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命令之後,蔡六自然沒有絲毫猶豫,一提一拿,便將那郎康縣的快班班頭韓三拿下。


    快板班頭不過是煉血武者,而蔡六雖然已經有些年老體衰,但怎麽著都是蓄氣武者,因此根本沒有給那韓三任何反應的機會。


    而拿了韓三之後,韓三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隻感覺臂膀一陣劇痛,接著便已經被蔡六拿下了。


    “班頭!”


    “你踏馬的老東西,找死你啊!”


    “……”


    周圍的年輕皂吏捕役大為驚駭,當即想要上前營救韓三。


    而這些跟著韓三一起來的老皂吏、老捕役,則是一個個驚駭莫名,彼此之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根本就不敢動了。


    他們自然是知道,能夠輕而易舉擒下韓三的會是何等人物!


    而那韓三被擒下之後,當即疼的有些齜牙咧嘴,忙道:“貴人饒命,貴人饒命啊!小的不知貴人駕到,冒犯了貴人,請貴人恕罪!”


    韓三現在心中也是一陣驚駭,恨不得給一炷香前的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韓三啊韓三,你說說你,閑著沒事兒幹,搞這個幹嘛?!


    他能夠清楚的感覺到,擒拿自己的這老仆乃是蓄氣武者!


    堂堂蓄氣高手,竟然在屋內那位公子身前為奴,那公子會是何等身份?


    而且,方才那公子,竟然自稱是本將。


    有資格自稱本將的,起碼也是在大軍之中相當於‘偏將’之位的軍官。


    也就是相當於隊正!


    難道是……外罡武者?


    想到這裏,韓三已經有些嚇得兩腿發顫了。


    而就在此時,房門之內,鄭均與青黛,則是一同走出。


    鄭均在前,青黛在後。


    看到青黛之後,韓三更是悔不當初。


    蓄氣馬夫、貌美女婢。


    這等人物,自己可真是瞎了眼啊!


    而鄭均出門之後,一雙如鷹隼般兇戾的眼眸掃過樓下的這十餘名快班皂吏、捕役,登時令得他們神魂震蕩,有些驚恐,再也沒了之前那般張牙舞爪的能耐,紛紛低下了頭路。


    韓三低聲下氣的開口:“貴人,小的們隻是因生計,迫不得已得罪了貴人,都是……都是典史、主簿吩咐,我們也隻能如此……”


    雖然這麽說,必然會得罪主簿大人和典史大人。


    但事到如今,隻能如此了。


    得罪了主簿和典史,自己頂多被衙門開除。


    但得罪了麵前這位外罡似的公子爺,那公子爺一個羞惱,順手給自己砍了,自己可怎麽辦?


    殺人者償命……


    但誰又會拿這條大周律當真事兒呢?


    這玩意兒,隻是限製普通百姓的。


    百姓之間殺人者償命,權貴之間可不會有任何問題!


    就連他韓三,殺了人,都不見得會償命。


    鄭均見此,不由冷笑一聲,隨意道:“我也是快班捕役出身,你們那點小心思,我能不知?”


    捕役中,當然有混日子的好人。


    但絕大部分,能是什麽好東西嗎?


    在黑山縣時,孫班頭就已經算是好人了。


    之所以是孫班頭當差,也是因為前任林縣尉帶著前任班頭去送了,所以讓這個沒什麽根基的孫班頭上了。


    而真正的班頭,見當初的趙大、趙二也就能窺一斑而知全豹了。


    趙大放印子錢欺壓百姓,趙二隨意打罵百姓。


    這能是好東西?


    而這韓三,看這架勢就知道,和趙大、趙二沒什麽不同。


    因此,鄭均聲音極度冷漠,在那韓三還沒反應過來之時,當即冷聲喝道:“本將乃黑山要塞督主,平章營隊正鄭均!”


    “去縣衙,開路!”


    而聽到了鄭均那兇戾的聲音,底下的快班捕役們自然是不敢有任何反抗的意思,當即給鄭均引路,帶鄭均往縣衙走。


    隻不過對於這‘黑山要塞督主’之類的名頭,一個個雖然被震懾住了,但誰也不知這到底是什麽官職,隻知道應該是個很厲害的大官。


    這下主簿大人、典史大人有難了。


    不少人在此想著。


    而那客棧掌櫃,此刻也是兩股戰戰,滿臉愁容。


    周圍的百姓見到這一幕,不由得有些振奮,想要拍手叫好,但又懼怕鄭均走後被報複,隻能在心中感到爽快淋漓。


    不過,他們倒是沒感覺鄭均在主持正義。


    他們隻覺得麵前的這一幕,是一場酣暢淋漓的狗咬狗,爽!


