否:“是與不是,你自己心裏如果篤定,何必跟我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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