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為我出名,隻是因為我這個黑人名字,白人不喜歡這種黑人名字。美國根本就不是一個民主平等的國家,美國隻有好看的法律,白人從骨子裏歧視我們。”

    安婧用寧靜的聲調安撫著激動的種族歧視受害者:“這不是上帝的意旨,我也不是來讓你去馴狗,其實你的運氣太壞了,你馴狗的話狗也會死掉的。而且你家的風水差到了極點,隻有我們可救你了……”

    “什麽?有這樣的事?”達尼爾如夢初醒,“對了,良是華爾街最出名的風水師。良,風水可以讓我迴到好運氣嗎?”

    安良看到一切都在順利進行著,心情大好地說道:“隻要你不犯罪。達達,你媽媽上一年心髒病發作,今年一直沒有好轉,現在天天要吃藥控製著,你就不用說了,倒黴得像掉進了糞坑。不過我可以幫你,因為我知道你是一個會感恩的人。”

    達尼爾馬上雙手抱拳捂在胸前說:“感謝上帝。”他又看看安婧和安良那慈祥的微笑,立刻說,“感謝上帝派你們來。”

    “那就好,你跟我來。”安良向達尼爾招招手,讓他跟著自己從前門走到雜亂的後院。

    安良舉起手指著後院的天空說:“這座高壓電線杆離你們家太近了,又位於南方火地,讓你們家的風水火氣過旺。你進監獄後家裏人搬到這裏,上一年是你媽媽心髒病,過兩年就輪到你了。你們一家人住在這裏年年都會有問題,比如青少年犯罪和六年後的火災。”

    “火災!我們這裏會著火?”達尼爾驚訝地問道。

    “對,就像我可以預知你會坐牢一樣,我也可以預知你們家什麽時候有火災。不過你不用搬家,因為你太倒黴了,無論搬到什麽地方都是最壞的風水。你隻能在這裏摔倒,在這裏爬起來。”

    “好,我要做什麽嗎?”達尼爾聽了安良的話,信心迴來了,說話也不再哭哭啼啼。

    “首先把家裏的拉雜清理掉,任何好風水都是以整潔為第一要素。然後把這幾條電線杆的下半截塗成黃色,把後院的車房頂蓋換成新鐵皮,用不反光的銀色就對了……”

    “為什麽要這樣?”

    “這是五行相生化煞生財,電能是火性火生土土又生金,哎呀我跟你說這個幹嗎呀,反正可以讓你馬上發財你聽我的就行了……”

    安良用流利而有節奏的英語,模仿黑人口音很快地說著,雙手一叉一叉好像一個說唱歌手在表演。看著安良給達尼爾一家裏裏外外地做了一次風水布局,劉中堂對安婧說:

    “婧修女,你哥哥真是一個有水平的風水師,斷事和解局都很有一套。”

    安婧高興地笑起來:“這種隻是雕蟲小技,要不是為了幫朋友,他根本不會接一般家宅風水的案子。”

    很快,安良就帶著達尼爾迴到他家的前門。劉中堂一看停在門口的雪糕車就呆了,雪糕車已經被街上的頑童用石子和噴漆畫滿七彩塗鴉,而且還畫得很沒水平。

    劉中堂皺著眉頭看著車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達尼爾的媽媽在街上到處追打那些調皮的小孩,安婧小心地對劉中堂說:“劉兄弟,車子沒有壞就算了,迴去給車行翻新一次油漆吧。”

    劉中堂皺著的眉心再也擰不開,他喃喃說著:“我的車都被畫成這個樣子,哪有臉迴唐人街啊,怪不得阿良不開自己的車來這裏……”

    安良保持著高語速講完了全部風水布局要求,然後對達尼爾說:

    “老兄,你想轉運的話馬上按我說的做,十四天之內就會見到效果,你媽媽的心髒病會穩定下來,弟妹們也會找到好工作,一年後讓他們去開個店做生意。記住,不要做犯法的事情,否則我的工夫就白費了,你要是壞我名聲我會請墨西哥殺手在監獄中把你閹掉。”

    “真可怕。我這樣把家裏重新布置的話就可以有這個效果?不用再做點什麽嗎?”達尼爾興奮之餘還多少有點理性,知道天上不會掉餡餅,“你知道,我已經一年找不到工作了,上帝在逼我去做罪犯……”

    安良隻管不停地解說,一手向達尼爾遞卡片,一手搭著他的大圓肩把他推上雪糕車:

    “不,上帝在叫你為我工作。你明天到我的風水事務所上班,坐到我的辦公室裏,門外有兩個助手,男的叫小餘,女的叫阿美,他們也會成為你的助手。事務所每天包一餐飯一周工作五天國家節假日有休息,工資含稅每半個月發一次薪每次三千美元……不要嫌少,到時你在我公司賺的其他收入我還要和你三七分,你三我七,你為我的賬戶操盤就行了,ok?”

