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冰寒料峭的大涼山深處,每一寸空氣都仿佛被凍成了尖銳的冰刺,凜冽的寒風如鬼哭狼嚎般穿梭在山林之間,肆意地鞭笞著這片孤寂的世界。王天昊宛如一尊被抽走了靈魂的雕像,眼神空洞而又決絕,在小珍那座孤墳前,他麻木地忙碌著,用自己粗糙的雙手,一下一下地搭建著一個簡陋至極的窩棚。


    那窩棚的骨架是用粗細不一的橫木拚湊而成,歪歪斜斜地支撐著,仿佛一陣大風就能將其吹散。茅草隨意地鋪在頂上,被風吹得七零八落,一塊破舊不堪、滿是補丁的塑料布在風中瑟瑟發抖,勉強遮蓋著部分縫隙,四周則是用雜亂無章的雜草層層圍堵,形成了一堵搖搖欲墜的 “牆”。王天昊做完這一切後,緩緩地坐進窩棚,將那杆跟隨他多年的獵槍緊緊地抱在懷中,如同抱住了他與往昔生活最後的一絲聯係,整個人蜷縮在角落裏,任由黑暗將他吞噬。


    白日裏,當那稀薄而又冰冷的陽光艱難地穿透厚重的雲層,灑在這銀裝素裹的山林時,王天昊便如同一隻孤獨而又堅毅的野狼,悄無聲息地穿梭在茂密的山林之間。他的身影敏捷而又矯健,每一個動作都帶著對這片山林的熟悉和對獵物的敏銳洞察力。他目光如炬,緊緊地盯著周圍的一舉一動,任何一絲細微的聲響都逃不過他的耳朵。那緊繃的肌肉、專注的神情,仿佛在訴說著他對生存的執著和對命運無聲的抗爭。每當有獵物出現,他便迅速地舉起獵槍,瞄準目標,動作幹淨利落,不帶絲毫猶豫。每一次射擊,都伴隨著一聲巨響,打破山林的寂靜,也為這冰冷的世界增添了一絲殘酷的生機。


    夜晚,如同一頭巨大的黑色猛獸,迅速地籠罩了整個山林。王天昊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緩緩地迴到窩棚。他先是靜靜地坐在小珍的墳墓前,眼神溫柔而又深情地凝視著那堆冰冷的土丘,仿佛在與小珍進行著一場跨越生死的對話。他的嘴裏喃喃自語,聲音低沉而又沙啞,那些曾經與小珍一起度過的美好時光,那些甜蜜的話語、溫馨的場景,如同電影般在他的腦海中不斷地放映。他的臉上時而露出微笑,時而又滿是痛苦和思念,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說累了,他便會緩緩地拿起恬妞送的葫蘆絲,放在唇邊。那悠揚而又略帶憂傷的旋律,在寒風中飄蕩開來,如同一縷縷絲線,將他對小珍的思念帶向遠方,仿佛在向這片無情的山林訴說著他內心深處的痛苦和眷戀。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仿佛陷入了無盡的循環。王大帥、王春祥、張沒毛、大饅頭等人實在看不下去了。他們深一腳淺一腳地在厚厚的積雪中艱難跋涉,每走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寒風如刀,割在他們的臉上,生疼生疼的,但他們心中的擔憂和焦急卻讓他們顧不上這些。終於,他們來到了山上,看到了窩棚中那個宛如行屍走肉般的王天昊。


    王大帥老淚縱橫,他的聲音顫抖而又充滿了無奈:“天昊啊,你這是何苦呢?小珍已經走了,可你不能就這麽把自己困在這荒山上啊!家裏人都在等著你,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你對得起我們嗎?” 王春祥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天昊,你還年輕,不能就這麽放棄自己的生活。逝者已逝,生者還要繼續前行啊!” 張沒毛和大饅頭也紛紛勸說,他們的話語如同潮水般湧來,但王天昊卻仿佛置身於另一個世界,眼神冷漠地看著他們,一言不發。他的內心早已被痛苦和思念填滿,對外界的一切都變得麻木不仁。眾人見勸說無果,隻能無奈地歎息著離去,留下王天昊獨自一人繼續沉浸在他那無盡的悲傷世界裏,任由寒風將他們的聲音吹散。


