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清儒母親家。  雖豪門宅院卻早已失去往日的喧囂。母親已病榻多年,隻有一個老保姆伺候著老太太,任北清儒說破嘴,老太太也不肯去住那小洋樓,北清儒一忙起來,也就將老太太忘在腦後,平時隻有高潔順路看看,老太太不需要錢,後輩們的孝心也隻有看看而已了。現在老太太已處於彌留之際。北清儒一家來到老太太的床前。

    老太太費力的抬起胳膊,使勁的往那老式的衣櫥處指了兩下,北清儒趕緊打開衣櫥。在衣櫥的內抽屜裏有一個非常精致的小盒子,他明白了母親的意思,趕緊將小盒拿出放到母親的跟前。母親微微的點了兩下頭,示意兒子將盒子打開。母親用顫微微的手拿出一個包,這是一個用上好的錦鍛縫製的黃色的帶緊口的布袋。隨著拿起的動作,包內發中輕微的簌簌聲,母親將口打開,展現在大家麵前的是一堆耀眼的金銀玉翠。其中一枚祖母綠的鑽戒隨著母親手的微顫,發出一閃一閃的光。高潔出身並不低,但這樣希奇的寶貝隻聽說過,親眼目睹還是第一次。母親示意高潔向前,斷斷續續的說道:“這些——都是,我的陪嫁,我——要走了,帶不走它們,你——替我保管吧。肯定有用得著的時候。”說著將寶物拎起塞到高潔的手中。

    對於這種近似於家族似的遺留儀式,高潔的任何語言都是不合適的,她隻有默默的接下。

    小孫子莫名其妙的左顧右盼,奶奶的家終歸是不長來,大孫子也隻是觀察著大人們的一舉一動,除了感到壓抑外,空氣中似乎還散發著一種令人恐懼的氣氛。他跟奶奶相處的時間不多,奶奶的彌留似乎對他來講不是什麽問題,隻是那寶物卻著實讓人開眼,金銀珠寶隻是在神話故事中才有的東西,現在竟然出現在眼前。由於富足的生活,北向不會多想這些寶物的實際用途,有的也隻是驚奇。

    老太太交代完珠寶,又將手伸進小盒子,抓出幾張紙,然後衝著北清儒,“老大,這是這個宅子的房契,收好。”六十年代的中國,一片共產聲,誰也不會看中那幾張房契,北清儒順手將紙塞進衣兜。

    老太太似乎要囑咐什麽,指了指兒子裝房契的位置,終於氣喘著什麽也沒說出來。

    北清儒明白,趕忙說:“知道知道,迴去我就將它們放好。你就別再操什麽心啦,好好的養病吧。”他扶母親躺下,喊保姆拿毛巾給母親擦拭一下嘴角,

    片刻,母親又伸出了手,指著牆角的鋼琴,嘴裏發出依稀可辨的聲音。

    北清儒走近塵封多日的三角鋼琴前,他對高潔招了招手,示意高潔彈琴。高潔走近,在北清儒耳邊嘀咕了兩句。北清儒將琴打開,一曲民樂名曲“化蝶”從西洋樂器的鍵盤中飛了出來……老太太真的化做了一隻美麗的蝴蝶,永遠的飛走了。

    光陰荏苒,昔日的三個小朋友如今都已成了大朋友,他們依然非常要好,三個孩子除了長得象自己的父母外,同時都帶有著自己家庭背景的影子。北向修長昂揚,援援清傲大方,鐵蛋則健壯豪爽。

    附中的教室裏,數學測驗已近尾聲,北向已交卷走出了教室。

    援援在急忙的收拾著學習用具,然後拿起試卷,同時將書包挎上,側身從書桌行裏走出,她停也沒停的將試卷放在教課桌上,走出教室,她衝前麵的北向喊著:“等我一下!”北向停住。

    在每次的考試中,北向援援基本上是一二名的獲得者。北向偏理,援援偏文,他們的成績基本上也是按此排列的。理科的第一名總是北向,而在文科的考試中援援得第一的機會又多些。象此次的小測驗,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他們擔心的是鐵蛋。同學們都陸續的出來了,還不見鐵蛋的蹤影。北向援援慢步走著,北向問援援:“王壯為什麽沒來呢?”援援說:“今天早上我好像聽別人給他請假了。他媽媽好像病了。”援援憶起了早上進教室時聽到的。

    北向說:“這樣吧,援援,今天放學早,我們去他家看看。順便將老師布置的作業給他。”援援不假思索的說:“行。”他們正要拐向另一條道,鐵蛋拎著書包邊走邊喊:“哎,你們去哪兒?我也去!”鐵蛋從來都是如此,也不問清人家幹嗎就要跟著。

    “去王壯家。”沒待北向說完

    “哦,我知道,他媽病了,幾個弟弟無人照看。他昨天就說今天來不了啦。”鐵蛋接著又說;“我知道他家!”

