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聲音隱隱傳來,不想聽,劉妃驚天動地的哭聲又猛的響起來,嚎叫聲不絕於耳,漸漸遠去。

    怎麽辦?以後還能在騙自己嗎?一個現代的女人,一個自小要強的女人,我今後要如何自處?

    有雙大手在和我撕扯蓋在頭上的被子,他拉我也拉,他搶我也搶,卻明顯感覺勁道不足,尤其右手上的傷絲絲的痛傳來,被他唿的搶走了被子,一臉的淚痕暴露在他的眼下,倔強的不想讓他看到此時的自己,把臉扭向一邊,他的黑眸裏是一閃而逝的痛楚,可我的心也很痛。

    “雪衣,我要怎麽做?你告訴我,我到底要如何做?”

    一翻身把臉埋在枕頭裏,他伸手來扳我,拉扯中右手被他捏了下,噝的倒抽口氣,他一下子把我扳過來,

    “怎麽了?哪裏痛?”

    對著他焦急的臉,黑眸裏的關切毫不遮掩,

    “那你告訴我,我該怎麽辦?水寒,我是個小氣的女子,我無法忍受和別人分享你的愛,你的人。我自私,我小性,我都承認,可我就是無法不在乎,如果可以愛你少一些,我就不會這麽在乎了,當初我應該和東方玉離開,就不會有今天的事了。”

    隻想**心底的憤懣,口不遮攔,他眼裏的痛迅速凝聚,最後沉澱到底,黑眸裏是深深的傷和哀,他緩緩的起身

    “雪衣,你後悔了?”

    “後悔嗎?”

    長歎口氣,我這是在做什麽?氣剛才看到的嗎?可他什麽都沒做呀,難道這麽久的愛還不能讓我相信嗎?難道從來一次我就不會選擇他嗎?

    根本不可能,明知道前路艱險,我仍然義無反顧不是嗎?當初東方玉明白,我更明白,我是為了什麽迴來的。

    頹然的坐起來,用手抱住頭

    “水寒,我是在怪自己,在恨自己,當初如果不放手,就不會有今天這些事,我好恨自己當初的懦弱。”

    水寒一下子抓住我抱著頭的右手

    “你的手怎麽了?”

    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衝他搖了搖,自嘲的苦笑

    “不能吃飯了。”

    水寒眼裏的冷色更重,咬牙轉身想走,被我一下子用左手抓住

    “算了,水寒,我不要你為我做任何事,你不隻是我的男人,也是一個皇上。”

    他周身的冷凝慢慢的卸去,最後頹然的坐在床上,一拳砸在床邊,床身晃了晃。

    知道他懂,我又何嚐不懂,隻是別扭,可剛見他失去理智,卻不得不放下自己的別扭,也恨自己的小氣,他的心何嚐好受呢?身為皇上也有很多不得已的,外人看著光鮮,可是卻要平衡各方麵的勢力,要顧國,顧民,還要顧這個一團亂的家。

    今天把劉妃打入冷宮,明天朝堂上又會掀起波瀾了,畢竟後宮不單隻是皇上的家事,那牽扯著朝堂勢力的均衡,在他身後緩緩的抱住他的腰

    “放了劉妃吧。水寒。”

    他的身子一震,迴身抱住我,把頭埋在我的長發裏,久久無聲,他懂我的心思。

    自那以後我和水寒更加的恩愛了,他總是寵溺的滿足我任何的要求,我的手不能吃飯,他就一直喂我吃,從不讓昭兒,伊人來。

    每次都是喂我吃過後,再趕去前麵上朝,中午的時候,隻要一到吃飯的時間就會匆忙的趕迴來,和我一起吃過飯,喂我吃完,再去前麵議事,盡管嘲笑他的做法,可心裏卻知道他是在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的歉意,水寒,我該拿你怎麽辦?

