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重迴大梁2


    “敢問姑娘芳名?”光線明亮的廂房裏,但聞梁笙瀟聲音清朗謙和地如此溫聲詢問著。


    這方,躺在那張雕花木床上的冷晴聞言,略一沉默才出言答道:“我叫冷……馨。冷若如霜的冷,馨香禱祝的馨。”


    聽完冷晴的自我介紹,站在雕花木床前,唇畔始終噙著一抹溫和的笑的梁笙瀟當即朝躺在那張雕花木床上的冷晴抱拳微微一揖,謙和有禮地喚了一聲:“冷姑娘。”


    “那個……你認識梁……”看著如此謙謙有禮的梁笙瀟,冷晴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問一問他和梁笙德的關係。然而……


    “七弟,殿下有事尋你,讓你即刻過去。”冷晴的話尚未說完整,一道溫潤柔和的女子聲音就突兀地橫插進來,將冷晴的話硬生生截斷了。


    被截斷了話頭,躺在廂房內的那張雕花木床上的冷晴當即循聲看過去,就見梳著朝雲近香髻,穿一身粉色齊胸襦裙,兩側手臂上搭著一條天藍色披帛的成亦影正唇角含笑地站在大開的廂房門外。


    見來人赫然是成亦影,冷晴當即很自覺地閉了口——有什麽想不明白弄不清楚的,與其問這個身份不明的梁笙瀟,還是問成亦影比較安全。


    而另一方,聽聞成亦影的唿喚,站在雕花木床前的梁笙瀟當即轉身,朝站在廂房門外的成亦影頷首致意,微笑著溫聲答應:“好的,七弟這就過去。”應答完了成亦影,梁笙瀟又轉身看向躺在那張雕花木床上的冷晴,如是朝冷晴溫聲淺笑道:“冷姑娘,在下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嗯,慢走不送!”迴以梁笙瀟的,是躺在那張雕花木床上的冷晴毫不挽留的一句話。


    另一方,聽聞冷晴如此毫不挽留的話語,梁笙瀟隻是微微一笑,然後朝冷晴作了一揖便轉身朝廂房門外走去。到了廂房門外,梁笙瀟又朝著站在廂房門前的成亦影作了一揖。如此兩番行禮,梁笙瀟這才不再拖遝地走了。


    這方,躺在廂房內的那張雕花木床上的冷晴安靜地目送著梁笙瀟離開,再安靜地看著成亦影唇畔含笑地走到她身邊,直到成亦影在她的床邊輕輕地坐下了,冷晴才張了張口,有些不確定地低喚了一聲:“太子妃??”


    坐在雕花木床邊的成亦影聞聲,抿唇朝冷晴笑著緩緩點頭:“是的,正是梓檀。冷姑娘的身體可好些了?”


    這方,躺在雕花木床上的冷晴亦抿唇朝成亦影笑了笑,如實答道:“很好,除了後腰上的傷口還有些疼之外,沒什麽不舒服的。”


    成亦影聞言點頭,麵上神色一副如釋重負般地柔聲笑道:“那就好……”話音一轉間,但聽得成亦影仍是心有惶然地微笑著道:“冷姑娘這一躺就是整整十日,梓檀便跟著擔憂了十日。如今冷姑娘總算是醒了,梓檀這心也就能放下了。”


    在成亦影說完這番話後,躺在雕花木床上,滿腹疑問的冷晴終於不再遲疑地張口問道:“太子妃,我怎麽會……”


    “梓檀知道冷姑娘想問什麽,但在迴答冷姑娘之前,梓檀尚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冷姑娘可以答應。”不待冷晴將話說完,坐在雕花木床邊的成亦影便如此微笑著柔聲打斷了冷晴。


    雖然被成亦影打斷了話,但冷晴並未氣惱,相反,沒有絲毫的猶豫遲疑,隻聽得躺在雕花木床上的冷晴當即如此微笑著接話道:“太子妃但說無妨。”


    這方,就見成亦影先是側頭看了一眼廂房那大開的房門,繼而成亦影收迴視線繼續看向躺在雕花木床上的冷晴,如此柔聲與冷晴說道:“是這樣的,剛剛那位,是殿下的七弟,我大梁國的七皇子梁笙瀟。”


    躺在雕花木床上的冷晴聞言,毫不猶豫地點頭應道:“我知道,他說他叫梁笙瀟的時候我大抵就猜到了。”


    先是穿著大梁國宮女服飾的小姑娘,隨後那個男人又說他叫梁笙瀟,打死冷晴都不相信這會是巧合!