    眨眼間,三個月過去了,年關的氣息越來越濃,整個村子都沉浸在一片喜慶的氛圍中。紅色的燈籠掛滿了大街小巷,孩子們穿著新衣,在雪地裏嬉笑玩耍,鞭炮聲時不時地響起,為這寒冷的冬日增添了幾分熱鬧和溫馨。然而,在這大涼山的深處,卻依舊是一片死寂。天天從外麵迴到了大涼山,當她聽聞小珍死去的噩耗時,整個人瞬間如遭雷擊,臉色變得慘白如雪,淚水奪眶而出。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心中滿是悲痛和難以置信。她顧不上旅途的疲憊,發瘋似的朝著山上奔去。一路上,她的腦海中不斷地浮現出王天昊那孤獨而又堅毅的身影,心中的擔憂和心疼如同潮水般洶湧澎湃。


    終於,天天在那座孤墳旁的窩棚裏找到了王天昊。此時的王天昊正坐在窩棚前,眼神呆滯地望著遠方,仿佛對周圍的一切都渾然不覺。天天衝過去,一下子抱住王天昊,泣不成聲地說道:“天昊哥,你怎麽能這樣?你為什麽不迴家?你知道大家有多擔心你嗎?” 王天昊微微一顫,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但很快又恢複了冷漠。他輕輕地推開天天,聲音低沉而又沙啞地說道:“我不想下山,這裏有小珍陪著我,我哪兒也不去。” 天天抬起滿是淚水的臉,看著王天昊,眼神堅定而又決絕:“那好,你不走,我也不走,我就在這兒陪著你。”


    從那以後,天天便留了下來。她像一個勤勞而又執著的小媳婦一樣,開始幫著王天昊收拾窩棚。她的雙手靈巧地整理著那些雜亂的茅草和橫木,將窩棚裏裏外外打掃得幹幹淨淨。她仔細地檢查著每一個角落,將鬆動的地方重新加固,讓窩棚變得更加穩固。接著,她又忙著做飯,從山下帶來的幹糧和野菜在她的手中變成了熱氣騰騰的飯菜。她小心翼翼地生火,那跳躍的火苗照亮了她的臉龐,也為這寒冷的窩棚增添了一絲溫暖。她還會細心地為王天昊洗衣服,那冰冷的溪水凍得她的雙手通紅,但她卻毫不在意。她的眼神中始終充滿了關切和溫柔,仿佛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她就能感受到與王天昊之間那微妙的聯係。


    一天,天天不知從哪裏找來一些紅紙,坐在窩棚裏專心致誌地剪起了窗花。她的眼神專注而又靈動,手中的剪刀在紙上輕盈地舞動著,仿佛在創作一件偉大的藝術品。不一會兒,一幅幅精美的窗花便呈現在眼前。她小心翼翼地將窗花貼在窩棚的牆上,瞬間,原本簡陋而又冷清的窩棚有了一絲溫馨的氣息,甚至看起來有幾分像洞房。晚上,天天鑽進被窩,緊緊地抱住王天昊的胳膊,撒嬌地說:“天昊哥,我害怕,你別走,陪著我睡。” 王天昊的身體一下子僵住了,臉上泛起一絲紅暈,有些不自然地說:“天天,這樣不好,你不是小珍,我…… 我不習慣。” 天天眨了眨眼睛,狡黠地問道:“天昊哥,你是不是害羞了?” 王天昊被問得有些窘迫,索性轉過頭去,不再說話。


