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不敢明著對抗喬老太君,就敢拿他的皎皎動刀!難道她以為,他錦衣王就比喬老太君好欺負!


    但畢竟蘇岸喜怒不形於色,他反而是清朗地笑了,對陸水橫道:「你交了皇差大半天就泡在我這裏,時辰不早了,迴吧!」說完起身對沐柏彬彬有禮言笑晏晏:「勞煩沐郎中照看舍妹,這就派車送沐郎中迴去!」


    沐柏坐在車裏,任憑路上顛簸聽著雨聲滴答。他的腦海中一直是錦衣王府的燈火輝煌,而且清清淡淡地想,那裏是那個女孩子溫暖安全的港灣。


    阿荷一迴到房間,就給沈嬤嬤跪下了。


    沈嬤嬤還出語責備:「你這個孩子,看你沉穩大方才讓你跟著縣主,怎麽能讓縣主喝成這樣!」


    阿荷低下頭,麵色煞白,聲息顫抖:「嬤嬤!我,奴婢闖禍了!」


    沈嬤嬤顧自訓斥:「縣主才和郡王妃聚首,一轉眼在外麵喝了酩酊大醉,你讓縣主的名聲怎麽辦!」


    阿荷一頭重重地扣在地上,悲聲道:「嬤嬤!縣主被悔婚了!」


    這一下沈嬤嬤反倒什麽都不能說了,她驚駭地退了幾步,不可置信道:「你說什麽!」


    阿荷哽咽道:「是我害了縣主!我中了別人的算計!」


    待沈嬤嬤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驚得倒吸一口冷氣,又恨又氣,對阿荷道:「你別管了,我找王爺去!」


    沈嬤嬤見到蘇岸的時候,蘇岸正一個人靠坐在簷下門邊,看著階前的雨。


    他一動不動,身形偉岸,卻有著說不出的落寞沉重。


    沈嬤嬤鼻子一酸,聲音哽咽道:「王爺。」


    蘇岸並沒有迴頭,隻是道:「事情我知道了。嬤嬤迴去吧!」


    沈嬤嬤猶豫半晌:「是,是縣主身邊的小丫頭,中了別人的計,不留神說出去的。」


    蘇岸便低沉地笑了:「一個人要做一件事,沒這個理由,還會有別的。算什麽事。」


    言下之意是不追究阿荷了。沈嬤嬤又難受起來,擔憂道:「那,那縣主的姻緣豈不……」


    餘下的話不說,是個人都懂。豈不是全都毀了!


    蘇岸「噗」一聲笑了。沈嬤嬤突覺得詭異,在這暗夜裏,秋雨綿綿無邊空曠,蘇岸那背對微弱燈火不合時宜的笑,怎麽看著,竟有幾分幽魂般的驚悚幽豔。


    可是風格不對啊,王爺明明地隻是笑了,疏朗、不在乎。他說道:「憑她?擋不了皎皎的姻緣!」


    有這話就放心了,沈嬤嬤突覺得有點冷,蘇岸見她抱了抱臂,說道:「嬤嬤迴去休息去吧!」


    沈嬤嬤便往迴走,走著走著想起蘇岸穿的衣裳也很單薄,有心迴去找件披風,但一看蘇岸那高大幽獨的身影,就像是和那黑暗纏一起長一塊似的,沈嬤嬤最終作罷。


    王爺的心思深不可測,並不是她可以探秘的。


    蘇皎皎醒來時日上三竿,她覺得身子沉沉的,有些頭疼。


    是沈嬤嬤進來服侍她的,蘇皎皎淨臉漱口,換了衣服,奇怪道:「阿荷呢?」


    沈嬤嬤朝外看了一眼,歎道:「她犯了錯,自己在外麵罰跪呢!」


    蘇皎皎一愣,馬上往外趕:「是我要喝酒的,不關她的事兒!」


    沈嬤嬤拉住她,說了事情的緣由。


    蘇皎皎瞪大了眼睛道:「就為這事兒?」


    沈嬤嬤有點懵,這還是小事?


    雖說這事她昨夜和王爺說了,王爺沒有怪罪,但王爺是男人,對手下人信任,也大度,他這一句話說出來阿荷的命是保住了,可縣主是個女孩子,被悔了婚,還擔了那莫須有的名聲並且有很嚴重的後果,得知是身邊的婢女嘴快不察壞了事,如何能不惱的?


    她隻當阿荷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的,難不成她想得岔了?


    蘇皎皎「咚咚咚」跑到外麵一看,阿荷竟是跪了一夜的樣子,從頭到腳在積水窪裏,被寒涼的晨風一吹,跪得搖搖欲墜!


    她當下衝過去便把阿荷抱住,大叫著喊人。


    很快人來了,蘇皎皎氣急敗壞地讓人扶了阿荷去洗澡換衣服,一連聲地叫人灌薑湯請大夫!


    沈嬤嬤見她急成這樣,忙著過來,蘇皎皎卻是氣紅了眼,跺著腳朝沈嬤嬤嚷道:「你這是欺負我睡著了!誰讓她跪的!要死不死大下雨的!」


    沈嬤嬤雖是挨了罵,卻覺得心裏暖融融酸楚楚的。誰說縣主聲名狼藉,可這分明就是個好孩子啊!


    那些個所謂名門貴女大家閨秀,看著雍容大度溫柔細語,但是為了利益,對底下人多麽不屑一顧冷漠冷酷呢?


    不說別個,就是阿荷這件事,放在別家,是不用小姐出手,那些個當家主母早就把人打殺了,那些子小姐閨秀們隻需裝模作樣哭一哭,秀秀慈悲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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