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柚接到電話後快馬加鞭的趕來,擠進人群後發現靳斐受傷,急的罵娘,拽著靳斐就要去醫院。靳斐說讓蘇槿給消消毒就行了。


    路上就聽酒吧裏的人說了大致經過,衛柚直覺蘇槿背景不簡單。但靳斐簡直就跟個傻小子似的,就他媽看上了蘇槿,氣得他想要打人。


    上了樓坐下,蘇槿拿出藥給靳斐消毒。休息室內隻有他們倆,靳斐也從剛才的羅刹變成了花花公子,和蘇槿耍起了貧。


    “他們說的亮哥,該不會是什麽黑社會老大吧?你是他的情婦出逃?我今天出了頭,到時候那亮哥可別拿著刀來砍我。”


    蘇槿給靳斐消毒時,手仍在哆嗦,靳斐和她說話,是想平複她的情緒。


    靳斐話一說完,蘇槿就抬頭看他,沉默良久,蘇槿才說。


    “我是被父母賣掉逃出來的。”


    靳斐眼皮一抬,仿佛聽錯了一般,眨眼後,喉間一笑。


    “現在還有父母賣女兒的?買賣人口不犯法?”


    目光微微一閃,蘇槿雙唇一動,低頭給靳斐消毒,沒再說話。


    好奇心被勾起來,靳斐卻沒有再問她這件事。蘇槿身上裹著外套,將她無袖t恤後露出的半截肚子蓋住。


    不需要深入接觸,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蘇槿跟酒吧格格不入。


    “你先前說你缺錢,你需要多少錢?”


    “夠我花就行。”蘇槿說。


    “現在夠麽?”靳斐一笑,問道。


    又是一陣沉默,蘇槿說:“不夠。”


    “哎。”靳斐語氣裏帶著不解,“你說你也不買包買鞋買化妝品,就連給我買張cd也隻花了一百來塊。你來魔笛後,少說也賺了幾萬了吧?你一直攢著?攢錢做什麽?”


    蘇槿動作未停,對這個問題沒有思考。


    “逃離以前的生活。”


    女生麵色平靜的說著這番話,卻更有一種揪心的力量。她以前是怎麽樣的生活?被父母賣掉逃出來之前,她是如何生活的?


    或許是這句話帶給了靳斐沉重感,他抿抿唇,抬頭笑起來,對蘇槿說:“那你跟著我吧,我包養你,帶你逃離以前的生活。”


    料定他是開玩笑,蘇槿頭也未抬,隻說:“那與以前並沒什麽不同,受人控製,身不由己。”


    靳斐望著低頭的蘇槿,她的頭發散在兩肩膀,露出圓潤的額頭。她說什麽話都很平靜,平靜到讓靳斐爆炸。


    “那如果那個人愛你,給你自由呢?”


    收起醫藥箱,蘇槿抬頭看著靳斐,目光平靜,卻能從她的話裏,感受到她心中的波瀾壯烈。


    “那我定然愛他,絕不辜負。”


    眼神一抖,靳斐盯著蘇槿看了半晌,他似乎在想些什麽事情。想到最後,也沒想出什麽來。


    重新笑起來,靳斐恢複到以往的吊兒郎當,問蘇槿:“你想怎麽謝我?”


    原本就是靳斐幫她出頭,加上先前的兩次,這已經是第三次。蘇槿對靳斐,心中是存了感激的。


    “請你吃飯。”蘇槿說。


    “沒意思。”靳斐嫌棄地搖搖頭,“我想去哪兒吃自己花錢就去了,而且我去的地方都不便宜,夠你賺一星期的。”


    靳斐這樣說,心中定然是已經有了想法,蘇槿也沒再繞彎子,問道:“那你想我怎麽謝謝你?”


    嘿嘿笑起來,靳斐湊到蘇槿麵前,說。


    “你給我做飯吃吧!”


    蘇槿答應了靳斐的要求,靳斐似乎覺得有些意外,給他消毒後,衛柚衝上樓來,不由分說拉著靳斐走了。


    身體往外走,靳斐眼睛還定在蘇槿臉上,笑嘻嘻地說:“別忘了啊,明天中午我去接你。”


    一晚上喧鬧結束,靳斐與酒吧打了招唿,領班和經理都沒來找蘇槿。這件事就當作沒有發生一樣處理,但所有人對蘇槿的態度與以前截然不同。蘇槿在包廂內,一些客人都不敢要求她再喝酒。


    無暇顧及這些,蘇槿下班後迴了宿舍,江小遙晚上有客人包夜,沒跟她一起迴來。


    清晨宿管阿姨剛開門,蘇槿就進了宿舍樓,她見蘇槿麵色憔悴,猶豫了一下,叫住了蘇槿。


    “蘇槿,你親戚去找你了嗎?”