    過了幾日,天天閑不住了,非要鬧著讓王天昊帶她上山打獵。王天昊拗不過她,隻好無奈地答應了。他拉著天天的手,那雙手柔軟而又溫暖,讓王天昊的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漣漪。他小心翼翼地帶著天天走進了那片原始密林。在林中,王天昊時刻保持著警惕,他一邊走一邊細心地教天天各種生存技能。他指著一種草藥說道:“天天,這種草藥如果被毒蛇咬了,可以敷在傷口上解毒。你看清楚了,它的葉子是細長的,邊緣有鋸齒狀。” 說著,他還特意折下一根草藥,放在天天的手中,讓她仔細觀察。接著,他又模仿著熊瞎子的動作,嚴肅地說:“要是遇到熊瞎子,千萬不能跑直線,要繞著樹跑,知道嗎?熊瞎子體型龐大,轉彎不靈活,這樣才能逃脫它的追擊。” 天天像個乖巧的學生一樣,認真地點著頭,眼神中充滿了對王天昊的崇拜和信任。她緊緊地跟在王天昊的身後,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就這樣,三天的時間過去了,天天學到了不少本事。晚上迴到窩棚後,天天默默地走到小珍的墳墓前,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抬起頭,眼神堅定地說:“小珍姐,你放心吧,以後我會一輩子對天昊哥好。我會代替你照顧他,幫他生娃,走完你沒走完的路。” 王天昊站在一旁,聽到天天的這番話,心中五味雜陳。他看著天天那瘦弱卻又堅定的背影,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感動,但同時,對小珍的思念又讓他陷入了深深的糾結之中。


    如今,王天昊依然在山上的窩棚裏為小珍守靈,而天天則不離不棄地陪伴在他的身邊。在這冰天雪地的大涼山深處,一段新的故事似乎正在悄然萌芽,隻是不知未來的路在何方……


    在這大涼山的深處,寒風依舊唿嘯著,吹過那簡陋的窩棚,發出 “嗚嗚” 的聲響,仿佛在訴說著一段糾結而又熾熱的情感故事。天天望著王天昊那堅毅而又帶著幾分落寞的背影,心中暗暗下定了決心,她要將這個男人徹底征服,讓他成為自己的男人,此生非他不嫁。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間幾天時間就溜走了。王天昊看著天天忙裏忙外的身影,心中泛起了一絲漣漪,但他還是覺得天天該迴到屬於她自己的生活中去了。這天晚上,當天天像往常一樣鑽進他的棉被時,王天昊猛地坐起身來,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無奈和堅決,說道:“天天,你該走了,這裏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天天的眼中閃過一絲淚光,她緊緊地抓住王天昊的胳膊,帶著哭腔說道:“我不走,天昊哥,我要永遠陪著你,我要做你的媳婦。” 王天昊輕輕地歎了口氣,用力地掰開天天的手,將她推出了棉被,轉身背對著她,不再說話。


    然而,天天並沒有因此而放棄。白天,她會在王天昊打獵迴來時,迎上去遞上一塊幹淨的毛巾,讓他擦擦汗,眼神中滿是關切;吃飯時,她會特意把最好的一塊肉夾到王天昊的碗裏,還會笑著說:“天昊哥,你多吃點,吃飽了才有力氣。” 晚上,她依然會試圖鑽進王天昊的被窩,想要親近他。王天昊的內心開始變得翻江倒海,一方麵,他對天天的熱情和執著有些心動,但另一方麵,對小珍的思念和忠誠又讓他堅守著自己的底線。


    終於,王天昊覺得自己快要被這種情感的掙紮給逼瘋了。一天清晨,他猛地站起身來,不顧天天的唿喊,徑直朝著山下的小溪跑去。到了溪邊,他毫不猶豫地跳進了那冰冷刺骨的溪水中,讓那寒冷的溪水刺激自己的身體,試圖以此來驅散心中對天天的那份複雜情感。他在水中浸泡著,身體不停地顫抖著,但他的眼神卻愈發堅定,仿佛在和自己的內心做著一場激烈的鬥爭。


    天天發現了王天昊的決絕後,心中一陣刺痛。她默默地站在溪邊,看著在水中的王天昊,淚水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從那以後,她開始收斂自己的行為,不再像以前那樣頻繁地試圖親近王天昊,但她依然盡心盡力地照顧著他的生活起居。每天早上,她會早早地起床,為王天昊準備好早餐;白天,她會把窩棚收拾得幹幹淨淨,把王天昊的衣服洗得一塵不染;晚上,她會靜靜地睡在一旁,不再去打擾王天昊。


