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各院各處都點上了燈盞,灼灼熱光與夜晚的清冷交融,散發著溫暖的氣息。


    雲傾華問道:“你這個時候過來,用過晚膳了嗎?”


    二黑子點點頭,“來之前已經隨便吃過了。”


    “那就好。冬晚和月牙在一起,你可以去看看他們。”


    二黑子明亮的眼睛裏更加光彩奪目,掩飾不住的興奮道:“好,我一會就去看看。”


    “冬晚人小,對很多事情都還懵懂未知。你對她有心思,也不能一直藏在心裏,總得旁敲側擊的說出來,讓她去慢慢感受你與別的男子是不同的。”


    “啊?”二黑子似是很意外,結結巴巴的竟不會說話了,大手摸著後腦勺“我我我我”了半天,也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全沒了平日裏做生意的機靈。


    雲傾華瞧著他那傻樣,不免一笑。“行了,就你那點心思,也就冬晚這樣的小孩子沒看出來。”


    “嘿嘿,我知道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冬晚。所以我怕大小姐不同意。嘿嘿,不過如今大小姐都這麽說了,我也就放心了。”


    要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他早說了。


    雲傾華道:“我又不是惡主,哪裏就擋了她們的姻緣。你是男孩子,應該主動一點。不然,冬晚可就被別人搶走了。”


    “誰?”


    雲傾華隻是笑笑,沒有迴答。


    二黑子才剛洋溢的笑臉一下子冰凍。他竟然沒有料到,冬晚這丫頭這麽搶手?


    誰的膽子這麽大,敢跟他搶媳婦啊?


    抄鍋掄鋤跟他拚了。


    ***


    端定侯府。


    七上八下兩難兄難弟又抱在一起,在充滿異香的雲水間喝酒賞月。


    七上抖了抖眼睛上的濃眉,望著烏漆麻黑的上空,月亮都不見蹤影,賞個屁月。


    “給。”八下將斟滿酒的酒杯遞給他。“爺今天高興賞我的。我沒舍得自己喝,惦記著你這跟我一同沒了媳婦的兄弟,所以帶過來也給你嚐嚐。”


    七上本來已經送到嘴邊的酒,被某人某個字眼刺激到了,不悅的說道:“唉唉唉,你能不能不要再提這事了。”


    越提越傷心。


    八下不以為意。“怎麽不能提了,我媳婦也沒了呀!我也傷心呀!”


    “你有我傷心嗎?我還廢了一個金鐲子呢!”


    “守財奴,不就一個鐲子嗎?你還真以為人家稀罕啊!”


    七上抿了抿嘴唇,不再說話,跳過了這個話題。再說下去,還真的顯得他很小氣似的。


    他不禁仰天長歎,滿眼絕望。“哎,爺啊!我什麽時候才能離開這鬼地方啊?”


    八下嘖嘖語氣。“依我看,難,恐怕你得一輩子都呆在這了。要不是因為你玩忽職守,雲大小姐也不會落水,也不會不孕。事後雲大小姐去府上退婚,你竟然不知道。你說你這暗衛平日裏都是幹什麽吃的,害得爺知道消息的時候一點準備也沒有。”


    “我都說了多少遍了,這事我真是冤枉啊!”


    “可你在這洗恭桶,一點都不冤啊!”


    七上蠕動了嘴唇,又再一次被堵得不能言語。隻能喝酒堵悶氣。


    八下喝了一杯酒,長長歎了口氣,“哎……”


    七上附和,“哎……”


    牆角正在找食的老鼠翻了個大白眼,兩個大男人麵對麵歎氣,有病。


    “我現在是越來越看不透爺的心思了,一麵說要報複人家,把人家的畫像貼得滿大街都是,讓整個長安與她做對。”


    八下的話剛落,七上自動接上。“一麵又不允許任何人對雲大小姐有任何不敬,否則令其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我也看不透爺的心思了。哎……”


    “就是啊!之前書院裏的那幾個紈絝辱罵雲大小姐,被爺給弄了。我當時還以為爺是閑得慌,想找事做的。可是這次不一樣,爺是真的生氣了。我當時看爺下命令的時候,一張臉跟火山爆發似的,怒得不行。”


    當時爺的話不多,隻說了幾個字:把她給我丟到青樓去,別弄死就行。


    當真是一點憐香惜玉都沒有,一點麵子也不給墩親侯府留。狠辣,果斷,決絕。


    要說爺是真的要報複雲傾華嘛,又不像。但是又讓人家買個東西都不行。真是自相矛盾。


    八下湊過去,小聲道:“哎,你說,爺是不是還愛著雲大小姐啊?”


    七上給了他一記白眼,“廢話,這都還看不出來,肯定是的呀!”


    不然幹嘛幫雲大小姐出氣。


    八下不解,“那幹嘛又要報複人家?”


    “不知道,也許,愛之深,恨之切吧!”


    兩人繼續喝酒,默默哀痛他們被扼殺在腹中的愛情,以及準備在腹中成型的媳婦。


    “哎……”


    ***


    第二天,雲珅被墩親侯傳喚,過府一敘。迴來之後,直奔雲傾華的迎朝閣。屏退一切的人,隻留了她們父女倆在房內。


    “你給我跪下。”


    所有人一出去後,雲珅的第一句話就是讓雲傾華跪下。臉色十分憤怒,雙眼通紅。


    雲傾華疑惑,“不知女兒犯了何事,惹得父親生這麽大的氣?”


    “啪”的一聲,一隻茶杯正好打在了雲傾華的腳踝上。茶盞砸到骨頭,雲傾華疼得雙腿麻木,直直的跪了下去。“咚。”


    雲傾華摸著疼到骨頭裏的腳踝和膝蓋,疼得眼淚差點奪眶而出,額頭冷汗涔涔。


    不待她緩過勁來,上頭雲珅的罵聲已經傳來,“雲傾華,你一天不給我闖禍,是不是心裏就不舒服。說,你還想把我們雲家禍害到什麽地步?”


    這劈頭蓋臉的一頓罵,雲傾華是真的覺得莫名其妙。


    難道是與剛才去墩親侯府有關?


    “父親,女兒實在不知你這話從何說起,我闖什麽禍了?”


    “你還敢說沒有,不知悔改。”


    又一疊糕點悉數砸在了雲傾華的身上。糕屑粘了她一身,有些還粘在了她的發絲上。


    雲傾華抬頭,倔強的眼睛對視上他怒火中燒的眼睛。“可我就是不知道,我不知道你莫名其妙的跑到我這來數落我到底是怎麽迴事?”


    “怎麽迴事?”雲珅猛拍了一下桌子,冷聲道:“怎麽迴事你還不知道嗎?說,你在月照堂跟人家林小姐都說了什麽?”


    “什麽也沒說。”


    “什麽也沒說?人家說你罵人家是青樓女子也叫什麽也沒說,你誣陷墩親侯府徇私枉法也叫什麽也沒說?”


    轟!


    這是哪跟哪?這到底是誰說誰啊?


    為什麽事情都反了過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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