    走出大學校門,穿過兩條馬路,來到一條窄窄的胡同,兩扇黑門半掩著,“有人嗎?”北向邊敲著門邊輕聲的問道。“嗨,還敲什麽門啊,裏麵根本就聽不見!進就是啦。”鐵蛋說著推門就往裏走。

    小院裏亂七八糟,低矮的小屋裏黑乎乎的。援援睜大了眼睛東看看西望望。

    “王壯,王壯,你幹什麽呢?我們來看你了。”鐵蛋咋唿著。

    王壯從黑影裏走出來,屋裏漸漸清晰起來。北向他們終於看到床上的情形,一個中年婦女靠在牆上蓋著被子,被子裏又露出四隻小眼睛,床下還站著兩個穿著不整、鞋露著腳指頭的小男孩。順著王壯出來的方向往裏看,似乎那是個灶間,板上放著切了一半的大青蘿卜。

    “來,來看王壯啊?”王壯的母親欠了欠身子,“你看,我這一病,這幾個孩子飯都吃不上了,隻好讓王壯請假,他爸爸又迴不來。”

    北向他們好像聽說過,王壯的父親在很遠的地方修路。

    “阿姨,我們給王壯送作業來了。”三個孩子有點怯怯的齊聲說。

    王壯立在那兒不知所措。北向看著王壯好像有點別扭,原來是他那件永遠穿著的衣服此時不在身上。

    北向下意識的將眼光投向站著的小男孩,正是那件王壯永遠穿著的衣服,象道袍一樣套在了一個稍高點兒的男孩身上,而王壯的身上,此時是一件補了幾個補丁,袖口已經璫鋃著的秋衣。此時的援援也正在用驚異的目光掃視著屋裏的一切,鐵蛋似乎沒有在意這些,大大咧咧的說:“王壯,你明天上學嗎?要是不去,我還來給你送作業。哦,對了,”說完又補充到,“今天小測驗了,可難了,你怎麽著?”

    “我?”王壯看了看床上的母親。

    “這樣吧,王壯,你先把今天的作業記一下。”北向說著將書掏出。

    王壯趕緊滿床上扒拉著找書包,半天從床下把書撿起,又找了隻筆。北向幫王壯畫著作業。

    “完了,咱們迴去吧。”北向衝著援援和鐵蛋說。

    三個人跟王壯的母親打了聲招唿就朝門外走去。北向忽然挺住了,他將書包遞給援援,“幫我拿一下。”接著將自己的外衣脫了下來,並迅速的披到送他們出門的王壯身上,“這件衣服給你吧。”說完,扭頭往外走,並接過了援援手中的書包。援援好像也悟出了什麽,她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錢,遞給王壯,“給你媽媽買點點心吧。”

    王壯接過錢,不知所措。

    鐵蛋渾身摸索著。

    “你就算了吧!”北向拉起鐵蛋,三人離開了王壯的家。

    北向的外衣沒了,露出了墨綠色的毛衣,下身是父親的咖啡色呢子褲改製的褲子。他的這種衣著在六十年代簡直是太奢侈了。他們三人走著,招來了不少的目光,他們甚至清楚的聽到:“這孩子穿得真闊氣!“援援笑了:“北向,你這一身終於將你的真實身份暴露了!”

    “什麽真實身份!”

    “活脫的一個資本家的大少爺!”

    看著北向變了顏色的臉,援援趕緊討好的說:“你父親呢,渾身貫透著知識和正義的魅力,而你呢,卻更多的繼承了高阿姨的溫柔和善良。”

    “你這是在批評我!”北向漫不經心的說道。

    “你很聰明。”援援清傲的說,後又狡辯的說,“嚴格的講,我這是在讚揚北叔叔,而並非批評你。”

    “那我是你讚揚對象的兒子,這怎麽解釋呢?轉了一圈你還是在批評我。並涉及到我的父親。”北向同援援較起真兒來。

    “援援,你知道我同父親的真正差別嗎?”北向狡猾的笑著問

    “什麽啊?“

    “年齡。正義有很大一部分來自知識,而知識又同閱曆嚴格的講同學曆是緊密相連的,沒有一定的學曆就不會有相等的知識,沒有一定的知識就很難分辯出正義與非正義,更何況正義感。一句話吧,青出於藍而定勝於藍,隻不過有個時間的問題。”北向一臉的自信。

    “對,青出於藍而定勝於藍,我讚成這句話。”鐵蛋搶著說了一句。

    “美得你倆!我倒要看看你倆是怎麽勝過你們的父輩。”援援輕蔑的說道。

    到家了,鐵蛋拐進了小平房。

    北向在樓門口碰上了剛下班的母親。“北向,你的外衣呢?這多惹眼!”高潔看著兒子隻穿著毛衣,邊進樓邊問道。

    “送給同學了。”

    “什麽?送人了!”

