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4月5日


    已經開學一個月過去了,是啊,就一個月過去了。我不知道我這個月幹了什麽,反正,生命就這麽過去了。


    我的生命還在繼續,可為什麽他的就停止了呢?


    ……


    2000年5月4日


    或許連秦青玄看出來了我狀態的不對勁,以前是恨不得自己像個陀螺一樣轉起來,如今,頹廢了許久了。


    我就靜靜的跟在他後麵,既不言語,也不表態。就幹著保鏢應盡的職責,就過去這麽久了。


    他今天突然問我,我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老大,老大?”


    坐在我跟前,晃了晃手臂,似乎很是擔憂我的情況。


    “你被奪舍了?”


    他驚唿一聲,自以為找到了問題的根源。我也合理的懷疑他,是不是最近的武俠小說看多了。


    “沒有,不過是人生沒有意義罷了。”


    “啊?”


    秦青玄被我的一番話震驚到了,我看到她臉上的表情,從驚訝,到不解,接得到傷感,然後緊皺眉頭。


    “我不怎麽會勸人,我還是把導師給你叫過來吧。”


    “不用……”


    我拉住了想要往外跑的他,可就在我拉住他之前,他也拉著我,一起跑了。


    “我說了不用,隻不過是我老婆死了……”


    “你什麽時候有的老婆?”


    看到他好像突然跳起來,然後很嚴肅的看著我,然後似乎又想起了什麽一樣,點點頭。


    “嗯……你說的老婆不會是我那個素未謀麵的,姐妹吧?”


    “嗯,他叫秦春玄……原本他答應我,等他成年,就跟我走的,結果現在人不見了……倘若還在,倒真是與你一般大呢。”


    “哈哈……”


    他似乎有點尷尬,或許是因為他真的不知道,也不認識,我所說的這個和他一般大的人吧。


    “老大呀,要振作起來,如果他還在這個世界上的話,也不會願意看到你如此頹廢吧。之前,我聽他們幾個說,你原本是想開個公司?


    那為什麽不繼續呢?就像他在一樣,按照你原定的計劃,繼續走下去。


    或許他也真的在你身邊……”


    最後一句話,我沒怎麽聽清,但是自然知道他是安慰我的意思。


    是啊,雖然我想殉情,可道理是這樣,沒錯……或許我真殉情了,到了天上還得被他罵一頓……


    ……


    2000年7月12日


    我沒有迴家,而是繼續盡著一份老大以及保鏢該盡的職責。天天就是帶著他跟那群公子們在一起遊玩。


    “大哥,要不今天我們去肇慶看一下班長。”


    徐青率先提出想法,然後就是麥冬也在旁邊迎合著了。


    “對呀對呀,感覺沙灘也玩膩了,山也爬的差不多,這附近的大商場都被我們逛了不下三圈。”


    苗雙以及上次的那一位……他大名我忘了,但是,我們這幫人叫他叫東野。我也就姑且這樣叫吧。


    他們倆也紛紛表示讚同,其實往年他們暑假迴來度假時的安排絕對不是如此平淡,暑假第一天秦青玄向我提出了開車出去飆車的建議,被我明令禁止了。


    首先,飆車,這是一項違反社會秩序的活動,更別說我們這裏還有一個未成年。其次,作為一個保鏢,我要把雇主可能會受到的傷害降至最低,我寧願開著直升機到處亂飛,也不想帶著他飆車。


    於是這一群熱血青年,多了一個掃興的我後,酒吧不能去了,飆車也不能了,各種各樣娛樂場所幾乎都不能。


    他們就連想聚在一起打個麻將,我都會以秦青玄沒有成年為由而拒絕。


    所以就隻好天天到處爬山,到處閑逛,時間一長就都失去了樂趣。


    “……可是我不知道他家在哪呀。”


    我自然也想去找那位和藹可親的班長玩玩,可就是找不到人的呀。


    “沒關係,我知道。”


    麥冬十分歡快地說著,他已經準備去開直升機了。


    ……


    2000年7月13日


    我們一行人到了班長的老家,並且在田裏麵找到了正在埋頭苦幹的他。


    “班長!”


    麥冬激動的喊著他。


    班長從田間抬起頭,看到我們幾位穿著精致的站在田邊,身上一塵不染。他當時笑了笑,擦擦手中的泥,向我們走來。


    “哎呦,幾位少爺可算是來我這折騰了。”


    “班長,你變了。你以前都叫我冬冬的。”麥冬這麽一說,在田邊坐著閑聊的大爺大媽就都看過來了,他倒是沒怎麽見識過這些事的。


    “還真是。”


    他站在田邊,看著我們,身上髒兮兮的,臉上蒼老了許多,有歲月留下的痕跡,手上的指甲裏也滿是黑色的汙泥。


    “家中怎樣?”


