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有任何怨言?


    嗬。


    容胤心底冷笑,陰沉看向她,當初那個聽話的小婉兒,短短一年,竟像是生了刺的小刺蝟,句句看似溫順,卻句句像是往他心口上紮刺。


    他明明已經恕了她,將人給放了出來,還說了不計前嫌,一筆勾銷。


    可是她呢,又是使小性,又是將玉佩還迴來,如今還跟他徹底想要劃清界限。


    當真是好啊。


    目光如冰棱,容胤恨不得在她身上紮幾個洞才好,可是偏生的,她就沒想同他好好說話。


    “殿下若是還沒想到怎麽罰奴婢,那就先想著,待殿下想好了,奴婢隨時在這裏領罰。


    冬夜寒涼,殿下還是早些迴去,切莫感染了風寒,那奴婢的罪過就更大了。”


    見著容胤死死盯著他,孟婉忍下心口那灌進來的冷意,想要將自己的手從他手裏掙出來,卻不料,剛一動,人便被整個扛在了肩上。


    “殿下,快些放下奴婢。”


    她急了,想要從容胤肩頭掙紮下來,卻不料,身後卻被重重地打了一巴掌。


    “不是說要領罰嗎?那就老實點。”


    他聲音透著氣性,跟了他幾年,孟婉自是知道,此時容胤已經在氣頭上了,說什麽他都聽不進去的,於是隻得放棄掙紮。


    見著肩上扛著的人兒安靜了下來,容胤唇角微微勾了勾,腳步一掠,帶著人快速消失在了掖庭。


    當燈燭被點起之時,孟婉看著屋子,心口漫過苦澀。


    明明早上這裏才被清了個幹淨,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有機會迴來了,可是卻不過短短半日,便又再次坐在了這裏。


    而與早上不同的是,屋子裏擺滿了各種名貴物件,琳琅滿目,令人眼花繚亂。


    而這時,容胤走到她麵前,清雋的臉上,漆黑如墨的雙眸微垂著,麵向她張開雙臂。


    “替孤更衣。”


    孟婉愣住,腦子晃了下神,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這樣的容胤,和五年前一般無二,她是不是累極了,才出現了這樣的幻象。


    見著她這副傻乎乎的樣子,容胤眉頭皺了皺。


    “沒聽到孤的話?替孤更衣。”


    “殿下,如今奴婢隻是發配到掖庭的罪奴,殿下尊貴之身,奴婢的身份是萬萬不能替殿下更衣的。


    時辰不早了,奴婢還得趕迴掖庭,晚了嬤嬤會怪的,還請殿下讓奴婢走吧。”


    她說完要起身,容胤眸子一冷,轉瞬之間,人已經被他壓在榻上。


    男人眸底似是湧著火,望著她的刹那,火勢翻騰,下一刻便用力纏上她的唇瓣。


    吃痛的感覺自唇上傳來,孟婉蹙起眉頭,男人吻的又急又洶,似是要將她揉碎進骨血之中。


    大掌自她的身上漫過,直到衣衫滑落,身子傳來涼意,容胤匍匐在她的脖頸間,突然間感覺到懷中女子顫的厲害。


    他停下,凝眸望去,孟婉的眼睛早已經蓄滿淚水,眼眶逼的似血般暗紅,唇緊緊咬著,已經溢出血色。


    這副模樣,刺的他心尖一緊,旋即鬆開手,眼中劃過濃濃的戾色。


    “你不是說心甘情願領罰嗎?”


    他開口,聲音透著暗啞,孟婉望向他,將衣服一點點攏起,掩蓋住眸底的黯淡。


    “殿下如今已是儲君,奴婢與殿下雲泥有別,要殺要剮,奴婢都心甘情願。


    隻是殿下既已給了奴婢休書,那從今往後,奴婢便不再是殿下的人。若是殿下今夜執意要碰我,那我便隻能以死向殿下請罪了。”


    她說完這句話,猛地從頭上拔下木簪,抵在自己的喉嚨處,眼中透著決然。


    容胤望著她抵在頸間的木簪,簪尖鋒銳,已經在纖細的脖頸處按下血痕。


    他心口如山火襲湧,不停翻滾,眼底也充斥著猩色。


    “你當真情願死?”


