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們準時越出山穀,帶著扣扣迴到停車場,迴頭看向裂岩穀,居然看不到任何動靜和燈光,似乎剛才什麽事也沒有發生。

    時間算得很準,球賽剛剛完成,球迷們湧出球場,大車小車在22號公路上排成長龍,球場前的幾條公路同時堵車,警察也早有準備地來到這裏指揮交通。

    悍馬吉普車在中國小販車隊的簇擁下,浩浩蕩蕩地迴到紐約,又在唐人街大肆消夜一番。安良和安婧借此機會感謝鄉親父老,也認識了不少唐人街的前輩。

    快天亮的時候,兄妹兩人和劉中堂才迴到四十二街安家公寓休息,一直睡到中午時分。

    安良一起床又穿上防彈衣和橄欖球護甲,在安婧和劉中堂的拖車保護下向新澤西州方向前進,展開每天一次的逃亡之旅。畢竟人命關天,幹什麽大事業也不能把命給丟了。

    他們在新澤西州一片空曠的田原中間停下來,聰明的小狗扣扣跑下車占了地盤,安良打開手機,看到裏麵全是丹尼和李孝賢給他的留言和未接來電。他立刻又關上了手機,什麽留言也不去聽,現在更重要的是獨立思考,絕不能再受大衛集團的人任何影響。

    安婧重新穿上修女的綠邊黑長袍,臉蛋洗得白白淨淨地端坐在旅行大拖車裏,和大胡子劉中堂一起看錄像。這是安良在“大蜘蛛”建築裏玩命錄出來的寶貴影片,他們正一格格地放大審查。

    安良則坐在另一頭,拿著咖啡對著電腦,查看從安婧的風鏡裏錄出來的影片,安婧的台詞和戰鬥場麵讓安良看得大唿過癮。

    安良把電影定格在安婧用雙槍指著警衛員,向他們發出最後警告的畫麵上,用崇拜偶像的聲音模仿朗誦著:“我聲稱:那死去的人比活著的人有福……砰砰!我說婧修女,你真是超級酷!”

    劉中堂看著安良的錄像,卻插嘴過來說道:“我也這麽說,婧修女的槍法和功夫很讓人敬佩。”

    “感謝天主。”安婧賢惠謙虛地點點頭說,“我覺得哥哥的表現也很好,就是一開始的時候太……讓人懷疑了。”

    “你是想說我太笨了吧?”

    安婧毫不客氣地說:“是的。”

    安良氣急敗壞地分辯:“我要不那樣,也不知道要向下吊多深,我是想早點進車間早點接你迴家,你一個人蹲在屋頂,我還擔心你出事呢,其實……我還有別的台詞嗎?”

    “算了算了,都沒事迴來就行了。”劉中堂打個圓場,指著安良錄迴來的最後一個鏡頭說,“這個人拿槍的動作不像軍人,像是運動員。”

    安良和安婧都有點意外:“你能分清嗎?”

    劉中堂點點頭說:“我當過兵打過仗,知道點基本知識。”

    兩兄妹頓時對劉中堂刮目相看,眼神中充滿敬佩,安良小心地問道:“那麽……你……殺過人嗎?”

    劉中堂迴答得很快:“沒有。不談那個了,你們看他後麵的大屏幕,像是不停在掃描的地形圖,可是圖上有色塊在流動,像是……紅外線……”

    安良看他不想談過去的事,興趣索然地說:“你別看到紅色就說是紅外線,藍色就叫紫外線。你看看我們剛進去時的影像,山穀中就有一個很大的衛星接收器,這些流動的色塊可能是從衛星上同步接收的能量顯示,可能是地磁、地電、地球重力場什麽的……不過……”

    安良眯著眼睛放大控製室的圖像說:“怎麽看都還是龍脈,地球重力場能看到龍脈的氣嗎?就算給他們找到龍氣,不懂風水的話也不能分吉兇和運用呀?”

    劉中堂搖搖頭,一副完全不相信的樣子說:“要是這樣的話,做風水的都可以轉行了。”

    “你們別亂猜了,這些事可以直接去問丹尼。”

    安良轉頭對安婧說:“他怎麽會告訴我們?你還是去問上帝吧,我問達達去。”安良說完就向劉中堂伸出手,“電話?”

    劉中堂知道安良隻要一開自己的手機,丹尼馬上就追殺過來,昨天晚上的火暴場麵丹尼一定早就看過了,應該已經氣得爆血管。他從身上掏出手機遞給安良,安良馬上撥響了一個電話。

    “嘿老兄,嗬嗬嗬……”安良的笑聲爽朗而快樂,“減肥成功了嗎……什麽,我們的通話被監控?!”

    安婧對劉中堂說:“這朋友真是很黑,而且越來越胖了,不過他可以幫哥哥找到那個人。”安婧側頭看了看電腦屏幕上開槍人的定格。

    到了晚飯時間,安良迴家換上便服,和大家一起坐劉中堂的雪糕車來到紐約北部的哈林區。這裏是紐約市最大的黑人聚居區域,四周是密集陳舊的高層公寓,再偏遠一點的地方還有大片木板平房。

    安良先到超市買了燒雞火腿罐頭啤酒之類的食品一大堆,然後驅車進入平房區域。車在到處是黑人小孩的街道上停下來,他們走進一間破舊的木房子。

    從木房子裏走出一個帶著大群小孩的黑人胖大媽,一見到安良就張開粗大的雙臂擁抱他:

    “良,很久沒見到你了,上一次你來我們家吃飯還是三年前吧。啊!婧修女……”

    “上帝保佑,媽媽你好嗎?”安婧也被熱烈地熊抱了一把,然後和黑人大媽聊著天,提著食品禮物走進大木房。

    進了大廳,他們看到一堆家具和一堆黑人。廳中間有一台巨大的等離子電視,廳裏轟鳴著戰場的聲音,兩個男人手拿遊戲機控製器,對著遊戲機和電視參加血肉橫飛的諾曼底登陸戰。其中一個最胖的黑人士兵一看到安良走進來,把手上的控製器扔給身邊的小弟,出來大聲打招唿:

    “yoho!良,你好嗎?”