    “嗯,一會兒再給你說吧。”北向進屋後,進廚房洗手,“我都餓了。”

    張嫂和北洋正在飯桌上叨叨什麽。

    “你這孩子倒底想吃什麽!買來饅頭吃米飯,剛買來米飯又要吃油餅!”

    北向和高潔同時來到飯桌前坐下。

    “北洋又挑吃了是吧?”沒待高潔發話,北向就衝著弟弟教訓起來。“我帶你去同學家看看,你迴來就什麽都吃了!”北洋拿著筷子不做聲。

    “張嫂,甭管他,不吃就是不餓。”高潔說著衝北向問,“你的哪個同學?對了,你的衣服該不是送給這個人了吧。”

    “媽媽,你不知道我這個同學家裏有多窮,

    “和鐵蛋家一樣吧?”張嫂插言到。

    “比鐵蛋家差遠了!家裏五個孩子,全是男的,爸爸在外地,媽媽沒工作。”

    “哦?不是我們這個院裏的?”

    “不是,是外麵來借讀的。”

    “鐵蛋家多幹淨啊。那個同學家可髒了,進門都沒地兒站,他弟弟的鞋全都露著腳趾頭,我從未見過這個同學換過別的衣服,所以我就把自己的衣服脫給他了。”北向這番話是低著頭說的,他揣測不出母親的態度。嚴格講,母親會不會不高興他也拿不準,後又象是為自己的行為找陪襯的補充到,“援援給了他們十元錢。”

    高潔繼續夾著盤子裏的菜,象是沒在意北向的這一通表白。

    北洋也似懂非懂的沒再鬧。

    飯後,高潔對張嫂說:“老北迴來後,給他弄點稀的就行了。他在外麵吃不好。另外你將北洋和北向不穿的衣服和鞋子找出來,讓北向給那個同學送去。”

    北向忐忑不安的心終於放下了,其實他的衣服也並非都是新的好的,給同學衣服那會兒,一時激動心血來潮的成分多些,畢竟那是一件自己較新的衣服,事後,內心也有些後悔,母親的態度使他又否定了這種後悔。他趕緊衝母親說:“謝謝媽媽。”

    “別貧了你。”高潔撇了兒子一眼,走進了自己的房間。稍許,母親的房間又傳出:“明天不要去同學家,明天是學英語的時間。”

    “知道了,媽媽。”北向大聲的迴答著母親。

    語文考試在進行中。監考的老師出去了,與援援鄰座的鐵蛋抓緊這難得的機會。

    “援援,最後的作文怎麽寫?”

    援援瞪了他一眼,“自己想!”

    “求求了,援援!明天休息我帶你們去一個好地方。求求了!”

    援援眼看著門口將自己的卷子遞給了鐵蛋,“快,把你的給我!不要早交卷,一會兒咱倆一起交!”

    鈴聲響了,他們一起走出了教室。

    “快說,什麽好地方?”援援抓住鐵蛋問。

    鐵蛋慢吞吞的說,“別慌啊。”

    “好,不是求我做題的那會兒了?等以後你休想再求我!”

    “別別別!”鐵蛋趕緊說,“北向呢?”

    鐵蛋四處找北向。

    星期日,他們早早的溜出了家,援援還背了一個很大的包,但癟癟的。

    “你這是幹嗎?”鐵蛋指著那個空包說。

    “不是你說的摘棗去嗎?小包裝不多的。我媽還等著吃棗呢。”援援真的假的說著。

    “快走吧,北洋要跟著呢!張姨把他騙住了。”北向催促著說道。

    鐵蛋說,“那還不好辦!我弟弟也要跟著,我一瞪眼,他嚇得就縮迴去了。”

    三個人上路了。

    他們走了整整一個小時,來到了郊區。

    “你們瞧,那一望無際的玉米高粱。”援援顯得興奮極了,“我知道,這就是所謂的青紗帳!我爸爸他們打遊擊的時候都往裏麵鑽!”

    他們三人同時唱起了“青紗帳裏英雄健兒呈英豪”

    “到底還有多遠?”北向擦著汗問

    “不遠了,往南走,那片山就是了。”鐵蛋手指著已經很近了的一片丘陵。“這是我爸爸發現的。不過和他來沒意思,轉一圈就迴去了。還是咱們在一起帶勁!”鐵蛋在前麵大步走著。援援北向急步跟著。當他們再次抬起頭來時,眼前的景色使他們驚叫起來,一大片棗林展現在眼前。

    “棗!這麽多的棗啊!”看著漫山的掛滿枝頭的棗,援援驚唿著跑著。麵對這麽多的棗,她已經不知道摘哪個好了。摸摸這個,蹭蹭那個。

    北向則象一個沉穩的中年人,順手將最近的一個枝頭扳過來,摘下一顆棗放入口中,細細的咀嚼著,“這棗真好吃,又脆又甜,我還從來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棗呢!”