    可是,村子裏的人卻開始傳出了各種謠言。那些流言蜚語就像長了翅膀一樣,迅速在村子裏傳開了。有人說王天昊和天天在山上有染,甚至還有人添油加醋地說天天已經懷了王天昊的孩子。這些謠言傳到了王大帥的耳朵裏,他的心中卻湧起了一絲喜悅。他想著,也許天天能夠喚起王天昊那早已消沉的意誌,讓他重新迴到正常的生活中來。張腦栓也聽到了這些謠言,他樂見其成地笑著說:“要是王天昊和天天能在一起,給我鼓搗出一個重孫子來,那可真是再好不過了。”


    然而,這些謠言卻像一把利刃,深深地刺痛了張麻子的心。他一直暗戀著天天,當他聽到這些謠言時,氣得暴跳如雷。他握緊了拳頭,臉上的青筋暴起,大聲吼道:“這不可能!天天是我的,我絕對不會讓王天昊把她搶走!” 說完,他像一頭發狂的公牛一樣,朝著山上衝去。


    張麻子一路狂奔,很快就衝到了王天昊的窩棚前。他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忙碌的天天,二話不說,衝過去拉住天天的手,就往外拖,嘴裏還不停地念叨著:“天天,跟我迴家,你不能和這個家夥在一起。” 天天拚命地掙紮著,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恐懼和堅定,大聲喊道:“我不迴去,麻子,你放開我!我愛的是天昊哥!” 王天昊看到這一幕,心中一陣無奈,他走上前去,對張麻子說:“麻子,你冷靜點。我和天天沒有結果的,你帶她走吧。”


    張麻子根本不聽他的話,他的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他猛地甩開天天的手,彎腰撿起一塊地上的板磚,指著王天昊的鼻子罵道:“你這個混蛋,都是因為你,天天才會變成這樣。我今天要好好教訓教訓你!” 說完,他舉起板磚,朝著王天昊的腦袋砸去。天天見狀,毫不猶豫地衝了過去,擋在了王天昊的身前,大聲喊道:“麻子,你不要傷害天昊哥!我…… 我已經懷了他的孩子!”


    張麻子聽到這句話,一下子呆立在了原地。他手中的板磚緩緩地滑落,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仿佛被一道閃電擊中了一般。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絕望和難以置信,嘴裏喃喃自語道:“這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 突然,他的身體晃了晃,然後直挺挺地向後倒去。在倒下的過程中,他的後腦勺正好砸在了剛才撿起板磚的那塊石頭上,發出了一聲沉悶的聲響。


    王天昊和天天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他們瞪大了眼睛,看著倒在地上的張麻子,一時間不知所措。過了幾秒鍾,王天昊率先反應過來,他急忙衝過去,抱起張麻子的頭,大聲喊道:“麻子!麻子!你醒醒啊!” 天天也跟著撲了過去,她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下來,不停地搖晃著張麻子的身體,哭喊道:“麻子,你不要嚇我!你醒醒啊……”


    然而,張麻子卻緊閉著雙眼,沒有了任何反應。此時,整個世界仿佛都安靜了下來,隻有天天的哭聲在山穀間迴蕩。王天昊望著眼前的這一幕,心中充滿了自責和悔恨。他知道,這一切都因為他和天天之間那段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感糾葛。而未來,他們又該何去何從呢……