    達尼爾感激地說:“ok,良,你是我的天使……”

    “不,我是你的魔鬼老板,是你倒黴到家才碰上亞力山大……不相信?yoho,無論如何也比沒碰上我要好。對了,頭10個月我每次隻發2750美元,你請我看風水的顧問費用是5000,在工資裏扣除,分10個月付清不含利息。”

    達尼爾點著頭:“這樣很好,我喜歡你。我就怕剛才你說的風水要求我忘了……”

    “我知道你會忘的,我的客戶大部分都會這樣,所以我們的談話已經錄在mp3裏,一會兒你拿迴去再聽一次……明白嗎?聽了又聽,就這樣……mp3是送給你的禮物。”安良讓達尼爾擠進車裏,他從口袋裏摸出一個錄好音的mp3塞給達尼爾。

    天色很快就黑下來,劉中堂把花裏胡哨的雪糕車開到皇後區的森林公園裏。公園裏樹影搖曳路燈昏黃,車再沒有播放交響樂,隻是靜靜地慢駛著。

    大家都擠到車後的售貨車廂裏,安良翻出一台最舊的筆記本電腦看了看:“這台電腦是前幾年買的……有四年多了,就用它吧。”

    開機上網打開了裂岩穀的錄像,找到在控製室裏開槍的年輕白人的定格。安良指著那張眉骨突出微笑著的臉說:

    “兄弟,我要查這個人,他在一個工程公司裏工作,可能是什麽地方的科學家。”

    達尼爾驚訝地看著安良:“上哪裏找,上網嗎?”

    安良聳聳肩說:“你可以到任何地方去找。我不知道要怎樣找這個人,所以由你來找。”

    “我被法院判了不能用電腦,而且隨便找的話……你知道,要到一些不應該去的地方去,而我正在被監視……”達尼爾一邊說話,他的眼睛卻眼巴巴地看著電腦,十隻胖手指失控地在空氣中跳動著,像一個上了網癮的孩子正在戒網一樣痛苦不能自拔。

    安婧把一張轉椅推到達尼爾屁股下說:“坐下來吧。你已經有工作了,現在隻是在用雇主的文具上班,不算私自上網,網絡線路也是公共的,嗯?”

    安婧的話給了達尼爾很大的安慰和支持,甚至是神的暗示。他心領神會地微笑起來,把筆記本電腦像寶貝一樣搬到大腿上,十隻胖手指輕靈快速地點擊著鍵盤,像一群少女在鍵盤上跳著自由的芭蕾舞。

    原來,在紐約剛剛實行了全市公園免費無線上網服務,隻要用戶身處紐約八大公園裏,任何筆記本電腦都可以從政府的網線免費上網,這給安良很大的安全感。達尼爾從這條公共線路入侵任何政府機構的主機,就算被發現和跟蹤,他都可以隨時關機退出,而且隻要不再用同一台電腦上網就不會有問題。達尼爾可以一次完成任務,這件事情永遠不會被發覺。

    達尼爾坐到電腦前麵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在這個領域裏,他就是神。他眼裏閃著光彩,雙手在自動運作,嘴裏還可以一直講解他的思路:

    “光是看這張臉要找一個人是很難的事情,你說他是科學家的話,一般可以入侵各大院校的資料庫,通過相片查對,不過這是笨方法,我們可以試試最快的方式。就是從國土安全局的主機入手,隻要這個人會坐飛機出國和迴國,在機場過海關時就會給他照相,這些相片全都會存到國土安全局,他們那裏有一台通過麵部特征搜索的主機……看,哈哈,國土安全局的主機還是圍一排木籬笆,然後注冊一個後台id以他們自己人的身份進入……”

    安良和安婧站在達尼爾身後看得發呆。在密集的鍵盤聲中,一排排程式和數據在屏幕上快速流下,幾個網頁閃過之後,他們看到的已經是一個國土安全局機密級的人臉搜索係統。

    達尼爾的手指繼續在鍵盤上彈跳,屏幕上現出一排複雜的菜單。他把那個開槍的白人頭部圖像剪切出來貼到係統中,然後輕快地點一下迴車,按下了搜索鍵,隨即抬起雙手架在腦後,語氣輕鬆地說:

    “yoho,現在隻要等一會兒就行了,國土安全局的係統會自動測量他臉上的瞳孔距離、顴骨距離,臉上的長寬高和其他什麽吧拉吧拉的特征,然後把這個家夥的老底給翻出來。不過我們查到之後馬上就要關機離開這裏,因為係統很快會發現有駭客入侵馬上開始追蹤,一旦追蹤開始的話我的軟件就會有警告,不過這個可能性並不高,因為我太高明了,嘿嘿嘿嘿……”

    達尼爾的大圓臉像西瓜一樣微笑著,安良和安婧緊張地看著飛快跳躍的人臉畫麵,短短的幾分鍾讓他們感到像在沙漠中度過了一整天,直看得唇幹舌燥。屏幕“啪”一聲停下來,在屏幕中現出兩張相同的臉,達尼爾和兩兄妹立刻舉起手擊掌歡唿,劉中堂和扣扣都好奇地轉過頭來看出了什麽事。

    劉中堂問他們:“行了嗎?找到沒有?”