    鄭均對於百姓的想法,漠不關心。


    他現在信心滿滿。


    郎康縣,外罡武者有二。


    一是縣令,二是鎮撫司總旗。


    郎康縣的縣尉,隻是蓄氣巔峰。


    不過他曾經是一位外罡,但在雲州戰場負傷,境界跌落,但立下一些軍功,因此才能擔任縣尉之職。


    反正平日也無事,因此也沒什麽。


    而此番,鄭均直撲縣衙。


    說實話,是不怎麽給那位外罡縣令什麽臉麵。


    但無所謂,鄭均此刻乃是黑山要塞的督主隊正,自然不怕。


    自己要堂而皇之的殺主簿,本就是要得罪這郎康縣令的活兒,既然如此,那也就幹脆利落一些吧。


    至於這位縣令若是惱怒,鄭均也是不懼。


    外罡一重,鄭均現在已經並不怎麽畏懼了。


    就算是外罡二重,自己也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至於這平章郡的八個縣,縣令都是外罡一重,唯有靠近今州、最為富饒的新陽縣,縣令乃是外罡二重。


    黑山縣的孟閑,則是一個例外。


    他對外展現的境界,就是外罡一重。


    他真實身份乃是北妖庭的間諜臥底,真實實力已經達到了外罡三重。


    而黑山縣鎮撫司總旗顧承啟,因為是最靠近黑山的鎮撫司,因此在這裏的總旗曆來都是外罡二重,憑借著其豐富的廝殺經曆,也能夠和外罡三重的孟閑拚個勢均力敵。


    所以,外罡巔峰這種偶然事件。


    鄭均相信,不會發生在郎康縣縣令身上的。


    我,鄭均,大洲朝廷內縣級單位,一手遮天!


    ……


    郎康縣縣衙,主簿房。


    金燁坐在椅子上,深吸一口氣,正在計算自己的銀兩錢財。


    “不夠,還是不夠。”


    金燁雙目赤紅一片,數著銀票,不過才三百餘兩,頓時感覺一陣頭疼。


    就這點錢,該怎麽去報殺女之仇?!


    那黑山縣鄭賊殺了自己的獨女,此仇不共戴天!


    金燁自然要想盡一切辦法,向鄭均複仇!


    那可是他早逝妻子遺留給自己的明珠,就這般死了,讓金燁如何心安?!


    這些年,金燁貪汙受賄、欺壓百姓,積攢了一千多兩銀子,前些日子直接花費一千五百兩,請了六合派的幫主出身,讓他們在郎康縣官道截殺鄭均。


    這種事六合派經常會做,這次金燁出了錢,因此六合派幫主也就接了生意。


    但無論是金燁還是六合派幫主,都沒想到鄭均竟然如此強悍。


    直到六合派幫主身死,鄭均斬殺元一真人的消息才傳到了金燁耳朵裏,後來又多番打聽,得知了郡城韓扈將軍被鄭均打的氣焰全消……


    如此,更是讓金燁不甘心。


    憑什麽?


    憑什麽殺害了自己女兒的狗賊,能夠如此滋潤!


    金燁修為不過蓄氣,雖然和鄭均同等境界,但他也是審視了一番,覺得自己萬萬不是鄭均對手,因此才會想起攢錢雇兇這一路線。


    隻不過可惜的是,自己的錢好像不多。


    要想請動外罡武者,花費也不會隻有一千五百兩。


    “還是要讓三班的那群廢物趕緊拷出點銀子來!”


    金燁在心中惡狠狠地想著:“快班在外,找借口抓人,關入大獄之中;壯班管大獄,最好要錢!就讓他們往那些囚犯要錢,若是不給錢,就不給飯吃,看他們能堅持多久!”


    “至於皂班,卡住那些個生意人往來憑證,若不花錢,別想過關!”


    他在心裏,已經又製定了一套刮金方案。


    刮那些百姓,當然刮不出幾兩銀子。


    但蚊子再小也是肉。


    那些真正的豪強地主,金燁可不敢去刮。


    他雖不是豪強出身,但當了主簿之後,也自然是知道豪強有多可怕,這才把女兒嫁給了黑山縣的豪強嚴家,但沒想到竟然遇到了那麽一個煞星……


    想到這裏,金燁又想要掉眼淚了。


    “篤篤,篤!”