    在這偏遠而又充滿故事的大涼山,一場意外讓平靜的日子掀起了驚濤駭浪。張麻子被天天那一句 “我懷了天昊的孩子” 刺激得瞬間喪失了理智,他高高舉起的板磚在憤怒的驅使下狠狠砸下,卻不想命運弄人,那板磚沒有傷到王天昊分毫,反而因為自己的腳下滑倒,讓板磚在自己的額頭砸出了一個深深的窟窿。一時間,鮮血汩汩湧出,張麻子的臉上寫滿了驚恐與難以置信,隨後兩眼一黑,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王天昊見狀,急忙衝過去。他畢竟是在這山林中摸爬滾打多年的人,對傷口的判斷有著一定的經驗。他蹲下身子,仔細查看了張麻子的傷口,又探了探他的鼻息和脈搏,稍稍鬆了一口氣,對著驚慌失措的天天說道:“別怕,他隻是急火攻心,加上這一摔,暈過去了,暫無大礙。” 天天聽聞,雙手緊緊地捂住嘴巴,眼中滿是愧疚與後怕。


    而此時的張麻子,悠悠轉醒後,聽到天天再次堅稱自己懷孕的消息,隻覺得整個世界都崩塌了。他眼神空洞地望著天空,仿佛靈魂都被抽離了身體。在這一瞬間,他覺得自己所有的希望都破滅了,那個曾經活潑可愛、總是跟在他身邊的天天,如今卻與別人有了孩子。他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失魂落魄地迴到了 z 市。


    迴到 z 市的家中,張麻子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吃不喝地躺在床上整整三天。腦栓嬸察覺到了兒子的異樣,心中滿是擔憂。她輕輕地敲著門,聲音帶著幾分焦急:“麻子,你咋了?這幾天都把自己關在屋裏,是不是出啥事了?” 房間裏一片寂靜,沒有迴應。腦栓嬸更加著急了,她不停地轉動著門把手,喊道:“麻子,你開門啊,你別嚇唬媽!”


    過了許久,張麻子緩緩地打開了門。他的臉色蒼白如紙,眼神黯淡無光,嘴唇微微顫抖著,聲音沙啞地說道:“媽,天天…… 天天她懷孕了,懷的是王天昊的孩子。” 腦栓嬸一聽,隻覺得眼前一黑,身體晃了晃,便向後倒去。張麻子眼疾手快,急忙扶住了母親,但腦栓嬸還是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張麻子驚慌失措地撥打了急救電話,救護車很快就趕到了。在醫院裏,腦栓嬸被診斷為輕微腦中風,醫生麵色凝重地說道:“這次中風雖然不太嚴重,但如果恢複不好,很可能會留下偏癱的後遺症,以後的生活可能需要人長期照顧。” 張麻子聽到這個消息,如遭雷擊,他呆呆地坐在醫院的走廊上,雙手抱頭,心中滿是自責與悔恨。


    迴到家後,張麻子和四妮商量著如何照顧腦栓嬸。張麻子皺著眉頭,滿臉愁容地說:“這可咋辦啊?我平時還要上班,根本沒時間照顧媽。” 四妮也在一旁唉聲歎氣,突然,她眼睛一亮,說道:“要不我們給媽找個老伴吧,這樣也能有人照顧她。” 張麻子一聽,猛地抬起頭,猶豫了一下說:“這能行嗎?再說,上哪去找合適的人啊?”


    四妮想了想,說道:“我看張腦栓就挺合適的。他一個人在村裏也挺孤單的,而且和媽也認識。” 張麻子一聽,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瞪大了眼睛,說道:“不行!絕對不行!他…… 他的身份要是被發現了,我們都得完蛋!” 四妮白了他一眼,說道:“你咋這麽笨呢?我們可以讓他偽裝一下啊,就說他是我的二舅,從外地迴來的。” 張麻子聽後,沉思了片刻,咬了咬牙說:“好吧,也隻能這樣了。”


    於是,四妮找到了張腦栓,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張腦栓聽後,心中五味雜陳。他想起了與腦栓嬸曾經的點點滴滴,雖然歲月已經在他們的臉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跡,但那些迴憶卻依然清晰。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同意了出山。


    張腦栓按照四妮的安排,喬裝打扮了一番,身份搖身一變,成了四妮的二舅。當他再次迴到村裏時,他滿臉堆笑,熱情地和每一個村民打招唿。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謙卑和慈祥,與之前那個有些孤僻的形象判若兩人。村民們都對他的變化感到十分驚訝,紛紛圍過來和他攀談。


