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朱梓陌拍碎的桌子,所以,那張顏色灰撲撲的四方桌應聲碎裂時,碎木塊和碎木屑是以朱梓陌為起點朝外擴散的。並且,每一塊碎木塊和碎木屑都攜帶著微弱的殺傷力,這若是直接打到人身上,雖不至於將人重傷,卻必會將人身上打出傷痕來!


    雖然皮肉之傷對於習武之人而言實屬常態,甚至有的習武之人受些皮肉傷,更有利於他們武藝的精進,但是……


    平常與人比武切磋受傷,或是練功受傷,那都是沒辦法的好嘛!真要說起來,誰他娘的沒事願意給自己找罪受啊!!


    所幸這方圍桌而坐的炎子明和慕子儒、林蕭陽三人反應夠迅速,幾乎在那張顏色灰撲撲的四方桌四分五裂的那一瞬,炎子明和慕子儒、林蕭陽三人就反應敏捷地退開了,如此才避免了被四散飛濺的木塊、木屑傷到。


    因為炎子明和慕子儒二人身後就是牆壁,所以,炎子明和慕子儒二人極速退開後,便一人占據了他們身後的一方牆角。


    而相較於炎子明和慕子儒二人,身上有傷的林蕭陽則躲得有些吃力也有些狼狽——


    因為林蕭陽是背對著屋門而坐的,又因為林蕭陽後退躲避時沒有看清腳下後路,因而林蕭陽的腳後跟一下子絆在了他身後的門檻上,若非林蕭陽及時扶住了身邊的門框,怕是就要摔出屋門,摔個四腳朝天了。


    雖然林蕭陽重傷未愈,但是畢竟人身安全受到威脅的時候,人的潛意識裏所能爆發出的潛力和能量是無法估量的。因此,林蕭陽雖躲得有些吃力,形容也很是狼狽,但總得來說林蕭陽還是平安地躲開了,沒有被他家二師兄那暴怒的一掌傷到。


    而就在炎子明和慕子儒、林蕭陽三人反應迅速地退離那張可憐的四方桌的下一瞬,原本擱在四方桌桌麵上的那套黃泥土培茶壺、茶杯,還有那盞黑色的油燈便悉數摔在了地上,悉數摔得四分五裂,茶壺中的水則濺了一地。


    前後總不過眨個眼的功夫,好好的一間小木屋,霎時間變得狼藉不堪——翻倒的凳子,滿地的碎木塊、碎木屑,還有碎裂的茶壺、茶杯、油燈的碎片,混合著水漬鋪了一地。


    那方,慕子儒退到一側牆壁下站定後,神色頗為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朱梓陌身前的那一片狼藉,隨即,慕子儒微微側眸,將視線轉向了因為是站在朱梓陌身後側,所以理所當然地躲過了剛剛那一劫的林知吾。


    就見那方的慕子儒與仍安安穩穩地站在朱梓陌身後側的林知吾對視了一眼,那一眼中,飽含著一種意料之內的神情,仿佛是在無聲地與林知吾說著“看,我就料到會變成這樣”。


    而另一方,站在朱梓陌身後側,因為一開始就站在安全地帶所以沒有被波及到的林知吾在接收到慕子儒看向他的視線後,林知吾無聲地朝慕子儒緩緩搖了搖頭,那神情,頗有些無奈的模樣。


    那方的慕子儒見林知吾朝他無聲搖頭,慕子儒先是無聲地聳了聳肩,而後也緩緩搖了搖頭,那神情動作,亦很是無奈的模樣。


    的確,此時林知吾和慕子儒的心情,都隻能用——“無奈”這個詞來形容了。


    因為朱梓陌“單手碎桌”這樣的場景,早在南嶺郡的時候就上演過幾次了,而每一次朱梓陌“單手碎桌”,都是因為朱梓陌向炎子明要人,炎子明卻死活不給導致的……


    所以,當朱梓陌剛剛再次開口,再次向炎子明要人的時候,無論是慕子儒還是林知吾,均料到了最後的結局——他們麵前這張桌子的壽命算是到頭了。


    正因此,即便反應慢如慕子儒,也在朱梓陌剛剛一掌拍碎他麵前那張顏色灰撲撲的四方桌時,反應極其敏捷地躲開了。畢竟有前車之鑒啊!還他娘的是好幾次前車之鑒!!