    這方,坐在雕花木床邊的成亦影聞言,當即抿唇朝冷晴微微一笑,柔聲低語道:“既然冷姑娘知道七弟的身份,不知冷姑娘可否知道殿下與七弟之間的一些糾葛?”


    成亦影問的隱晦,言辭神色間卻又有種唿之欲出的明朗。


    這方,躺在雕花木床上的冷晴聞言略沉默了一會兒,須臾,但聞冷晴如此神色晦暗不明又語焉不詳地接話道:“如果太子妃說的是太子殿下和七皇子生母之間的某些事情的話……那我約莫是知道的。”


    這方,坐在雕花木床邊的成亦影聞言,朝冷晴微笑著頷首,出口的聲音依舊溫潤柔和:“如此,那梓檀便不再贅述了。想必方才與七弟交談了一番後,冷姑娘也看的出來,七弟為人謙和,確是個善心的人。”


    躺在雕花木床上的冷晴聞言點頭,算是默認了成亦影的話。


    這方,見冷晴朝她點頭,坐在雕花木床邊的成亦影唇邊的笑意更加深了幾分。


    光線明亮的廂房內隻安靜了短暫的一瞬,就又聽見成亦影如此柔聲笑語道:“民間有句話說的好,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更何況天家?實不相瞞,殿下和七弟自幼手足情深,因而殿下和七弟母後之間的那些恩怨,七弟從來都是不知道的。


    此次梓檀在秦山時,被銀杏推入水中一事,冷姑娘也是知道些內情的。但,左不過梓檀和腹中孩兒並無大礙,而且事情已過去許久了……殿下與梓檀的意思是,這件事就不必讓七弟知道了,以免傷了手足情誼和母子情分。”


    話音頓了頓,須臾,但見成亦影麵上略有難色地看著躺在雕花木床上的冷晴,語氣糾結又帶著幾分猶豫地說道:“而且……冷姑娘在秦山上做的事太過驚世駭俗,那大章國太子隻怕不會如此輕易放過冷姑娘,所以梓檀的意思是……”


    這方,不待成亦影將話說完,躺在雕花木床上的冷晴便如是朝成亦影點頭保證道:“我明白太子妃的意思。太子妃放心,我不會跟七皇子提及此前的任何事情,就當我從未認識太子殿下與太子妃,我什麽都不知道。而且……”


    話音悠悠地一停,過了許久,光線明亮且安靜的廂房中才響起冷晴那低不可聞的清冷聲音:“我已經告訴貴國七皇子,我叫做——冷馨。”她叫冷馨,與刺殺大章國太子的女刺客冷晴毫無瓜葛。


    冷晴的話音落下後,坐在雕花木床邊的成亦影很是沉默了一會兒才語帶歎息地接話道:“如此……當真是委屈冷姑娘了,也要多謝冷姑娘的諒解。”


    躺在雕花木床上的冷晴卻是朝成亦影搖了搖頭,微笑著朝成亦影低聲說道:“若不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仗義援手,我都不知自己如今身在何處了。我知道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救我也是擔了風險的,我如今不過是隱瞞一些本就無需講出來的事情罷了,又何談委屈?”


    如此與成亦影客套了一番,躺在雕花木床上的冷晴猛然記起她之前的問題,當即就轉了話題地問道:“太子妃現在可否告訴我,我怎麽會和太子妃你們在一起?我記得我昏迷之前遇上的人是貴國的七皇子……”


    青灰色的衣裳,纖長但又不算消瘦的體型,清朗謙和的男性嗓音……絕對不會錯的!她當時雖然沒看清梁笙瀟的長相,但她的直覺一向很準,絕對不會弄錯的。而且梁笙瀟剛剛也承認了,當時救她的人,的確是他……


    可是這樣一來,冷晴又有些茫然了:之前炎子明不是告訴她,說大梁國坊間乃至朝堂都言:皇七子梁笙瀟十四歲那年的端午佳節突染惡疾,因久治不愈,遂遷居深宮內的靜心堂療養,十年來未曾踏出過靜心堂半步嗎?


    可是從剛剛她和梁笙瀟的交談來看,她還真瞧不出來那梁笙瀟像是染了什麽惡疾的模樣!更何況,若是那梁笙瀟果真染了什麽惡疾,又怎麽會在中秋佳節的大晚上,孤身一人出現在秦山上?


