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一日,阮琉璃和冥殊羽歇在寢殿,鍾浦站在冥殊羽的身前稟報著,“殿下,奴才查過,小殿下的那件衣服是從宮裏內務府發下來的。但在想查其來路,便下落不明。”


    冥殊羽眉頭一緊,“本王讓你查了三天,就查出來這麽個結果?”


    冥殊羽明顯的不高興了,鍾浦也知道自己辦事不利,趕忙道,“是奴才愚笨。”


    阮琉璃插了言,“看來這件事是有人刻意隱藏,如此有備而來,會是誰?太子嗎?”


    冥殊羽立馬搖頭,“不會的,憑本王對太子的了解,他不至於在玹霖一個嬰兒的身上浪費周折,看來是另有其人。”


    鍾浦這時又開了口,“奴才去宮裏打探的時候,聽內務府的人說,皇商換他人了。”


    冥殊羽聽聞此話,意外的挑起眉頭,他也有好幾日沒踏出王府了,對於此事他一點都不清楚。


    所謂皇商,就是置辦宮廷所需物資的置備購辦,統由戶部籌理。


    一般能與皇宮打交道的商人,都是來頭不小,家財更是萬貫,實力也更是不淺。


    此刻冥殊羽皺著眉頭,原來的皇商與皇宮合作數十年,怎麽忽然就換了?而且一點風聲都沒有。


    冥殊羽立馬下了命令,“鍾浦,立馬派人去查這個皇商,本王要詳細的資料。”


    鍾浦立馬應下,轉身便出去置辦了。


    阮琉璃一臉愁容,“眼下的局勢真是越來越撲朔迷離了,到底背後有多少人在謀算我們。”


    這也讓冥殊羽犯愁,他也想不出,會有誰會下心思去害玹霖。


    從手段上看,也並非是想要玹霖的命,似乎更是一次警告。


    冥殊羽沉悶的歎了口氣,他越發的感到不能再困在王府坐以待斃了,轉過身,對阮琉璃道,“你前幾天同本王說的事情,本王考慮了一下,允了。”


    阮琉璃略微一驚,想了一下,確認道,“你同意我去查太子和太尉了?”


    冥殊羽點了點頭,“嗯,本王會派人幫你,你也要小心,如果有危險,無論如何都要立馬停手,明白嗎?”


    這讓阮琉璃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欣喜,她含笑點頭,“好,我知道了。”


    接下來,阮琉璃便極力的投進調查太子和太尉之中。


    冥殊羽不能出府,但阮琉璃卻可以自由出入。


    可即便如此,這件事也不是那麽容易難辦的。


    過去了五六日,仍舊一點頭緒都沒有,阮琉璃雖然讓鍾浦派人暗中盯著太子的動向,可太子卻一絲馬腳都未展露。


    這讓阮琉璃陷入愁苦,眼下時局,誰都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時間緊迫,已經容不得再耽誤了。


    阮琉璃也呆不住了,她來到了太尉府邸的門口。


    太尉府邸,端莊寬敞的大門,足有七八位侍衛守門。兩頭石獅立於門前,顯得莊重,門前行人稀少,也很少有人敢路過這地方。


    阮琉璃隻是遠遠的站在一棵柳樹下麵觀望,她知道即便是她今日來了,她也走不進這太尉的府邸。


    可是幾日的毫無進展,阮琉璃也是無計可施,隻能隻身前來,哪怕隻是看一看。


    看了一陣子,不過就是寂靜的門口,還有那些侍衛呆呆的站在那裏。


    阮琉璃歎了口氣,就在想離開的時候,這一迴身便看到三四輛馬車。


    “踢踏——踢踏——”


    馬車的在太尉府邸門前停下,馬兒拉著重重的貨物,用深色的布包著,也不知道裏麵裝著什麽。


    原本打算離開的阮琉璃,此刻停下身子,好奇的看著。


    車夫下了馬車,跟侍衛說了幾句話,沒一會兒府邸大門便打開了,走出來一個男人。


    阮琉璃仔細的打量了他一眼,憑借自己的經驗,若是沒看錯,應該是太尉府的管家。


    管家叫了好些下人出來,揭開馬車遮擋貨物的布,那是一個個大箱子,裏麵裝著什麽,便不知了。


    阮琉璃一陣好奇,會是什麽東西?這樣大批量?


    阮琉璃對身邊的高山說了句,“你上去打探打探,看看箱子裏是什麽,機靈一些,千萬不要聲勢太大。”


    高山機靈的點了點頭,便走了過去。


    高山也不蠢,他肯定不會傻乎乎的上去直接去問,而是裝作過路人,跑過去找個人問著,“勞煩問一下,你們可看見一個七八歲大的小女孩?那是我的妹妹,她在附近走丟了。”


    阮琉璃滿意一笑,高山的確是機靈。


    問著的那個人正在忙著搬貨,搖了搖頭話都沒說。


    高山也不放棄,換了個人繼續問,“這位大哥,麻煩問一下,你可看見一個七八歲大的小女孩?”


