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沐顏有幾分預料神功在身上的。


    昭禧確實是被留下來當老婆的,但不是給傻子,而是給……


    “死人!”


    沐顏被二話不說堵住嘴拉下去以後,就被關起來了。


    起初,她不明原因。


    所以在屋內大吵大鬧砸牆又砸門等一係列發瘋以後,被生怕惹了金府老爺老夫人不痛快的虎婆按住。


    “等今晚這大禮成了以後,你還得跟著我!”


    虎婆掰著她的臉威脅道,“嫁給死人怎麽了,一了百了,到了地下還是個有錢花不完的小太太!可若是你再這般不依不饒不聽話,虎婆我啊就讓你嚐嚐什麽叫死活都不成的滋味兒!”


    金府今晚要為金小公子舉辦冥婚。


    原本是衝喜的,隻是她們來得不巧,小少爺三個時辰前才斷了氣。


    金夫人舍不得唯一的寶貝兒子,更不忍心他一人在地底下孤單伶仃無人照顧。


    便做主,衝喜變冥婚。


    沐顏被堵住嘴,就是再氣憤也說不了話。


    嗚嗚嗚嗚的很是激動。


    虎婆能看出她的意思,隻是不知道就這一段路的交情,兩人能有什麽好姐妹情深,“沒辦法,誰叫金夫人看不上你,你就是想頂了那丫頭也不成。”


    後來,她也就轉過彎兒了。


    做這行,她習慣了用男人的眼光看女人,卻忘了這是金夫人給兒子選媳婦兒,自然要換個角度。


    該以婆婆的角度來看。


    長輩們喜歡的女孩兒是什麽樣的。


    乖巧聽話純真可愛。


    沐顏……樣樣不占,勉強可能沾些單純的邊兒而已。


    而昭禧,樣樣都占。


    很得金夫人的眼緣,隻一下就相中了。


    “閃閃若是還活著,恐怕也是很喜歡這女孩兒的……”


    紅事撞上白事,活人配給死人。


    喜字是白的,窗上挽著白幡,人臉上不見笑隻見悲。


    喪氣籠罩在金府之上,沒一會兒,連烏雲都聚了過來,逼仄沉悶。


    壓在頭上抬不起頭,壓在心上喘不來氣,壓在臉上擠不出笑容。


    金夫人站在屏風旁,看丫鬟婆子們有條不紊卻動作飛快地為昭禧裝扮著。


    那女孩兒可不還小呢,到現在不哭也不鬧,怕是不明白。


    但這更好。


    下去了……總不會欺負她家閃閃。


    “閃閃從小就愛漂亮的,漂亮的物件兒,漂亮的景,漂亮的人……我這個做娘的沒本事,連他的命都救不迴來……就一定得給他找個極漂亮的小姑娘做伴,陪他玩兒,陪他說話,不叫他害怕!”


    金夫人是個要強的女人。


    但此時此景,她還是忍不住哽咽出了聲,“閃閃多怕黑啊,睡覺都是點著燈的,長到十二歲,從沒叫他自個兒待在一處過……怎麽辦啊,怎麽辦啊,我的閃閃閉上眼就再也睜不開了,啊——”


    光是想著那光景,她就心疼得無以複加。


    就像有人拿著錐子刺她的心一般。


    “夫人……”金老爺緊閉著的嘴終於張開了。


    人至中年,膝下獨子卻突發惡疾,說倒下就倒下了,沒有任何預兆。


    不過是夏日炎熱,中午才吃了一碗冰,晚上就開始吐血,接著就昏迷了。


    發妻沉痛悲愴,一顆為人娘的心碎成了一片又一片,使盡辦法仍藥石無醫後猛得想起民間有一法子,以喜事衝病氣。


    不管行不行,總算能叫她有個奔頭,這才癡了心發了狂一般死馬當活馬醫地便要找個女娃娶進府裏。


    金老爺一開始是勉強同意的。


    他不是那等魚肉百姓的富貴惡霸,仗著有錢便為所欲為。


    發妻自然也不是。


    兩人年輕時一點一點積攢著,才把家業做大,其中辛苦唯有他們夫妻二人知曉。


    過過苦日子的人,也不會多為難苦裏還淌著的人。所以,善事他們做得勤,缺德醃臢事卻絕對不靠近。


    拿別人家的姑娘來衝喜,屬實無德無形。


    但……


    時至三十五,才勉強得一子。


    他們都將閃閃疼得跟眼珠子似的,想把一切都給他。


    可惜上天不慈,非要將這孩子帶走。


    昨晚失了兒子的金老爺,看著還沒有他高的兒子躺在棺材裏,了無生氣。


    棺材那樣大,孩子卻那麽小。


    旁邊趴著去了半條命的妻子,長發披散,露著半張臉,上麵的銀絲不知何時露了出來。


    昨日……還沒有呢。


    如此情境,就是再冷硬的心,也讓步妥協了。


    兒子沒了,妻子還在,總不能看著她也跟著去死吧。


    那他……可就真不知道該怎麽活了。


    “閃閃若是泉下有知,會高興的,你最了解他,你給他選的夥伴,他肯定很喜歡。”


    罷了罷了。


    一條命而已。


    他金得寶近五十年做了多少善事,又救了多少人命,挽迴了多少個支離破碎的家庭。


    如今也不過唯有一求,哪怕餘生他都竭盡全力彌補罪過,他都心甘情願。


    烏雲天,昏黑無明。


    夜幕降臨得很快。


    “夫人,都安排好了,少夫人可以帶出來了。”


    金夫人立於院外,望著沉沉天際,黑雲厚得就要掉下來一般。


    揮了揮手,便被牽著走了。


    走向金家的祖宗墳地。


    唿——唿——


    風刮了起來。


    吹動了家丁手裏拿著的白紙黑喜字燈籠,一晃一搖,裏麵的火芯也跟著左晃右擺。


    火苗小的時候,暗一些。


    幾欲滅了的時候,又奇跡般得複燃。


    “咚——”


    隊伍走動起來,鑼聲不響,隻有悶得透頂的一道鼓聲。


    “咚——”


    “咚——”


    第二聲,第三聲……


    “金氏子,一十二。命富貴,壽短促。廿一晚,配陰婚。新娘子,一十二。甚可人,堪陪伴。”


    “喪有喜,喜中人。吉時到,入土安。”


    臉上塗了厚厚白粉的老嫗揮舞長袖,撒出滿天白霧,霧裏有一姑娘,與棺槨不足一步距離。


    身著喜服,寬大繁重,壓得肩膀塌陷了下去。


    厚重的妝容遮住了她原本的樣貌,表情也被糊住,唯有眼珠子能動彈。


    風吹來,裹挾著濕意。


    周遭的人們都低著頭,不敢抬起,所以都沒看見雲端之上的一處耀眼得詭異的異光。


    “出手嗎?”


    水淵大人眼含擔憂,他的嘴真該去修修了,這性命之憂不是正在發生?


    敢給木陰大人配這晦氣一遭。


    找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在快穿遊戲裏玩兒嗨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朔方午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朔方午後並收藏我在快穿遊戲裏玩兒嗨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