    “還好吧,我娶了個老婆,待會給你們介紹介紹。母親身體目前還健康……我倒是見到了我爹的最後一麵,也沒什麽遺憾的了。”


    介紹我們跟著他走進一個破敗的茅草屋,嫂子在家裏煮飯,見到有客人來了,也驚喜!


    “廣嘉,有客人來了?難得啊。”


    嫂子做了一桌好菜,招待我們,他的母親見到我們也滿是欣喜,拉著麥冬的手說。


    “孩子啊,好孩子,嘉兒在外麵承蒙你們照顧了。”


    “老太太這話說的,是班長照顧我們咧。”


    ……


    2000年7月21日


    我們一連在他家住了五六天,倒是天天跟著他打鬧,天天蹭著他家的飯,偶爾還跟著他去附近的山裏遊玩。


    這群少爺倒也跟著班長一起幹農活了,就是老太太見了他們幹農活,就抄起掃帚追著班長打。


    “怎麽待客的?怎有讓客人幹活的道理?”


    “娘!”


    班長跑了兩步見老太太有些追不動,也就站著給她打了。我們在一旁看著班長出醜,到底是有滋有味,恨不能把這段錄下來。


    ……


    臨走前,我被派為代表,偷偷給班長塞了3000,結果我們一群人還沒走出來,他就拿著錢追出來了。


    “你們幾個什麽意思?如今闊了,就這般不把我當兄弟了。要是你們來我家住個五六天,我還得收你們的錢,那這兄弟還怎麽做下去?”


    我們幾個本想直接跑的,卻聽著班長生氣了,要是真跑了,下次迴來他怕真能不認我們這幾個兄弟。


    我也不知他們怎麽想的,就派了我這麽一個最不會談判的,去勸他。


    “班長,這是住址派,我們來向你進行慰問的。上頭也知道你生活難,直接給你又都被你推了,就給到我們這,命令了我們必須把這筆錢給你。”


    我慢慢的走到他身邊,拍拍他的肩。


    “這……”


    他有些語塞,不知是接好還是不接好,但也沒理由再還給我們了。


    “但就像你說的,我們是兄弟嘛,所以,兄弟,這一份還沒給。”


    後來我說出口的一刹那,立馬將一大遝用紅紙包住的錢扔在他手上,撒丫子就跑邊跑邊說。


    “到秋收的時候還有用錢的地方嘞,你要是分文未動,下一次可就是我們幾個不認你這兄弟了!”


    我們幾個跑沒影,他拿著錢站在原地,久久不知如何是好。再說我們也沒敢給太多,也就一人拿了三四千這樣。


    ……


    2000年9月2日


    開學了,今年是我讀大學第二年了,說到底,我倒也是極為歡喜的,畢竟我的啟動資金已經攢了五萬了,這五萬幾乎全是,我這位大老板給我的工資和小費。


    收了人家的錢,我自然也得好好幹。


    唉,都說錢難掙,屎難吃,這一份錢也一樣難掙。就在頭兩天,我和他在外麵逛商場的時候,突然就來了一夥不法分子。


    你猜怎麽著?還真就出現了那種綁架小孩,向大人要贖金的橋段。


    我倒是極為震驚的,可能他們也沒想到,這位太子爺今天身旁多跟了一個人。綁了之後立刻打通電話。


    “秦老爺嗎?你兒子又在我手上,趕緊打一萬過來,不然我就立馬撕票。”


    我看到秦青玄一臉坦然的站著,那刀離他隻有兩厘米的距離,或許他被綁的次數不在少了。


    對方那頭也習以為常的打算轉一萬過來。


    可是,這我能忍?


    這毫無專業性的綁匪,完美的挑戰了我的底線,於是我直接搶掉他手上的刀,將他踹倒在地,然後換成將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一隻手摟著這綁匪頭,另一隻手摟著我這小弟。


    “好了,現在變成我來打劫了。你們之前所有搶的都給我轉過來,不然我就殺了他們倆。”


    這貨綁匪次次綁架都沒有見過我這個身影,自然也就以為我是來搶他們生意的,打算跟我幹起來了。


    這我要是輸了,那是可以被笑一輩子的程度啊。


    所以我不僅贏了,還將他們幾個都打得落花流水,連連磕頭,為了求饒,還真把以前要到的那些轉了迴來。


    wow,我收到了一筆巨款,整整有十萬唉!


