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迴到柳州城,陳嗣祖在當地最大的酒樓醉仙樓要了一個包廂,三人坐定後,胡言忍不住急道:“老大,你幹嘛拉我們迴來啊,我們不是還要在鑄劍穀參加中秋賞劍大會嗎?”

    陳嗣祖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參加賞劍大會?你有鑄劍穀的請帖嗎?”

    胡言頹然道:“那你說該怎麽辦才好?難不成我們就這樣放棄不成?”

    陳嗣祖沉默半晌,不答反問道:“你們兩個倒說說看,剛才從鑄劍穀茶棚中那兩個人的談話中聽出了什麽端倪?”

    胡言搶著說道:“我聽出了他們二人的身份來曆。那個祁天彪顯然是燕京最大的鎮威鏢局中的一個普普通通的鏢師,隻是一個小腳色。而那個歐陽公子年紀輕輕,卻看起來成熟穩重,莫測高深,我猜想他定是燕京歐陽世家的人,說不定就是歐陽洵的小兒子歐陽飛。”

    胡蝶卻沉吟道:“那個祁天彪雖然看起來表麵粗豪,但言語之間一收一放就讓歐陽飛對他所托紅物產生濃厚的興趣,若是他有意相告此事,不僅達到了目的,而且還會讓歐陽飛對其心生感激。所以我倒覺得這個祁天彪不是那麽簡單,特別是他最後的那句話,事情分析得相當到位,足見他心思縝密。”

    陳嗣祖讚許地看了胡蝶一眼,點頭道:“小蝶分析得極是,我也覺得這個祁天彪不像表麵上看起來那麽簡單。”

    胡言尷尬地道:“當然了,那個祁天彪也有可能是個人物……不過那歐陽飛是名門世家子弟,也是不容忽視的……”旋即又皺眉道:“可惜中間這兩個家夥在咬耳朵,沒聽清他們在說什麽,不然我們就可了解多一點情況了。”

    陳嗣祖笑道:“倘若有人聽到了呢”

    胡言大喜道:“原來老大你聽到了啊!老大就是老大,真是厲害!快說給我們聽聽吧!”這次連胡蝶都用充滿期待的目光望著陳嗣祖。

    原來當時陳嗣祖見二人低頭耳語,就立刻潛運浩然正氣功,功聚雙耳,把二人談話收聽個一清二楚:

    隻聽那祁天彪道:“有人托我們鏢局運送一批藥材送到鑄劍穀穀主家中。由於不是什麽貴重的物事,就裝在大車裏,由我一個人護送。可巧就在路上碰到了公子來參加中秋賞劍大會。”

    歐陽飛問道:“就是外麵那輛馬車嗎?”見祁天彪點了點頭,歐陽飛又問道“運來那麽多藥材,祁兄可知穀主家中何人患病?”

    祁天彪沉聲道:“運來的藥材種類可不少,有生薑、熟地、烏梅、當歸、牙皂、細辛、桅仁、桃仁、沉香、吳榮英、益母草、生地黃等共十好幾種。我問過迴春堂的張大夫,他說這些全是治療婦女產後腹痛的藥材。”

    歐陽飛道:“莫非穀主府中寶眷有什麽貴恙?不過這些藥材都不是什麽稀罕物,柳州城中亦不缺乏,幹嘛要千裏迢迢的從燕京運來呢?”

    祁天彪笑道:“公子怎麽糊塗了?我們燕京的迴春堂在咱大明那可是首屈一指的啊!迴春堂出產的藥物比起柳州這樣的小城來自然要好上許多。”

    歐陽飛搖頭道:“那又不然,迴春堂的藥物也是從各地收購的。隻要藥材本身沒問題,放到哪裏功效都是一樣的,跟藥房名氣的大小並無實質地關聯。”

    祁天彪幹笑道:“公子所言極是。不過據我所知,這鑄劍穀穀主的三姨太自從去年生產後,一直腹痛不止,經多少名醫術士治療無效,一直纏綿至今,成為痼疾。這穀主很是喜歡他的這個三姨太,一直都沒放棄治療過。不過……嘿嘿,現在也是病急亂投醫的階段了,所以各地的藥材功效雖然是一樣的,這穀主也要從大明最有名的迴春堂來買。”

    歐陽飛問道:“你是說這批藥材是穀主自己買了托你們送過來的?”