    而就在此時,金燁的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誰?”


    金燁看了看天色,馬上要放衙了,登時臉色不善,心中暗罵一聲不懂事兒。


    下班點來討論工作,不能明天再來嗎?


    隻不過金燁說完之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便見屋門已經塌倒。


    一個佩刀的黑衫英武少年,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這英武少年身姿挺拔,端是有些少年英雄的姿態。


    就算是如今脾氣暴躁的金燁,也不由感覺此子非比尋常。


    身後,還跟著一個紮著馬尾,一身素衣,看起來麵容姣好,頗為幹練的江湖小俠女。


    因此,金燁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番心情,張口道:“你是何人?”


    “黑山縣,鄭均。”


    鄭均佩刀,淡定的看向麵前的金燁,觀其修為境界後,感到頗為失望,接著又道:“金主簿幾次三番要殺鄭某,竟不認得鄭某模樣?”


    “鄭均?!”


    聽到了這兩個字之後,金燁立馬就知道鄭均是來幹什麽的了,當即咬牙切齒,目眥欲裂:“原來是你這狗賊,還我女兒命來!”


    說罷,便欲衝殺而來。


    不過鄭均卻是抬手,登時將一把環首刀擲向了金燁。


    感受著迎麵而來的煞氣,金燁不由汗毛炸立,下一秒,那環首刀便筆直的紮在了金燁麵前椅子上。


    金燁一怔。


    這環首刀,正是自己平日,習武所用的刀具。


    一瞬間,原本還有些恐懼的金燁,火氣也是熊熊燃燒了起來!


    這小賊是什麽意思,因為我武器不在身邊,他特地將我的兵器,帶過來了?!


    “經密報,郎康縣主簿金燁,暗通黑山賊,來往傳遞情報,意圖顛覆我大周在平章郡的統治。”


    鄭均打了個哈欠,絲毫不在意金燁的火氣,隨口說道:“陰謀敗露之後,惱羞成怒,欲殺鄭某而後快,被鄭某當場斬殺……金主簿,滿意吧?”


    “死!”


    金燁沒有吭聲,而是抬起環首刀,手腕下沉,直接迎麵劈砍而來,雙臂肌肉虯結而起,根根大筋在皮膜之下如泥鰍般鼓動,真氣彌漫,勢大力沉!


    這一刀,氣勢洶洶!


    金燁隻感覺自己似乎是燃燒了全身的氣血,斬出了這生涯以來,最強悍的一刀!


    ‘就算是砍不死那鄭賊,足以讓他手忙腳亂了!’


    金燁在心中暗自想著,感覺自己這次應該能夠讓鄭均吃不了兜著走了。


    隻不過可惜的是,鄭均隻是抬眼瞧了他一眼,並沒有感覺金燁這一刀和其他人的刀有什麽不同。


    不過,因為披掛刀法需要償還進度,而這金燁畢竟也是個蓄氣武者,在判定之中和自己是相同境界,因此北戎刀直接奪鞘而出。


    一條雪白的匹練瞬間從刀鞘之中閃出。


    強悍的真氣噴湧而出,冰冷的北戎刀當頭落下!


    “鏘!”


    一聲清脆的斷金之聲,那把夾雜著金燁真氣的環首刀就好似玩具一般,被鄭均輕鬆斬斷,連帶著一起的,還有金燁的身體。


    刀刃落在了金燁脖肩之上,如同撕開紙張一般,輕而易舉、摧枯拉朽的將對方的皮肉斬斷,巨大的豁口一下子就從左側肩膀延伸到了右邊大腿。


    金燁整個,被斜切成了兩半。


    金燁眼眸之中驚恐萬分,他感覺到了身體上傳來了巨大痛覺,但卻發現自己已經操縱不了左手和雙腿了。


    他隻能看到自己正在緩緩後仰,看到了兩條高度不齊的大腿和半拉身子站在原地,登時明白了一切,心中悔恨萬分。


    到死,他才有了後悔之情。


    隻不過一切都已經沒用了。


    【斬殺蓄氣武者,披掛刀法償還進度+740,當前償還進度:740/8000。】


    望著麵前的償還進度,鄭均整個人都樂了。


    一個蓄氣武者,七百四十點?