    而當那方的慕子儒和林知吾無聲地做著互動時,這方,猛地拍桌而起,不!是碎桌而起的朱梓陌卻根本不在意那張被他一掌拍碎了的桌子以及他腳邊的一片狼藉。


    朱梓陌隻是怒目看向了剛剛快速退到了一邊牆角下站著的炎子明,張口便怒氣衝衝地吐出一長段話:“我蠻不講理?我無理取鬧?炎子明,這兩個詞從你口中說出來,我怎麽覺得像是在聽笑話?你拐走了我的新婚妻子,反過來卻說我蠻不講理、無理取鬧?炎子明,你真當以為我不敢揍你是不是!!”


    那方,站在牆角下的炎子明聞言,卻是笑眯眯地一擼袖子,表情超級欠揍地迴了朱梓陌一句:“來啊!我也許久沒與人動手了,正好閑得慌。”


    站在另一方牆角下的慕子儒,以及站在朱梓陌身後側的林知吾見狀,當即齊齊無聲地搖了搖頭:唉!這兩位大爺又開始了……


    而這方,眼見著自家大師兄和二師兄之間情況不對,那濃鬱的火藥味兒都可以把房子點著了,扶著門框站著的林蕭陽當即果斷出聲打斷了炎子明和朱梓陌之間的劍拔弩張:


    “大師兄、二師兄,你們在說什麽?二師嫂怎麽了?”滿是疑問的聲音從站在大開的屋門邊的林蕭陽口中吐出。


    對於剛才炎子明和朱梓陌之間的那番對話,林蕭陽此刻隻有一個念頭:他知道他的兩位師兄在談論他那位二師嫂,可是他怎麽越聽越糊塗呢?


    那方,直挺挺地站在一片狼藉前的朱梓陌聞言,並未看林蕭陽,而是目不轉睛地怒視著倚牆站著的炎子明,用帶著餘怒的聲音迴答了林蕭陽的問話:“就在你出發去南嶺郡之後,你二師嫂被你大師兄拐去了赤冰國。”


    “啊?!!”站在大開的屋門邊的林蕭陽聞言,一驚,當即滿是不敢置信地看向了那方倚牆站著的炎子明,有些囁喏地張了張口:“大師兄你……”話音頓了頓,猶豫了半天林蕭陽才擇好了措詞:“你怎麽能拐走二師嫂呢?!”


    “別聽你二師兄胡說。”那方,倚牆站著的炎子明麵上絲毫沒有做了壞事被人發現的羞惱,相反,炎子明十分淡定地勾唇,朝林蕭陽露出了一個無比和善還帶著幾分長輩般慈愛的笑意。


    如此道了一句後,炎子明方才不疾不徐地與林蕭陽解釋道:“你大師兄這麽好的一個人,怎麽會做那等擄人的事情呢?當時的情況是你二師嫂被人綁架,後來你二師嫂逃跑時,慌不折路地跑進了花樓,正好遇上了你大師兄我。之後你大師兄順手救了你二師嫂,你二師嫂為了報答你大師兄的恩情,所以自願跟你大師兄去了赤冰國。”


    對於炎子明這番說辭,站在大開的屋門邊的林蕭陽聽了,張了張口,聲音還未發出來,朱梓陌那帶著怒意的聲音就率先響起:“放屁!冷晴是什麽脾氣我能不知道嗎?若非受你脅迫,她怎會跟你去赤冰國那種苦寒之地!”


    那方,倚牆站著的炎子明聞言,淡淡地將視線轉向了站在一片狼藉前的朱梓陌,麵上笑得一派意味不明。


    “哦?這麽說,你很了解她?”薄唇微張,慵懶且富有磁性的嗓音從炎子明那兩瓣薄唇中不疾不徐地吐出。


    站在一片狼藉前的朱梓陌聞言,袖子一甩間將手背到了身後,麵色語氣均帶著幾分桀驁地迴了炎子明一句:“她是我明媒正娶的結發之妻,我如何能不了解?”


    那方,倚牆站著的炎子明聞言,笑意一改,轉瞬換上了一抹嘲諷的笑容。


    對上朱梓陌那尤帶怒意的視線,炎子明一字一句地緩緩說道:“可我怎麽聽說,她隻是你隨手從路邊救起,帶迴朱府不過三兩日就與你成親了?直到她出事被我帶走,你們統共相處了不到半個月吧!這麽短的時間,你也好意思如此理直氣壯地與我說你了解她?”


