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來她這兒要個十二來歲的姑娘,還要求樣貌出色,心地善良。


    金老爺這把年紀了,又家財萬貫,從來都未傳出過與什麽美女佳人的影子,原來不是他對金夫人忠貞不二,是因為他喜好幼女啊!


    可他的要求呢,就和他這癖好一樣沒個人樣。


    貌美,善良。


    前者她好自己衡量,可後者難以估摸不說,也沒什麽用啊。


    怎麽,找個和他兒子一般大的女孩兒當自家閨女來孝順他啊!


    她很是嘀咕打鼓,不知道金老爺這葫蘆裏究竟是賣的什麽藥。


    是以,又看在那誰也拒絕不了的不菲定金的份量上,她還是很用心找了一遭。


    前幾日是在她自己手裏的“貨”中找的,但都一無所獲。


    要麽長得差點兒意思,對不起那價格。


    十一二三的姑娘家家,若不是缺鼻子少眼睛的,都水靈極了,那可是她們綻放美好的年華之初。


    但一分價錢一分貨,不醜、好看和出色還是很有差距的。


    但漂亮美的,真要找起來也不會少。


    就是“善良”不好定性。


    美的不善良不行。


    看著尖酸刻薄的,就是長得再美,也不敢睜著眼說她個性格好。


    品行不端的不行。


    她就是底層裏出來的,曉得那地方的,無論男孩子女孩子都經曆了不少苦,為了活著不說觸犯例律,那也沒少幹些偷雞摸狗的事兒來。


    洗洗臉露出個美貌臉蛋,能看是能看,就是長久不了。


    這些都不成,就隻能往外麵重新尋覓了。


    虎婆很講行業道德,說好了要什麽就給什麽,絕不至於以次充好蒙混過關。


    要善良是不。


    行,我給你考個題,若是過了,就證明你善良是個好人。那你都是好人了,也就該好人做到底,幫她討個生活。


    虎婆之流,多如牛毛。


    沐顏和昭禧,便是通過她考試的兩個好人倒黴蛋。


    短短兩天,不僅完成了任務,還超額完成了一個,可把虎婆高興壞了。


    喜滋滋地氣都不喘就趕了路,連夜到了金府。


    隻是任她走南闖北五湖四海三教九流的都見過,也沒見過夫妻倆一起打主意買小姑娘迴來的。


    瞅瞅那要求,就不可能是要閨女養的。


    而且,要孩子也不該往她虎婆這裏要,誰不知道她幹的都是什麽買賣。


    心裏有了疑惑,再跟著金管家金府裏見金老爺金夫人的時候,虎婆就有了防備。


    怕出什麽事兒,別雞飛蛋打了。


    就叫那倆壯漢也一並跟著,帶著倆丫頭一起走。


    金管家見狀,也沒有異議,隻是交待她們千萬要安靜些,府裏近來聽不得喧鬧。


    至於為什麽,他卻不再細說了。


    “老爺,夫人,虎婆來了。”


    一路上,昭禧和沐顏都是被蒙著眼的狀態,眼睛看不得,耳朵卻格外靈巧。


    隻是金府的確是“聽不得喧鬧”,哪怕是下人擦洗掃地的聲音也沒有,隻偶爾有幾道木魚聲傳出,還離得很遠,聽不真切。


    風聲陣陣吹來,帶入幾縷燒火的煙氣。


    昭禧皺眉,金府這樣的大家院,後廚不該離正院如此近的,連一陣風都能將不該有的煙火氣吹過來。


    “兩個?”


    是位夫人的聲音,聲音不大卻威嚴肅然,就是不見人也能聽出她的地位不凡。


    長居高位,是說一不二的主。


    “啊,迴夫人,我等市井裏摸爬的粗俗之人,眼光必是有限,不知您的喜好,便想著將兩個都帶來,讓您來選個看得過去的……”


    虎婆進府前雖說恭敬,勢卻不弱。隻對著金管家,心眼還能滴溜溜的轉,走一步留半步的空檔。


    但對著金夫人,卻難有造次。


    全全收起了原先對金老爺私事的桃色臆想和對金夫人為人的猜測。


    頭低得很是下位。


    “怎麽遮住了眼睛,打開看看吧。”


    還是金夫人發令,金老爺坐於一旁,沒有言語。


    看也不看堂中的兩個姑娘。


    這叫虎婆更加增大了心裏的疑惑。


    這姑娘……原來真不是金老爺要的?


    蒙著的黑布瞬間被扯開,昭禧先是閉了閉眼適應了會兒,才複睜開眼。


    然後……對上了一張不苟言笑保養得宜卻細看之下,有幾分憔悴的臉。


    特別是她的印堂,發黑得狠了。


    若不是自身有血災,就是心裏謀劃著驚天的壞事,叫別人有血災滅頂之禍。


    “就這個。”


    金夫人富態的手指微微抬高了幾分,看都不看虎婆故意推到她正對著方向的沐顏,不過是一個眼神就直接敲定了昭禧。


    虎婆訝異。


    她這後麵騙的丫頭,光瞧臉那是極可愛的,粉雕玉琢,大眼睛綴在肉乎乎的臉上,呃,一團孩子氣。


    再好看惹眼也終歸是個孩子樣。


    更別說那眼裏的爛漫,被前麵這姑娘擋著便真就貼緊了,渾然不覺將有什麽人間險惡等著她。


    反倒是護著她的那個姑娘,原先就更被虎婆看好。


    那腰肢那前麵兒,就不會有男人不喜歡的。


    再看她強裝鎮定又難掩緊張的樣子,一看便知,這丫頭要成熟些,懂得多一些,便不至於太無知無趣。


    有錢有權的人嘛,就是比普通人賤些。


    越不可越要做,越不能越要犯。


    但很顯然,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虎婆自詡看人精準,也被鷹叼壞了眼。


    昭禧那眼裏哪是不諳世事的單純,分明是看破她死局的淡然。


    那是勢在必得一舉殲滅的運籌帷幄。


    而沐顏嘛……


    昭禧“躲”在她身後,自是比旁人看得仔細,這一看不要緊,真叫她瞧出了古怪。


    這狐狸一樣的姑娘,原來另有乾坤呢。


    沐顏隻記得以前照顧她的嬤嬤說過,自己小的時候過得苦,差點兒就被賣去給地主家隻會笑又流口水的傻兒子做老婆。


    幸好得上天眷顧,叫她逃了出來。


    幾方流轉,才能到她身邊伺候,已是一生最安穩的日子了。


    她看著阿喜被這老夫人選中,不會也要留她下來給傻子當媳婦兒吧。


    遂往前走了一步,更把昭禧擋死了,“你們為何不選我,我來替她。”


    反正……她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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