    盡管不問外麵的事,可昭兒有一次說漏嘴,和伊人抱怨,皇上該讓劉妃在冷宮多住些日子,淺淺的笑容自始自終沒有從臉上撤下,昭兒和我也不平過,不過不見我表態,也就不在說了。

    手傷好的差不多了,其實本也沒什麽,消腫了就好了,沒傷到筋骨,好在劉妃的武功底子薄弱,要不這手還真費了,劉妃,我不怕,隻是那蕭妃,有些陰險,更有心計。

    想不到八年前我們鬥,八年後我們還要鬥,好在後宮中新引進的那些個女人不夠資格來找茬,要不我還真是夠煩的,惡心也惡心死我了。

    閑來無事,拿著毛筆在水寒的禦書房裏寫字,從上次事件後,水寒不讓任何人靠近寢殿,加強了暗衛的守備,果真有暗衛,我就說偌大一個皇宮,皇上身邊怎麽可能看不到巡邏的禦林軍,原來是暗衛代替,省的一會一圈在眼前晃鬧心。

    整個宮殿連個飛蟲都難以飛進,這迴那些個女人再進不來了,無意中發現水寒的桌邊有個翻舊的奏折,一看就是總看造成的,邊角都有些褶皺了。

    好奇的拿過來看,隻一眼就沒心思看下去了,裏麵的意思是請求皇上封我為後,把我誇的天上難找,地上難尋。

    不覺好笑,看來水寒一直沒斷這念頭,看這奏折的字跡,就知道是他自己寫的,是滿足一下自己的願望吧,沒事翻來看,自己心底多少舒服些,沉醉在自己的假想中,這個男人有時候的做法還真是幼稚可笑。

    不過從中也看得出,水寒這個皇上並不是可以隨心所欲,為所欲為的,他有太多的不得已,太多需要顧慮的地方,宰相,元帥各自一方,手下黨羽眾多,猛然想起,水寒曾說過讓我等的話。

    把那假奏折放在原來的位置,原來等的是這,我還以為是等和他一起悠遊江湖,閑散而居的生活呢。不過,算了,隻要是他要的,我就會陪著他。

    大筆一揮寫下了一行字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情綿綿無絕期。”

    吹了吹未幹的墨,把“恨”改成了“情”,白居易的《長恨歌》曾經難解其中味,而今識盡此中味,方覺淚滿巾,哀斷腸。

    “好字,好詞。”

    嚇的一哆嗦,這是誰?皇上的寢殿那麽多暗衛都攔不住來人,定是高手,迅速轉身,在看清來人時,嫣然一笑,竟是她。

    起身行禮

    “民女謝曉諭給太後請安。”

    來的正是太後,水寒的母後,寒笑穎,她扶起我,左右看著,半晌,

    “果然是個玲瓏剔透的可人,這氣韻,這無意中流露的傷懷,真真像極了,難怪我兒為你癡迷。”

    給她倒了杯茶,我在禦書房的時候從不讓昭兒和伊人隨伺在側,這會偌大的書房裏隻有我和她兩個人對視,靜靜的看著她。

    八年在她的臉上平添了些細小的皺紋,暗歎女人到底是不如男人禁老,水寒和東方玉一點變化沒有,可也是,他們正值當年,隻是顯得成熟,可眼前的人卻不再是豆蔻年華,其實在她這個年歲的人當中,她還是顯的年輕的,畢竟是練武之人。

    她依舊急行如風,性子豪爽,隻是在看向我的那雙和水寒相似的眼睛裏,多了些我不懂的東西,一身隨意的打扮一點也沒有一國太後該有的端莊,不過自骨子裏散發的貴氣,還是讓人不敢仰視。

    斂下眼神,

    “太後今日來,是有事吧?”

    她朗聲的笑著,走近我身邊,抬起我的臉

    “你怎麽知道我是太後的?這無人通報,而且哪個太後會如我這般翻牆而進的?”