    站在一片狼藉前的朱梓陌聞言,勾唇露出一抹冷笑,語氣不屑地反唇相譏:“我和她之間到底如何,似乎還輪不到你這個‘外人’來置喙。”


    朱梓陌說這番話時,格外加重了“外人”這兩個字的語氣,直言不諱地點名了就算他不了解冷晴,也輪不到炎子明在這裏指手畫腳、說三道四。


    被朱梓陌如此反唇相譏,炎子明也不惱,隻是唇邊那抹嘲諷的笑意更加深刻明顯了。


    將原本倚牆站著的身子站的筆直,炎子明那雙狹長的丹鳳眼一眨不眨地看著朱梓陌,薄唇微張間,但聞炎子明如此一字一句地逼問朱梓陌:“你口口聲聲說她是你的結發之妻,那我問你,她被人綁架惶恐無助的時候,你在哪裏?她流落花樓舉目無援的時候,你在哪裏?她被逼待客卻求救無門的時候,你又在哪裏?”


    炎子明這語氣輕飄飄的三連問,卻將先時還理直氣壯的朱梓陌問得沒有了聲音。


    眼見著朱梓陌沉默無言,炎子明卻並沒有就此放過朱梓陌的打算。


    隻是歇了口氣,炎子明就又張口,語調不疾不徐地說道:“如果那時我沒有恰好在縐平,如果那時我沒有恰好在萬春樓,如果那時她遇上的恩客恰好不是我。又或者,我此前沒有著意調查過你朱梓陌這位新婚妻子的身份來曆,且沒有在第一眼見到她時就認出她,隻怕她如今……”


    話至此,炎子明忽然住了口,好半晌兒後炎子明再張口時,語氣卻變得有些晦澀:“可就不是在我的惟德宮裏好端端地養著了。”


    在炎子明說完這番話後,朱梓陌依舊沉默無言。


    無論是炎子明還是朱梓陌,他們皆十分清楚,炎子明那一句句“如果那時”雖是假設,但若其中的任何一種情況真的發生,那冷晴如今別說是在炎子明的惟德宮裏了,怕是連生死……都難料!


    “如此,你還有什麽立場讓我將她還給你?”最後,炎子明唇畔帶著明顯嘲諷笑意地如此輕飄飄地問了朱梓陌一句。


    站在一片狼藉前的朱梓陌聞言,神色默然地與炎子明對視了一眼,便垂頭沉默了。


    炎子明說的沒錯,如今的他,的確沒有立場讓炎子明將她還給他。誠然,若他與她真的是夫妻,即便他失誤在先,但這個立場他仍舊還是有的,但可惜,他們不是……


    在朱梓陌沉默的時候,站在大開的屋門邊的林蕭陽卻是衝炎子明道了一句:“二師嫂她現在在大師兄那兒?”


    聽了半天,林蕭陽總算是弄清楚炎子明和朱梓陌在說什麽了——他那位二師嫂現在在他家大師兄那裏,而剛剛他家二師兄會怒而碎桌,是因為二師兄向大師兄討要二師嫂,大師兄卻不肯將二師嫂送還給二師兄。


    原來,在他離開之後,他那位二師嫂竟發生了這麽多事麽……


    那方,站在牆邊下的炎子明轉眸看向林蕭陽,抿唇笑了笑,用一種讓人感到如沐春風般的語氣與林蕭陽說道:“嗯,你二師嫂在你大師兄家裏很好,每天好吃好喝地供著,什麽事也不用做不用操心,而且無論你二師嫂要什麽,你大師兄都給她送去了。


    比起在你二師兄身邊時,你二師嫂在你大師兄家裏可就輕鬆愜意多了。你二師嫂如今的日子過得,別提多滋潤快活了。嗯……我感覺我離開赤冰國的時候,你二師嫂好像比我初遇上她時胖了點兒。”


    如此碎碎念一般地說完後,炎子明忽而又自顧自地笑了笑:“不過沒關係,她那個身材,再胖一點也不顯胖。”


    這方,看著他家這位大師兄在提及他那位二師嫂時,唇畔不由自主地就掛上了笑意,林蕭陽實在不知該如何去形容他心中此時的感覺。索性,林蕭陽也學著朱梓陌——沉默了。


    那方,說完話後的炎子明卻沒有得到林蕭陽的迴應,定睛一看,卻見林蕭陽竟然低頭沉默了,炎子明立時覺得很是稀奇。


    看著沉默不語的林蕭陽,炎子明忽然一臉興味盎然地問道:“怎麽?三師弟,看你這模樣,莫不是想念你二師嫂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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