    這也太簡單了吧朋友。


    殺十個蓄氣武者,就能徹底將披掛刀法償還完畢了。


    這不就是等於送了啊?


    一下子,鄭均就感覺踏浪刀法的償還過程果然艱難。


    本來,鄭均還打算將第三個圓滿級的刀法用在淩霄刀法上。


    但看到披掛刀法這麽容易刷進度,一時之間,鄭均現在隻想再找一門普通刀法來刷圓滿。


    集齊三門圓滿刀法之後,直接開啟‘熠日流光伏龍刀兵術’的預支。


    熠日流光伏龍刀兵術,絕對是能讓自己的戰力飛升!


    而看到鄭均幹脆利落、摧枯拉朽的斬殺了金燁,站在門口不遠處的快班捕役、皂吏們驚駭萬分。


    而被那其他快班捕役叫來的郎康縣典史,見到了這一幕,直接就是一個雙腿發軟,‘撲通’一聲,當場跪下了。


    不是,


    我們隻是敲詐勒索而已,不至於這樣吧?


    典史傻了眼。


    他不過是煉血武者啊,值得讓一尊外罡過來嗎?


    他並不知道鄭均還是蓄氣,見鄭均如此輕易便斬殺了金燁,又知道鄭均乃是黑山要塞督主、隊正,便自然而然的認為,鄭均乃是外罡武者了。


    鄭均收刀迴鞘,神情淡漠,望向了身後門外。


    而那典史,直接嚇得伏首於地,瑟瑟發抖,不敢抬頭,隻道:“下官知罪,下官知罪啊!鄭將軍饒我一條狗命,我願意用全部身家……孝敬……孝敬將軍……”


    “大周官吏,怎能如此?”


    鄭均冷哼一聲,張口便道:“郎康縣主簿金燁,私通黑山賊,我乃新建黑山要塞督主,要務便是防備黑山賊,故今來斬之!你隻是敲詐勒索罷了,與我職責無幹,自有人來罰你!”


    說罷,鄭均直接踏步而出,昂聲道:“將金賊腦袋剁下,蓄氣賊人,朝廷的賞銀有一百兩,你們自己拿去領賞吧。”


    說著,鄭均便朝著外麵踏步走去。


    其他人,不敢阻攔。


    同時麵麵相覷。


    金主簿是黑山賊的內應嗎?


    感覺不像啊,我們郎康縣又不靠近黑山……


    不過拿了金主簿的腦袋,有一百兩啊。


    這些快班捕役們互相打量了一番之後,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捕役一咬牙,當即提著刀進了房間,一邊剁金燁的腦袋,一邊喊道:“這金賊果然是內應,我晚上起夜的時候,就看到金賊半夜和黑山賊有書信往來!”


    “沒錯,我也可看見了!”


    “這金賊真是可惡啊!”


    “……”


    捕役們紛紛應聲。


    而鄭均則不管那麽多。


    隨口說一個理由罷了。


    沒有理由,自己殺了金燁也不會有什麽事兒。


    畢竟,自己如今的地位就相當於周亞夫、年羹堯,就算是再飛揚跋扈、驕橫無禮,郡守也得看在自己要鎮守黑山的份兒上,給予一定容忍度。


    而鄭均踏出門後,便見到了一個臉色陰沉的中年儒生,攔在了自己麵前。


    望著鄭均,那中年儒生皮笑肉不笑道:“鄭將軍來我郎康縣,殺我主簿,真是好大的威風啊!”


    這中年儒生,乃是外罡武者!


    這應該就是郎康縣的縣令,蘇楠了。


    鄭均瞧了一眼這儒生,淡然道:“金燁勾結黑山賊,現已伏誅!唐公給予我八品以下,任意處理的權力,蘇縣令若是不服,可去唐公那兒告我一狀。”


    說罷,鄭均也將手握在了刀柄上,冷聲道:“當然,蘇縣令若想像韓將軍那般,同鄭某一同切磋進步,鄭某自當奉陪!”


    說罷,鄭均緩緩拔出了腰間的北戎刀。


    望著鄭均慢慢出鞘的寒芒,蘇楠心中也是一寒,神色尤為鄭重。


    這種緩慢出鞘,給蘇楠帶來了極大的壓力。


    每當鄭均拔出一段,身上的氣勢便陡然大了一分。


    直到北戎刀完全出鞘。


    已是氣勢滔天!


    刀鋒之上,


    閃爍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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