    鐵蛋也順手摘了一顆棗放入口中,“聽我爸講,這是酸棗和脆棗嫁接的棗,既有酸棗的甜,又有脆棗的脆。”他又忽然象想起來什麽,說,“咱們別光耗在這兒,前麵有更好的,你們仔細聽,是不是已經聽到流水的聲音了。再往上走,不但有棗還有小柿子,更奇的是還有一個天然的由泉水匯成的水庫呢!”

    繼續往前,他們已置身於層層的棗林之中,已經能聽到流水的聲音了,順著水聲,他們看到了那個天然的泉水水庫。由上而下的泉水流經此處,被一個大大的四周由石頭圍起的窪地圈起,形成了一個長圓形的水池,泉水被悄悄的圍囤其中,四周被山和樹護衛著,沒有一絲的風。水池形成了靜靜的平麵,象鏡子一樣光亮湛青透徹。在下方,漫過水池的泉水又悄無聲息的溢出,形成了小小的瀑布,而後流向了遠方,更使人們驚訝的是,在池水的中央竟立著一棵小小的柿子樹,所有的枝頭上都掛滿了火紅火紅的小柿子。

    援援已不再驚叫,她似乎怕擾了這一池靜靜的水。在池邊,她脫去外衣,露出天藍色的遊泳衣,她慢慢的走入這如詩的畫中,一躍而融入那一汪湛青中,象塊藍色的寶石,鑲嵌進液體的水晶中,發出汪藍汪藍的光,漣漪迅速散去,清清的藍色又象一塊天空落入水中,慢慢的向那棵小柿樹移去。

    鐵蛋盯著那塊兒天空,目不轉睛;北向腦中閃現出仙女到凡間洗澡的美景。援援不知,此時的她竟勾起了這兩位少年的多少遐想,碰撞到了他們年輕躁動的心靈。

    援援遊到了小柿樹跟前,她扳住樹枝將紅紅的柿子摘下,隨摘隨朝岸邊的兩位少年扔去。“哎,你們倆傻了啊!快接住!”北向鐵蛋同時紅了臉,他們忙去拾扔過來的小柿子,他們實在沒有勇氣融入那湛藍的水中。那塊兒湛藍色的天空在水中移來移去,援援終於玩夠了,象芙蓉出水,她竟大言不慚的問,“你們倆怎麽不下去啊?”邊說著邊往身上套衣服,嘴裏還小聲嘟囔著:“就這樣,一會兒就會幹的。”

    還是鐵蛋恢複的快,他說:“誰敢下去啊?“北向沒搭話,他立在岸邊,手攀著樹枝,將溫柔的目光投向援援,當四目相對時,援援突然感到心中的異樣,這種感覺是由北向異樣的目光引起的,她從未見過北向這種異樣的目光。那目光中分明是透著愛慕。從來高傲的援援低下了頭,迅速的穿好衣服。為了掩飾自己,她朝鐵蛋喊到,“你們倆上樹摘棗,我在底下接!”鐵蛋爬上樹,一個心思的摘棗。北向目光裏依然遺留著深情,他對援援說:“小心你的腳下,那邊有個大坡。”援援迴答:“知道了。”兩人的窘態隻是一刹那。

    援援拎著拿來的大包,迅速的撿著棗,靜靜的山裏,讓安靜下來的援援突然感到一陣恐怖,她四周望望,心想,“該不會竄出來一隻狼吧!”

    真的竄出來一隻“狼”,待援援發現時那隻狼已快到跟前了!“狼!”援援尖叫著,一失足滾到了坡下,包裏的棗滾了一地。待北向,鐵蛋扭頭看時,隨著一聲“賽虎”的喊聲,那隻狼已停了下來。一位農民打扮的中年男子立在他們麵前,他倆趕緊跑去扶援援。援援已抱著腳在痛苦的呻吟著。鐵蛋對援援說:“不是狼啊,是狗。”援援看著立著的中年人,也斷定是條狗。

    “誰讓你們來摘棗的!這是公共財產。”中年人厲聲問道。他們斷定這是個看林人。

    “哦,是公家的啊。我們以為是沒人的呢!”鐵蛋辯解道。

    “叔叔,我們給你錢,行嗎?”北向怯怯的說道。

    “看看那小姑娘怎麽樣吧,以後不許來了!”中年人說完話,帶著狗離去。援援被他們倆扶著,腳剛一落地就疼的她直叫喚。

    “看來是扭腳了,我們背援援迴去。”鐵蛋說著就要背援援。

    援援說:“我這麽大個兒,你們還是扶著我吧。先出了山再說吧。”他們三個象打了敗仗的傷病員,提的提,拿的拿,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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