    “yoho!達達,你快要完蛋了!”

    兩個人很黑人口吻地打著招唿,然後熟練地用拳頭先上下互敲再拳麵互擊,拍掌拉手儼然兩個非洲土著見麵。

    達達的名字叫達尼爾,雖然胡子拉碴,可是看起來還不到30歲。他穿著像非洲酋長一樣的寬大鮮豔衣裳,站在地上和安良一般高矮,身體長得像一個球,看到他還可以走動會有很感動的感覺,因為任何人一眼看到他,都會覺得他滾動起來更方便。達尼爾招唿大家到木房子門外的樓梯上坐下,劉中堂拿了幾瓶啤酒和一些食物,帶著扣扣坐在旁邊。

    “我還在坐牢啊!”達尼爾用大手重重地拍在安良肩上,震得安良一抖一抖。安良翻手腕用拇指指了一下劉中堂說:“這沒什麽,他也正在坐牢。這位是唐人街的秘書長,我想你可以叫他‘堂’。”

    在黑幫電影《教父》裏,意大利黑手黨稱最高首領為“唐”,安良覺得自己說這話一語雙關很有水平,壞笑著斜眼看看劉中堂。

    劉中堂並不介意這種小把戲,他落落大方地伸手和達尼爾打招唿互相認識。

    “良,你算得很準,我在前年出事了……”達尼爾欷歔地說道,“被控使用電腦犯罪和商業詐騙,法院罰光了我所有的錢,曼哈頓的房子也強製賣掉用來償還公司損失。我說,如果我不幹那件事,我的命運還會注定要坐牢嗎?我在監獄裏一直在想你對我說過的話,那時候你並不知道我在盜取客戶資料呀,為什麽會提前知道我要坐牢呢?”

    安良神秘地微笑著對劉中堂說:“堂,相信你可以給我們的好兄弟一個完美的答案,這很重要。”

    安良的話意味深長,劉中堂知道安良的意思,因為這一次本來是來求人辦事的,如果他們可以先為達尼爾解決一個問題的話,那麽以後就好說話了。雖然安良似乎有試探他命理水平的嫌疑,不過這時不應該推搪,他用不太靈光的英語慢慢表達著:

    “中國命理學認為人坐牢是先天注定的,叫做犯刑。如果命運裏犯刑很嚴重的話,坐牢的機會就很大,這個機會也和時間有關,就像生命裏的定時炸彈,到了哪一年就會發生一些事情讓犯刑的人被關起來。無論人是不是犯了罪,都可能會坐牢。”

    “不犯罪也要坐牢?”達尼爾鼓著大眼睛不解地瞪著劉中堂。

    劉中堂點點頭說:“對,很多人是冤枉的,也有很多人會被重判和錯判,這和你實際上幹了什麽沒有很大關係。”

    達尼爾驚訝地看著安婧說:“哇嗚,這也是上帝給人的磨煉嗎?”

    安婧神聖地點頭微笑著說:“犯了罪的人一定會受到懲罰,不過受到懲罰的人不一定是罪犯,主耶穌不也被釘死在十字架上嗎?”

    達尼爾的嘴巴張大了,他開始分不清聖人和罪犯,他甚至覺得自己可能曾經和神聖的家夥同在一個牢房而自己卻不知道,他突然大聲叫道:

    “那個沒有犯罪卻要受懲罰的人可能是我,我被釘十字架啦!”

    “ok,冷靜點達達。”安良拍著他的大圓肩說,“每個罪犯都是這麽認為的,你的想法沒什麽新意。你出獄後一無所有,家人都要搬到這裏住舊房子……”

    達尼爾哭喪著臉,用痛苦的聲音說:“喔,我的兄弟,你知道嗎?他們除了給我判刑,還禁止我在五年內再使用任何電腦產品。”

    安婧關心地問:“包括遊戲機嗎?”

    “不包括,可是該死的法院判處我五年不能用電腦和上網,啊,上帝!”達尼爾沉痛地握著樓梯扶手,想擠出幾滴眼淚:“警察一定還在監控我,連電話也會被監控,我聽出來了……”

    安良對劉中堂說:“達達是駭客,斯坦福大學的一流電腦專家,我手機裏的衛星定位羅經程序就是他專門為我寫的。除了壞人和他媽媽,誰都討厭他。”

    “不過,天主沒有放棄你,他派我們來救你了。”安婧雙手輕輕捂在胸前,安詳地凝望著達尼爾。

    達尼爾看看正在用舌頭洗胡子的扣扣,又看看安婧。他知道聖神修女院最出名就是以流浪狗挽救罪犯,可是他並不想下半生和狗生活在一起。他哀鳴著說:

    “你要讓我去馴狗?就是因為我什麽工作都找不到,上帝就派了你和這隻狗來救我?他們一聽到我的名字就不請我做事了。”

    劉中堂敬佩地說:“真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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