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朗坐在輪椅裏,身體猛地晃了晃,錢包從他衣兜裏掉出來,特護立即穩住輪椅,再替顧朗把錢包撿起來,遞給他。


    顧朗將錢包放好,儒雅地笑著向特護道謝。


    誰都沒有注意到錢包在落下的時候,有張舊照片掉了出來,掉在輪椅下麵。


    顧朗坐正身體,一身的傷口痛得他難受,但他執著地看向床上的若惜,遙問:“若惜,你感覺怎麽樣?”


    若惜看到顧朗還能坐輪椅,也稍稍放心:“我沒事了,一會兒吊完針就可以迴去了,你情況比較嚴重,醫生讓住院的話就住院,一切聽醫生的。”


    “好。”顧朗聲音溫柔,眸帶笑意。


    若惜覺得顧朗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也是笑的,也是紳士和儒雅的,但是從來沒有哪一刻的笑容看上去是如此真誠。


    不待她細想,裴亞爵的聲音冷冽地響起:“誰說吊完針就可以迴去?你是醫生?”


    若惜知道裴亞爵生氣她替顧朗擋刀子的事情,笑了一下,對顧朗說:“你迴病房休息吧,我沒事了。”


    “嗯。”顧朗應了一聲,示意特護給他推輪椅離開。


    裴亞爵沉著臉目送顧朗離去。


    輪椅下,那張照片清晰入眼。


    裴亞爵彎身將照片從地上撿起來。


    看到照片裏的人,他瞳孔劇烈一縮。


    一個女人牽著一個孩子。


    女人二十出頭,長得清純漂亮。


    孩子大概三四歲,臉圓圓的,眼睛很大,黑溜溜的。孩子身上的褲子已經很短,大概是長得很快,不太合身,但他看上去過得很幸福快樂的樣子,笑得一臉燦爛。


    裴亞爵越看眉頭擰得越緊。


    照片裏的女人,他一定在哪裏見過。可是怎麽都想不起來。


    照片裏的孩子,給他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


    腦海裏靈光一閃,他拿著照片走向床頭。


    “顧朗掉的照片嗎?”若惜問。


    “你看看這孩子像不像貝貝?”裴亞爵問。


    若惜接過照片一看,震驚:“這和貝貝簡直太像了啊,要不是他身邊站著的不是芬姐,我絕對不會懷疑他不是貝貝,簡直和貝貝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啊!這是顧朗和他媽媽?”


    “大概是。”裴亞爵說。


    “沒想到顧朗小的時候長得那麽乖巧,跟個小女孩似的。”若惜笑著說。


    裴亞爵臉色就是一沉。


    若惜猛地住嘴,她覺得裴亞爵吃醋的樣子好可怕。她覺得自己肩膀又痛了起來,可是又覺得心滿意足,她懷疑自己一定是有受虐傾向,就是個傻子。


    裴亞爵眸光閃了一下,走近若惜,輕輕拉開若惜的衣服看她的肩膀,看到上麵的血跡和齒痕,他皺了皺眉:“我讓浩維安排護士給你處理一下。”


    “不用的,已經不痛了。”若惜紅著臉說。


    “可能要打破傷風。”裴亞爵說。


    若惜捂嘴偷笑。


    “笑什麽?”裴亞爵問。


    若惜笑說:“狗咬的才打破傷風。”


    裴亞爵臉都綠了。咬牙:“我就是狗,下次再敢這樣,我咬得你下不了床。”


    若惜吃吃地笑。


    裴亞爵無奈地看一眼若惜,沉聲:“不準到處亂跑,至少住院三天,三天以後看情況,我去基地找鄧良。”


    若惜連聲應:“哦哦,對,你趕緊去!”


    “不準亂跑,也不準去看顧朗,讓我知道你去看他,我打斷你的腿!”裴亞爵冷著臉說。


    “噗,你這樣子真的好帥,老公麽麽噠!”若惜笑著開裴亞爵玩笑。


    裴亞爵冷著臉一副傲嬌的樣子往病房外走。


    若惜提醒:“你把顧朗的照片還給他啊,那畢竟是別人的東西。”


    裴亞爵冷哼一聲:“我放到前台失物招領處,愛要不要!”


    若惜望著裴亞爵的背影笑,裴亞爵的樣子真的好別扭,哈哈!別扭得她背都不太痛了。


    裴亞爵將照片放到失物招領處,讓前台通知顧朗去拿。他徑直走進裴浩維辦公室。


    交代裴浩維:“三天不準若惜出院!”


    裴浩維忍不住笑起來:“顧朗也會在這裏至少住三天,近水什麽什麽樓台……”


    “閉嘴!”裴亞爵喝斥。


    裴浩維依然笑,挑眉說:“你是大哥,你說了算。”


    裴亞爵沉聲:“配好藥帶迴去,不要讓爸媽和奶奶知道,你下班前我來接若惜。”


    “哈哈!”裴浩維哈哈大笑。


    裴亞爵警告的眼神瞟一眼裴浩維,大步離去。


    身後又傳來裴浩維哈哈的大笑聲。


    金屬基地。


    裴亞爵趕到的時候鄧良與螃蟹幾個人正瞪大眼睛看著電腦屏。


    電腦屏上的數據不斷地跳動著。


    “在做什麽?”裴亞爵問。


    “嘖,波納莊園真的是厲害了啊,流水越來越猛了,完全是一副洗黑錢的樣子啊!”甲魚說。


    “找我是什麽事?”裴亞爵問鄧良。


    “去我那邊說!”鄧良直起身來,又交代甲魚和螃蟹,“盯緊了,所有流入與流出波納莊園的帳戶全部鎖定,定時跟蹤,不要打草驚蛇。”


