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空氣變得劍拔弩張。


    牛馬發出一聲怪叫:“嘖噢~嘻嘻~恭喜宿主,段泝舟又爆1分哦!”


    顧銃壓著眉頭,瞳孔裏是暗沉沉的墨色:“不好意思了段總,我眼裏隻有自己在意的人,這麽熱的天,你讓她在室外暴曬,未免太過粗心大意,你不心疼,自然有人心疼。”


    段泝舟嘴角扯出一個促狹的笑:“有空關注別人的員工,不如多充點話費領孩子。”


    顧銃:“……”


    殺人誅心,顧銃的表情肉眼可見地裂開。


    白承夕看看這個又瞧瞧那個,深覺小段過於有攻擊性了。


    她堅定地站到顧銃身旁,安撫道:“銃哥,沒事的,充話費送孩子的事我早忘了。”


    顧銃:“……”


    聽她這麽安慰,段泝舟爆出一聲短促的譏笑:“顧二,放寬心,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


    白承夕附和:“是的,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隻有過不完的坎,你要振作啊銃哥。”


    段泝舟:“……”


    瞧這嘴,多可愛,火上澆油的功夫還是這麽強。


    顧銃聲音艱澀:“我沒有不振作。”


    他的目光在地表逡巡,顯然是在找地縫,一副想把自己埋了的樣子。


    哪裏振作了?!


    段泝舟沒心情跟他耗,開門見山道:“白承夕,你一邊兒玩去,我有話跟他講。”


    他將衝鋒衣往肩上一搭,斜斜靠在樹幹上,端得傲慢又懶散。


    白承夕有些不放心,上前湊到他耳邊悄悄說:“你不要刺激他,他是我爺爺老友的孫子,你不許再提充話費送兒子的事。”


    平時擅長罵人的人聲音能小哪去?一步開外的顧銃聽了個清清楚楚,頭埋得更低了。


    段泝舟伸出食指,一指頭戳在她腦門心:“閉嘴吧,他快碎了。”


    打發走白承夕,段泝舟涼涼瞥了一眼顧銃。


    他笑與不笑差別十分大,一旦寒著臉,身上那股矜貴傲慢就噴薄而出,與顧銃那股子匪氣形成分庭抗禮之勢。


    “顧二,與其把目標放在白承夕身上,不如廣撒網來得快。”


    顧銃聞言一怔,麵色不善:“你什麽意思?”


    他抬手揉了揉胳膊,試圖舒緩練箭帶來的不適。


    熾陽下的紋身紅黑分明,黑色荊棘盤根錯節,將寥寥數朵紅薔薇包圍纏繞,欲絞不絞,似乎花蕊的命運隻在荊棘一念之間。


    段泝舟揉了揉食指指腹,迴味著戳人腦門心的感覺,心情忽地明快起來,像是迴憶起什麽好笑的事。


    “賣給你一個情報,你大哥不久前拜訪我爸,被正宮打上門扇了幾個大耳刮子,你猜為什麽?”


    顧銃眉頭一蹙,等他的下文。


    “你哥在外麵彩旗飄飄,把人家肚子搞大了,你要是有他一半聰明,也不至於在這練箭。”


    顧銃嘴角扯出一抹不善的弧度:“我家的事跟你有什麽關係?”


    段泝舟稍微躬身,食指點在他胸口,兩人近在咫尺,像兩頭危險的雄獸低鳴交鋒。


    “狗咬呂洞賓,你猜,你哥的彩旗要是生了個兒子,你還有機會嗎?”


    說著,段泝舟退後一步,雙手環胸,視線掃了顧銃一眼,滿臉都是看好戲的興味盎然:


    “看來你要當一輩子顧二了。”


    聞言,顧銃低頭冷笑一聲,眼皮向上一翻,露出一對陰惻惻的三白眼。


    他用舌頭頂了頂腮幫子,聲音冰寒透骨:


    “我和小夕要是能在一起,顧興就算有再多野種又有什麽用?外麵那些彩旗能有什麽好質量?不管從家世還是基因,給承喜二公主提鞋都不配。倒是你,這兩年掙了幾個錢啊?離開錦華,你又算個什麽東西?跑來跟我搶女人?”


    段泝舟收起調笑的姿態,一把抓住顧銃的領子,語氣森然:“我警告你別亂來,敢把她攪進你家那堆封建糟粕試試?”


    顧銃蔑視一笑,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頭:


    “你少妄加揣測!你懂什麽是糟粕?隻要她成了我的女人,自然而然就是顧家的一份子,參與顧家事務理所應當。你和她非親非故,有空插足我和她的感情,不如好好想想今年的營收,別全是虧損吧?”


    遠處,白承夕躲在樹後暗暗觀戰,兩人有一瞬間似乎快要打起來,但又很快偃旗息鼓。


    他們的神色都不怎麽愉快,顯然交談並不順利。


    “宿主,他們倆又爆分了,別人為你爭風吃醋的感覺好不好呀?”


    白承夕翻了個大白眼:“顧銃目的不純,不算爭風吃醋。”


    牛馬反駁道:“他是男主之一,肯定會追你,怎麽能說人家目的不單純?。”


    “堂堂顧家二公子,卻急著相親結婚,顧銃的故事線就像沙地裏挖個大坑,再用綠油油的樹葉子隨意一蓋,你家小統當我是傻子嗎?竟然設置這麽不走心的陷阱。”


    牛馬遺憾搖頭:“你真是帝王之資,送你去當皇帝保準能一眼辨忠奸。”


    兩個男人不歡而散,白承夕秉著打探消息的原則,主動送顧銃去停車場。


    兩人站在濃濃的樹蔭下,夕陽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落下斑駁的光影,為樹下之人描了一副撲朔迷離的妝容。


    “銃哥,你們說了什麽?”


    顧銃收拾好一身戾氣,雙手插兜,單腿點地,眉眼間極盡溫柔:


    “沒什麽,你小心他,他不是什麽善茬,盡早解約離他遠點,需要幫助的話可以找我,如果你實在舍不得演員這份工作,我可以成立一個傳媒公司,背靠顧氏,總比跟著他單打獨鬥強,他就是個野路子,離了錦華,成不了大事。”


    “……”白承夕眉梢輕輕一挑,心下覺得好笑,怎麽一番交談,還撬起牆角來。


    見她不語,顧銃上前捉住她的肩,義正言辭道:


    “小夕,把你放在他身邊我不放心,我們最近多相處幾次行嗎?如果你對我有感覺的話,我就向白老先生提親。”


    白承夕一瞬不瞬地看著他,腦子像過電一般想到了什麽,開玩笑般說:


    “銃哥,這麽急幹什麽?著急生孩子嗎?咱們不是有顧德拜了嗎?難道是想要二胎?”


    顧銃幾不可察地蹙了蹙眉,身體重心換到另一隻腳,往身後的樹幹一靠。


    他麵上端著深情的笑,定定地看著她:


    “當然不是,我就是很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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