    其實,要是我早知道秦青玄這麽好綁架,我就走這一條路了。(開玩笑,開玩笑。作為一位優秀黨員,我還是謹遵黨對我的教誨的。)


    他們對麵五六個,我要是真一點傷沒有就全身而退,那也不太可能。


    是的,七年前我那受過傷的右腿,又一次受到了重創,甚至是他們把我的腿打折了,我把他們打致重傷,才勉強要迴了這十萬。


    秦青玄自然是覺得不值得的,可我覺得值得不得了了!七年前這條腿隻有3000,但是七年後有十萬了!


    當然,不能這樣換算,要是給他見著了,怕是又要罵我一頓。


    打完後我自然也是被帶進醫院了,動了個小手術,一醒來就看到他坐在我床邊,臉色暗淡,就一言不發。


    如果不是醫生跟他說,病人剛醒的時候不能有太大的情緒激動,我覺得他已經可以當場把我拉到法庭上質問了。


    唉,我跟他就這樣相安無事的度過了今天,卻不知明天會如何……


    ……


    2000年9月3日


    我認為我是悲哀的,這輩子唯二寫過的兩次檢討,差不多十年前的那次,另一次是現在。


    今天一大早我醒來後,他就跑到我病房裏來問了。


    “老大,你要不告訴我一下,你腿上的舊傷是怎麽來的?”


    壞了,連這個都讓他知道了。


    “之前去挖煤的時候受的工傷……”


    “老板沒賠錢嗎?沒有讓你住院療養嗎?”


    “賠了,讓了。”


    我越說越沒底氣,現在腳被吊在床頭,另一條腿也動不得,隻有兩隻手能動。他就站在我床邊的櫃子前麵,就這麽凝視著我。


    “那為什麽你腳上的傷一直沒有好的徹底?你知不知道這一次差點就要截肢了!我就不知道你這個九級傷殘,是怎麽過的軍隊體檢!”


    我左右看看,默不作聲。


    “他賠了多少?3000?你把這3000用來幹嘛了!”


    “你偷看我日記了!”


    直到這裏,我才終於明白,他對我的火氣是怎麽來的了。


    “你還怪我,看你日記?知道醫生怎麽說的嗎?醫生問你之前有沒有受過傷,有沒有病史。我想了想說沒有,因為你剛從軍隊無傷的退伍迴來。然後他一摸你的腿就說,病人家屬請說實話!”


    我就低著頭默不作聲的聽著。


    “然後我打電話去問麥冬,他也不知道你受過傷。然後就說你一直在寫一本日記,如果有的話,可以在上麵找到,然後我才知道你的腿上還有鋼釘!”


    我依舊聽著。


    “你想讓我怎麽辦?以後天天推著我殘疾的老大到處去逛嗎?你能不能對你自己的身體負責一點!”


    他已經氣紅了眼,似乎想把我大卸八塊了。


    “我就這麽實話實說,告訴你吧。那個姑娘說讓你賺夠一萬塊錢,他壓根就知道以你當時的能力,根本不可能。


    他無非就是不想讓你迴去煩他了,你又何必這般?”


    “你又不是他……”


    我有些憂傷了,很是傷心,並不是氣他說出的重話,而是當時,我也能夠隱隱約約感覺到。


    可他怎麽會放得下我呢?他又怎麽不要我了呢?


    我沉默了,他也沉默了,然後把飯遞給我,坐在我身邊開始生悶氣。


    ……


    2000年9月10號


    我的雇主這次怕是真的生氣了,他沒有再理過我一次,卻是每天坐在我身邊,死盯著我,生怕這一次我也提前出院。


    原先本來說可以今天出院的,他還硬生生不允許,非要跟醫院說,再觀察多半個月。


    我就這樣子,每天呆在醫院的vip病房裏,無所事事,百無聊賴,他還不理我。


    啊,我已經想象不到,秦春玄如果知道我這件事,又會把我罵的多慘了。


    唉,可悲啊,我真是可悲。被命運戲弄完,還要被自己的兩個小弟責罵。


    ……


    2000年9月20號


    我的不屑求情下,他終於允許今天放我出院了,但是因為傷筋動骨100天,我現在還是隻能依靠拐杖跳動,他就攙扶著我,看著我一跳一跳的跳上車。


    之後就有困難了,他還沒成年,我又開不了車。他隻能難得的,給他家司機打了個電話,讓他家的司機來接我們倆。


    希望我的雇主能早日消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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