    “是。”


    斬釘截鐵的一個字,自她的唇齒間溢出,她抵在頸間的手,又用力了幾分。


    “好,當真是好,孟婉,你給孤記住,從即刻起,你不要出現在孤的眼前,滾出去!”


    手驟然一鬆,孟婉抵在喉嚨間的木簪攥在手中,全身幾乎被冷汗浸透。


    她從榻上起身,匆忙往外走去,甚至沒有迴頭看容胤一眼。


    冬夜寒涼,每走一步,心口便如同灌同了風一般,疼的難忍。


    她知道,容胤一直在後麵看著她,可是她卻沒有迴頭,直到走出南宮。


    淚,順著臉頰一點點落下,從南宮到掖庭,短短的一段路,她卻像是走了一輩子。


    直到她再次出現在掖庭之時,臉上的淚已經被風吹幹,隻餘下眼眶中的一點暗紅。


    此時天邊已經漸亮,她聽見有宮女起來的聲音,於是拿起那些洗好的衣裳,一件件晾起來。


    天亮時分,孟婉晾完所有的衣裳,整個人幾乎凍僵了,徐嬤嬤出來之時,見著這滿院子的衣裳,眼中泛起一絲波動,隨後朝她開口。


    “昨日我罰你,是因著宮裏的規矩,你既是已經做完了,那就去用膳吧。”


    “多謝徐嬤嬤。”


    孟婉屈了屈身,朝著膳房走去,此時裏麵已經有不少宮人在吃飯了。


    她上前拿了個饅頭,又盛了碗粥端到一旁坐了下來。


    周圍人見到她,都沒有搭理,她也能落得個清靜,直到吃完東西,身子才漸漸暖和起來。


    “你叫什麽名字啊?”


    正在這時,麵前傳來聲音,孟婉抬起頭,便見著一個小宮女,眼神怯怯地看著她。


    “孟婉。”


    她開口,對方一見到她說話,連忙坐在她麵前壓低聲音。


    “昨日你打了繡夏,以後你可要小心著些,她心眼可小了,當心她會找你麻煩。”


    小宮女顯然是怕別人聽到,盡量用著極小的聲音,孟婉看了她一眼。


    “多謝,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月姝,之前是在尚衣局的,與繡夏同出一處,因著不小心將嫻嬪娘娘的衣裳弄髒了,故而被罰到了這浣衣局,你呢?你是犯了什麽錯才會被罰到這裏來的?”


    月姝的話,讓孟婉想了想,若說她犯錯,犯的應該就是不識抬舉的錯吧。


    她搖搖頭,“多謝你提醒我,不過你還是不要同我說話了,萬一被別人遷怒,那就不好了。”


    她說完站起身,衝月姝輕輕點了點頭,端著空碗準備離開。


    剛走到門口,便見著幾個人將她攔了下來,為首的宮娥見著她,聲音微微揚了揚。


    “你就是孟婉?”


    對方眼神之中透著來者不善,孟婉不禁退了半步。


    “奴婢正是孟婉,敢問姑姑找我何事?”


    “奉麗妃的令,傳你去倚梅宮,跟我走吧。”


    聽到對方的話,孟婉腦海中劃過那道高高在上的身影,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是,奴婢遵命。”


    孟婉應聲,跟在嬤嬤身後,直到走進倚梅宮,站在殿內,宮娥便退了下去。


    過了不久,內殿一道聲音傳來,“果然是你呀,先前本宮就想著,太子從天牢帶了誰迴來,竟是沒想到,一年了,你還能再迴到宮中來。”


    看著從殿後走出來的迤邐女子,與容胤的五官有幾分相似,孟婉見著對方,恭敬地跪了下去。


    “奴婢叩見麗妃娘娘,麗妃娘娘萬福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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