    安良高興地說:“找到了找到了,果然是俄羅斯移民的後裔,28歲,名字叫馬特維……達達下載完沒有?馬上關機拆硬盤,這台電腦作廢了。雪糕佬快開車轉移陣地去布魯克林展望公園,偉大的駭客下一步要入侵各大院校啦!”

    這一天過得很漫長,可是收獲也很大。

    達尼爾不是普通的小駭客,他在駭客界是數一數二的高手,從第一代蠕蟲病毒攻擊網絡就留下他的劣跡,在駭客中有“蠕蟲達達”的尊稱。安良認識他的時候,正在為一個金融公司做風水顧問。那時安良並不知道他是駭客,隻是看到他操盤時的風格兇狠細密,大為欣賞,所以主動結交了這個朋友。在長期的交往中,安良慢慢知道他精通電腦,也意識到這是一個少有的人才,於是要過他的八字進一步了解。發現他有犯刑坐牢的情況後,安良多次提醒和警告他,可是達尼爾出於個人愛好,仍是神經質地不停攻擊任何係統。最後一次出賣客戶資料,導致一個世界知名金融公司的嚴重損失,在警方的多方追查下才把他揪出來。可是他的防禦做得很好,在落網前及時銷毀了證據,警方控告證據不足,被他的律師多次上訴後求情成功得以輕判,以一年刑期了結案件。

    安良本來隻是想求他幫自己查一查馬特維的資料,可是在電話中聽說他坐完牢放出來了,頓時樂不可支。安良記得達尼爾的八字,他在坐牢後解除了人生一劫,隻要有適當的風水局去配合,將會進入數十年大財運。如果可以把這個壞蛋留為己用,那筆大錢就可以分享了。

    達尼爾倒了幾年大黴之後,終於找到一份薪水算是過得去的工作,又可以讓他重操舊業,還有一個沒有種族歧視的老朋友當自己的老板,當然拚了老命支持安良。而且他知道安良的風水功力,有安良出手為他布風水局,全家上下都有翻身的機會。第二天,他就穿上幾年沒穿過的西裝,提著公文包,活像個白領一樣喜氣洋洋地到安良的事務所上班。

    安良沒有迴事務所,這個月他都不會迴去。客戶的案子他早就安排小餘和阿美做善後工作,他也給兩個助手說好了遺囑。現在他又給阿美打電話,告訴她達尼爾會到事務所上班。

    安良正在家裏和安婧、劉中堂開小會,他手上已經拿著一份馬特維的個人資料。

    馬特維身高一米八零,擅長野外運動和射擊;有斯坦福大學的地質學博士學位,發表過許多關於天體運動和地殼運動關係的論文,受到地質學院的高度關注。可是當他向學校提出項目,申請經費進一步研究時,學校卻以經費過高,沒有實際意義為由擱置了他的項目。

    要了解裂岩穀裏麵林林總總的機器是什麽作用,是很困難的事,可是隻要了解了其中的主要工作人員的背景,那種機器的功能自然一清二楚。

    安婧在網上不停地搜索著和大衛集團有關的蛛絲馬跡。她並不懷疑達尼爾入侵大衛集團主機的能力,隻是她想先拿到一些官方資料,從正麵看看丹尼的說法和反應。如果發現丹尼有說不通的地方,再有目的地入侵其係統也不遲。

    大衛集團是做大型工程建築起家的,公司有地質學專家是天經地義的事,就算是承接了隧道工程,要動用大鑽機也是情有可原。問題在於為什麽會有高能物理學的奇怪報告?為什麽要藏起來研究?為什麽要在裂岩穀反複鑽同一個地方?為什麽會看到和風水龍脈吻合的衛星影像?

    加上幾天前發生的寫字樓盜竊案、唐人街追殺,這件事情絕不隻是地質鑽探這麽簡單。現在大家手頭有點資料,又親自探查過裂岩穀的情況,是時候向丹尼進一步了解情況了。安良估計到了這一步,丹尼不會再守口如瓶,多少會透出一點口風吧,畢竟那份有龍脈圖的技術報告是交到他手裏,他再說和風水無關,無論如何也講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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