    果然犀利,

    “迴太後,民女自民間就聽聞太後為人不拘小節,率性豪情,而且您身上自然而然散發的威儀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所以民女大膽猜想必是太後無疑。”

    我說話的時候她一直看著我的眼睛,平靜的眼神後是探索,是懷疑,她在懷疑什麽呢?莫非她懷疑我就是雪衣嗎?這還魂的事她會信?她又笑起來

    “好個能說會道的女孩子,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以為能彈出那相同曲子,唱相同歌曲的人必是雪衣,不料想卻是另一個惹人憐愛的丫頭。”

    心底一驚,想起那首《天上人間會相逢》,當年在竹林裏,她跟蹤水寒自然聽我唱過,而我曾在丹香城被抓的事,如何能逃出她的耳目,還好她查探的不夠細,要不然我還真就無法遁形了,會不會被他們當妖怪斬首示眾,或者燒死?

    掩下心底的驚詫,麵上依舊平靜如常,任她審視,終於她歎了口氣,鬆開對我的鉗製,走到椅子上坐好

    “雪衣那孩子已經消失了,我怎麽會認為你是呢?唉,可惜了那孩子了。”

    她的這句話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如果不是我的定力可以,就憑這句就能催下我的眼淚了。

    笑著看她,不說不動。她不在自語,貌似無意的看著我

    “前些日子,她們拿著本宮的手諭來擾了你的清淨,事後皇兒來與本宮理論過,是本宮料事不周,姑娘莫怪。”

    趕緊俯身叩拜

    “太後這麽說是折殺奴婢,奴婢不敢。”

    “起來吧,她們說本宮還不信,你真的有本事讓皇兒摘下雪衣的畫像,今日一看你確實有這個資本。曉諭是嗎?皇兒心底很苦,如果你能讓他走出過往,本宮這個當娘的也就欣慰了。”

    靜靜的聽著,她是來向我示好的嗎?不是我防備她,隻是我畢竟對她來說是個可有可無的陌生人,如果是雪衣,或許會得她些真心對待,但是我,不敢輕信。

    這皇室,傷了我的心了。爹如此,我如此,皇室裏的情最不值錢了。何況眼前這個女子,不是一般人,她的身後代表的是皇族,她的話,她的情又有幾分真?

    心底暗自揣摩著,她見我不說話,輕輕的走過來

    “曉諭姑娘,本宮此次來,是和你閑話家常的,不要拘束,你要是有什麽要求盡管提就是,皇兒做不到的也許本宮可以滿足你。”

    來了,原來是試探我的?壓下心底的好笑,皇室果然沒情意可講,寒笑穎當年叱吒江湖的豪爽女子,也被熏染的一身銅臭了,權與勢,金錢,地位,寒家曾經的當家人也不過如此。誠惶誠恐的又跪下身子

    “太後,如果可以請您信曉諭一迴,曉諭不要任何名分,俗話說易尋無價寶,難得有情郎,曉諭看重的不是那些個身外物,曉諭隻為皇上一人而來,生死相隨,如此而已。”

    太後看著我的眼光冷了冷,不動聲色的繼續說

    “曉諭,你要知道皇後之位是世上任何一個女人都夢寐以求的,那是身為女人的榮耀,皇上已經和大臣們商討了,雖然沒有最後拍板定案,但是皇上有這個心思了,你是個好孩子,隻是你的身份,封你為後,難堵天下悠悠之口。”

    “太後,曉諭知道,防民之口甚於防川,曉諭不要皇後的位置,隻要能在皇上身邊就心滿意足,請太後放心。曉諭絕無此意。”

    她一瞬間又變迴了剛進來時的慈愛模樣,熱情的走過來拉著我的手,拍了拍

    “是本宮小心眼了,你的確是個特別的孩子,難怪皇兒對你不同。唉,如果雪衣在就好了,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自從雪衣走後,他一直在心底怪罪著我這個母後,你勸著皇上些吧,不要蠻幹,他畢竟是一國之君,不是小孩子可以為所欲為。你既無心,本宮也放心了,不要怪本宮,本宮身在此位,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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