    祁天彪霎眼道:“我有這麽說過嗎?我忘記了。”

    歐陽飛見祁天彪不肯承認,明白他們鏢局有自己的規矩,也就不再追問了。

    祁天彪又道:“且不管這藥材是誰買的吧,足見這穀主對三姨太的寵愛非同一般。公子家中要是有什麽補血調虛的珍奇藥材,就盡管送來。日後公子送來的藥材要是對三姨太身子有什麽裨益,這穀主自然會感念公子的恩情。當然了,對你在明晚的賞劍大會上恐怕沒什麽幫助了,因為時間上已經來不及了。不過,嘿嘿,聽說歐陽世家每年也要從這裏訂購不少武器吧……”

    歐陽飛恍然大悟道:“多謝祁兄提醒,等一下在下就去給家嚴修書。”

    二人密議完畢,就又恢複了正常的語音。

    當下陳嗣祖將當時所聽到的對話向胡言胡蝶二人轉述了一遍。

    胡言恍然道:“原來這鑄劍穀穀主的三姨太痼疾纏身,怪不得那歐陽飛擔憂穀主心情不佳,明晚的賞劍大會不能照常舉行呢!”

    這邊胡蝶卻連眼圈兒都紅了,同情道:“這位穀主夫人真是可憐……”

    陳嗣祖心道:“這小姑娘還真是多愁善感。”

    胡言問道:“明天晚上就是賞劍大會了,老大你心中想出什麽好辦法沒有?”

    陳嗣祖道:“我眼下心中確實有個計較可保我們混入穀主家中。”

    胡言大喜道:“賞劍大會可不就是在穀主家中舉行嗎?這便成了!快說快說,是什麽好辦法?”

    陳嗣祖說道:“那就是由小胡你假扮神醫,治好三姨太的痼疾,那樣我和小蝶就沾你的光,成為穀主家中的座上賓了。”

    胡言擺出一副苦瓜臉的樣子,頹然道:“我還以為是什麽好辦法哩!那穀主一年之中遍請名醫術士都沒能治好,我胡言何德何能,一個晚上就給他治好?”

    陳嗣祖奇道:“三個老頭子不是逼著你學過醫術嗎?”

    胡言苦笑道:“這就叫做貪多嚼不爛,我雖然沒有學武功,但其他雜七雜八的東西學得可不算少。我自己覺得我還是盜術和賭藝最精,其次就是機關和建築,再次就是醫術,最菜的就是星相占卜了,時靈時不靈的,就那招觀天測雨說不定還沒你準呢!”

    陳嗣祖道:“我自然不希冀你成為當世的扁鵲華佗,但是二三流的江湖郎中你總比得過吧?”

    胡言胡吹大氣道:“那是自然,其實我離一流名醫相差也不甚遠。隻是那穀主既有錢又疼愛那三姨太,一流名醫請得自然也不少,而三姨太的病卻不見有什麽好轉,所以我隻怕……”

    陳嗣祖點頭道:“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我們眼下也隻有這一個法子,隻好搏一搏了!”旋又歎道:“我們三人要是有人學過易容術就好了!那樣的話我們就可以喬裝成其他的樣子去行醫,倘若治不好也不至於太丟臉。”

    這時胡蝶忽然拿出隨身攜帶的小包袱,神秘的笑道:“易容術我倒是不會,不過要變成其他的樣子也並非沒有可能。”

    陳嗣祖打開包袱一看,裏麵竟然有七八張精致的人皮麵具,不由得大聲歡唿起來。

    胡蝶嫣然笑道:“我臨行前師父讓我帶上這個,說這些都是他和李高兩位老前輩三個人年輕時候用過的,我們也許可以用得著。”

    陳嗣祖心中暗讚方甫考慮周詳,隨手從包袱中取過一張麵具裝在臉上,對鏡一看,不由得大為驚歎,隻見自己兩隻眉毛長短不一,眼睛眯成一條縫,臉上疤痕累累,變得醜陋異常。

    胡言大叫好玩,也拿了一張裝在臉上,卻變成了一個麵黃無須,神色冷峻的中年人。

    胡蝶翻來覆去卻找不到女子的麵具,坐在一旁垂頭喪氣,臉上難掩失望之色。

    陳嗣祖見狀安慰道:“既然是三位前輩用過的麵具,既然就沒有女子的扮相了。小蝶你也不用懊惱,待會我訂下一間上好的客房,你且在這寬住兩日,閑暇時出去看看這柳城的風光。我和你哥哥一辦完事就迴來找你,大夥兒再一塊趕赴應天。”

    胡蝶心想也隻好如此,就點頭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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