    “這不是張腦栓嗎?咋出去一趟迴來變化這麽大呢?” 一個村民好奇地問道。


    張腦栓笑著撓了撓頭,說道:“哎呀,在外麵經曆了一些事,人也就變了。這次迴來,就想好好陪陪家人。”


    村裏的張沒毛知道張腦栓的真實身份,但他被王大帥狠狠地警告了一番,不敢說出事實。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張腦栓以 “二舅” 的身份在村裏生活,心中暗暗為他捏了一把汗。


    張腦栓走出了那陰暗潮濕的紅薯窖,每天都會站在村口,靜靜地等待著腦栓嬸的迴歸。半個月後,腦栓嬸終於從醫院被送迴了大涼山。張腦栓遠遠地看到救護車的身影,急忙迎了上去。當腦栓嬸被抬下車時,張腦栓的眼眶瞬間濕潤了。他強忍著心中的激動,走上前去,聲音略帶顫抖地說:“嫂子,你可算迴來了,以後就讓我來照顧你吧。”


    腦栓嬸看著眼前這個有些熟悉卻又覺得陌生的人,眼中滿是疑惑。四妮急忙走上前,挽著腦栓嬸的胳膊說:“媽,這是我二舅,他聽說你病了,特意從外地趕迴來照顧你的。” 腦栓嬸微微點了點頭,但眼神中依然透露出一絲迷茫。


    然而,就在這時,腦栓嬸突然盯著張腦栓的眼睛,仿佛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東西。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著,聲音低低地說:“你…… 你是白玉的老公?我記得你,當年我們還見過麵……” 張腦栓聽到這句話,身體猛地一震,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與慌亂。他想要伸出手去擁抱腦栓嬸,但又覺得不妥,於是硬生生地將手縮了迴來。他強忍著心中的激動,淚水在眼眶中打轉,聲音哽咽地說:“嫂子,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記得我……”


    在大涼山這個寧靜而又質樸的小村莊裏,陽光透過淡薄的雲層,紛紛揚揚地落在地麵上,灑下一片斑駁的光影。張腦栓的身影在這光影交錯中顯得格外激動,他的雙手微微顫抖著,小心翼翼地將媳婦從大街上攙扶起來。他的動作輕柔而又謹慎,仿佛懷裏抱著的是世間最珍貴的寶貝,每一步都走得緩慢而又堅定,眼神中滿是關切與疼惜,似乎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弄疼了她。


    從大街到院子,這短短的一段路,張腦栓卻走得格外用心。他時不時地低頭看著媳婦,輕聲問道:“媳婦,你慢點兒,感覺咋樣?有沒有不舒服?” 那聲音溫柔得如同春日裏的微風,輕輕拂過心田。媳婦微微搖了搖頭,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這笑容如同春日暖陽,驅散了張腦栓心中多年的陰霾。


    進了院子,張腦栓依舊沒有鬆開手,他穩穩地扶著媳婦,一步一步朝著屋內走去。那扇陳舊的木門在歲月的侵蝕下已經有些斑駁,但此刻在張腦栓的眼中,卻仿佛是通往幸福的大門。他輕輕推開房門,將媳婦扶上炕,然後細心地幫她裹上暖和的被窩,雙手緊緊地握住媳婦的手,仿佛一旦鬆開,就會再次失去她一般。


    這一刻,張腦栓的心中滿是愧疚。他想起了過去那些年對媳婦的疏忽與冷漠,那些被歲月掩埋的過往如同電影般在他腦海中一一浮現。他暗暗發誓,要用自己的後半生來補償她,無微不至地照顧她,讓她感受到從未有過的溫暖與關懷。


    張腦栓抬起頭,看著站在一旁的兒子麻子和兒媳婦四妮,眼神堅定地說:“你們放心去忙自己的事兒吧,以後我會照顧好你媽。這些年,我虧欠她太多了,是時候該我來償還了。” 麻子看著父親,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更多的是欣慰。他點了點頭,說道:“爸,那就辛苦你了。有啥事兒你就給我們打電話。”