    梁笙瀟有沒有惡疾冷晴不關心,左不過染疾的人又不是她!但是冷晴想不通,為什麽堂堂的大梁國七皇子,會大半夜地孤身一人遊走在山林間?而且還那麽巧,正好是遊走在秦山的山道上……


    冷晴並沒有將她心中真正的疑問問出來,隻是含糊其辭地問了一下她為什麽會和成亦影他們在一起,所以成亦影自然是不知道冷晴心中的那些猜測的。


    也因此,但聞坐在雕花木床邊的成亦影如是抿唇朝冷晴微笑著柔聲低語道:“是這樣的,原本按照曆來規矩,秦山聚會,中秋大宴當夜是不過夜半不得歸宿的,但此次中秋佳節當夜殿下突然提前返迴大梁國行宮,梓檀便已覺得有異了。


    後,殿下將冷姑娘在大宴之上所做之事告知了梓檀,梓檀便明白了個中原委。當時梓檀原是想尋人去救冷姑娘的,但是梓檀尚未派出人手,大章國的士兵便登門拜訪了,說是當夜刺殺他們大章國太子的那名女刺客被人救走了。


    大章國士兵說,大章國太子的意思是,希望能搜尋大梁國行宮,以防刺客藏身大梁國行宮,危及殿下與梓檀安危。殿下不願與之糾纏,便讓那些大章國士兵將大梁國行宮翻了個底兒朝天,結果那些大章國士兵自然是無功而返的。


    等那些大章國士兵走後,殿下便派出人手,欲去秘密尋找冷姑娘。但當時突然下了一場暴雨,那場暴雨雖然短暫,但雨勢非常大,將山中的許多地方都淹了,殿下派出去的人自然也是連半絲蹤跡也沒有尋到。


    到了第二日,天沒亮殿下便帶著梓檀下山了。然後在山腳下,殿下與梓檀遇上了七弟。當時七弟藏在一個隨手搭起來的草棚裏,掩在道旁的灌木叢中,十分隱秘。若非七弟主動出來與殿下打招唿,隻怕殿下就會與七弟直接錯過了。


    原本在秦山山腳遇見七弟,殿下與梓檀便已是很吃驚了。結果更加讓殿下與梓檀吃驚的是,七弟不過迴身鑽進了那叢灌木叢中,再出來時,竟將昏迷不醒的冷姑娘抱了出來。後來的事情,冷姑娘大抵也能猜到一二了。”


    成亦影一向是個細致的人,雖然冷晴詢問的語氣聽起來很隨意,但成亦影覺得冷晴心中肯定是有很多疑問的,索性,成亦影直截了當地將事情的各中細節都講清楚了,也省得冷晴自己亂猜。


    不過……


    其實對於冷晴而言,即便成亦影不說的這麽詳細,隻說個頭尾,冷晴自己也是能將其中經過串聯起來的。但問題既然是冷晴提出來的,而成亦影隻是在據實仔細地迴答她的疑問,冷晴自然是不好打斷成亦影的,便隻能安靜地聽著。


    於是,直到安靜地聽完了成亦影這一長番解釋,躺在雕花木床上的冷晴方朝成亦影點了點頭,表示她聽明白了。


    “瞧梓檀這記性!”躺在雕花木床上的冷晴才點完頭,坐在雕花木床邊的成亦影就如此笑意妍妍地抬手輕拍了一下她那光潔的額頭。


    在冷晴那滿是疑問的注視中,但見成亦影姿態盈盈地站起身,一邊朝著雕花木床對麵的那張圓形茶桌走,一邊語帶笑意地柔聲說著:“光顧著和冷姑娘說話了,方才想起冷姑娘這藥還沒喝呢!”


    眼看著成亦影一邊說著話一邊起身去幫她端藥,這方,躺在雕花木床上的冷晴當即苦著一張臉地腹誹:她到是寧願她想不起來……


    在冷晴苦著臉腹誹的時候,成亦影已經端著那碗濃稠泛黑的藥汁走迴到了雕花木床邊,並且十分賢惠地將藥碗捧到了冷晴麵前,柔聲笑語道:“幸好天熱,藥還未涼,冷姑娘快些喝了吧!”


    在成亦影的幫助下微微抬起上半身,隻是看著成亦影手中那碗濃稠泛黑的藥汁,冷晴就忍不住心裏發怵:這麽濃稠的藥汁,得苦澀成什麽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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