    管家這時關注到了陌生的高山,走下台階繃著臉不高興的問道,“你是誰?”


    高山見到管家,立馬裝作一副恭敬的樣子,但又不失焦急的模樣,“這位官人,我家妹妹走丟了,您可看見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穿著粉色的衣服,手裏還拿著風箏呢。”


    管家不耐煩的迴道,“沒看見!此地乃是太尉府邸,豈是你布衣百姓能靠近的地方?趕緊滾!”


    高山也不生氣,懦弱的笑著,轉過身。


    高山張望了一下四周,偏巧對麵走過來一個搬箱子的下人,他刻意裝作慌亂的跑過去,假裝不小心的撞在那個人的身上。


    箱子很重,那下人險些將箱子摔在地上,幸好身子靈巧穩住了。但他自然是不高興,衝著高山就吼著,“你眼睛瞎了嗎?這箱子裏裝的可是給太尉母親過壽辰的東西,摔碎一樣你都賠不起!你個狗東西,滾開!”


    高山連忙彎腰賠罪,“對不住,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我這就走,馬上走!”


    隨後,高山便匆忙忙的跑開了。


    阮琉璃看著高山離開的方向,她也離開了樹下,去找高山會和。


    二人在另一條街道遇見,高山言道,“琉璃姐,我打聽到了,箱子裏裝的是給太尉母親過壽辰的東西。”


    阮琉璃點了點頭,“我在遠處聽到了,叫鍾浦去查查,太尉母親何時過壽。”


    二人不再耽擱,便迴了王府。


    待到了夜晚,鍾浦辦事也是利落,來到阮琉璃的寢殿,稟道,“娘娘,您讓奴才打聽的事情,奴才已經打聽到了。太尉的母親今年正值高齡整八十,五日之後正是八十大壽,太尉也準備大辦壽宴。”


    阮琉璃聽過便好奇的問道,“既然是大辦,那肯定會宴請文武百官,咱們攝政王府怎麽沒收到請帖?”


    鍾浦解釋道,“殿下不是正在幽禁中麽,太尉自然不會發來請帖。”


    阮琉璃聽聞此話,下意識的迴頭瞧了一眼冥殊羽,正怕冥殊羽因此不高興。但冥殊羽穩得住情緒,此刻正坐在軟榻浴足,沒有絲毫影響。


    阮琉璃轉頭對鍾浦笑道,“嗯,本宮知道了,辛苦你了。時辰不早,你也早些歇息吧。”


    鍾浦笑著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阮琉璃迴身坐下,冥殊羽將雙腳從盆中拿出,宮女拿著毛巾侍奉擦幹。


    冥殊羽看著阮琉璃問道,“你打算去嗎?”


    阮琉璃深邃一笑,“太尉的母親過八十大壽,想必一定很熱鬧。咱們攝政王府怎能不出麵?你如今出不了王府,我便代你去就是了。”


    冥殊羽的腳被宮女擦幹,宮女端著水盆走了出去。


    冥殊羽靠在軟榻上,又道,“他太尉可沒送來請帖,你這可是不請自到,定是會引起太尉注意。”


    阮琉璃無所謂的笑了一下,“有句話說的好,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樣的機會難得,我自當不能錯過。”


    冥殊羽心裏未免替阮琉璃擔心,畢竟是一介女子,單槍匹馬。


    冥殊羽眉頭緊了緊,言道,“本王會讓一些當日入宴的朝中好友暗中保護你,還是那句話,若有危險,不論如何,立馬停手。”


    阮琉璃見冥殊羽擔心,笑著走過去撲進冥殊羽的懷裏,“你放心吧,我知道分寸。”


    冥殊羽眉頭舒展,但還是放心不下,抬手環住阮琉璃,“你這讓本王如何放心,難道安分的呆在本王身邊做一個小女子不好嗎?”


    阮琉璃聽到這樣的話,臉色淡漠了下來。


    她何嚐不想,依偎在冥殊羽的身邊,做一個守本分的小女人,乖巧內斂,不問府外世事。


    可是現實卻逼迫阮琉璃不能這麽做,她還有太多的事情沒做,身上的使命還沒有完成。


    阮琉璃苦澀一笑,“等一切都過去了,我一定會做你乖巧的妻子,不會再逞強。”


    冥殊羽就那樣抱著阮琉璃,一言不發。


    他到現在也不知道,阮琉璃口中所謂的“一切”到底是什麽。


    他更不明白,更是什麽讓阮琉璃如此執著,又這樣無所畏懼。


    冥殊羽低下頭,看著阮琉璃的臉,眼底蒙上一層陰霾。手心在阮琉璃的背上輕柔的磨砂著,心裏卻泛起陣陣波瀾。


    如果說阮琉璃看不透冥殊羽,那麽冥殊羽也從未看透過阮琉璃。


    他們之間仿佛隔著一道牆,離得再近,也覺得有一道越不過的溝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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