    四妮卻有些擔心,她皺著眉頭說:“爸,你一個人能行嗎?要不還是我們留下來照顧媽吧。” 張腦栓擺了擺手,微笑著說:“妮兒,不用擔心。我和你媽都在這大山裏生活了大半輩子了,我們不想離開。再說,村裏的鄉親們都會照應著我們的。”


    四妮和麻子聽了父親的話,也不再堅持。臨行前,四妮還是不放心,她特意來到村南的墳場,找到了天天和王天昊。四妮看著王天昊,眼神中帶著一絲懇求:“天昊,我和麻子要迴城裏了。天天這孩子…… 我就把她交給你照顧了。你看她對你一片真心,你可不能虧待了她。”


    王天昊有些無奈地撓了撓頭,說道:“四妮姐,我和天天之間真的隻有親情,沒有你說的那種愛情。” 四妮卻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天昊,你別嘴硬了。感情這東西,都是日久生情的。你就多陪陪她,說不定哪天你就發現自己的心意了。” 王天昊看著四妮堅定的眼神,歎了口氣,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吧,四妮姐,我答應你,會陪她玩的。”


    這邊,張腦栓已經完全擔起了照顧老伴的責任。每天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灑進院子,張腦栓就早早地起床了。他先打來一盆水,輕輕地為媳婦洗臉、洗手,動作輕柔得生怕弄疼了她。然後,他又忙著去做飯。廚房裏彌漫著炊煙,那煙火氣息仿佛是幸福的味道。他熟練地切菜、炒菜,每一道菜都是按照媳婦的口味做的。飯菜做好後,他端著碗,坐在炕邊,一口一口地喂媳婦吃飯。他時不時地用手帕幫媳婦擦去嘴角的飯粒,眼神中滿是寵溺。


    腦栓嬸看著張腦栓忙碌的身影,眼中漸漸泛起了淚花。她終於認出了眼前這個男人,就是自己曾經的丈夫。那些被歲月塵封的記憶一下子湧上心頭,她感動得泣不成聲:“栓子,這麽多年了,我以為你…… 沒想到你還在我身邊。” 張腦栓放下碗筷,緊緊地抱住媳婦,兩人老淚縱橫,那淚水裏飽含著多年的思念與悔恨,也有著對未來的期待與珍惜。


    日子一天天過去,腦栓嬸的身體也逐漸好了起來。張腦栓便攙扶著她出門活動活動。四妮特意給婆婆買了一條手杖,那手杖光滑而又結實。張腦栓扶著媳婦,慢慢地走出院子,走上大街。村裏的老人們看到他們,都紛紛打招唿:“喲,腦栓媳婦,身體好點了吧?”“看這老兩口,真是恩恩愛愛的。” 張腦栓笑著迴應道:“多虧了鄉親們的照顧,她好多了。”


    他們一路走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大街的盡頭。對麵就是那座已經翻蓋得非常壯觀的山神廟。張腦栓拉著腦栓嬸的手,慢慢地穿過山神廟。山神廟裏香火繚繞,彌漫著一股莊嚴肅穆的氣息。出了山神廟,眼前是一望無際的莊稼田。微風吹過,麥浪滾滾,那熟悉的景象讓張腦栓的思緒一下子迴到了過去。


    他想起了那些年和媳婦一起在地裏勞作的日子,雖然辛苦,但卻充滿了幸福。他們一起播種、一起收割,每一滴汗水都灑在了這片土地上。他轉過頭,看著媳婦,眼神中充滿了深情:“媳婦,以後咱們就相互攙扶著,一直走下去。等我們老得走不動了,就死在這大山裏。如果有來生,我還希望能繼續和你在一起,繼續攙扶著你。”


    腦栓嬸聽著張腦栓的話,眼中滿是感動與幸福。她緊緊地握住張腦栓的手,仿佛在迴應著他的承諾。在這廣袤的天地間,他們的身影顯得那麽渺小,卻又那麽堅定。未來的日子還很長,他們將在這大涼山的懷抱中,繼續書寫著屬於他們的愛情故事,一步一步,攙扶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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