    蘇槿開始還在想是誰把她在酒吧的事情告訴了昨天那三個人,沒成想竟然是宿管阿姨。事情已經擺平,蘇槿也沒有繼續追究下去的必要,她抬頭看著宿管阿姨,說。


    “阿姨,以後不論誰來找我,我都不認識他們。我是孤兒,沒有父母和親人。”


    宿管阿姨明顯愣住了,她剛要繼續問下去,蘇槿卻已轉身上樓。


    進了宿舍,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蘇槿一看是陌生的l市的號碼,沒再害怕,點了接通。接通後,電話那端女人的哭喊求救聲就傳了過來,蘇槿擰起了眉頭。


    “小槿!小槿我是媽媽!”電話那端,似乎怕蘇槿掛掉電話,急切地說了一句,然後接道:“你快救救你弟弟啊!你逃了以後,你爸也跑了!家裏就隻有我還你弟弟,亮哥把你弟弟抓走了!咱們家就他一個男丁,他是頂梁柱,就指望他了啊!”


    話音一落,蘇槿所謂的弟弟白樺就在電話那端喊了起來。


    “蘇槿你個臭婊、子,老子不上學省錢讓你上,就是讓你賺了錢給我花的!家裏欠債這麽多,你他媽說跑就跑,你不知道你現在已經是亮哥的女人了麽?”


    麻木地聽著這一切,蘇槿和電話那端哭傻了的女人說。


    “你把電話給亮哥。”


    郭薔薇一聽,瞬間燃起了希望,連滾帶爬地拿著手機就遞給了亮哥,皺紋滿布的臉上全是鼻涕眼淚。


    電話那端,男人囂張的聲音傳了過來。


    “蘇槿,你爸媽把你賣給我抵債,你跑了我就不追究了,你現在立馬迴來,不然我讓你弟弟償命!”


    “亮哥,你帶白樺走吧,要殺要剮,隨便處置。錢都是他和白泯賭博吸毒欠下的,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那個家,也跟我一點都沒有關係。你派來的人把情況跟你說了,要再派人來騷擾我,我讓他們去l市端了你的快活窩。”


    蘇槿說完,將電話掐斷,手機關機。


    做完這些,蘇槿坐在床上,抱住膝蓋,渾身劇烈的發抖。


    她現在怕得要死,然而又爽的要死,兩種情緒混雜在一起,蘇槿竟然想哭。


    江小遙迴去時,帶了些糕點,給蘇槿送過去。門沒鎖,江小遙直接拎著東西進去了。


    “蘇槿,我給你帶了些吃的……”


    話音一落,看到在床上坐著的蘇槿,她臉色蒼白,額頭冒汗,一副快要支撐不下去的樣子。


    “你怎麽了?是不是昨天傷哪兒了?”想起昨晚,江小遙又嚇了一跳。她剛走過去,蘇槿一把抱住了她。


    女孩身上有著剛洗完澡時沐浴露的香氣,蘇槿剛從水裏爬出來,這個味道是她重獲新生的第一個味道。


    蘇槿抱著江小遙,語氣斬釘截鐵。


    “江小遙,我一定會出人頭地!”


    或許是被蘇槿的情緒感染到,江小遙要問蘇槿的話也咽進了肚子裏,她摸著蘇槿柔軟的發,柔聲說:“嗯,我信你。”


    在江小遙的安慰下,蘇槿一覺睡到了中午。靳斐的電話把她吵醒的,蘇槿接了。靳斐要來接她,確定她在x大的哪個門出來。他的語氣十分愉快,看來挺高興的。蘇槿跟他說了,起床洗臉,下了樓。


    學校裏的營業廳還開著門,蘇槿去辦了張新手機卡後將原來的掰斷扔進了垃圾桶。


    整日家暴她的酒鬼父親跑了,麵上好言相勸,其實下藥迷倒將她送到亮哥床上的母親無能,高高在上的吸血鬼毒、癮弟弟被亮哥抓去……


    她一點都不擔心家裏的處境,她現在隻覺得前所未有的輕鬆。


    她不欠那個家一丁點,從小她就與暴力、貧窮和欺騙為伍,那個家掏空了她的全部。如果說她有一丁點的感激,那也是感激白樺不喜歡上學。因為他的不愛讀書,她才有了讀書的機會。而之所以讓她讀書,皆因想讓她高學曆高薪資後養著那個家。


    那個所謂的家,養她像是養一條牲口。


    蘇槿給靳斐打電話,靳斐見她換號,沒多說話。衛柚昨天耳提麵命讓他以後離著蘇槿遠點,可他靳斐一點都不怕。


    越是這樣,他越想保護著她。


    到了門口,靳斐看到蘇槿就站在那裏等著。將車子緩緩停在她的身邊,靳斐打開車窗,說:“上車。”


    蘇槿應聲抬頭,拉開車門上了車。


    “安全帶。”靳斐提示了一聲,蘇槿有些茫然。


    她並沒有坐過這樣的車,轉身去找安全帶找了半天沒拉出來。靳斐有些想笑,但又覺得一陣心疼,俯身趴在她的身上,將安全帶拉下來,扣在了她的腰側。


    兩人挨得很近,近到能互相聞到對方身上好聞的味道。靳斐臉微微發熱,他扭頭看著蘇槿,笑著說了句:“多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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