    鄧良與裴亞爵去旁邊的一間金屬室。


    鄧良將一堆資料拿出來,推到裴亞爵麵前,說道:“上次你從曼爾莊園迴來以後,說曼爾莊園每年都會對外招聘一些工人種植葡萄和釀酒。我們終於逮到了機會,送了三個人進去種葡萄,他們打探到一些非核心的消息。


    曼爾家族十幾年前遭遇了一場變故,老族長去世了。老族長的兩個兒子波爾納與埃裏克爭族長之位,後來埃裏克成為新任族長,中間的曲折暫時沒有打聽到。有趣的是,所有的人都被關聯了起來。”


    “嗯?”裴亞爵疑惑。


    鄧良說:“你之前還讓我調查過梅蘇夫人一家人的情況。”


    裴亞爵皺眉看向鄧良。


    鄧良說:“梅蘇夫人是曼爾家族族長埃裏克的義妹。”


    “不是波爾納的?”裴亞爵問。


    “對。梅蘇夫人隻是與埃裏克關係很好,在埃裏克最困難的時候幫助過他,與波爾納並沒有半點交集。”鄧良說。


    裴亞爵捕捉到重點:“所以,梅蘇夫人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要不然,有什麽能力能夠幫到埃裏克?


    “嗯。”鄧良點頭,“梅蘇一家表麵上看隻有梅蘇先生有一個過得去的身份,他是議員,月薪在12萬瑞典克郎,他兒子努克奈明麵上開了一個麵包坊,月收入5萬左右瑞典克郎。而梅蘇夫人,是無業者。一家人月收入在17萬,與很多普通家庭比起來當然是過得去的,但充其量隻能算是小康家庭。與富人相去其遠。


    而真實的情況是,梅蘇夫人嫁給梅蘇先生生下努克奈以後,夫妻二人便在歐洲各國買下了大量的土地建酒店,現在他們名下國際性的連鎖酒店有三千多家,星級最低為四星。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努克奈是瑞典最大的戰鬥機製造商,是瑞典最大的納稅人。”


    “嗯。”裴亞爵應聲。


    如此,就說得通為什麽他整個人看上去都特別深,並且氣度非凡了。


    一個人內在的修養和底氣,是掩不住的。


    “我在想,埃裏克與波爾納搶曼爾家族的時候,應該會有梅蘇一家的幫忙。為了避嫌,所以埃裏克現在與梅蘇夫人看上去並不太親近。”鄧良猜測。


    “嗯。”裴亞爵又應了一聲。


    鄧良又說:“波爾納就是我們一直在找的那個組織的核心頭目之一。”


    “顧朗的幹爹?”裴亞爵問。


    “是的。”鄧良應聲。


    “怎麽查到的?”裴亞爵問。


    “顧朗用來購買裴氏控股的100億,來自於波爾莊園。另外,我們找到了ken.”


    裴亞爵眉頭一擰。


    鄧良說:“ken幫助黎曼晴從越南逃走以後,被黎曼晴擺了一道。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過得並不好,每天過得很頹廢,他輾轉了幾座城市尋找黎曼晴,依然沒有找到,心灰意冷又很氣憤黎曼晴的絕情。


    一個人失去了精氣神以後,很簡單的手段就能撬開他的嘴。我們從他嘴裏知道了他的老大就是波爾納,同時,波爾納也是顧朗的幹爹。黎曼晴在組織裏為波爾納做過不少事情。包括弄死黎安亮,得到黎氏的掌控權。”


    裴亞爵眉頭死死地擰緊:“波爾納八年前就已經開始布局了?”


    “也許更早,你看這個!”鄧良將一份文件從檔案袋裏取出來。


    指著上麵九年前的一起司家的大震蕩:“我們順藤摸瓜,查到了一些與波爾納組織有關的事件,司氏九年前險些遭遇了資金鏈斷裂,就是波爾納組織的手筆。”


    裴亞爵眉宇深邃,冷聲道:“真是好大的一盤棋。”


    “是的。”鄧良神色凝重。


    “不要緊,九年前沒有得逞的事,九年後的今天,他更沒有機會。”裴亞爵說。


    鄧良便忍不住笑起來:“是啊!如今的司氏早已經不是九年前的司氏。”


    “嗯。讓人去查這個女人!”裴亞爵說著將手機遞給鄧良。


    手機上的照片,正是顧朗身上掉下來的那張照片。


    “這誰啊?”鄧良問。


    “應該是顧朗與他母親。”裴亞爵頓了一下,說,“另外,秘密做個貝貝與顧朗之間的親子鑒定。”


    “你是說?”


    “希望不是!”裴亞爵說。


    鄧良眸光一亮:“我反而希望是,那樣貝貝就有爸爸了。”


    裴亞爵沉聲:“要是顧朗知道自己有女兒,不會讓貝貝再跟著李玉芬,你覺得,李玉芬搶得過顧朗?”


    鄧良沉默。


    良久,他說:“我也希望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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